见霍勇帮霍思宁说话,徐莲心中火气更盛,本来她是对着霍思宁怒骂的,这会儿却是转向了霍勇。
不过骂归骂,她的一双眼睛却仍然是恶狠狠地瞪着霍思宁。
这番尖锐刺耳的谩骂足足持续了有半个小时,霍勇争不过徐莲,面上臊得通红低着头就出门了。
霍思宁却是顾不上理会徐莲的指桑骂槐,她回到厢房之后就静静地站在穿衣镜前。
望着镜子里那个梳着马尾辫,稚气未脱的花样少女,她的心情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静。
在路过客厅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挂在墙上的那本泛黄的日历,页面上那个醒目的时间数字分明在告诉她
老天待她不薄。
她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七年前,高考完的第二天。
历史的轮盘尚未开始滚动,一切都还来得及。
霍思宁的视线落在了脖颈上,一条黑色的细绳让她神情微愣。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将那个细绳从衣领内拉出来,一个碧绿色的玉坠子落在了她的手上。
这是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玉净瓶坠子,不过拇指大小。
但是瓶子晶莹剔透,懂一点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个坠子是个精致物件。
这枚坠子是霍思宁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在霍思宁四五岁的时候,霍母生了一场重病,因为医治不及时错过了治疗时间,最后丢下霍思宁撒手而去。
之后霍思宁就一直寄居在舅舅霍勇家。
虽然对霍母的记忆早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模糊,但是霍思宁对霍母的思念之情不减。
因此霍思宁十分宝贝那个坠子,一直佩戴在脖子上从不离身。
为了保住这个坠子不被舅妈徐莲抢走,她甚至甘愿承受徐莲一次次的毒打和虐待。
可是上辈子就是在高考后不久,吴静宜的十八岁生日,她为了所谓的闺蜜情谊,毫不犹豫地将玉坠子送给了她的好姐妹。
就是这个坠子,带给了吴静宜锦衣玉食的豪门生活,也给霍思宁招来了杀身之祸。
要不是吴静宜亲口告诉她真相,也许霍思宁一辈子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昔日相互扶持形影不离的好姐妹在回到梁家之后骤然变脸,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最后甚至与她断绝了联系。
豪门大宅规矩多,有很多连家族子弟的交友都要干涉,霍思宁曾经以为吴静宜的那些行为都是因为梁家的干涉。
为此霍思宁还曾隐隐担忧,生怕吴静宜初入豪门会受委屈。
却不知道在数不尽的荣华富贵面前,她所谓的真情和友谊,其实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罢了。
看着手中的玉坠,霍思宁的心情有些复杂。
上辈子她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这个玉坠子才是真正的导火索吧?
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什么梁家,什么家传宝,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笑话。
虽然已经从吴静宜的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但是重生归来,霍思宁的心中却从未产生过要回到梁家当什么豪门千金的念头。
既然这个坠子是无尽的祸患,那她还留着做什么呢?索性不如毁了吧,没有了它,这辈子她才能过安稳平静的生活。
霍思宁的眼中闪过痛苦和不舍,但是很快她就坚定了决心。
狠下心肠,她手抓着玉坠子猛地朝着桌子上砸去。
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玉净瓶瞬间碎成了数块。
霍思宁下心释然,正准备将碎片清理干净。
却不想在捏起瓶子碎片的瞬间,一颗圆咕噜嘟的玉珠子从净瓶碎片里滚了出来,自桌子上滑落,弹跳了几下落在了霍思宁的脚边。
霍思宁愣了愣,再三确认那颗珠子是从玉净瓶里掉出来的,她忍不住捡起那颗珠子仔细打量。
那颗珠子直径约莫在一厘米左右,通体呈碧绿色。
和羊脂玉温润柔和的质感不同,这颗珠子虽然表面光滑圆润,晶莹透亮,但是握在手中却极为冰凉,好似一块寒冰一般。
霍思宁的脸上露出了古怪之色。
这个玉坠子她随身佩戴了这么多年,竟然从不曾注意到,在那净瓶里竟然还藏着一颗这样奇怪的珠子。
看了那几块玉净瓶碎片几眼,霍思宁的眼中有些疑惑。
那个玉净瓶的颈口不过针眼大小,这颗珠子到底是怎么被人放进去的?
霍思宁心下觉得怪异,眼睛忍不住盯着那颗珠子猛瞧。
就在这个时候,额头上磕破的伤口一滴鲜血滴落下来,竟然不偏不斜刚巧掉在她手中的碧珠上。
霍思宁尚未反应过来,那滴鲜血竟然直接渗透进了珠子内。
霍思宁愣了愣,这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颗碧珠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竟然绽放出了青白的辉光。
霍思宁吓了一跳,慢慢地张大了嘴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青光艳潋间只见那枚珠子竟然飞速旋转了起来,漂浮在半空中,光芒也越来越盛,灼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霍思宁一个闪神,那珠子竟然直接朝着她飞了过来。
根本来不及躲避,那珠子直击她的额头,顺着她额头的伤口径直钻了进去。
随着辉光渐渐消散,那珠子竟然消失不见了。
霍思宁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她被徐莲逼去修理鸡棚,没想到却从梯子上摔了下来,额头被划破了一道足有半寸的伤口,这件事上辈子也同样发生了。
也正是因为伤口处理不及时,上辈子她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难看的伤疤,要留很长的齐刘海才能遮住。
可是这会儿她看向穿衣镜,镜子里的她额头莹白如新,一点受伤的痕迹也没有了。
霍思宁傻傻地看着镜子里那个少女。
要不是额间还能感觉到一阵灼热,要不是她的手掌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她一定会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
第3章 再见吴静宜()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颗珠子怎么会莫名其妙不见了,她的伤口又是怎么消失的?
霍思宁半晌才回过神来,心下一片慌乱。
她有些理不清思路,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的是,那颗古怪的珠子分明是钻到她的身体里去了。
“我的神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地那颗珠子怎么会莫名其妙钻到她的身体里去?难道是因为那滴血的缘故?
百思不得其解,又担心那颗珠子若是钻到自己的身体里会带来别的毛病,想到这,霍思宁顿时有些花容失色。
“宁宁,你在家吗?”门外忽然传来了喊声。
“我在这儿。”
听到有人叫自己,担心被人发现刚刚的古怪,霍思宁急忙端正了自己的神色,不假思索地就回了一句。
只是在回过身来看到进来的那个人是谁后,霍思宁的脸色却不由得僵住。
恨意和怒火瞬间上涌,霍思宁急忙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情绪。
简单的绿色棉裙洗得近乎泛白,齐肩的学生短发清爽地披在双肩,粉嫩的皮肤,还有一双明媚的大眼睛。
七年前的吴静宜还是孤儿院里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孤儿,生活过得并不好,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一看就知道是个十足的美人坯子。
“宁宁,刚刚我就在外面,听到你舅妈骂你了,我看到你舅妈出门了才敢过来。”
吴静宜并未察觉到霍思宁的异状,见霍思宁一直低着头,她只当霍思宁是在哭才不敢抬头。
眼中闪过幸灾乐祸,吴静宜故作关心地低声询问道。
“你没事吧?呀,你手上怎么都是血,你舅妈是不是又打你了?”
若是上辈子的霍思宁听到这番话一定会感动不已,觉得吴静宜就是她的知心姐妹。
可是得知了当年的真相,霍思宁这会儿再细想吴静宜的话,却只能感受到深深的恶意。
霍思宁有些想不通,她和吴静宜相识多年,吴静宜过得不好是真的,可她虽然有人抚养,却是在霍家寄人篱下,境遇真要算起来也未必就比吴静宜好。
为什么吴静宜就这么见不得她好,居然心理阴暗地想要毁了她?
霍思宁深吸了几口气才压制住内心的愤怒,抬起头来僵硬地扯出一个笑脸。
“没事,你怎么来了?”
都说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为了不被小人惦记,霍思宁暂时还不打算和吴静宜撕破脸皮,所以她必须隐藏好自己的情绪。
“你忘了?今天要去学校填志愿,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你该不会是因为考得不好,所以连志愿都不打算填了吧?”
吴静宜纳闷地看了霍思宁一眼,忽然记起昨天下了考场之后,霍思宁就一直情绪低落,看起来一点精神也没有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考试没发挥好的缘故?
想到这儿,吴静宜的心底竟隐隐有些高兴。
听到吴静宜的这番话,霍思宁愣了愣,这才想起来她重生回到了高考的第二天。
按照脑海中残留的模糊记忆,这一天的确是要回学校填报志愿。
不过提到高考志愿,霍思宁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那份被偷走的录取通知书,记忆里吴静宜那张得意的笑脸怎么也挥之不去。
霍思宁的双拳不由得攥紧,眼中寒光凛冽。
既然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她绝对不要再做别人手中的棋子,也绝对不能让吴静宜的阴谋再次得逞!
“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那怎么能行,你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终于有了脱离你舅舅舅母的机会,怎么能就这么放弃呢?”
眼角余光瞥到厢房外一个小胖子鬼鬼祟祟的身影,吴静宜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似是关心似是急切地问道。
霍思宁早就注意到霍龙江在门外偷听,见吴静宜忽然提高了分贝,哪里还不明白吴静宜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是故意让霍龙江偷听到她的计划然后去告状的意思吗?
霍思宁心下冷笑,面上却是故作伤心:
“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自己的成绩我自己知道,这次考试我没有发挥好,帝都的大学肯定是考不上了。而且我舅妈也肯定不会愿意出钱送我上大学,对不起,静宜,我要食言了,大学我不能跟你一块儿念了。”
吴静宜愣了愣,她和霍思宁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霍思宁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可是很清楚。
霍思宁的性格坚韧顽强而且格外有主见,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从来不会被现实打倒。
现在听到霍思宁说要放弃,吴静宜感到又是吃惊又是意外。
虽然霍思宁脸上的悲伤和失落不似作假,但是吴静宜总觉得霍思宁有些奇怪,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她却又说不上来。
“你真的决定好了?不上大学,连你的梦想都不要了?”吴静宜似信非信,忍不住继续追问道。
霍思宁低下头没有说话,心下却是腹诽着:
我哪句话说了我不上大学了?我只说帝都的大学考不上,不能跟你一块儿念了,可没有说我不打算上大学了。帝都大学考不上,难道别的省别的大学我都不能去上了?
到底还是十七八岁心无城府的年纪,吴静宜还没有那么深沉的心机,见霍思宁羞愧地低下头去不敢看她的眼睛,她心中已经信了七八分。
吴静宜心下暗讽霍思宁果然是个蠢的,胆小怕事还眼皮子浅,等拿到了大学文凭,还怕不能够出人头地?
只要在帝都找到工作,再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她就不信霍家人还会虐待霍思宁,只怕巴结还巴结不过来呢。
不过这样也好,等她将来在帝都混得好了,就可以回来尽情地嘲笑鄙夷霍思宁了,到时候看霍思宁还有什么资格来同情她!
吴静宜故作惋惜地叹息一声,拍了拍霍思宁的肩膀。
正待转身离开,吴静宜的视线却不经意间落在了眼前的书桌上,桌案上破碎的玉净瓶吸引了她的注意。
“阿宁,这不是你的那个玉坠子吗?怎么会碎成这样?”
吴静宜愣了愣,很快就认出那些碎片是什么东西,她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虽然不懂玉饰的价值,但是在吴静宜的眼中,玉总归是个奢侈品。
而且霍思宁的那个玉坠子看起来很漂亮,霍思宁总是宝贝地贴身藏着,想来应该是个好东西。
吴静宜早就对那个坠子有所觊觎,心中还想着等找个机会探探霍思宁的口风,看看能不能将那个玉坠子给要到手。
在吴静宜看来,反正霍思宁一向对她掏心贴肺言听计从,估计只要自己装装可怜,那白痴肯定会将玉坠子双手奉上。
可是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这个坠子竟然碎了。
吴静宜眼中流露出懊悔和不甘心,就好像摔碎的是自己的东西一般。
看到吴静宜的表情,霍思宁心底不由得嘲讽一笑,面上还要做出伤心郁闷的样子:
“刚刚不小心掉在地上摔碎的,对不起静宜,这个坠子我本来打算等你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你做生日礼物的。”
吴静宜一听这话顿时脸色一僵,眼中的气愤和恼怒一闪而过,只差没咬碎了银牙。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安慰道:“没关系,那坠子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遗物,本来就不属于我。”
嘴上这么说,可是吴静宜的眼神却是一直停留在那些玉碎片上,久久不肯移开。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些碎片,她的心里竟然格外失落。
就好像心里缺了一块儿,仿佛失去了一件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见吴静宜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霍思宁心下只觉一阵解气。
她心中暗道:没有了这个坠子,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灰姑娘还要怎么回到豪门做你的冒牌千金小姐?
被吴静宜这么一打断,霍思宁也没顾得上查看那颗莫名其妙钻进她额头里的珠子,等到吴静宜离开,她才猛地想起这件事。
不过见自己身体并无异状,她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遂将这件事抛在了一边。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决她的高考志愿问题,想到这个霍思宁不由得皱紧了眉。
高考完后第二天是填写志愿的时间,以吴静宜的心机,绝对没有这么容易放弃小动作。
要避开吴静宜的阴谋,除非她能将通知单的邮寄地址写成吴静宜不知道的地方,这样她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录取通知书。
况且霍龙江已经从吴静宜的话里听出来问题,那小子处处看她不顺眼,这会儿只怕已经跑去徐莲那儿告状去了。
徐莲早就说过不会让她去上大学,肯定会时刻防着她,霍勇是个耙耳朵,在家连徐莲的话都不敢反驳,完全靠不住。
她要防止徐莲出幺蛾子,就必须自己想办法。
霍思宁心中思考着对策,蓦地想到了一个人,顿时计从心来。
。。。
第4章 重填高考志愿()
“你是说你要我帮你代收录取通知?为什么?”
靳晨宇纳闷地看着霍思宁,他有些意外这个女孩突兀的造访,更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
“因为我家里人不同意再送我上大学,我担心即便是我被大学录取了,通知书也到不了我的手上。”
霍思宁笑得很是坦然。
靳晨宇闻言不由得想到他刚刚接触霍思宁所在的班级时听到的有关这个女孩的传闻。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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