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丫丫却是比吴均关注点要更细腻一些,有些好奇地问道:
“那个租赁合同,是所有的人都要签字吗?为什么我们一点都不知道这事儿?我家的山也被那个德老板给霸占了,连我爸妈的坟都不见了,可是我们根本没收到消息啊!”
廖阿公一愣,道:
“签字的事儿肯定是每户都得派个代表的,而且当时的情况,没有谁家敢不签。”
“你家应该是你们那叔叔婶婶代签的,可是他们居然没有通知你们这事儿,那就太不应该了!”
“而且据我所知,你们家那山里还种了不少青松,都是你那叔叔找人提前挖了卖掉了,这事儿你们也不知道吗?”
吴亚顿时面色大变,摇了摇头咬牙切齿地道:
“哥,这太过分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都瞒着我们,还卖掉了我家的树,不用说那租赁的钱肯定也是他们昧下来了!”
“当年我爸妈在世的时候,可没少帮衬他们,我爸妈一走,他们居然就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儿来,简直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吴均心下也是气恼,对他那叔叔婶婶的行为恨得不轻,可是他还分得清轻重,知道那点钱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还是要弄清楚父母的坟冢去了哪儿。
“阿公,我记得这山上可是有不少人家的坟冢,村里的祖祖辈辈都葬在这儿了,这山林一开荒,里面的树都挖了,那坟冢呢?坟冢去哪里了?”
一提到这事儿,廖阿公就颇为气愤:
“那个德老板不是人啊,为了提早将山林开发出来种他的茶树,他直接就弄了十台挖掘机连夜就开工了,整个山里面的坟冢,都被迫迁了出去。”
“家里有人能找到关系的,就紧急找了个墓地重新将坟冢进行了安葬,没找到关系的,就是重新收敛骨骇,在自家那田埂上或者院子里挖了个坑埋了。”
“动人祖坟,这是损阴德的事儿啊,那个德老板丧尽天良干了这事儿,绝对会遭报应的!”
吴均面色更冷,出这事儿的时候,他不在村里,以他那叔叔婶婶的德性,是绝对不会忽然善意大发,帮他去收敛他们父母的遗骸的。
那么他父母的骸骨去了哪儿?总不会暴尸荒野,被那些茶园的挖掘机碾碎,没入了这整个茶园的黄土垄里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吴均的眼眶瞬间就涨得通红,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狠意。
他这浑身气势一出来,自然一旁的廖阿公也感受到了,见到吴均面色扭曲整个人都愤恨不已的样子,不由得吓了一跳,急忙开口劝道:
“小军啊,你听阿公一句,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你赶紧带着你妹妹还有你媳妇儿跑吧,别在这儿傻站着等了,真要等到那个德老板带着人来了,你就跑不了了。”
廖阿公嘴里的吴均媳妇儿,指的是霍思宁,显然他误会了,以为这一次吴均是带着妹妹和媳妇儿回乡来给父母上香祭拜的。
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没人会去在意这个误会,霍思宁甚至都没有出言给这个老汉解释自己的身份。
见吴均没有说话,廖阿公继续劝道:
“你别怪阿公话多,这事儿就凭你一己之力,根本解决不了。”
“你是当兵的,阿公也知道你有本事儿,但你也得考虑你的亲人,不说你叔叔婶婶,还有你妹妹呢,你忍心看着小丫头陪着你涉险?”
“当年你在外面惹事儿,得罪了人,你爸妈不就是因着这事儿丧了命?他们死得不明不白,你难道还没记住教训?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已经没了爹妈,别再折了自己的妹妹进去了!”
吴家父母被报复,惨遭割喉的惨剧,当年在整个县里面都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所以村里的人都知道吴均的事儿。
虽然这些年吴均带着吴亚离开了村里,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但村里还会有人时不时地议论吴家的事儿。
但村里人并不知道吴均是因为缉毒而引来的报复,发生这样的事儿,村里各种传闻顿时满天飞,基本上都是说吴均在外面干了坏事儿得罪了人,所以他的父母才会被人杀了。
缉毒任务本就属于特级任务,是不能够透露半个字的,所以这么多年,吴均也没有解释过半句,就任由村人怀疑诋毁着。
所以村里人对吴均的印象,基本上都不怎么好,知道他得罪了了不得的仇人,要是沾染了说不定也要被连累。
谁也不希望自己在家住得好好的忽然就有人来上门索命了,所以村里人对吴均和吴亚兄妹自然是退避三舍,根本不敢去接近。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廖阿公一说吴均是吴大家那个当兵的小子的时候,那帮老汉就迫不及待地找借口撤离的原因。
在本就不相熟的情况下,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不过,吴均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廖阿公会冒着被那个德老板开罪的危险,对他说出这么关心劝慰的话。
这让本来一腔愤怒只觉得心都快要烧着了的吴均,心下没来由地流入了一股暖流。
他低下头看向这个身形佝偻的老汉,微微点了点头,笑道:
“廖阿公,您放心吧,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儿,倒是您,这事儿您不方便出面掺和,趁着现在那些人还没有来,您先回去吧,等这边事情解决了,我再登门到您家里去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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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4章 活腻歪了()
似乎是看出了吴均心意已决,那廖阿公也不再劝了,只是叹了一口气,有些于心不忍地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真要是应付不了,记得忍一忍也就过了,别犯倔跟人硬碰硬,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说着,老汉就背起锄头就往山下走去。
老汉这番话的确是肺腑之言,就连霍思宁都忍不住连连点头:
“这老头不错,是真的出于关心才劝你的。”
吴均笑了笑,点点头道:“这是我父亲的老工友,当年一起在生产队干过活的,一直以来跟我父亲关系都很好。”
“后来我家出了事儿,我妹妹也一直是他帮衬着,若不是他,当年我妹妹根本就逃不出我那婶娘的手掌心,只怕早就被卖到穷乡僻壤去了。”
霍思宁顿觉惊讶:“是他帮的忙?”
吴均点了点头:“我妹妹听到了我那婶子跟人贩子谈价钱说要卖掉她的事儿,她那会儿才十一岁,能察觉出不对劲已经很难得了,但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就算知道我那婶娘对她不利,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小丫头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我叔叔家,结果她前脚刚跑出去,我那婶娘后脚就发现并且追了出来。”
“是廖阿公将她藏在了草垛堆里,第二天一大早用牛车送我妹妹到了镇上的汽车站,又给我妹妹随意买了一张去大理的汽车票,将我妹妹胡乱地塞到了车上,才顺利地逃了出来。”
霍思宁来到这个镇子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吴均这老家有多偏僻了,在无父无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吴亚要从她那婶娘手里逃出来,有多惊险,霍思宁光想想就能想象得出来。
三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吴亚这个小丫头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的身世跟她很相像,才会动了恻隐之心收留下这两兄妹。
但如今再听吴均提及那些旧事,霍思宁才觉得,她还是低估了吴亚命运的坎坷,相比起她在霍勇家遭受到的,这个小丫头甚至更惨。
若不是这其中还有廖阿公这个好人相助,吴亚如今会是什么凄惨的处境?
霍思宁心下一阵感慨,同时也有些触动。
这是她遇到的,在那些穷乡僻壤之中,她看不到的地方,跟吴亚有着同样遭遇的女孩,又有多少呢?
霍思宁觉得,也许她需要为这些可能会被卖掉的女孩做点什么,但她也很清楚,这个中的复杂程度,绝对比她去赌石鉴宝要困难不知道多少倍。
回归到正题上来,霍思宁也已经听到了之前那廖阿公说的关于这茶园的来历了,饶是她再有心理准备,也没想过这个茶园的老板居然如此跋扈嚣张,近千亩的山林承包一百年,居然只出了一百万,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要知道,当初霍思宁在西双版纳承包下那个寨子后面山里的出产揽香脂的皮里树,就是签的一百年租赁买断合同,而价格,是八千万。
而且,在合同里面还注明了,这个租赁的对象,仅仅是那片山林里的皮里树而已,并不是山林的使用权。
除此之外,霍思宁还出让了很多的利润空间,比如在当地设立了公司,给寨子里的村民提供大量的就业机会,允许他们采集皮里油,并且按照市场价进行购买等等。
即便是这样的一份合同,霍思宁都觉得自己在这个过程中占了大便宜,但是和眼前这个茶园的老板一比,她就发现她真的是当不成奸商了。
不过,这种雁过拔毛的周扒皮行为,也确实是令人发指了。
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更何况这个德老板还挖了村里人的祖坟,这种恶劣行径,简直闻所未闻。
要知道,就算是说过“宁教我负天下人,勿叫天下人负我”的枭雄曹操,在挖别人祖坟盗掘里面的金银财宝充盈军需的时候,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干,只敢掩人耳目地建了个摸金校尉的军队,趁着夜黑风高的夜晚偷偷行动。
连皇帝都做不出这种事儿,这个地方恶霸倒是干得出来,霍思宁之前觉得她的容忍程度已经很低了,却没有想到,这个德老板一再拉低她的接受底线。
对付这种人,当然是没什么好说的,霍思宁也没打算给人留有余地,她做事儿,向来就是得理不饶人的,既然犯到了她的头上,那不趁他病要他命,难道还留着等过年么?
三人好整以暇地等在这儿,等到大约半个小时的功夫,那边那个保安队长搬的救兵才姗姗来迟。
那铁栅栏外面传来了引擎声,不多时,就听到那个门卫室传来了哐哐哐的踢门声。
那个门卫老头手忙脚乱地打开了伸缩门,门一打开,一群操着家伙的混混就从外面蜂拥而入,径直朝着山上吴均所在的位置走了上来。
“谁敢在我德哥的迎风山源闹事儿?!简直是活腻歪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中年汉子,脖子上挂着粗粗的金链子,耳朵上别着一个难看的耳钉,勒起的袖子上露出了黑色的刺青,一副大嗓门嚷嚷得整个茶山都听到了。
一听到那个中年人的声音,原本还在瞧热闹的那几个采茶妇都眼露恐惧之色,吓得慌忙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靠近这边半分。
从那几个妇人的反应倒是也能看得出来,这个上来的中年男人,不是故意虚张声势,而是真的不是善茬。
不过就算是这样,霍思宁跟吴均也面无惧色,仍然是一脸淡然地看向来人。
这帮混混手里操着铁棍砍刀就上来了,到了茶垄上很自觉地就将吴均三人围了起来。
吴亚到底年纪小,没见过这种阵仗,有些害怕地瑟缩了一下,霍思宁见状,不动声色地就将小丫头护在了怀里。
之前被吴均扇了两耳光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的保安队长,这会儿倒是蹿了出来。
大约是来了救兵有人撑腰了,这个之前被吴均吓得屁滚尿流跟个滑稽小丑一般的小人,这会儿倒是挺直了腰板一脸的得意,指着吴均就喊道:
“豪哥,就是他,就是他打了我们兄弟几个,还挖了茶园的茶树,简直是太嚣张了!根本没把您跟德哥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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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5章 揍得轻了()
那个中年男人一听这话,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眼神阴鸷地朝着吴均这边扫了过来,目光落在吴均脚下那几株胡乱扔在地上的茶树上,不由得面色一凝,冷声问道:
“这是你干的?”
吴均嘴角勾了勾,淡淡道:“是又如何?”
说着他偏头看向那边的保安队长:
“躲了这半天,就找来这么一帮乌合之众?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是,把你们那个什么德老板给叫过来,我有事儿要问他,我看这话,你根本就没听进去是吧?”
那个保安队长还没说话,被无视的那个豪哥神色就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德哥也是你说要见就能随便见的?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哪条道上的,为什么要到这儿来闹事儿?”
吴均漫不经心地看了那个豪哥一眼:
“你又算哪根葱?我叫什么名字,就凭你也配知道?不想事儿闹大,就识趣点儿,把你们主事儿的给找来,我也把话撂在这儿了,今天这事儿,你们那个德哥不滚过来见我,就不算完,就凭你们几个,兜不住!”
那个豪哥冷笑一声,这下坎村是个什么情况,他比谁都清楚,他可没听说过这地儿出过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要知道,在承包迎风岭这一块山林的时候,就是他带人来开发的,这村子里的所有人他都详细地调查过一遍,都是一群没文化没背景的小人物,根本没什么威胁。
这也是他们当初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强买强占这块山林的原因。
不是他瞧不起这些村民,实在是这些人都太弱了,只要稍微威胁一下,就跟鹌鹑似的谁也不敢反抗了。
而且以德哥的身份背景,就算出一两条人命,他也能兜得住,所以这帮人根本有恃无恐。
至于吴均刚刚所说的话,在豪哥这些人听来,那完全就是笑话。
这下坎村真要有这么厉害的人物,早几年前他们来这村里开挖建茶园的时候,这人就应该站出来带头反抗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所以对于吴均刚刚说的话,这个豪哥完全不放在心上,先是哈哈大笑了几声,旋即面色猛地就沉了下来,一脸铁青地看向吴均,声音阴狠地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看你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老蛇,给他个教训,别弄死了,咱们慢慢玩!”
“是!”
就在那个刺青男身后,一个三十来岁的混混忽然就冒了出来,手里抓着一根铁棍直接就朝着吴均冲了上来。
吴均不闪不避,径直就迎了上去,一只手就抓住了那个混混手持铁棍的手腕,另一只手朝着他那肩膀的某处砸了一拳过去。
不过一拳的功夫,那混混瞬间就感觉整条手臂都失去了知觉,身不由己地就松开了手。
铁棍掉落在地上,那混混面色瞬间一片煞白。
吴均轻轻一抖,那混混就蹭蹭蹭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整条手臂都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从手臂关节处传来了钻心的疼痛,直痛得那混混忍不住地哀嚎,坐在地上打滚,冷汗瞬间就渗了出来。
看到这情况,那个豪哥瞬间面色大变,气势汹汹地看向吴均:
“你做了什么?!”
那个在地上哀嚎的混混,这会儿已经察觉到他那手臂已经脱臼了,而且骨头都有可能出现了碎裂的情况,不然不可能这么疼。
他一方面骇然于吴均的战斗力,竟然一招就将他给废了,一方面又对吴均感到无比怨恨,忍不住就朝着那个豪哥大喊道:
“豪哥,我这手被他折了,这小子会点手脚功夫,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不然往后咱们出去都要被人笑死了,德哥的面子往哪里放?”
那个混混生怕豪哥忌惮吴均的战斗力,就这么将事情给揭过了,那他这一拳就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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