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熬了吃,跟本不知道上医馆瞧病还有那么多讲究。
“伯父,你怎么样?”
只见沈文山躺在床上,脸色比纸还白,双唇一点血色也没有,他咳嗽了几声,咳出来的竟是黑色的血。
“伯父!”
“爹爹?”沈德贵被父亲吐出来的黑血吓了一跳,六神无主的抓着沈青燕的手,“青燕,我爹他,他不会死吧。”
“大夫说伯父不是暂时平安了吗,会没事的。”沈青燕觉得现在自己像是在安慰一个小孩子,拍拍他的手说,“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看着这口血是说不定是淤血,吐出来反倒是好事。”
“真的吗?”这时的沈德贵完全没了主意,抓到沈青燕,就像是抓到一跟救命稻草一样,完全忘了沈青燕其实要比他小上好多。
虽说他成亲也有两年了,可乡下男娃一般成亲都比较早,他十五岁的时候就订了亲,十七岁就成亲了,现在还是个二十不到的小伙子,又是从小在乡下长大,哪见过这种场面,这时说他脑袋里只剩下一堆浆糊也不为过。
“贵小子你臊不臊人啊,好歹你也是个成了家的男人了,怎么遇事还没你青燕妹妹镇定。”沈文山这时是醒着的,说话声音虽然很轻,但很明显头脑还是清楚的,“大夫也说这是淤血,吐出去是好事。”
“你回去不要跟你媳妇和娘乱说,就说主家赶工,你和我一起连夜给主家干活。”沈文山看着这个满脸茫然的儿子,摇头暗叹,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伙,就这一点事就能把他难倒,也怪不得他连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还让自己的媳妇,娘亲在那个家里吃足苦头。
“爹……”沈德贵还是有点不解。
“伯父的意思是叫你回去拿些换洗衣服过来照顾他。”沈青燕看不过去了,把话挑明了,“你总不能让伯父一个人住在医馆吧,看着不笨,怎么脑子却转不过弯来呢。”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也只有站在她身边的祝明哲听见了。
“噗,”祝明哲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却让沈德贵有一种恼羞成怒的感觉,不由得对沈青燕发火,“青燕,我知道我笨,可你也不能由着你男人这么笑话我,好歹他也要叫我一声哥。”
他这原本是气话,也没经脑子,可沈青燕却不爱听了,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第一,请你弄清楚,我并没有我成亲了,这人只是赶巧正好是我一个认识的朋友;第二,既然知道自己脑子不好使,说话就更要经经脑子,不然你迟早要在你这张嘴上吃亏。”
说完,转头走到沈文山床边,装做帮他掖了掖被子,偷偷在他枕头底下塞了一锭银子,“伯父,这点钱您留着,现在您是哪儿哪儿都要钱,我现在身上也不多,您先用着,改日我再过来看您。”
路过沈德贵身边,也没和他打招呼,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若是这个男人一直这样,根本成不了大事,希望经过这件事,他的心性会变得更加坚忍一些。
沈青燕走出医馆,祝明哲随后也跟了出去,“你这个伯父不是对你们姐妹很好吗?怎么你好像不怎么想理他们?”
“我以为你会问我怎么会有那么一个傻缺堂哥。”沈青燕脚下的步子不停,头也不回地说,“以前的事我不怎么记得了,你说他这好听一点上淳朴,说得不好听就是没脑子,这种人必须吃点苦头才会长记性,但愿这件事可以让他长大,不然他可能会被外面的世界迷花了眼。”
“其实他们一家人,其他人都挺好的,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出了这么一个人,按说他也是苦出身。”沈青燕皱眉,“不是说穷人家的孩子都早当家的嘛,怎么他那么幼稚。”
祝明哲苦笑,“一个人的十个指头伸出来都有长短,何况是人,也许这个沈德贵成天泡在田间地头,根本就没有想过会遇到这么可怕的事,要不要我替他们出头?”
沈青燕知道他指的是庄府马车踩伤沈文山的事,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他们自己的事情,如果有心讨公道,一定会去讨,如果他们也怕了庄府,你又何苦明面上和他们过不去。”
“我知道了。”祝明哲听出她话里的深意,点点头离开了,明面上不撕破脸,那就暗地里呗,谁叫你们庄府钱多,招个贼啊,来个偷啊什么的最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他不会就成天顶着这张脸到衙门办事吧?”沈青燕看着他消失不见的背影,低声嘀咕。
沈青燕其实这两天,几乎天天往镇上跑,因为在卢成福的牵线下,她已经和一个布料供应商联系上了,两人刚刚谈好了供货协议,没想到祝明哲找了过来,于是他们两又谈了一会儿开店的事,恰巧就碰见沈文山被马踩伤。
回到家里,沈青玉还没有回来,今天之所以没带上她去镇里,是因为现在农闲了,村里的女娃都有了闲功夫,就都聚在一起玩了,玩的花样当然是沈青燕教她们的,所以这些小娃子玩得很开心。
直到沈青燕做完饭去找沈青玉,她才恋恋不舍地回来,并和小伙伴们约好了明天再一起玩。
“姐姐,你明天还要到镇上去吗?”沈青玉知道这段时间姐姐忙,所以没怎么缠着姐姐,不过吃饭的时候,她还是眼巴巴地看着姐姐问。
“怎么啦?和小伙伴们玩得不开心吗?”沈青燕伸手摸着沈青玉的头发,最近她是真的太忽略这个妹妹了,她都记不起上次是什么时候陪她一起玩了,其实现在自己的日子过得也不是太差,现在布料的进货渠道也有了,是不是也可以稍稍放松一下了。
自己努力赚钱就是想让自己和妹妹过得好,现在自己却一心扑在赚钱上,把妹妹沈青玉给忽略了,这可是违背了她赚钱的初衷了,于是对沈青玉说:“明天姐姐没事,咱们再上山去玩好不好?”
沈青燕本来是想好好陪陪妹妹,没想到沈青玉听了,想都没想的摇了摇头,“山上不好玩,有坏人。”
沈青燕无语了,心中却把尹光翟骂了几百遍,上次要不是他,沈青玉怎么会受惊吓,现在连山上都不想去了,随即又想了一下,“那玉儿自己选,明天是到镇上去,还是到城里去。”
“都不去,玉儿跟小菊她们说好了,明天一起玩丢沙包,”沈青玉还是摇头,“要是姐姐明天在家的话,给玉儿多做点好吃的吧。”
“好,姐姐给你准备你爱吃的红薯干当零食带给小伙伴,”沈青燕点点头,“中午我们包馄饨吃好不好,嗯,就包你最喜欢的酸菜肉馅的好不好?”
“好,姐姐最好了,”沈青玉一听要给她准备最爱吃的零食,高兴地跳了起来,“那小菊和巧兰姐姐呢,玉儿能不能把她们带过来一起吃。”
“当然可以,如果我们玉儿喜欢的话,可以把所有的小伙伴一起请到家里来,到时候姐姐多准备几种馅料,我们一起包。”沈青燕很喜欢沈青玉的现在这种活泼的性格。
其实所有的小伙伴也没多少,也就村里的几个小女娃,因为年龄上不尴不尬,村里差不多年龄的男娃和女娃都不怎么在一起玩,所以沈青燕才敢说让他把所有的小伙伴都请来,不然她这个家里也呆不下那么多小娃。
沈青玉玩了一天也累了,吃完晚饭不久,跟沈青燕打了声招呼,自己打水洗漱完就去睡觉了。
沈青燕这时才闪进幻境,里面红羽已经等了她很久。
“倒底发生了什么?”经过白天的事,沈青燕让红羽去查查沈文山一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依她在镇上所见,沈文山父子俩人似乎都在镇上做工,她有点想不通,沈文山放着好好的三行不做,怎么会去做苦力,而沈德贵又怎么也在镇上做活,他媳妇不是怀了快七个月的孩子,他不是应该在家里照顾他媳妇的吗?
虽说那时候乡下女人生孩子没那么娇贵,可在陈氏那一群女人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她应该也不容易,此时沈青燕以为祝明哲已经把杨氏放回去了,毕竟沈文贵也是一县之父母,他也不能太不给面子。
“你那伯父的孙子没了。”红羽也不废话,“是被陈氏那个女人下药打掉的。”它把沈文山一家的事都说了一遍,反正这事现在在永安村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沈家都没有追究,村里人也不会多管闲事,只是村里的妇人看着陈氏都留了个心眼。
沈青燕点点头,“这么说他们一家现在住在镇上?”
“是,一个很小的院子,生活就靠爷俩做苦力来维持。”红羽点点小脑袋。
沈青燕又在幻境里修炼了一会儿,才起身到幻境的厨房去炸红薯条,她发现,无论什么食物,在幻境里做出来的,起码要比外面做的好吃一倍,所以现在她给沈青玉准备小零嘴什么的,都到幻境中准备。
一般的红薯干都是在太阳底下晒出来的,硬硬的,可是沈青燕去是在油里炸出来的,这也是幻境里记载的一种吃食,她做过一两次,沈青玉一吃就喜欢上了,因为她做的炸红薯干,软软糯糯的,咬上去不硬却很有嚼劲。
幻境里油盐酱醋样样齐备,而且用完了之后还会自动加满,仿佛是一只倒不完的神壶。所以她根本不怕费油,锅热了以后,一倒就倒了大半壶油下锅,等油开了,她又转到灶口,撤掉几根柴火,这样油温才会降下去一点。
油温太高了,炸出来的东西,时间短的话,外面看着是熟了,里面一咬却还是生的;要是时间太长,就完全糊了,根本不能入口,最开始她可是上过当的。
等了一会儿,沈青燕才伸手到油锅上感觉了一下温度,觉得差不多了,才把切成条的红薯条下到锅里,随着滋滋的响声,锅里的油泛了起来,沈青燕迅速后退,不过手上还是被滚油溅了几滴,虽然这些日子以来都习惯了,可沈青燕真心的表示,还是挺疼的。
虽然要炸的份量很多,可因为油多,她也不用分批去炸了,先用筷子拨散一点红薯条,她才又转到灶后撤去了一些柴火,让灶里的火势保持在中火就状态就行了。
不得不说,一个人又要炸东西,又要烧土灶看上去有点手忙脚乱的,本来沈青燕也想叫红羽过来帮忙,可它一听是让它烧火,直接从嘴里喷出一团火把土灶点着,一脸傲娇地看了呆愣的沈青燕,甩着小尾巴回到自己的地下室去了。
不过好在现在沈青燕已渐渐习惯了土灶,也能很好的控制火候了,现在她看着锅里的红薯条渐渐浮起来,这时候,她拿过一只竹子做的漏勺,把浮上来的红薯条捞起来,沥干油份才装进盆里,等着它晾凉。
切得时候沈青燕不觉得,只觉得自己只切了两个红薯,可炸好了,才发觉竟然有一大盆,她自己也惊到了。
显然她忘了自己幻境里的红薯可是比外面的大一倍还不止,切出来的红薯条自然也不会少,炸的然也不少。
好在明天吃的人也不会少,她大可不必担心吃不完,反正现在天气也不是很热了,可以放上两上天,大不了,吃不完隔天再吃。
等沈青燕端着盆子从幻境里出来的时候,才一坐定,一个人影从暗中走了出来,“做了什么好吃的,老远就闻到香味了。”
沈青燕吓了一跳,暗怪自己没有留心,连屋里多了个人也没发觉,幸好来人是尹光翟,要是换成一个想对她不利的人,她怕是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又把我家大白迷倒了。”沈青燕也不知道这人跟那只银狼哪里犯冲了,大白平时见到她和沈青玉都有是要有多亲热就有多亲热,连带着她们的朋友也慢慢地不怕它了,有时,几个胆子大的娃子还会上去摸摸它的毛什么的,也没见它有多大反应。
可是,只要让它一看见尹光翟,就会恶狠狠地扑上去,跟他打一架,虽然每次都输,但却是屡败屡战,甚至还有越挫越勇的趋势。
而沈青燕每次看到战后的狼籍,总是把帐算到尹光翟头上,用她的话说,就是,咱作为一个人,怎么能和一个动物较真,于是尹光翟就悲催了。
所以他现在来的时候,干脆先把那只狼迷倒,这样总打不起来了吧。
“你是属狗的吗,鼻子那么灵,我每次做点新吃食,你都会出现,真不知道你的鼻子是怎么长的。”以前有好几次沈青燕在家里做吃食时,晚上总尹光翟总会非常“及时”的出现,所以她才会有些一说。
“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说他长着一只狗鼻子,小丫头,你的胆子可真不小,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这回两人都感觉到有人接近,但没感到杀意,也就没打算理会,没想到吕若飞还是忍不住从暗中出来了。
“我以为你会一直躲着不出来呢?”尹光翟明显知道来者是什么人,或许根本两个人就是一起来的。
沈青燕则是防备地看着他们,“我说,你们俩不是又想到我家来‘拆房子’吧,我的房子可是新建不久,我还没打算再建新的。”
吕若飞听了,不由得想起他初次见到这小丫头时的情景,再看看沈青燕一脸防备的样子,他觉得自己被愉悦了,不禁笑出声来说:“若是我说我也是被你的香味吸引过来的呢。”
他故意把话说得有些不明不白的,就是想看看沈青燕脸红的样子,不知为什么,见了这丫头,他就想逗弄她。
可惜他对面的人是沈青燕,一个有着十四岁外表,二十几岁芯子的现代人,就算在现代她不爱说话,性格孤僻,可不防碍她听到看到别人的言行举止,在现代这点话根本连口头上占便宜都算不上,她又怎么会觉得自己是被调戏了呢。因此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可是她不在意,不等于尹光翟也不在意,虽然顾虑着沈青燕刚刚说的话,心里却也气不过,他的小女人,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不管是口头上还是别的,因此转手一掌就向吕若飞拍过去,不过,考虑在室内,这一掌,他用了一分的力气,纯粹是想让吕若飞知难而退。
没想到,吕若飞退是退了,不过却是退到沈青燕的身边,顺手还从她端着的盆里抓了一根红薯条放在嘴里。
尹光翟一见他把沈青燕推到面前,忙收了掌,还没等他开口,吕若飞就边跳边猛扇自己张开嘴,含糊不清地嚷嚷,“烫,好烫,快给我水,嗬,烫死我了。”
“笨死了,刚炸好的东西能不烫嘛,你刚才拿的时候就没感觉到吗?”沈青燕本来还想冲两人发火,现在看到吕若飞的这副狼狈样,心里突然就没气了,亲自倒了一杯水送到他面前,“觉得烫不会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给,喝口水,别真烫死了。”
吕若飞见沈青燕给自己倒水,起先还想道谢,可听到她最后的那句话,生生的把谢意和着红薯条一起咽了下去,喝了一口水总算缓过来了,才道:“丫头,怎么从你嘴里就听不到中听的话,你也太不讨喜了。”
“想听讨喜的话,就滚回你府里去。”尹光翟伸手接过沈青燕手中的盆子,稳稳地放在桌上才冷冷地说,“没人让你来。”
沈青燕听了吕若飞的话也不依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我还没怪你夜闯我家,抢我给妹妹做的零嘴吃,你倒怪起我不说你爱说话来了,这是个什么道理,难道你的家教就是如此吗?”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们两个人,行了吧!”吕若飞找了条凳子坐下,打量起这间屋子,布置一点也不豪华,还不如自己府里的一间柴房大,可是却让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怪不得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