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间尹光翟见吕若燕的脸色越来越沉,试图逗她说话,可回应他的只有冷哼。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屋里已亮起了油灯,哪里还有吕若燕的影子,他坐起身,才发觉自己已经可以动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身新的,最主要的是,他的伤口上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痛了。
“朱成,吕小姐呢?”尹光翟踢了正在打瞌睡的朱成一脚,问。
“她在前面吃年夜饭呢?”朱成吓得一机灵,讨好地说:“爷,您饿不饿,吕小姐说厨房有粥,让您这两天吃清淡一点。要不我给您去端一碗?”
尹光翟眼睛一转,淡淡地说:“不必了,今儿个是大年夜,本王哪能不和大家一起吃年夜饭,走,我们也去前院。”
朱成泪奔,“爷,您想跟吕小姐一起吃饭就直说,拐弯抹角地找什么借口,往年过前,您可从来不希罕跟一群人一起吃的,说实话,宫里的夜宴您参加过几次,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现在居然说和大家一起吃,您说这话时亏不亏心啊。”
不过无论他怎么想,绝逼不敢说出口就是了,只是为难地看着尹光翟说:“可是您身上的伤……”
“本王的伤已经无妨了,记得,一会儿出去,别提本王受伤的事。”尹光翟警告地看了朱成一眼。
主仆两人到正厅时,厅里的人都快吃完饭了,都已经停下筷子在闲聊了,尹光翟一眼就看到坐在尹云墨身边的笑语嫣然的吕若燕。
晚上她换上一件水蓝色簇新的小袄子,下面是一条同色长裙,裙摆长可及地,头上挽着云朵髻,点缀几颗珍珠花在发间,正笑着从盘子里拈起一块糕点吃,样子天真娇俏,一派少女纯真的姿态。
这个样子的吕若燕,又是尹光翟没有见过的,若不是她的脸没有变,自己绝不会把现在的她和之前为自己治伤时,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女子划上等号。
“见过父亲。”尹光翟终于在祝明哲一拐之下回神,忙给尹云墨见礼,他们是父子,可也是君臣,只是如今是在宫外,自己的称呼也得跟着改变。
“你怎么来了?”尹云墨惊奇地问,这小子不是应该在玉州平乱,怎么也跑到这儿来了,“你不会是私自离军吧?”想到这个可能性,尹云墨脸上的笑意隐了下去,声音也沉了下来。
“哎,你发什么火啊,今天不能发火,不然不吉利。”祝弘毅算是最清楚其中缘由的人,因此劝道:“翟小子是什么样品性的人,你这个当爹的应该是最清楚的,私自离军,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儿吗?”
尹云墨哼了一声,道:“你就惯着他吧。真不明白,你怎么对他比对明哲还好,幸好他只是你外甥,要是你儿子,不定被你惯成什么样呢。好了,有什么话,起来说吧。”
最终他还是松了口。
“是。”尹光翟恭敬地应了一声,站到一边凑近尹云墨低语了几句。
“你是说真的,好小子!”尹云墨听了脸上一喜,大手往尹光翟肩上一拍,好巧不巧正拍上他的伤口。
只听尹光翟闷哼一声,脸色略略有些发白。虽然吕若燕给他用的都是极好的药,但倒底不敢用太逆天的,刚涂上药,样子总要做一下,不然会让人怀疑,所以这几处皮外伤还是有的。
“怎么啦这是?”尹云墨不解地问,自己儿子的功夫底子自己知道,自己多大力更是知道,怎么轻轻拍一下,就疼成这样。
“他那里有伤,才上了药,您这一拍,怕是又裂了,不叫疼才怪。”吕若燕轻描淡写地说。
“受伤了,谁伤的你?伤得重吗?丫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一连串的问题,像是连珠炮一样从尹云墨嘴里蹦出来。
吕若燕好笑地看着他,淡定地咽下最后一口糕点,道:“他早来了,刚才就是怕您担心,才躲到后面客房擦药,谁想您的金手什么地方不好拍,偏往他伤口上拍,我真怀疑您是不是他亲爹。”
“我哪知道他有伤在身。”尹云墨别扭地说:“拍肩膀是最平常的动作,难道你要我捶他胸膛啊。”说着竟真的作势要往尹光翟胸上捶。
“捶吧捶吧,捶裂了伤口更好,省得他不肯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吕若燕淡淡地声音飘了过来,可是听要尹云墨耳中似有千斤,伸出去的手,硬生生地停住,瞪着尹光翟问:“你小子倒底有几处伤?”
尹光翟自然听得出吕若燕言语里的责怪,略显委屈地说:“我只是想和你们一起吃年夜饭。”那样子,活像是一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
看到他这副表情,在坐的除了吕若燕和赵如玉,没有一个不瞪大眼睛的,他们看到了什么?这货是在撒娇卖萌吗?众人忍不住抖了抖身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要不要那么夸张啊。
于是众人的眼光齐刷刷地看向吕若燕。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吕若燕非常淡定地说:“他受了伤,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我在厨房给他准备了清淡地粥,还叫朱成在旁边服侍他,有什么不对吗?”
众人齐齐地摇头,又一致地看向尹光翟,眼光里有遣责,有看笑话,有询问。
“可是我也想和你们一起过年。”某皇子继续装可怜。
“有这个心思是可以理解的。”吕若燕见大家都不说话,只得硬着头皮,清了清嗓子说:“可谁叫你受了那么多处伤,想给你破例都不行,万事总要以你的身体为重吧,清波,给三少爷盛碗粥来,我们大家陪着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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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市面上阅越来越少了,亲们要抛弃燕儿了吗?
第一百四十章 对战〔一〕()
吕若燕才要说话,尹光翟从屋里走了出来,跟在他身旁的自然还有他的两个好友。
“尹光杰,你当真想谋反么?”尹光翟直呼其名,“你以为你会得逞吗?”
“当然会。”尹光杰大笑道:“今天父皇瞒着天下人出宫,到这么个偏僻的地方来,可不是特地来成全我多年的心愿来的吗?”
“原来如此。”吕若燕点点头,笑道:“大皇子是准备来个栽脏嫁祸吧,先把皇上杀了,然后嫁祸给他们三个中的一个,我想想,嗯,应该是嫁祸给祝明哲是最合理的。我说对了吗?”
“你很聪明,长得也不错,只可惜你知道的太多了,要不然我也许会收你入府做个侍妾。”尹光杰色色地看着吕若燕。
吕若燕一把拉住要冲出去的尹光翟,对吕若飞说:“把他给我看好了。”
说着就要举步往外走。
突然她感到袖子被人扯了一下,转头一看,是赵如玉,只见她认真地说:“姐姐,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站在你身后。”
“好,那你就和我一起面对。”说着扒开人群,站在院中,看着站在墙上的尹光杰道:“我劝你还是自己先下来吧,不然一会儿摔下来,可没人接你。”
尹光杰听了这话,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可是刚要开口,整个人一僵,身子不由自主地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吕若燕见了,一声叹息道:“为什么实话总是没人相信的呢?”
“来人,给我先抓住这两个臭丫头,谁抓得了活,爷就赏给谁……”尹光杰恼羞成恼地说。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远处传来一种很特殊的哨声,正把尹光杰扶起来的那人一听,不由得脱口而出,道:“飞盈七剑?”
“什么飞盈七剑?”尹光杰不解地问,他不明白,怎么听见这个哨声,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人都不同程度的变了脸色,似乎有点惧怕。
“殿下,那是近几年江湖上新崛起的势力,虽然时间不长,可这飞盈七剑的名头,却已是闻名江湖了。”旁边那个军师模样的人,回答说。
尹光杰拍拍身上的灰尘,不屑地说:“既然是江湖门派,是不会管朝廷的事的,大家不必理会,想来也是恰巧路过。”
“路过?”吕若燕和赵如玉对视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中的笑意,吕若燕一脸嘲讽地说:“大殿下,你也不小了,说你天真好呢,还是说你自欺欺人好?若是江湖门派不参与朝廷的争斗,那你的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
“当然是本殿下的亲信?”尹光杰觉得吕若燕的笑容过于剌眼,有些心虚地说:“难不成还是老头子的亲信?”
吕若燕没说话,只是眼色古怪地看着他,这时尹光翟已在吕若飞他们的陪同下,站到吕若燕身后,形成了一个保护姿势,尹光翟的手紧紧握住吕若燕。
尹光杰见了不由得哈哈一笑,“原来我理解错了,居然是我亲爱的的弟弟看上你这丫头了。”眼珠转了转,脸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笑意,暧昧地说:“难道我一向不近女色的弟弟,居然喜欢这种重味,跟老头子共用一个女人。”
“你……”尹光翟的脸色发青,连旁边的吕若飞和祝明哲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刚想开口,身后传来一个苍老却带着威严的声音,“畜牲,这就是你最终的目的吗?你和你母妃倒是胆子很大嘛,这些年,朕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可你却干了什么?联合你母妃毒杀朕,现在又趁着朕外出,妄图剌杀朕,你母妃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尹光杰初见尹云墨站出来,有一种想在下跪的意愿,可是回过味来,脸上却又露出张狂的笑意,“你说为什么?我明明就是长子,可你偏偏立了尹光仁为太子,要是他是个有作为的也就罢了,可是他偏偏是个不学无术的,每次有人到你面前告状,你总是偏袒他,说什么他还小。”
“既然他还小,你为什么不另择别人,我不是比他年长,且各方面都不比他差,尤其是外表上,你认为就他那副样子,适合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吗?”尹光杰一口气地说:“还有前次你中毒,明明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他,可你却不了了之,直到王路两家谋反,你都没有要废了他的意思,这是为什么?”
尹云墨冷笑地看着他,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的心机太深,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仁儿,可是朕却查出,他并不是真正的凶手,他只不过是被人当刀使了一下而不自知。”
“倒是你,外表忠厚老实,内里却心狠手辣,洛国的皇位如果由你来坐,将来朕会无颜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尹云墨淡定地说:“你以为我出京,京里就是你们的天下了吗?若朕没有周密的安排又怎么敢在这个重要时候出京,你太小看朕了,朕在这个位置上已坐了那么多年,怎么会犯如此大的低级错误。”
随着他语音一落,尹光杰带来的人外边,又迅速围上一圈训练有素的兵勇,这些兵勇个个手持盾牌,完全是为了防范弓箭手而准备的。
吕若燕看得嘴角直抽抽,这算什么,人家的弓箭手可是在里面,您这些人却在个面,防什么防?还有,今天是大年初一,怎么就喊打喊杀的,要不要这么好战,自己可是个和平主义者。
尹光杰当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一脸嘲讽地说:“老头子,你是不是喝多了,眼神不太好,这些废物站在外面有什么用?”
谁知他的话刚说完,外面的那圈人手中的盾牌都飞了起来,直直地飞过对方头顶,而守在院中的那些黑衣人像是有默契了一样,飞身起来,一个个盾牌飞进他们手里,护在尹云墨等人的周围,形成一个保护圈。
“黑虎骑,这才是真正的黑虎骑?”尹光杰一惊道:“那在宫里的人是什么人。”
尹云墨连话都懒得说,朝黑虎骑的首领挥了挥手,自己叹了口气,进屋去了。
尹光杰见了,赤红着眼睛,指着尹光翟等人,命令道:“把他们先抓起来,我看他能有多忍心。”
吕若燕嘲讽地笑着,看看向自己攻来的几个黑衣人,笑着对赵如玉说:“原来是曲鸣帮的几个不肖弟子。”
她话还没说完,攻过来的几个人,顿住脚步,为首的那个人,眼色复杂地盯着吕若燕,阴沉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几个的来历。”他自己认为没露出什么破绽,现在自己几个的打扮和大皇子的暗卫一般无二。
“真是够笨的,以为换身衣服就没人认得出来了啊。”赵如玉也在一边讥讽着说:“有些东西的根本是变不了的。”
“红羽,你说他们会中招,中什么招啊,除了尹光杰从墙上摔下来,我还没有看到任何中招的迹象。”吕若燕生气地问红羽。
“呃,这个他们身上可能有避毒丸一类的东西。”红羽愣了一下,语带讨好地说:“不过他们就算能解得了外表的毒,另一种毒是一定避不开的,不然你试试,他们的内力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还不是你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
回答红羽的只有一句冷哼。
看着越来越近的几个人,吕若燕突然叫来了清波,塞了一点东西给她,道:“你和清浣把这几个人给解决了。”
清波为难地看了她一眼,才要踏步出去,却被吕若飞拦住了,一脸严肃地说:“还是我去吧,曲鸣帮的人不好应付。”
“没什么不好应付的,你要打架,一会儿有你打得呢,别急。”吕若燕一脸不以为意地道:“清波去吧,很快你就会发现,自己原来也不差的。”
清波是硬着头皮上阵的,没想到碰到对方两三个大男人的围攻,却没有一点的阻力,她记得吕若燕的嘱咐,也不使全力,只堪堪压着对方,使他们且战且退,直退到弓箭手前面,趁人不备,把袖子一挥,一阵清风随着内力散出,却什么东西也没有。
只听那边吕若燕喊了一声,“清波回来。”
清波听了,与清浣打了个眼神,放弃敌人,就要往回退,可是尹光杰见自己这方,好几个大男人竟被两个小丫头逼得没有还手之力,不由得一怒,那个小丫头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因而想都不想,给旁边的人递了个眼神,那人会意,两把匕首如箭一样地朝清波清浣的空门飞来。
一直注意着他的吕若燕嘴角一笑,飞指一弹,两把没有内力的飞刀,如长了眼睛般往来处射去,若不是尹光杰避得及时,两把飞刀就招呼到他的身子上了。
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清波清浣已回到自己的阵营里了。
“行啊,你们的本事见长啊。”吕若飞点头问:“是不是你们小姐教了你们什么?”
“没,若是小姐肯教,奴婢一定用心练习。”清波实话实说道:“是那几个人根本没有内力,奴婢才能将他们逼退。”
“若燕,这又是你的杰作吧。”祝明哲看向吕若燕,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对方如果没了内力,这场仗的输赢根本就没了悬念好不好。
他们这边是热闹了,高兴了,尹光杰那边却是阴郁了,沉着一张脸对弓箭手打了个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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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由于昨天更新时操作失误,导致同一章重复了两遍,昨天发现后已改过来了,今天这一章字数会少一点,明天更新就恢复正常了,给大家带来的阅读不便,风月在这里,再次表示歉意。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诡异()
只听“嗖嗖嗖”,密集的箭雨朝吕若燕他们飞了过来,黑虎骑举起盾牌迅速在几有周围设置了一个保护圈,“乒乒嘭嘭”的箭矢落在盾牌上。
“若是我们不小心伤了尹光杰,会不会有人找我们麻烦?”吕若燕问尹光翟,她语中指的“有人”当然指的就是尹云墨,其他人自己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