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神都是提到嗓子眼的。整个人可以依赖的只有她的丈夫,与赵氏同僚后宅的交往过程中,也是以‘安静’为重。与当年相比直若换了一个人。
就在乌石城内发起这段对话的时候,几千里外的养吉干城外。大群大群的土著百姓,被一支支骑兵驱赶到了养吉干城左近。
去岁,占克舎的决定让无数‘克普恰克人’感到愤怒,让百十名奔走于东钦察的羊倌儿们感到愤怒。当风雪和寒冬有所消褪,且还没有等到春风真的吹来,一支支联合起来的科普恰克骑兵就已经将占克舎的领地给彻底横扫。
占克舎也不是坐着等死的咸鱼,没有安保司的暗中通讯,他也有所警觉,早早的把忠诚于自己的丁壮和小贵族聚集到了养吉干。
而依旧还停留在城外的力量,不是情况有所不稳,就是主动与占克舎拉远了距离者。后者面对着杀气腾腾奔开的其他部落骑兵,甚至还会主动欢迎。
整个东钦察,除了奈曼人,再没有谁是占克舎的盟友了。而巴鲁克的城池在遥远的金山,距离养吉干足足两三千里远。
不过在这个时候动兵,‘克普恰克’骑兵也同样不好受。尤其是押送占克舎治下牧民的克普恰克人,也一个个都是风尘仆仆,疲倦异常。
马利克就是其中之一。
他事实上并不认为这场战争是正确的。就像那些十字架,所谓的上帝也没有在他们遭受苦难的时候,对他们有半点的帮助。
当初,齐军的马蹄踏遍东钦察草原左右翼,无数人丢掉了自己的性命,无数人丢掉了自己的尊严,那上帝也不是依旧没见吗?
是的。上帝只拯救能够自救的人。可我既然已经能够自救了,我还要你个‘上帝’做毛?
可是,他的意志只代表着他本人,他所在部族头人的意志才能代表整个部族。
哪怕马利克部本属于钦察人中的一支,而占克舎,那自然也是钦察人。整个克普恰克汗国就是钦察人在基马克人的草原帝国落败之后,而重新建立起的一个强大游牧国度么。
马利克是一个强壮勇敢的青年,所以他成为了他们头人的亲卫中的一员,在这次“大联盟”后,他的身份变成了东克普恰克汗国第一万人队第三千人队中的一名百户。
是的,克普恰克人的脑子还没糊涂透顶,他们还知道陆齐会对他们发起反扑。而凭靠着草原各部那松散的组织关系,他们的军队是根本抵挡不住中国人的。那么,组织起一支庞大的‘正规军’就成了他们必须的选择。
而这‘第一万人队’就是东克普恰克大军之中精锐里的精锐。
派出精锐去执行押解任务,这是为了防备意外诞生。
因为被押送的这些牧民都是男丁健妇,没有老弱病残,且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是一非常残酷,非常让人绝望的事情。必须有一支精锐力量压阵,才能叫人放下心来。
当然,在此之前这些男丁健妇们且还是不知道因有的。
“可怜的家伙,他们为什么不逃走呢?”就算是被警哨用弯刀砍下头颅,就算是被马蹄踏破了身躯,也比死在养吉干城下来得好不是么?
只是,这种怜悯马利克不能有半点表露出来。不然,他也会变成下面那些青壮中的一员的。
在刀枪弓箭的胁迫下,被迫抓起装满土砂的袋子,冲向养吉干城。
想要打破这座有着悠久历史的城池,必须先填平城外的那些沟壕。那是一条条没有水的护城河。
“五次,只要五次。只要你能五次背负土袋填入城前的沟壕之中,你就能赎清自己身上的罪孽。”
一个穿着黑色神袍,手中握着一根银十字架的教士,大声的对着被驱赶到城下的青壮们诉说着。“我可怜的孩子,愿你们赎清身上的罪孽,愿你们重归天父的怀抱。”
第九百六十六章 康居的意义()
俘及青壮数千,驱之负土填壕!
这是史上的蒙古人惯用的伎俩,非常残暴,非常血腥。在蒙古人的刀下,驱民使之与柴薪土砂俱填堑才是他们更多时候的选择。
这能给敌人以极大的恐怖和精神压力,动摇他们的意志,撼动他们的决心。但这却不意味着这种法子就是人蒙古人首创的。他们只是将之发扬光大罢了。
无论东西,战争之中发生的世间惨事都是多的无可诉说的,区别只是影响的大小,有没有流传后世。
其实克普恰克人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攻城,譬如把养吉干城包围起来,慢慢干。就像昔日里克普恰克人打攻城战的模式一样。
但现在不是有时间限制么。眼看就要三月,陆齐军似乎还挺遥远,但康居国呢?
克普恰克人现在就面临着两个敌人,一个是叛徒占克舎,一个就是南面的康居。
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拿下养吉干城。
而且,用人命填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震慑守军!
这几年里,一神教在整个东克普恰克都有着极大的复苏不说去跟当年比,却也不能小觑。但唯独在两个地方吃了瘪,一个是奈曼人的地盘,巴鲁克是铁了心的要给中国人当走狗,自然对一神教不假眼色;第二就是在占克舎这里。甭管这里的人对于一神教是不是很怀念,从信仰上讲他们就都是‘叛徒’,满身的罪孽。而满身的罪孽,又岂能半点不去清洗?
五次机会,赎清身上的罪孽。这是对这里牧民的一次教训,疼痛会深深的印刻在他们的骨子里,让所有的东克普恰克人都铭记在心中。
而看到‘叛徒’的下场,那些重新跪倒在上帝面前的克普恰克人,心中一定会感到很幸运,很幸福。
他们的‘主啊’可不就是在庇护着他们的吗?
羊倌儿们和部族头人的相互作用,让眼前残酷的一幕最终发生在养吉干城下。
很残忍的一幕。当命令被传入那些青壮耳朵中后,无数惊叫声响了起来。就是再没见识的人,也能想得到这般做的危险。
还五次,箭如雨下,一次就够要他们小命儿的了。
被押送来的人可都是男丁健妇,岂会甘心就戮?前路就是死亡,他们可不甘心投入死亡的怀抱。
然而早有准备的联军,大批的精兵强将已经准备就位,马利克就骑在一匹黑色的良马背上,弯弓搭箭,箭矢直指他们,引弓以待。
被上千张乃至更多的弓箭直指的人群寂静了,被长枪马刀对着的人群无声了。
“嗖嗖嗖……”一蓬箭矢射了出去,迎面当即就倒下了数十人。根本不给他们迟疑的机会,这手段简直是冷酷!
血光飞溅,人群的惊呼声惊天动地。
前去填壕的确是有很大危险性,可再大的危险性也有机会能活下命来。而现在就反抗,他们就肯定是十死无生了。
那些男丁健妇只能怀着满肚子的愤怒和仇恨去抓起一袋袋的土砂,向着养吉干城扑去。生怕动作稍微慢了,就被那些蛮不讲理的魔鬼从后面射死!
然后这些人就哭嚎着涌向城墙,嘶哑的呼喊声连成一片。
“不要放箭,求求你们,不要放箭……”
马利克在后面听了都想笑。他不信占克舎收拢力量的时候,会把忠于自己的力量抛在城外。这些人既然当初都放弃了占克舎,现在又来祈求占克舎手下留情,不是很可笑么?
城上的守军自然不会理会,人群才一进入到射程距离,羽箭就如雨点一样落下来了……
……
土著们负土填壕,哭喊着组成一道人浪,向着高大的养吉干城墙涌去。
在他们的两侧各有一个千骑,将人群包夹在中间,一块儿前进。而在后方的大阵中,还有一副副长梯被平方在地上,最后都是披着甲衣的’重步兵’,他们进攻养吉干城的主力。
联军骑兵是不少,但马儿不可能飞到城头上去。
马利克就在其中,看着如雨落下的箭矢把一个个男丁健妇射倒在地,而他们就永远在箭雨的射程距离外徘徊者,督促着人群上前送死。
“嘟嘟”的声音在马利克耳边响起,这是偶尔有箭簇打在盾牌上的声响。
天方人与欧洲人现在这个时候,盾牌是战士非常用得到的武器,不止限于步兵。骑兵配着小圆盾也是一种常态。当然,圆盾更多属于天方这边,欧洲人则多配挂鸢形盾,比传统的小圆盾提供更有效的防护,但是因为分量增加,所以用手持的时候时候还要在肩上斜跨一条背带。
“就这样的装备,面对中国人,怎么打得赢呀。”马利克一点也不为眼前的一幕兴奋,心中自有满满的晦暗。
占克舎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门槛,中国人才是大江大河。跨过小门槛有甚值得骄傲的?大江大河才更是致命。
他想到当初中国人的武器,那一门门大炮根本不是钦察草原上的城池可以抵挡的。而依照着上头贵族们的决意,将一个个部落向着西钦察转移,拉长彼此的空间,就真的能拖败中国人吗?
马利克就只是一百户,他都能想得到一个个部落西去,能给西钦察造成多大的困扰。
没人愿意看到自家的地盘被外来者占据的,他都能想得到届时西钦察地界会乱成什么样了。
别说东钦察各部只是‘暂住’,在与中国没彻底消平之前,哪个部族敢回到东钦察?不怕被中国人连根拔起么?
一个远方亲戚到了自家,短暂的住上三五日,没甚不可以的。而要是住上三五年,甚至还想反客为主……,那争斗和厮杀岂会少了去?
克普恰克人的未来,马利克真的看不到希望啊。
占克舎此刻也在看着城外的惨剧,脸上没有悲伤只有高兴,但眼睛里却闪着泪花。
……
玉龙杰赤,康居国首府。
阿即思正头疼的看着手中的急报,塞尔柱人主动出击了,这将大大牵制他的力量。“这叫我还如何去救养吉干?”
“国主,何须北上?大齐并没有叫我们立刻进援占克舎。”依布拉欣说道。反倒还立刻动员了耶律大石,后者已经在聚集兵马,眼见就要增援他们来了。
“是的,是没有。可我却要做出这种积极地姿态来,不是吗?”
陆齐要与塞尔柱人正式开打了,这让阿即思心中生出一股急迫感。
康居必须表现出自己的作用来!
这样才能在即将拉开的大幕中,确保他们的地位和利益不受到冲击。“我们必须显露出自己的意义,存在的意义。”
“父亲,我们存在的意义不更应该对于塞尔柱吗?抵挡下塞尔柱人的攻势,才是我们更应该做的。”阿尔斯兰说。
自始至终,花刺子模人都没有想过陆齐会占领天方,当然,陆谦也的确没有一口吞吃了塞尔柱帝国的打算。可是要统治一个地方,却不见得一定要把对方给占领了。
第九百六十七章 飞天虎的愤怒!()
三月中旬,陆谦的一道圣旨抵到了乌石城。这是表扬整个西域行省的。
后者在大军行进途中做的一系列准备工作,效果明显,深受军方将帅的赞赏。连乌石城这行省首府且都因为军队,而一度使得新鲜肉类河鲜供应紧张,价格暴涨。军方都看在眼里的,陆谦也是看在眼里的。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补给系三军将士之命脉。西域行省地处要害,为联系中原与河中之必经之道”陆谦要他们再接再厉,再建新功。
这是对整个西域行省的夸奖,也同时是对他们的鞭策。陆齐与塞尔柱的战争,鬼知道能打多长时间?西域任重而道远。不是说朝廷在安西储备了大量军需物资,这场战争就可以跟中原毫无相干的。
皇帝的圣旨,立竿见影。西域巡抚衙门恍如打了一针鸡血,立刻出台了一政策——派出多名巡视员,去到地方上巡视准备工作。
比如各处的道路情况,各地政府下属的仓库内的物资储备——军方的军需储备仓库他们管不到;还有针对军队有可能随时抽调民壮,而让地方官府早就准备的‘丁壮花名册’。
乌石城一处高档酒楼,一场送别宴席正在进行中。在座的人等都是城内的中层官僚,当然没有太守、巡抚的位高权重,风光显赫,但一撮儿五六品官员联合一处,那能量也不能小觑不是?
从巡抚衙门下属的各类机关,到乌石的地方官府,都有他们中的人在任职。这好好的编织起来,也是好一张大网的!
赵似就是其中一员。这是一个官场上很平常的小团体!
因为家庭背景的原因吧,才是从六品的赵似被选入‘巡视官’中,可谓是爆了个大冷门,也是这几日乌石城官场中的一热门话题。更是他们这个小团体里第一等的大喜事。
陡然间获得了无数瞩目,让赵似一个‘平凡’的年轻官员,瞬间有一种小龙套登上了大舞台的赶脚。
这场送别宴,赵似便是其中的主角,没有之一。
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赵似之前不显山漏水,他只是一平常官员,那平日里交往的自然也就是同一层次之人了。
今日前来“送行”的人虽不少,但真正有分量的,矮子里头拔高个,也就寥寥几个罢了。这些人对于赵似这个往日里的配角猛地变成主角的大转变,都已做好了足够的‘心里建设’。整个酒宴中,放下身段高捧赵似,对于任何一个官场中人都不在话下。
自己这小群体里,异军突起,出现一头大牛,这是所有人的福气啊。日后这都是官场上可遇而不可求的资源。
“赵兄,此番得以重用,可是羡煞兄弟们了,这可真是青云直上啊。”
大宴之后有小宴,这就只有赵似的几个亲近朋友到场了,地点也从酒楼转到了家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乌石文教局的王全有一边喷着酒气,一边说道。
他这人还是有着很强的功利心的,一直来都在为活动位置而努力,没办法,在西域这地方,文教虽然被提及的很重要,但盘子太小,只是作为宣政部门的补充。
王全有宁愿去统计办做个副手,也不愿在文教局做这一把手。
这人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官迷,因此对于赵似的这次机的羡慕端的是“真情流露”。
“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只要把差事办好,自就会有功劳。”赵似这会也喝得满脸通红。
边上都是‘自己人’,地方还是在自己家,说话就免不了有些‘放肆’。
“只是有得就有失。巡察事宜关系重大,万一出了差池”一切也就不言而喻了。
众人听了连连称是,然后又是一轮劝酒,直到喝得脸红脖子粗后才罢手。赵似点了颗烟,有些醉眼朦胧地说道:“我是甚个身世,几位兄弟都是知道的。这次洪福天降,实意想不到。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万没有推脱的道理。唯一担忧的便是家中老母妻儿。”
几个人了然的点头,都知道他父亲和弟弟已经去了安西。
“今后家中若有事情生出,就都拜托诸位兄弟了。”
这事儿自然是好说。这也是交情到了一定程度了才会被人托以‘后事’,是他们与赵似情谊的鉴证。
而且没人真的放在心上。这事儿怎么可能发生?就算赵似巡查地方的途中挂掉了,也没人敢欺负赵家的孤儿寡母的啊。赵似的身份背景又不是甚个秘密。
先前福王殿下路经乌石的时候,可充分表现出了自己对赵家的重视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赵似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