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罗国入侵前夕,维耶巴忽王即位,遣使去蒲甘,迎请精通三藏的持戒高僧来锡兰重建南传佛教。可惜‘大业未成’就先已经国破家亡了。
现在陆齐取朱罗而代之,佛法再兴,恢复锡兰传统,又去除泰米尔人,可说是很快就在锡兰建立了大体上的统治。
在这一过程之中,被殃及的泰米尔人和一小部分僧伽罗人,就全被归类为‘战俘’了。
战俘就意味着没有人权,就意味着金钱。
下半年时候,数以万计的泰米尔人被输送到了南洋各封国,横竖他们都生的差不多,至少是一样黑。
这些泰米尔人中,绝大部分也都是首陀罗和达利特,劳动对于他们而言并不算痛苦。这些人在南洋各国承受的劳动肯定是同比增强了,但他们也赢得了尊重。
首陀罗不说,达利特人至少不会再被整个社会视为“不可被接触”的人了。再不用担忧自己无疑中触碰到谁谁,就被一通无理由的痛殴;甚至是连影子都不能触碰到别人,自己走路要自备扫帚,一边走一边扫去自己的脚印。
在中国人手下,他们的劳动强度比过往更多更大,但他们至少可以活的像一个人了。
这些人在短时间的适应之后,不少人都会表现出强烈的改宗倾向,南洋的佛教和少量的道教,从教义上言全都是在根本上否定种姓制度。
或许,历史上的天竺,天方教一度广盛,那未尝就没有与这种姓制度的影响有关。
人天方教甭管在后世有多么大的诟病,但种姓制度这玩意儿人是真的没有。天方教义认为,所有人只有同一个祖先,众生平等,天下天方都是兄弟。从根本上不存在种姓制度的土壤。至于后世的天方国家国内的等级分化、家族政治等等,那就涉及另一个层面的社会问题了。
下半年的南洋各封国,有着大量的,且有着不小可能性能被真心收拢的劳动力的输入,在某种意义上很是刺激了南洋各国的发展。甚至是让人力商行看到了一座大金山。
锡兰岛上的首陀罗和达利特人数有限,但天竺大陆上的首陀罗与达利特却是无限的,后者可不就是一个大大的金矿么。
便是中原境内都隐隐涌动着一股浪潮。南洋各封国需要劳动力,他们又何尝不需要劳动力?
一个个都把关系拖到人力商行,后者还是杨林、石秀在经营,两人的肩膀太窄,根本扛不住,消息转手就被告到了陆皇帝这里。
“积分自有排名,对照高低发配就是。若是心急,便自行张罗去。”
陆谦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看积分。
这种事对他而言判断简单的很,但这一问题背后所诞生的新问题却让他有些迟疑。
陆谦知道佛教在天竺诞生,而后又在天竺灭亡。也不对,现下时候还不算灭亡。在后世的孟加拉国,此时还有一个波罗王朝在庇护着佛门。
那烂陀寺和超戒寺仍旧还存在着。
只是佛门虽然在接受着波罗王朝的保护,但休说在北天竺其他的地方,就是在波罗王朝本国,都已经奄奄一息了。
而且天竺大乘佛教流传到此时已经坠入了密教时代,大量采用了婆罗门教的仪规和形式,过多的流于繁琐的仪式,一些密行修持的方法已然……
直白的说,这两座超级寺庙的僧侣们就是藏地佛教的先师。且后者较之前者已经有了不少良性改善。
那么现在陆谦要思考的一问题就是:要不要把佛教再传回天竺呢?
花和尚在一旁正眼巴巴的看着他呢。可陆谦却短时间很难下决断。中土佛教可是讲究众生平等,天竺那么多的人口,这要都平等了,日后还会是阿三哥吗?
婆罗门和种姓制度让天竺大陆的生民只有十分之一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让其巨大的人口数量全然发挥不出应有的实力,这就是中国长期征服天竺的最大依靠。
对于信仰啊啥的,陆齐更关心的是中国的长期饭票。只要天竺继续信仰着婆罗门,那种姓制度就无从谈起废除,人口众多的天竺就只能变成一块硕大的肥肉来任由中国宰割。
佛教也能如此吗?
陆皇帝觉得自己没必要太过好心,横竖阿三哥们很快乐不是?天竺人又不是华夏人?或者说他从开始就没想过要将天竺变作汉土……
第八百七十六章 皇命难违啊()
就在陆谦也一时间也难下决断的时候,就在风雪已经弥漫整个西域。
在赵不试一家人待在哈密城里围着火炉子兀自冻的有些发抖的时候,和田城内的郭药师,手中也正摆弄着一份来自金陵的调遣令。
这是一份来自兵部的调遣令,其内容很简单,要是叫他率领西域各部落的首领即刻起程面圣。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朝廷对郭药师这五年坐镇南疆功绩的大加赞赏。
西域的高昌面对陆齐军是径直投降,而紧挨着的东喀喇汗国,也只是稍加抵抗便选择了臣服,只是西域太大了,纵然有个声音说碎叶城以西地区要被辟为安西都护府,可这命令一日未下达,那一切就通通归属在西域治下。
现在的西域,以碎叶城为界线,以西区域就归正黄旗、镶黄旗和正红旗三旗镇压,以东则因为地势无形中被分为天山南天山北两个部分,简称天南天北,也就是后世的南疆和北疆。
和田城就是先前的于阗,不仅是天南的行政中心,更是军事中心。由西域兵马左副总管郭药师坐镇。
后者自从潜伏生涯结束后,先是在大草原上晃荡了两年,镇压契丹残余势力,然后在武略院的高级将官班中学习了一年,接下就被调去西域。随后参与了当初的西征,立下功勋,而后就留在了西域。先是右副总管,再是坐镇一方的左副总管。
照理说这带着“夷酋”和大量的贡品班师回朝,凯旋而归,乃是一件令武人振奋的美差。对于一名武将来说,这样的差使,意味着荣誉、意味着官爵、意味着丰厚的政治资本。然而面对着这样一份调遣令,郭药师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这倒不是因为郭药师性格高傲视功名利禄为粪土,也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够格封妻荫子。事实上这些个荣誉和官爵正是他多年征战以来一直追求的东西。封妻荫子更是他经常在梦里梦见的……,然而当金陵的一道调遣令真的摆在他面前时,他却在这个时候满腹怅然了。
郭药师虽是个武人,却绝对不是一个粗人蠢人。他书读得可不少,故而对陆皇帝尤其的满意。
那别家皇朝鼎立,开国皇帝每每“狡兔死,走狗烹”的典故他是思之胆颤心惊。然眼前的陆皇帝却是真个宅心仁厚,深情厚谊。对待开国功臣,千古绝无。李世民且都不能与之相媲美也。
郭药师虽然是半路上归附的,却绝不担忧被陆皇帝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他只是在怅然自己这一调任西域后,将来再有西征,那他就一百个也赶不上了。
在西域这些年里,郭药师对天方教对于阗国的灭亡都有了一个甚是系统的了解。“圣战”的口号叫他也有点小热血沸腾的。
作为一个佛教徒,还是一个很虔诚的佛教徒,他很热衷于打天方的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年龄已经不小了。自己这一回去,真的再有西征掀起,年过六旬的他怎可能会被皇帝起用呢?
想到这些郭药师的心情便开始不自觉地沉闷起来。摆在他面前的那道调遣令转眼间就是成了他眼中的“不愉快圆圈”。正当郭药师愁肠满肚之时,门外的亲卫突然进来通报道:“总管,叶参军求见。”
所谓的“叶参军”,实则是耶律也。
叶明森?耶律马五的从弟,他来干什么?莫不是他也知道了调遣令的事吧。也是,耶律马五与岳鹏举交情颇深厚,自消息灵通得很,叶明森大树底下好乘凉也。
“快请进来。”
这事有点郁闷,自己一个人老憋着也不爽,正好找人说道说道。
可郭药师的话音还没来得及落下,门外就响起了叶明森爽朗的大笑声:“郭总管,叶某今日不请自到可是要讨上两杯喜酒吃啊。”
果然是消息通灵,郭药师心中想着,面上也是满带着笑容说道:“少了谁的喜酒,也少不了你叶大参军的。来人啊,快快上茶。”
“数年戎边,功勋屡立,今朝返朝,定功成名就也。叶某先为总管道喜。”
叶明森根脚不俗,但为人却始终不见半分的嚣张,他的这点根脚算甚?军中有的是厉害人物。不要说岳鹏举那般人物,也不说栾君实、韩五、王贵、姚政、李世辅、杨沂中这些后起之秀,就是年岁比他还小上近十岁的杨再兴都非是他能比的。
郭药师见叶明森这般说,也不再遮遮掩掩,把自己心中的怅然通通道出。叶明森是耶律氏出身,自然也是佛教徒,对于灭亡了于阗佛国,又压得高昌抬不起头来的天方教很是没有好感。听了郭药师的不欢喜之后,先是有些意想不到,继而也苦笑起来。
随着南洋战争的结束,越来越多的老一辈人被陆皇帝‘束之高阁’了。
无奈何,陆齐没那么多战事可打了。卢俊义之流,很多人已在金陵城内都优哉游哉的混迹小五年了,陆谦现在态度很明确的是要把带兵厮杀的机会让给年轻一辈来。
郭药师现下年不及六旬,他还直觉得自己身强体壮,但又怎能同那些正当年的三旬少壮媲美呢?
“陛下要老夫来年暮春携西域各部头人一起进京师纳贡,实是老夫的荣耀。可是……这一去,老夫怕是再无缘西征矣。”郭药师有点不情愿的道。那带着西域的各部头人入朝觐见,自然是极荣耀之事,只是这荣耀却非他一人的。因为西域非他一人打下来的。这般看那喜悦和荣光便就有些消弱了,比起西征的诱惑也并没高出多少来。
叶明森想到自己最直接的靠山,耶律马五也一样是退居二线数年也。那时候他的年龄还没有郭药师现在大。照叶明森的看法,郭药师能以如此岁数方才退居二线,未尝不是陆皇帝在补偿他。
“大丈夫在世,求的便是建功立业,好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现如今总管功业已建,今又携西域各部头人向我天朝纳贡称臣,更是会被载入史册也。陛下对您定会再有封赏,如此已经足矣。岂能事事如意,求全求尽?”叶明森侃侃而谈道。
那言下之意,就是在劝郭药师‘见好就收’。人生之事,事事如意的可就不是凡人了。
“咳,你甚时候也学会说这些奉承话了。什么建功立业?皆是拜陛下所赐也。非是皇恩浩荡,老夫岂能有今日?”郭药师连连摇头道。“只是恨不能长驱直入巴格达也。”
皇命难违啊。
第八百七十七章 驯化()
后世人多知道中国最大的沙漠位于西域,位于南疆的塔里木盆地。地理知识再丰富一点的人,都能知道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位于塔里木河的河南岸,北面是天山,西面是帕米尔高原,南面是高耸的昆仑山脉,整个南疆的精华地带便是围绕着塔克拉玛干大沙漠周遭的一圈绿洲。
比如它北面的焉耆(库尔勒),龟兹(库车)、未蛮(阿克苏),这些都是沿着塔里木河北岸,处在天山南麓区域的绿洲带。它南面的约昌城(且末)、克里雅(于田)、和田(和田)、鸦儿看(莎车),这些都是昆仑山北麓一线的绿洲带。
如此的两边绿带也正是古老的丝绸之路的中、南两路线路。
陆齐虽然以不可阻挡的态势进入了南疆,但却不可能把整个南疆在短短数年内彻底的归通合一。
东喀喇汗国与高昌回鹘都是在衰落之中,除了核心之地,广大的区域里还生活着葛逻禄、突骑施、钦察、阿儿浑、康里与基马克等不同种族之人,其中葛逻禄人的实力最强,其次是康里人。
历史上的耶律大石,就非常好运的撞到了东喀喇汗王国大可汗伊卜拉欣二世同葛逻禄首领、康里首领不和,汗国即将爆发起内战时候,伊卜拉欣二世摆不平葛逻禄人和康里人,遂请求耶律大石帮助他接管自己的国家,于是耶律大石兵不血刃的占领八剌沙衮,并把八剌沙衮改名为虎思斡耳朵,建西辽国都于此,把东喀喇汗王国降为附庸。
那简直就是位面之子,一路走来四方臣服,先是高昌,再是东喀喇汗王。最重要的一场卡特万大战,也很轻易的以少胜多,完全打崩了塞尔柱帝国,打的西吉斯坦、伽色尼、马赞德兰、古尔等国的国王们不看正视,一战奠定了西辽赫赫中亚霸主的绝对地位。
就是命的短了些。
如今陆齐杀入西域中来,陆皇帝很是厌恶‘葛逻禄’这三个字。当年怛罗斯一战,非是葛逻禄人勾搭天方背后捅刀子,高仙芝何以会落得大败?虽然唐军在那一战中也杀得天方人不敢在向东来,虽然那一战里是因为葛逻禄在背后捅刀子,虽然那一战唐军与天方军的兵力相差悬殊,虽败犹荣,但败了就是败了。
陆齐杀入东喀喇汗国,汗王阿赫马德见机的早,投靠的利索,齐军的兵锋自然就对准了葛逻禄人这个最大的刺头。无论是从历史情节上言,还是从现实出发。打压下葛逻禄人,都是很有必要的。
大军进入西域,就要来一次杀鸡骇猴,在西征花刺子模前,被陆齐选中的‘鸡’就是葛逻禄人。
问他们冤不冤?
当年祖宗们犯下的过错,这都快过去四百年还才来清算,他们心中苦啊。
但一个葛逻禄跌倒,无数个突骑施、钦察、阿儿浑、康里与基马克等不同种族之人就都乖乖了。
现在郭药师要做的便是在来年春后,领着他们去金陵觐见陆皇帝去。至于这些个部族头人们能拿出甚样的贡品献礼来,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份儿了。
一骑骑快马从和田城内发了出去,郭药师现在还不清楚天山北的高昌是否接到金陵的消息,但有备无患,现在已是九月,想要在来年暮春引着大队人入关,前往金陵城,那现在就去通知各部头人,时间可半点都不充裕。
像康里部的君长撒里雅,其大帐就设立在阿拉湖畔。后者本事葛逻禄人的核心地盘,阿拉湖处西南就是后世的哈萨克大草原,向北可进入俄国南部区域。向南可抵达中亚乃至天竺各国,是一个连接欧亚大陆的重要的地方。
陆齐挥兵打败了葛逻禄人,康里人乖乖臣服,便顺势窃据了阿拉湖。
那地方距离高昌足足有小两千里,想要通知撒里雅,且撒里雅得到通知后准备好贡品献礼,再带着队伍不远千里的来到高昌集结,五六个月的时间很宽松吗?
至于这些人的活动时间,包括其他各部头人的活动时间,甚至是郭药师本人赶往高昌的时间,那通通都是冬季。
西域的寒冬是非常感人的,看那赵不试一家人,已经在哈密城内冻的稀里哗啦的了。但他们冻的瑟瑟发抖,却并不意味着别人没办法在冬季里外出行走。
赵不试他们都是中原人,本就不比北地边民或是西北生民受冻耐寒,更别说他们已经在金陵居住多年,金陵的冬季也是飘雪,因为靠近大江,湿气重,甚是潮寒,但与大西北的风雪冰寒相比是不值一提。
他们一家人无法在冬季里行走,生在辽东的郭药师和西域的原住民们,却不在乎。
下大雪怎的了?日子照样要过。更休说现如今西域的富贵人家,谁个身上又无件羊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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