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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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4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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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佛齐王若是死了倒好,被活捉实是个麻烦。”邓元觉说话的时候,成贵低着头好似办错了大事一样。实乃是这种擒拿一国之主的荣耀对于摩尼教的水军而言太过显赫和稀奇了,以至于水军将士一旦确认这穿的一场华丽,头上戴着王冠的坦麻沙那阿就是三佛齐的国王的时候,那高昂的喧哗声就立刻传的沸沸扬扬了。

    “以洒家之见,这撮鸟不若就送去益都好了。”

    宝光和尚此话一出立刻赢得一片赞赏声。这话说的对。坦麻沙那阿放在他们手中总是个祸害,但杀又不好杀,毕竟其军活捉三佛齐王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不知齐军知道,后续队伍的天方人、东南海商们也都知道了。

    “那就使人送去益都!”方天定把手一拍。

    然后大军一分为三,主力丝毫不见停缓的直入穆西河口,溯河而上,一部分留守河口,三佛齐人的营垒正好为他们所用,另一部分则留在战场上收拾战利品。

    无论是被俘的三佛齐水兵、贵族和奴隶,还是那一艘艘受到创伤却还漂浮着的大船,那可都是财富。

    阮小七也没叫着去追击。三角帆船的速度并不慢,尤其他们有划桨。长距离加速是不成的,可短距离里甩开福船,却不成问题。难道只让东海号一艘船去追击么?

    拿下了穆西河并不意味着眨眼就能抵到旧港,其城市距离入海口可足足有百多里远呢。第二日摩尼教的船队方才抵达彼处。

    只是,满怀欣喜的方天定一行在第二次乘船抵到旧港的时候,却一个个不由得长大了嘴巴。

    他们看到的城市真是邓元觉口中所述的那座城市么?

    除了临近码头港口的天方人聚集区还能保持着整洁,整个城市都仿佛被大火烧烤过后一样,城市的中部和东南部至今还浓烟滚滚。哭泣声连远在穆西河上的摩尼教水师都听得到。

    港口外漂浮着十几首天方三角帆船,看到大批的摩尼教船只抵到,纷纷避让到了南岸去。

    被他们靠着河流隔绝在港口的近万三佛齐武士,可以憋着一口气对而无的天方人坚持不降,但面对着眼下自己无法抵挡的威势,却是连抵抗的勇气都没,只能乖乖投降。

    不过一个时辰,整座城市已经全然落入了摩尼教的掌控中。

    然后昨日里天方人对于旧港这整座城市的伤害,也被一五一十的汇聚到了方天定手中。

    城东南无数权贵之家被抢掠,王宫也被抢掠了一番,死人遍地,多少女人在这个过程中遭殃那就不需要去提及了,一些好苗子也已经被天方人掳掠了去,后者世界可多的是女奴贩卖,况且还有天竺。这些三佛齐的贵人女子,肌肤白皙,相貌天竺化,在天方人眼中可一点也不丑陋。都是上佳的好货色!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对于佛寺的摧毁,那一个个昔日里受土著们尊敬的高僧,似猪羊一般被屠戮。

    三佛齐最富有的地方不是王宫,而是这些佛寺。很多寺庙供奉的佛像上都粘贴着金箔,镶嵌着宝石,甚至直接就是一尊金佛。而现在……

    方天定心中忽的闪过无尽的痛。这些财富本该是他们的啊。有了这些钱财打底,他们就可以挥洒着钱财长期雇佣海船,将滞留在粤东地面的摩尼教徒,在最快的速度里接来南洋。

    可现在无数的钱财生着小翅膀飞走了,还是他们主动联系的天方人,只要这般一想,他心中痛让整个人就都无法呼吸了。

    这些财富可比之十万石粮米的价值,高出太多太多了。可‘生意’就是如此,有得有失。摩尼教失去了大笔的钱财,可也能赚取到减少本地土著的仇视。

    “裆!”邓元觉手中禅杖重重的顿在了地面上,一尺见方的铺地石砖四分五裂。“阿弥陀佛!”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宝光和尚虽然对三佛齐僧人也有很大的不认同,但这却不意味着他能看到天方人如此的糟蹋佛门。

    “屠戮僧侣,窃盗佛像,天方番商心中可有半点敬佛礼佛之心。南无摩尼光佛!”

    虽说粗人就不会使坏的?

    邓元觉这声佛号宣出来,方天定以下一干摩尼教高层,尽数人人色变。他们这一刻都忘了,摩尼尊者已然是摩尼光佛了。

    王寅陡然打了一激灵,对啊,当即就道:“国师所言甚是。世子当使人即可向天方番商索要佛门等一干器物。”

    甭管那真实目的是甚,至少不叫天方人得太多的好处不是?要知道三佛齐佛门存有原始佛教和婆罗门教的不少影响,敬奉佛前的灯、盘、香炉等物,那许多都是纯金的。

    中国统治者历来都是实用主义者,尤其是李唐之后的王朝,当皇帝的在修仙好佛上吃亏吃大了,都学乖了。你看那赵佶十分痴迷于修仙不是?但可曾见他学汉武帝,耗费巨资去修甚个通天台、蜚廉馆、桂馆的?人大艺术家都是把钱花在自己身上。

    方天定看了被摧残甚重的佛寺,那第一反应不是对佛祖不敬,而是去心疼钱。现在忽的有了一个上好的借口去索要好处,其会有不愿意?“对,对,此乃大不敬也。”

    如果方天定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是满满的喜色,而是一脸愤怒相,这话还会有那么一分的说服力。

    当下就让宝光和尚带兵去索要好处,在得知兵乱中有几家华人遭殃后,更是以此为借口,让天方人交出凶犯来。

    “那些可恶的什尔克,他们在过河拆桥!”星月寺里,亚苏丁暴跳如雷。

    苏莱曼沙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统治者的话能全信吗?“真是个愚蠢的人。”

    摩尼教只向他们讨要佛像佛器,而没有让他们把所有的好处都吐出来,这已经很够意思了。至于那些个遭灾的华人,就是苏莱曼沙都觉得是不听话的真神教徒干的,毕竟华人富足,昨日里强昏了头了,顺手杀掉也没什么意外的。故而依照苏莱曼沙的看法,他们还是乖觉的向摩尼教主动进献一笔钱财,再扔出去几个替罪羊赔罪,算是把前事彻底了结了好。

    亚苏丁睁大眼睛似乎都不认识了眼前的苏莱曼沙,脸上明白的写着四个字:你傻了吗?

    把佛像佛器还回去,就已经在割他们的肉了。扔去几个替罪羊是小事,横竖摩尼教没有‘追根究底’。但还要主动去进献去一笔财富,疯了是吧?

    这人还有几分理智,强压下怒火没有去质疑。天方长老的地位是很崇高的。可是财富面前,他也不比金银高贵。亚苏丁把眼睛一闭,心中已作出决定。——他,是不会送去一分钱的!

    苏莱曼沙并不以为意。他的身份是很崇高,却也不能主宰一切。要知道在真实利益面前,在涉及到人的根本利益的时候,便是哈里发也会变得无足轻重。

    阿拔斯王朝这几百年的起起伏伏,已经无比真实的证明了这一点。

    亚苏丁不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那他就要为自己今日的决定去承担以后的后果。又与他有甚大干系?

    宝光和尚光明正大的带兵围住了天方商贾聚集区,这举动本就叫三佛齐土著好感大升,当他带着索要回来的一尊尊佛像还有大批的佛器,摆在明面上炫耀给所有人见到时,如此作为自然就更赢得了三佛齐土著们的尊敬。更不要说外来的摩尼教军,他们虽然是入侵者,但他们却是第一个对于受灾受难的三佛齐土著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把受灾的三佛齐土著门接到一座座寺庙中安顿,这些人很可能将是摩尼光佛在三佛齐的第一批信徒,也就是第一批被国人征服的野人,毕竟是有感情基础不是?

    就是港口上的三佛齐“武士”们,也被他们一一区分开来。一般的小兵在没收武器后就都通通放回家去,只有那些贵族才回被‘另眼相待’。

    这些人和他们的家眷的相见后,就都被集中安置了起来。

    他们是三佛齐王的统治根基,没有了这些人,就好比中国的皇帝没了官员和士绅一样。

    三佛齐的王室之人倒是没有遭受伤害,天方人不是没脑子的蠢货,纵然三佛齐王室中有着不少一等的好货色,他们也丝毫无犯。

    后者的身份太敏感了。他们若是动了三佛齐王室,保不准连摩尼教都会对他们另眼相看。因为今后的摩尼教一伙就会取三佛齐高层权贵而代之。

    如果从历史层面上看,这是一次很有趣的变动。已经被天竺破产户的血统给改造的三佛齐统治阶级,从本质上讲就与三佛齐土著有着一定的区别。而摩尼教的入侵,那触动利益更大的就是三佛齐的统治阶层而非是人口更多的底层土著……

    这只是一次上层建筑的替换和变更。就像是一座高塔最顶层的塔尖给替换了,其他的一切不便。

    如果摩尼教人脑子能转的快,他们就会发现,自己完全可以照抄三佛齐人的旧有统治。而这一切都要看方腊等摩尼教高层是怎么想的!

第七百六十五章 南下民族大融合() 
十一月份,方腊带人抵到了巨港。是的,此刻旧港已经更名为巨港。

    依照陆皇帝的旨意,三佛齐王坦麻沙那阿不敬天潮,除国。以苏门答腊岛为明国公方腊之封国,定国号为明,拥有着独立的政治和军事权力,但是没有独立的外交权,改旧港为巨港,以为其都城。

    历史上称此次之变为“南下民族大融合之始”!那端的是很有见地的。

    天方教徒的‘暴动’在历史上也被浓墨重彩的记载了下来,其洗劫旧港的贵人区,并纵火焚烧贫民区,致使人员死伤数以千计,杀死了上千名大小和尚,摧毁并破坏了所有的寺院,旧港其东南区大小数十座金碧辉煌的寺院一日之间变得面目全非,整个旧港的南传佛教界之精华尽去。

    一场可耻的背叛,一场被详尽记录上的抢劫和屠戮大联欢,在千年之后也是某教无法抹去的污点。当然了,对于那些人而言,污点不污点的没毛线用。

    而与天方教徒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隔了一日进入旧港的方腊军的仁慈友善。

    后者虽然是侵略军,但在此时旧港土著各阶层的眼中却是一个个脑后散发着公德圣光的圣僧圣徒。

    他们救济困难中的底层百姓,迅速安定后者中的受灾害之人。遣散了大批的底层士兵,虽然也扣下了大量的贵族武士,可在任何地方上位者与下层阶级的数量比例都是悬殊的。

    大量三佛齐底层士兵的回返让这座城市的东南区迅速安定了下来。

    ——继安定了下层的土著居民后,他们又安抚住了这个王国的中层阶级。而至于大批上位者和他们家属的被人为隔离,那跟人民大众又有什么关系呢?

    后者已经回到了他们旧有的、习惯的、热爱的生活秩序中去了不是么?

    随后不管是邓元觉带兵包围了天方教徒聚集区,还是从中运回大量的佛器佛像,这都叫当地土著心中对入侵者的印象更好上三分。

    以至于很快旧有土著人抛弃了原先的信仰,皈依摩尼光佛座下。

    毕竟都是佛教徒么,而且讲真,这些社会地位底下的土著人,他们本身又懂的什么佛法呢?

    旧港的变动只是在一日之间,但是要善后,要清场,要把受损的王宫进行改建和修缮,把寺庙一样进行改建和规整,那却是耗时多了去了。

    至少方腊乘船抵到巨港时候,方天定也只是锵锵把王宫的大改造告一段落。

    这时候的摩尼教军已经把占碑等地夺占,苏门答腊岛东部已经被摩尼教军扫荡的七七八八,可以说三佛齐王的直属领地也已经被拿下了七七八八。

    王储麻那者巫里逃去了中苏门答腊,在滨锡阿克河右岸的北干巴鲁停了下来,并召集忠诚于王室的属臣勤王。穆西河口一战向西逃溃的三佛齐水师残部,且还效忠于他,让他对那大大小小的属臣多少拥有一些威慑力。

    而天方商贾另外的一份厚礼,十一位来自马来半岛的三佛齐属臣的臣服,让刚刚建立的明国在南洋地区简直是如日中天。

    但他们同时也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麻烦——三佛齐的税制问题。

    前文里说了,三佛齐人不纳税的,但在战时要自备干粮武器,跟着老大奋战。但这些人指的并非是所有人。或者说,这赋税还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没有缴纳给三佛齐国王罢了。

    东南区可是有很多平民的,这些人是三佛齐武力的根基来源,但他们却是依附于更上层建筑的。而城市中央位置的贫民区之人,这些人连人都不算,又如何享受人的待遇?作为一个有着奴隶制残余的封建国度,贫民区的人不仅要交税,还教的特别的多。只是他们的税都只教给自己的主人。

    后者的范畴囊括东南区的所有阶层,包括王室。王室也有自己的王田的!何况不纳税的平民阶层却还有‘布施’这个沉重的负担。

    布施给谁?布施给寺院啊。难道你要尊贵、仁慈、充满着智慧的高僧们下地里种田耕耘么?

    现在一个选择题就摆在摩尼教的面前,是依旧维持三佛齐原先的社会体系,还是另辟一片天地?

    两个选择各有好处,但也各有各的弊端。

    前者虽然能让摩尼教顺利的在苏门答腊站稳跟脚,可天花板高度有限,日后想要真正在苏门答腊变得根深蒂固,就困难大发了。而且这种种姓制度,与摩尼教高举着的造反真经是背道而驰……

    而后者呢。倒是有利于摩尼教变夷为夏,有利于教化。但内中事儿的麻烦上也会叫摩尼教遗患无穷。

    要知道,现如今的苏门答腊,还有无数个小封建主呢。

    “若依照三佛齐的规矩不变,儿子以为,只要把消息放出去,那些地方头目必会俯首帖耳。”方天定看着方腊言道:“可若是把那旧有的社会结构彻底粉碎,……”三佛齐王储麻那者巫里现在已经自称三佛齐王了,身边簇拥着一批三佛齐力量。而摩尼教的举措就是把其他所有的三佛齐贵族,全都推向麻那者巫里那边。

    方腊眉头不见半点凝重,这些问题他在来南洋的路上已经反复斟酌过了,心中已有定策。现在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睛闪过一考量,“大郎以为我等该作何取舍?”

    “儿子以为……,要变!”方天定倒是没想太多。他的地位早就不可动摇了,很直白的把自己心思给道了出来。

    “为何?”方腊再问。

    “父亲,前者虽是长治久安之策,可是前者%+……太弱了。”方天定眼睛里光芒绽放,“就如那赵宋重文抑武,以文驭武,其对内自是江山永固。此番起事,错不是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实乃不出世之英杰,就凭我教之力,便是可在东南呈一时之英雄,最终也必会折戟沉沙,我等尽身首异处。”

    “然其对外,屡战屡败,丧师辱国,致我汉家尊严尽丧于异族之手也。”

    当初一卢龙节度使便能把契丹人打成狗,区区党项,只是西北一节度罢了。可赵宋立国后,却成为了中原的一噩梦和一心头大患。这说来实叫李唐武人嗤笑也。

    在方天定眼中,这三佛齐与之就有异曲同工之妙。

    将百姓子民固有化的分做三六九等,那首先便不能尽民力,就如三佛齐与他们的这一战。从头到尾,三佛齐动员起的水路人马也就三万上下,这说来叫人可笑。

    其次,社会阶层固化,官员出身固化,与魏晋的九品中正制何其相似?当然,阿三哥的选官制度还没有九品中正制现今呢,人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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