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就轻声喝道:“诸卿有事且早早奏来。”如此的大好机会,大艺术家已经忍不住要去与心口的朱砂痣,白月光去分享了。
故而这话音中透着一丝急切来。李邦彦、蔡攸等都听了出来,前者纵然自侍是皇帝旧臣亲信,也不敢故意给大艺术家捣乱。忙上前奏道:“禀陛下,伪齐陈兵边境,虎视川蜀,战火一触即发,以至社稷有累卵之危,百姓有倒悬之急!臣为家国天下计,恳求陛下偃旗而息兵,且耐住燥性,莫生边衅,静候北国神器变换,帝位更迭,静候塞北兵戈四起,中原促生巨变。”
身后一群党羽齐声附和,只李夔是沉没无语。
大艺术家之心,朝廷内外皆知。今日之事,早就已成定局。便是陈遘与赵不试等皆在,也无力回天。李夔今日本只是要凑个场子的,只有做个鉴证的能力罢了。
只是待李夔发现李邦彦一伙儿,竟是要对刘光国、姚平仲下手时候,那自是不能再忍。
“陛下,蔡学士之言断不可行。那刘姚二将军正是因与陆贼有仇,方才可信可依。换做他人,安敢信赖?今贼子势大,朝廷势弱,陛下就不怕有那不坚之辈,如后晋杜重威者,举关而降么?”
赵佶本是有些意动的心登时又定了下来。李夔所言甚是啊。
“李枢密妄言也。陛下英明睿智,广得人心,其是后晋末帝那流人物。”蔡攸怒叱李夔。
李夔只是不言,李邦彦也是不语,蔡攸轻咳了一声,王安中会意,上前奏道:“启奏陛下,我朝今日之文武百官,多已追随朝廷多时,辗转万里,鞍前马后,自是忠心耿耿也。有些许意志不坚之辈,亦早已如黄沙般被大浪淘去,怎可还留的下?臣观今朝之文武,个个皆国之忠臣栋梁。岂会行杜重威之苟且之事?
李枢密贵为西府副臣,这般说话,传扬出去,实叫忠臣义士寒心。”
赵佶似乎没听出王安中的话外之意,只是把双眼一眯,“那便不叫他传扬出去。今日大殿内尽朕之近臣,尔等且管住自己嘴巴。”却是连惩罚一下李夔都没。
王安中立刻察觉到皇帝隐约的不悦之意,当下胆怯来,不敢复言。李邦彦、张邦昌对视一眼,心中大骂猪队友。王安中那最后一句话就不该说出来。
张邦昌赶紧出班奏道:“陛下对臣子的一片拳拳之心,实叫臣感激肺腑!我大宋有明君若此,又有文武重臣,齐心合力,这般君臣相得,何愁不能重振炎宋江山。”
一记马屁叫大艺术家嘴角翘了起来。“大业未及,诸卿还需努力。”赵佶很期望过安生日子,可他也知道他现在实力过于弱小。
那陆齐若是能与女真金兵战个旗鼓相当,他倒也能有一段好日子过活。怕的就是陆谦真可以镇压那完颜女真,到时候他可就时日无多了。
如此,今日在朝的文武大臣们,且真需要努力。
“昔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军民以同心同德,发愤图强,终得一雪前耻!今日我大宋,亦当如此。朕可不愿做那拱手而降的孟昶……”虽说他已经在想着把自己那生的如花似玉的闺女送去益都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感谢中原赵皇帝()
锦州城下,又一支金兵抵到了城下。
郭药师从城头看去,就见一片灰色的海洋,首尾相连,一眼望不到边,连绵过十里。
城上的一干将令看着金军又来援兵,脸色尽皆阴沉,气氛压抑。
“城外女真人马怕要有五万之众,实令人震惊!”毕竟锦州处只是一分战场也。
耶律余睹投降金军之后,本处辽军一度兵无战心,将无战意。金军寇城时候,非是郭药师率部拼死力战,这锦州城怕是早就落入金军之手了。也等不到希望回离保率部来援。
“休说是五万军,便是有十万兵,又能奈我何?”郭药师向主将回离保一抱拳,说道:“我锦州虽小,然小而坚固。城高池深,粮秣充足,内有万人驻守,外有过万步骑为应,更有十数万军民为后盾,便是金兵蛮野敢战,我军也自不弱于他们。”
锦州之战并非单单涉及一个锦州城,这儿虽是锦西走廊的大门,但要封锁整个走廊,却还不是一座城池可以做到的。
故而辽军是一分为二,一在内,一在外。城内是回离保与郭药师,城外是耶律马五与萧达海。
郭药师也曾提议组织城内丁壮,参与守城,如此也好解放城内的一部分警戎军力,但回离保却迟迟未决。他自然知道回离保的顾忌所在,金兵早就有叫嚣了,叫城内百姓好自为之。若是敢襄助契丹,日后破开城池,人畜不留。
回离保就担忧组织起了城内丁壮,反而会给了金兵可乘之机。因为那些丁壮在关键时刻一旦作乱,便就叫人无法收拾了。
这般来倒不如叫他们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分区划块的警戎戒备,更是省心省力。
“派人向南京道求援……”一将说着。
“已派了两拨人去南京道求援,可至今还不见消息传回,实是让人心焦……”
“那就能顶几日是几日了。说不准现下那大定府都已被金军拿下了呢。”契丹军中从来不乏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
一群军将细细言语,而在他们的身后,一队队的士兵,或手持着弓弩戒备,或搬运着滚石、檑木、油罐、箭矢。补充着城头上的守备物质。
而与此同时,刚刚抵到的粘没喝,也就是粘罕,又叫完颜宗翰,也正遥遥打望着锦州城。这是完颜阿骨打手下的第一重将。
郭药师的老对手完颜习古乃,统兵攻打锦州,几次进攻都未能得手,报到完颜阿骨打处,惹得女真高层一片动怒,当下就派出了粘没喝前来。
随军更携带了一件攻城拔寨的利器,这还多亏了赵宋的支援。否则就女真人来说,何以能有如此利器在手。
粘没喝站一处高台上远远眺望,身后,众多大将肃立,同样凝视着锦州城的城防。
这是一座并不大的城池,方五里一百二十步,然高却有三丈有余。却是这些年里辽军加固的。听习古乃说,城墙也甚厚实,同时城壕宽大且深,都给金军的进攻造成了影响。且守城的又是郭药师这种硬骨头。
放在往时,如此一座城池,实是金军的一场劫难。
但是现在……
粘没喝仔细看着,方出声道:“再去使人喊话劝降。告诉他们,现在开城投降,我大金且能既往不咎,视他们为光荣的勇士。可若是到打破城池时候,便就视为待宰牛羊了。”
说完,粘没喝便就没再注视这座城池,只心里做着估算,算着能有几日就把这锦州给拿下。
他被完颜阿骨打派来,那带的可是有秘密武器的。
“不要担心。锦州城似很坚固,但它很快就会被拿下来。”粘没喝的话叫习古乃等人摸不着头脑,前者嘴角露出一抹笑来,“要感谢的话,且去感谢中原宋国的皇帝吧。”
他真的很想见一见那个把江山丢了大半的赵皇帝。亲自问一问他,他是不是个傻子,才会把那么厉害的投石器交给他们?
用上霹雳砲的话,也许要不了几日光景,就能把锦州城拿下。而他就不怕大金国用之摧城拔寨攻打中原吗?
富饶的中原在女真人眼中始终是快最肥美可口不过的鲜肉。但是中原的陆齐王朝,是阻挡他们挺进中原的一大障碍。而中原那一座座高达坚固的城池,也是阻挡他们前进的绊脚石……
那姓赵的皇帝真就以为他们会遵守约定么?粘没喝想不明白世上怎会有如此愚蠢的人,主动将自己手中的宝刀教给别人。
这种被中原的齐国皇帝发明的武器,威力超乎了粘没喝的想象。过去的几年里,他就是靠着这种威力巨大的攻城器械,一次次打破了中原那高大坚固的城池。
但女真人不会叫它梁山砲,而是改了个名字,叫做霹雳砲。因为它每一次发动,都是如晴天霹雳一样,威力巨大。
粘没喝很快就微皱起眉头,面上闪过一抹愤怒,甩手下了高台。
却是一名女真军官在几个随从的跟随下,策马向锦州城奔去,而后被城头上一片劲弩给连人带马射成了刺猬。
稍后的五日,两边息战,金兵再未对锦州城发起过进攻。甚至连骚扰都没有。
直到又一天的清晨。白霜给枯草黄叶图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晶霜。整个锦州城都被一层朦朦的晨雾笼罩,让人看不太清楚城头的情况的同时,城头上的守军也看不清楚城外的金兵。
正值秋高气爽的时节,当太阳洒下光泽,清晨残留的一丝雾气在阳光下迅速消退。小灵河【小凌河】再一次出现在人的眼睛中,远望去,满眼闪亮的水痕,清风拂波,微微荡漾。
距离锦州城小十里外的一片水洼,那里是金军骑兵的屯驻地。数里宽广的湖水面上,像仿佛被澄清过似的,绿的那么纯真,宛如一块洁净无瑕的绿宝石。
今天的天气很好,漫天的薄雾消散,蓝蓝的天空不见一丝杂云,似乎也看不到一只飞鸟。
足有二十辆霹雳砲被推到锦州城下,当薄雾彻底散开,后续的石弹也纷纷被送到,带领砲队的完颜希尹一声令下,就纷纷开始装填上砲石。
继赵宋品尝了许久这番挨打的滋味后,辽军也正式的品尝到了这种味道。
——很强烈。
“轰轰!轰隆!轰隆隆!”
一块又一块的砲石,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带着呼啸之声,直扑向坚固的城墙。辽国的城池也是夯土的,任凭修筑时候再是用心,又如何能顶得住配重式石砲的轰击?
那一颗颗砲石砸在城墙上,就是一地锅大小的坑洼。被打碎的夯土哗哗的如是雨落。
城楼是被着重瞄准的对象,一颗颗砲石打去,要轰垮目标那般巨大的城头,还不是小菜一碟。就在郭药师与甄五臣惊魂未定的逃下城头时候,轰隆隆的,那两层高的城楼就已经完全塌了下。
“直娘贼,女真野人哪来的石砲,如此犀利?”
甄五臣也是老将了,虽然在城头上没待多久,可想想也觉不对。第一这石砲打的快;第二这砲石力道过于大了些;第三这砲石的落点也太近了。
这等石砲与他们平日里在辽军这儿见到的石砲完全不同。“老郭,这石砲厉害。我怎觉得它倒与杨先生口中的梁山砲颇为相似呢?”
“轰!”一颗砲石越过城头,擦着倒塌的层楼废墟,飞入进了城中。看那高度,若是城楼没有倒塌,定然是要击中城头的。
城楼废墟被砲石擦了下,飞溅出的碎屑,打的城下一干兵丁哀叫连连。
郭药师本来因甄五臣的话而愣神的表情,立刻化作了阴冷。
“怕就是那梁山砲了。否则何以城外砲石会打的这般精准。”
郭药师心头生出一股惧意。这若真是梁山砲,锦州城危也。他早就从杨林口中知道了颇多梁山砲的丰功伟绩。中原之地的名城大郡且顶不住,锦州这等北地小城就更不堪一击了。
城外石砲的连连轰打,早已经叫锦州城头一片慌乱。城楼的倒塌更是让守军出现了一些伤亡,使城上城下的士兵与军官,个个脸色苍白,踉跄后退,一片慌乱。
锦州也是贴近辽东之地,女真人是甚个情况,内里的军兵皆是清楚。怎么也想不到那些不开化的蛮子会有这等的攻城利器。这才开砲几轮啊,城楼就被砸塌了。
那城外的石砲比之普通的石砲,显然威力要大上许多。砸在城上,使整个城墙都猛的一震。
“大王!”周围有人一声喊,却是回离保打马奔了过来。城墙的迅速倒塌显然叫坐镇城中的回离保也生出了不安。
但是在看到城上城下军兵将领人人惶恐的时候,回离保再大的不安也通通被按捺了下。
可是背过了这些人,他脸上就满满的狰狞、愤怒与不安了。
不断被这样利器轰击着,锦州城墙再是坚固厚重,也承受不起。他之前冒险上了城头,怕是再过个三五七日,这城墙终会被轰出一个豁口来吧?
“你是说城外的是梁山砲?”回离保真的是吃了一惊。梁山砲的大名他也听闻过,却从来没放在心上。他是奚王,王府都且在大草原中。那里讲话靠的是战马与刀枪,而不是笨重的攻城器械。
但是近日,他终于要正视了。
“大王。这若真是梁山砲,锦州城危矣。我等且要早做打算啊。”他们能在锦州扛住城外金兵的一次次猛攻,这靠的不只是城内军兵英勇,更多是城墙高厚。
而若是没有了这道城墙,那就是破开了口的椰子,再大个也是要坏。
……
万里之外的南海琼州。
岛西北部昌化军,伦江入海口。一座不大的港口上,进进出出,到处都是往来的船只与搬运装卸的劳工。
昌化军军城便立在伦江口,其面海是一条三二十里长的海峡,当头横着一座叫狮子石的海岛,
呈长条形,就仿佛是海峡的一个瓶塞。为海峡遮风挡雨,故而,齐军将此处视为进攻南越的前进基地,而不是琼州州治。
此刻,数百艘大小船只云集于海峡中,轴轳千里,帆墙林立,一面面赤红的旗帜迎风招展。
第六百七十章 被人捅了腚()
李乾德并不知道陆齐的水师已经在琼州集结,年近六十,登基近五十载的他,对于南越李朝的掌控力可谓是超强。特别是两年前李朝军队擒沱江流域牛吼蛮麻沙洞洞长魏滂等数百人而还。让整个李朝境内的华夷生蛮,尽数臣服在他的脚下。
也所以,此番李朝对于赵宋的趁火打劫,对于中原的偷鸡摸狗,在他的一力坚持下,得到了整个李朝朝野的认同。
经历了宋越熙宁战争的磨砺后,南越对于中原王朝的恐惧已消磨了许多。后者实力是很强大,真正的厮杀作战,南越军远不是对手。他们持以与真腊【吴哥王朝】争锋的象军,在中原军队的强弓劲弩和焰火毒烟之下,并无甚个威力可言。
但是,南越北部的大山大河,却是一道道越不过去的天堑。就像上次战争,宋军一发力,也是干净利索的将他们赶回了南越。更是夺取了边界数个州县,然后面对着一条条江河,却是有着浑身的力气也不得施展。与南越军拖了一日又一日,拖得他们军马染病染疾者众多,无奈何的,只好罢兵回师去了。
南越军在邕州做下了好大的事来,最后不也是没伤到他们半点毫毛么。
现实摆在面前,南越国上下对中原的惧怕之心便去了大半。因为中原军队进入南越的不利因素是水土,是气候,是病疫。这些事儿不可是短时间里能够扭转的。
李乾德如是想要趁着中原内乱,分一杯羹,这却是有恃无恐的。
所以才在便宜没沾上的情况下,悍然举兵攻入邕州。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那邕州知州上官衡,文治上且是一把好手,却短于军事。便是又来了一个刘正彦,李乾德也是不放在眼中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南越军进展很是顺利,攻城拔寨,不多久便已取了数州之地【南越的州】。
整个七月,升龙府中最常听到的消息就是哪哪县城、军城又被破了,这回汉人的官没有逃掉;哪哪县的当官的死绝了……,等等。
那喜讯就恍如大海的波涛,一浪接过一浪,就不见有停歇过。李乾德心中是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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