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俣叫军中再一次裁撤骑兵,这消减骑兵就是在放弃反击啊,只取步甲守城。且王俣那面相,看起来是红润发亮,却生生给拓俊京一种极不放心之感。那红润的不正常,不似大病初愈的模样。
唉,总的一句话――国家多艰!日后多事也。
第六百四十九章 霹雳手段?!()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听了行高丽正使黄潜善就这几日开京城内的情况变化后,陆齐海东总管府属参军兼驻高丽安抚赵彦叹息着发出如此感慨。他现今已是东海总管府里有数的人物了,尤其是阮氏三雄随水师主力南下后,这东海总管府无了正堂官,实则就是赵彦在监理。
但他的资历太浅,显然不能立刻接手总管职位。
仅仅是几日的变化,高丽就有了如此变化,这是出乎他的预料的,要知道那开京城早前还是较为平静的。“看来王俣走了一步妙棋。”一个御街宣武,一个忽然驾到的金国使臣,就能掀起如此大之波动。
“如此看来那王俣命将不久也。”刚赞赏了王俣的赵彦如此断定。
黄潜善亦是点头,可不是这么。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王俣忽的一改早前的沉寂,这自必有其因。“只是不曾想他暗中已与那女真有了勾当。”要知道这厮继位之初,可是筹建精锐军队,要雪他老爹之恨的。
可现在却是与女真人勾搭了上。虽说环看高丽国四周,能真正与之襄助的,就只能是女真了。
“王俣倒是一位有为之君,只是惜哉,生不逢时。”偏偏遇上陆皇帝这位怪胎。看那青史上的历朝历代,有谁如陆皇帝一样的?赵彦只能感慨王俣时乖命蹇。
“为兄常侍奉陛下左右。倒是听了一句陛下于高丽王之评: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此时高丽文武大臣的节操比之明末也好不了多少。这些人就如汉末三国两晋的门阀高弟,对比朝廷社稷更爱惜自己的家族。
即使如金富轼这般的人不也是只按捺住庆州金氏的造反派,而不是大义灭亲么?当陆谦有了天命加身这一光环后,不也是顺着杆子爬上来了么。当然,天命光环对于如今这个时代确实很有影响力,但这绝对不可能主导一个成年人的思维。至少不会是全部!不然庆州金氏已经起兵了。
是以,高丽国的那些臣子们,也真的是很够呛的。
正史上,王楷除李资谦未果,李资谦之亲家拓俊京,亲率军攻进宫中,乃不顾王楷亲至城楼命军士解散的御旨,纵火焚宫。王楷在十多名侍从的护卫下逃到山呼亭,为了避免被害,甚至下诏将王位禅让给李资谦。李资谦却自知其他贵族大臣不可能支持他取代王氏,涕泣还书于自己的外孙,说什么:“臣无二心,惟圣鉴谅之!”拐过头来却把老臣金仁存、李寿与内侍祗候金粲、内侍录事安甫鳞、同知枢密院事智禄延、上将军崔卓、吴卓、大将军权秀、将军高硕等斩杀殆尽,王宫也被付之一炬,只剩下三个亭子和内帝释院廊庑数十间。随后王楷被挟持到南宫,后又被挟至李资谦祖居重兴宅西远软禁起来。
可是他终究是小看了自己的外孙,王楷采取了离间李资谦、拓俊京两人关系的对策,透过内侍的穿针引线而成功拉拢了拓俊京。拓俊京虽成为功臣而获得重赏,但很快就遭到兔死狗烹的命运。很快就在西京【平壤】两班的朝中代表人物郑知常的攻击下获罪。
李资谦、拓俊京两个权臣虽先后被铲除,然而他们称臣金朝的对外政策则被王楷延续下来。那时候金兵已经历经了第一次南下进攻东京城,国威大胜。故而改金国与高丽兄弟之邦之约,为宗藩上下有别。这叫大多数高丽贵人感到耻辱,尤其是与女真有着宿仇的西京两班权贵。
后者是王楷铲除拓俊京的重要助力,因而在高丽朝中一度得势,压过了开京两班。
双方由对金关系生出裂痕,又因为西京势力所主张的迁都平壤而彻底对立。王楷先是宠信后者,转而又因宋金局势明朗而倒向了前者,这不能说人言而无信,而只能说王楷能审时度势。如此却叫西京两班大怒,造起反来。历时小两年光景,可谓是高丽建国以来最大的内乱。
这就是高丽的地方权贵,这就是高丽的世家高门。何况那半岛早就有谶语流传:龙孙十二(王)尽,更有十八子(李)。
那王楷自然不会是高丽王朝的第十二位君王,可他是第十二代子孙。唯独不一样的是那个十八子,陆谦若是姓李,那民众基础就更好了。
而这也能说明其内部早就有着反对势力在活动。
横竖这高丽王朝怎么看都是那兔子的尾巴,它长不了。
但现在就是这短短的几天中,那士气似乎猛地蹦跳了起来,一个个都与女真来使是打的火热。之前用在赵彦、黄潜善身上的劲儿,加倍的花在了女真人身上。珠宝珍玩,美女佳丽,装梁塞栋。莺歌燕舞,堂堂高丽驿馆,都快要变成女真使臣的私宅了。
“啪嗒……”被赵彦拿在手中把玩的玉龟狠狠摔在了地上,玉龟贝壳与地面磕的啪叽一声响,登时四分五裂。
开京城内,天上下起了小雨,但往来的路人和马车依旧寸步难行――实在是人太多。
以阅兵为一个起点,整个开京仿佛活了过来。百姓也好,军兵权贵也好,当日看到满面红光的王俣,便都不再担忧了。
坐着马车准备去拜会尹彦颐(尹瓘之子)的金富仪(金富辙),尽管起了个大早,可想避开拥挤的行人,却也不可能。马车走得比蜗牛还慢。金富仪也不急,马车慢慢的走他却也能趁机再梳理梳理今日与尹彦颐谈话的内容。而且再急,他也不可能丢下马车,举步去尹府吧?
尹瓘是两朝名将,早已经恢复了名誉,其对女真的仇视是毋庸置疑的。故而尹彦颐在高丽国内也是有名的对金强硬派。
去岁末,阿骨打派宣谕使高伯淑、乌至忠来到高丽,要取走保州(高丽义州)居民及流入高丽的契丹边民,而后同意赐保州之地于高丽。
高丽朝廷自然不能答应。他们答应了,他们头上的阮小二也不会答应。在高丽权贵的心目中,阮氏三雄可是红果果的粗鄙军汉,与出身两班高门的尹瓘这种人是全然不同的。
而尹彦颐就是高丽朝堂中最坚定的仇金大臣。
金富仪一行车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到了尹府。淋淋春雨中,风就有些发凉了,车边护卫们纵然个个强壮,此时也四肢冰凉。
尹府众人,绝没想到金富仪会这时候前来拜会,侍金富仪亲随进名刺递上后,门房里的上下都是一呆。尹彦颐得到消息后连忙亲至二门相迎。金富仪的官儿还不够他亲自去大门相迎接的,他又不是他哥金富轼。
一行人入得尹府。进了客厅,金富仪身子方感觉到一丝温和。遂笑向尹彦颐道:“让侍郎见笑了。想当年下官也是在北疆塞外的冰天雪地里摸爬滚打过的,如今真是老矣,就是京城里这么点路程,且是坐车而来,兀的这般狼狈,实让侍郎见笑了。”
尹彦颐是尹瓘的第四子,其上还有尹彦仁、尹彦纯、尹彦植三兄,其下还有尹彦旼一第。
尹家是大家族,尹瓘出身坡平尹氏,这是尹氏在半岛的本贯,也就是祖籍吧。是以,别以为尹瓘死了,尹氏就一蹶不振了。这依旧是一个大家族,影响力兀自强大。尤其是尹彦颐,与西京两班走的甚是亲近。
几句闲话略过,尹彦颐就知道金富仪前来的用意了,这是来试探他对女真金国的态度的。
遂笑着望着金富仪,道:“我何尝不是如此,年前深秋时候,书房、卧房便一直无断过炭火。只是人虽可用炭火取暖,却仍要强健体魄,壮骨锻身,方不忘根本,不忘初衷也。”
“侍郎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成。”金富仪笑道,“如今朝廷须臾离不得侍郎。”知道了尹彦颐的态度,金富仪畅快的满饮一盏酒,肚中暖意上升,更觉得舒服。
正要说话,却听尹彦颐先开口道:“知事早早前来,怕不是只来叙旧的吧?”金富仪官路远不如其兄金富轼得意,现如今也只是长兴库知事。后者隶属户部,从五品,掌管席、纸等事。
“一自是为了拜见侍郎,二是有些事情,我兄长每每愁颜不展,夜不能寐,却又从来不与下官分说,是以,叫下官也思来想去,不能安寝。今日特来请教侍郎。”尹彦颐可是礼部侍郎。
二人的称呼,一叫侍郎,二唤知事,而不是年兄表字相称呼,这是因为金富仪今日代表的是他兄长金富轼。如此尹彦颐,自也要以礼相待。
尹彦颐望了金富仪一眼,低头拨弄酒盏,做洗耳恭听状。便听金富仪接着说道:“我朝局势艰难,大王求助心切,竟牵连出金国女真来,此端行事必会惹来上国厌恶,且我国与女真亦有宿仇,朝堂一干汲汲小人为祸,阻断大王视听,宁不知满朝文武早已经非议声不绝。以下官之见,此许就是我兄夜不能安眠之因。下官亦不知道揣测是否为正,自觉的大王此行实是欠思虑,更有失国体。侍郎以为,那女真野人端的能涉入我朝内政?”
尹彦颐可很是后世棒子的老祖宗,高丽与女真约为兄弟之国时候,就曾高声说过:“女真本我朝人子孙,故为臣仆,相次朝天,近境之人皆属我朝户籍久矣,我朝安得视为兄长乎!”却是高丽有那么一说,据传完颜氏实出自高丽。【哈哈】
那高丽不愿事金,主要是因为臣属关系颠倒的巨大落差,从过去女真部落对高丽的臣服以及高丽对女真的优越感,到眼下约为兄弟之国,实是让高丽人心理严重失衡。
“大王举止虽欠妥当,但不到迫不得已之时,还是维稳为上。不然,我高丽朝野动荡,必天下难安也。”尹彦颐虽对王俣引入女真人的举措很不满,但他还没有下船的打算。当下又说:“如无有海患,朝廷费上数年时间,非不能恢复元气。但此时之情形下,实在是难上加难。”王俣的身体状况叫人担忧,一旦出事,高丽的情况只会更加恶化。所以啊,还是维稳的好。
“侍郎苦心一片,下官自知,但有人是否能体谅呢?且那女真野人粗鄙,如果他们执意妄为惹怒了……?”金富仪今日前来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已经探明了尹彦颐的态度,但话题则还没结束。
“那也只得行霹雳手段了!”尹彦颐平静的回说,“女真人如何行事我不敢说。但若涉及江山社稷,孰轻孰重,尚还很难抉择么?”
“霹雳手段?!”金富仪猛地睁大了眼睛。尹家是这般态度么?
第六百五十章 大齐武举必能出将种也!()
高丽变局且不去说,于陆谦言,那已是囊中之物。且来看那岭南之势。
陆皇帝眼下半数的精力都钉在了闽地战事。而至于西北与东海的举措,一是痛打落水狗,一是采摘熟透的果子,有必要始终盯着么?只是心里想着王俣早点死,那李乾顺也早点死。后者的身体在西逃后,就也不怎好了。
闲话不说,只看方腊督军破建州,李俊与摩尼教水师合兵一处,再取福州。西侧再有更名为赣西行省的原江南西路之晁盖军杀奔到,南剑州三面受敌。
李珙、徐徽言束手无策,只好死守此地,以遮掩后方,让赵桓一路安稳退去广南。
而至于李珙与徐徽言二人的安危,以及南剑州两万余八闽军兵的存亡,那是不在赵桓等人的思量范围之内的。
人赵桓可是皇帝,那些人为他尽忠效命,岂不是理所应当的?
赵桓就是这么脸大。
只是苦了李珙、徐徽言。那派驻方腊军中的李道就早早来报,方腊已经多次使人招揽李徐二将,只是不得成功罢了。
晁盖、李俊也纷纷使人去招降李珙、徐徽言,可惜二人也是不降。倒是二将手下军将,动摇者甚多。这般一遭发难,待李珙、徐徽言闻报时候,那南剑州的西城门已然洞开。
李珙、徐徽言对此都早有防备。就是怕手下有人被策反,可千防万防防不了那有心之人。
城中兵马大乱,幸晁盖军一时人少,可李徐二人已知大势不可挽回,旋即又闻摩尼教已经驱兵数万余,从余下三方杀奔而来。徐徽言暴跳道:“江南贼孰是可恨,待俺引兵其杀他个片甲不留,破开一条血路。”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事不可为,要早早退身。今日之仇且等日后再报!
李珙言道:“以我之军力,破开一路方贼兵马,并无困难。但千万不可贪功。贼兵大军在后,若与之死拼,呈一时之强,非智者所为。”言罢便令全军撤往南去:“可与至尤溪的苗傅将军互为犄角,以变接应。”一面传令,叫人速速南下去报急,一边又遣心腹小校,急往泉州、漳州,给兵马都监孙昂与徐徽言之兄长徐昌言送信,教二人急带兵马粮草前来接应。
正在收拾,又见南剑州知州蒋炳文闯入来,问李珙道:“李相公何以迟缓,南剑州势不可挽,且早早突围为上。”
李珙道:“蒋知州所言正是。贼军军马势强,我等若死守城中,必寡不敌众,全军尽矣。死不可畏人,无奈事倍而功半,甚是不值。故本官已经决定,撤往沙县,整备士力,以图后来。”
蒋炳文道:“如此甚好。李相公只管速行,下官拼了性命,必为相公遮掩一二。”他的办法很简单,放一把火就是。
横竖闽地潮湿,前日刚停了梅雨,便是放火也难酿成大祸。却能绊住敌军的手脚,至少是齐军的手脚。“知州万万小心。”李珙向蒋炳文郑重的一拜。蒋炳文这一把火放了去,可是踩了北军的红线了,日后不死也必有大难的。然后者眉宇含着坚定,可见心思已定。
李珙也不多言,叫徐徽言先率军出城去,自己一边组织兵力依靠城内地势阻挡齐军入城,一边整顿粮草辎重船只,出城南行。
待到兵马出城,徐徽言已经先杀散了南路的摩尼教军,控制了沙水水面,南剑州内的闽军虽措手不及下被打的伤亡不小,可兀的沿沙水水路南撤了小万人来。
行无三十里,天色已亮,水陆军刚刚抵到西津镇北,西侧邵武溪方向便烟尘大作,却是朱仝、张俊等督兵追杀而来,当先一将正是郦琼。
却是这南剑州地势险要,为沙水、建阳溪与邵武溪的交汇地。三水合流,便是闽江是也。
那沙水与邵武溪合流处就在西津镇,与建阳溪合流处就在南剑州城。后者北、东两面邻水,南路又有西津镇,只西路一片坦途。错不是谍报司暗中策反了闽军的军将,就南剑州城内两万余人,兀不知能将城池守到几时呢。
闽地多山地丘陵,素有“八山一水一分田”之称。此时的交通皆是依赖于水路,便是境内官道也是依靠水畔而建筑。闽军守住南剑州城,便是守住了福州内河水道的枢纽,不说彻底阻慢外军的攻势,也能给陆谦制造不小麻烦。
看到齐军追来,李珙也是不怕。叫手下运船上的弓弩手齐齐准备,而后大批军士上岸,西岸原有警惕之兵马则撤回运船之上,步军布下偃月阵,背靠溪河列阵以待。
朱仝、张俊自不会放过机会,可李珙、徐徽言二将能成为岭南支柱,又岂能没半分能力?
二人极得军心,个人魅力爆棚。此时此刻兀自跟随二将的尽是忠诚之辈,纵使看到齐军杀来,也自厮杀奋战。如果是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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