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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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3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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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地处渭水河畔,讲真,这一代并无甚个有利地形可托。地势平,无有大河,亦无有高山,想要坚守长安,真不需要在城外多下功夫,

    刘法也是这般,是全城动员,只加固加持城池。流火的天气里,将士们立城头上,严阵以待,即使外头的梁山军并无露出半点攻城的迹象,他们兀自穿着铠甲严阵以待。那太阳炽热,每每都能将城垛晒的烫手,就更勿囵是深色的铠甲了。

    宋军就这么站着,时时刻刻,枕戈待旦。

    宽逾三丈的城墙上,宋军与无数城内丁壮都在忙碌地搬运箭矢、擂木、石块、火油等物。马面上,神臂弓、床子弩一字排开,操弩手们正作后的检查,确保器械完好。

    而与城头上的喧闹和嘈杂不同,城下显得井然有序。官府拆除了大片的民宅,但也将百姓纷纷安置妥当,那拆后存留的各类材料,或用于守城,或垒砌胸墙。无拘是城内城外。那些大片的空地处,都被布置上了数以百计的各色砲车。虽然他们都知道梁山军的石砲了得,却也不能只凭对手轰打不是?

    城内百姓以坊为单位,由各坊的保正领头,组织青壮协助守军搬运器材,运输物质。再兼之,防火、防潮、巡哨等。

    上上下下忙的都四脚朝天,只是城内百姓的士气并不高昂。无奈何,这场战争对于他们并没收益,宋军就是逃之夭夭,入城的梁山军也不会烧杀抢掠。何况近来时日,城内物价飞涨,尤其是粮食与食盐,那是直线拔高。如是,这场战争于他们就只是负担。

    兵火一起,且不提城内百姓的死伤,只说对长安城的破坏,就是不可弥补的。

    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刘法迎来了自己官职的又一次飞跃,从六路经略使正式变为陕覀宣抚使,晋升崇信、镇宁军两镇节度使,加检校太傅。

    刘法本就是忠武军节度使,现下晋两镇节度使,可说是一大荣耀,况乎还有那检校太傅。这比之枢密使与太尉,更加荣耀,莫大的荣耀。

    陆谦次日就收到了城内传出的信报,看着宋室对刘法的恩遇,让他不仅想起了保卢斯,弗里德里希·威廉·恩斯特·保卢斯,那位第三帝国第六集团军总司令,那位没有拿到元帅权杖的元帅。

    赵佶此刻与当时的希特勒定然很相似,很希望刘法能坚持到底,很希望刘法做他的大忠臣。

    因为现下他不可能从局势一片大好的江南战场上抽调兵力,回援关西。

    现如今他所能指望的就仅仅一个刘法,希望刘法能为他守住长安,如此才能给关西一丝希望。

    时间已经是五月中旬了,关中梁山军可谓是汇集一处。从河洛来,从同州来,从延安来……

    十多万大军汇聚起来,真真是铺天盖地。

    在长安县——长安城——万年县四面筑起军寨二十余座,死死的将城池锁在内中。此时的长安可不是后世人能看到的长安,亦不是历史上的隋唐长安城,而仅仅是唐长安城的皇城。唐末的军阀混战,已经把隋唐长安大变了模样。外城东西城是为长安县城与万年县城。

    而后梁山军并不急着攻打,李弥大已经在长安城内运作良久了,但时机还未抵到。且许多攻城器材,仍旧需要时间从后方转运或就地取材赶制。

    这关中之地,有一最大的不便就是运输。别看一条渭水横贯东西,可这般有名的渭水,那却是不能通航行船的。

    早在春秋时期就有名载史册的‘泛舟之役’,楚汉争霸时候,渭水更是维系汉军后勤粮草的运输命脉。到了汉唐时期,从洛阳转运长安的粮草,每年兀不知有多少万石,数量大的惊人。

    可是从李唐中后期,渭水河运就如大唐的江山一样,江河日下,颓势不可挽回。

    “大王,这渭水河运之衰败,原因有三。一是水少,二是沙多,三是洪水期跟枯水期水量悬殊过大。”许贯忠就是一活地图,对于关中也是了如指掌。

    此刻对陆谦说道:“西北本就干旱,渭水支流且少。而宋夏厮杀,许多地方没遇兵灾即是寸草不了,更无有大树。以大王话说,植被遭遇破坏,水土流失重也,河水含沙量,沉积又沉积,河身当然愈变愈浅,沙滩淤塞,自然是阻碍航运。”

    “再则,八百里秦川,生民居多,耕地广泛,皆需灌溉之水。这长安是久经建都之地,历朝历代巩固政权的之首要因素,首先就要使首都的粮食不致发生问题。如此,这关中地区的农业生产,密切关系着京城的粮食供应,这就使建都于此的历朝帝王必为此积极关心。历史上关中水利开展相当早,且成绩斐然。秦开郑渠,溉田四万顷,汉开白渠,复溉四千五百余顷,单这两个渠就是四万四千五百余顷。其他小渠更是无法计算。此般多田亩灌溉自需用水,亦是消耗渭河及其支流的水量一大因果。”

    而后许贯忠又对陆谦掉了翻书袋,“王莽时大司马张戎就已指出,《汉书·沟洫志》载其言:今西方诸郡以至京师(长安)东行,民皆引河、渭山川水溉田,春夏干燥,少水时也,故使河流迟,贮淤而稍浅,雨多水暴至,则溢决。……可各顺其性,毋复灌溉,则百川流行,水道自利,无溢决之害矣。”就是说,张戎指出关中农业灌溉用水使河道淤塞变浅,结果就容易造成溢决,对河道既有影响,航运必然要受限制,可是要用废除灌溉的办法来解除水运及河道的问题。但这自然是行不通的。所以张戎的建议自然未见实行。那王莽即便真是穿越者,也只怕是红小兵的见识。为了维护渭水通行,而减少都城周边的耕地,太建议太惊悚了。

    “最后就是城市用水。汉、隋、唐都建都长安,古都中以长安历时最久,京城历来便为人口集中之地,再为帝王将相的居住之所,为了满足帝王宫苑与权豪贵族的园林中池沼的水源,为了解决广大居民的给水问题。汉长安城主要地把交、潏(泬)汇积到昆明池,昆明池下口分为三派引入城区,隋唐长安城则东引灞、浐,西引潏、交,也是分为三渠引入城中,这些水下流原都是流到渭河里去的。”

    陆谦人并不在长安城下,他此时此刻在渭水对岸的咸阳。

    看着眼前的关中地图,如何不知道许贯忠话下之意是则个。这赵宋朝里,长安固然不再是都城了,可关中地区农业上的压力与负担却半点不输于汉唐,原因只在于西军。

    几十万西军的粮草物资供给,即便那担子并非全部压在他们的肩膀上,那也一样叫关中百姓喘不过气来。

    这农业用水比起汉唐是只多不少。

    许贯忠就是告诉陆谦,想要恢复渭水河运,那是异想天开。

    宋夏战争对关中植被的破坏比起唐末军阀战乱是只高不低,用陆谦的话来理解,其后果是灾难性的,兀不知要用多久才能弥补。

    再加上关中农业的发展,渭水已然是积重难返。

    然而在西陲驻守大军的可不止是北宋,陆谦仍旧要这般。只是赵宋西军是以守为攻,陆谦却是一心要开拓万里。

    “所以说,还要开漕渠?”陆谦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案头放着的一本折子。

    这是孙昭远的上疏。

    陆谦是还没能拿下关中,却已经在着手治理关中。而要治理好关中,一大根源就在于运输。

    自仁宗起因要防御西夏,陕西常驻重兵,粮饷仰仗东南,年年都有上百万石粮米运抵。然渭河水运仅能用于运输关中秦岭山区之竹木,编船筏下放。也即是说,从洛口向西去,军需辎重转运皆是陆运。如此以车运之费,一石粮米先去了一半,就是关中百姓运粮,亦是折耗不菲。

    “开漕渠未尝不可,当关中之水多泥沙,安能保障其常年通航?”如那历史上的一次次渠道,一遭夏雨来临时,就必然冲击填淤。那些与漕渠交织的渭水支流每每水位暴涨后,都会留下无数的泥沙。三两年不修整,漕渠就能毁三成,再有三五年,直接玩完。

    这就叫许贯忠作难了。他是活地图,可却不是水利专家。治水这事儿,那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陆谦的问话,他接都接不住。而孙昭远的上疏也同样没说到这点。

    陆谦便当即招来黄潜善,“以孙昭远为正,你为辅。三个月光景,实地探看,细细考证,且拿出一可行之纲领来。”这厮细心么。

    黄潜善登时大喜,留在陆谦身边拍马屁自然轻松,但这没功劳啊。而眼下,他是终于盼到了实差了。“微臣敢不竭力。必辅助孙相公,尽职尽职,不辜负大王厚望。”

    孙昭远既然如此提议,陆谦也就敢放他出来。相信这人心中是有一定成见的。如此,三个月的时日也足够他们周边渭水南北了。

    “此番大军西进,北破党项,南定关中。俘获军士不计其数。区区一条漕渠,不在话下。唯所虑者,便是重蹈覆辙。”

    陆谦将孙昭远的上疏撂给黄潜善,许贯忠也指着地图,吧啦吧啦的给他解说了一大通。

    而黄潜善面上自是一百个留心,可心底里却暗自对孙昭远竖起了一大拇指,这可端的是人精。知道这般时候那兵权对他过于烧手,而定鼎关中后,再是安排他,一州太守也就到顶了,且还要先学习一段。如此不若先跳出去,做点实事,这既对陆大王的胃口,也能给自己多些时日,好暗自熟悉陆齐的上下规章制度。

    那孙昭远本身就是文臣出身,在关中多年,历任地方官,晋转运使,那关中一些个利弊,他自然是了然于胸。现在打出这一招,真是妙策!

    等到黄潜善一脸弥勒佛样儿的从大堂出来,就看到乐和正立在堂下,手中捧一个密匣,上面贴着封条,黄潜善一眼就认出了这个。

    看到自己出来,只做点头示意,便疾步进了大堂。黄潜善不敢在堂下待着,忙快步出去。

    并不知道此时大堂里,陆谦验看封印,拿出钥匙,打开密匣,看到内里的奏报后的吃惊模样。

    “宋公明借丈人生病之机受贿?”这不是叫人笑掉大牙么。

    黑三郎那是有抱负的人,就是一官迷,知道陆谦最恨的就是行贿受贿,贪赃枉法,他焉敢知法犯法?这可不是他印象中的及时雨宋公明啊。

第五百八十七章 不留隐患() 
宋公明是很疼自己媳妇的,老夫少妻,疼爱有加,是人之常情。

    虽然他清楚自己能娶了这个媳妇,更多是因为他的身份。但人是不能这么过日子的,这样想就太伤情谊,太没意思,这日子是过不好的。

    他媳妇年轻美貌,黄花大闺女一个,跟他这么三四十岁又其貌不扬的‘老头子’,再没这点所图,那人家还图啥啊?

    你黑三郎是长得俊,还是才比天高?宋江都没有。

    也所以啊,这点就不要去想。

    平日里一些小不严的照顾,该有的那家也都有。后者年轻貌美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了一年岁能当她爹的老男人,还配送了好一批的嫁妆,这也没人会去多言语。很多士绅富户还都羡慕那家找了个好女婿呢。

    这名声传出去不好听,可宋公明仍旧半个字不提。升职的时候,开宴庆喜,还特意叫人将丈人舅兄接了去,奉为上宾,坐在上首。那不知道叫岳丈一家多么荣光呢。

    谁还没点虚荣心呢?

    陆谦、林冲入河洛时候还特意回门祭拜先祖,面见乡邻,大手一挥撒出去了十多万钱财。

    将陆家被破坏的祖坟一一修整,甭管里头是否还有棺椁与遗体,而后封了一虽不是同宗同族,但家住得近,又是姓陆的人做了奉祀官。从六品官啊,比清算了后的孔家官位都高。后者现下也才是一七品奉祀官,孔庙的奉祀官。

    你还就别说,这衣锦还乡的滋味就是不一般。

    这怪不得人都喜爱衣锦还乡呢。这家乡人发自内心的与有荣焉感和我为你骄傲的感情,那滋味就是不错。那种感觉吧,就是陆谦那点隐藏的很好的“假心假意”都瞬间被好感给填满了。

    宋江就是会来事,颜面上特照顾他那丈人一家。四时八节,那都是厚礼。人丈人这家也是会来事的,明明是攀上了一条大粗腿,做事儿却反而比早前更为低调了。

    这事儿安保司早给陆谦汇报过。要说这宋江就是个有福之人,人在仕途,家中不给他扯后腿,这可是再难得不过了。

    就像那郭永,在淮南做的不是不好,为人也不是不清正。但早前那么铁面的一个人,家中兄弟和娘家舅子,愣是有几个靠着‘盐’字发了家。

    陆谦还很看好黑三郎能向前再进一步呢。他兄弟人在鸿胪寺,家中宋老太公只一心安享晚年,又碰到了一个懂事的妻族,这端的是幸运。

    可现在这人怎的就受贿了呢?还皆着丈人生病之机?“宋江绝非是这等浅薄无秩之人。”

    宋公明若真的这般做了,就就太lo了。陆谦脑子里就一个反应:不相信。纵然知道安保司的密报也定不是胡扯,可这事儿……,就还待细查。

    而此时河间第一公立医院里。宋江他丈人正向他在诉苦,“那官儿一个接一个过来,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觉得这官儿最不算甚。”亏得他的老腰还算硬朗啊,不然光是坐那般长久,就要了他老命。“亏得没伤到腰,只摔着了腿,不然,他们这些人来是真的盼着老头子好的,还是来要我的老命的?”那一个个都是官,他一介平民能跟人家摆架子么?任凭他女婿是省巡抚,兀的亦是不敢。那不敢躺着便就只能坐着,靠坐在病床上动都不敢动,腿疼的都难受。这要真伤到了他老腰,可不就要他老命了么。

    向边上的长子招了招手,后者手里捧着一托盘,上面整整两摞红包。这还是由陆大王带起的规矩,早前他就没听说过这么见礼的,太不规矩。可现下这红包之风在官场上却甚是普及。

    这事儿要从陆谦手下一亲卫成婚时候他包了个红包开始说起……

    早前河间的那些官儿们来过后,他脊背后面的枕头下面,屁股下面的被褥下面,那都是信封。

    里面就没装金银币的,更不会是铜钱,都是钱票。梁山军正式发行的钱票。

    这个说:“……您老可要保重身体……”与他唠叨了两句,一只手已经就势把东西塞到了隐晦的角落里,叫他还能看见红色的信封的一角。

    不显眼,也不是真就一点痕迹都不给你留下。

    那个说:“……您要放宽心,这伤势养一养就好……”然后临走时候又塞了一个信封过来。

    这当地的官儿,一个接着一个的,就没见有空手的。

    带些瓜果加红包到公立医院里看望人,这已经是官场规矩了。

    且不用问,那些个信封里装着的都是钱。

    然而更要命的是,这些人都是谁,宋江那丈人可都不认得。他就不是在河间混的人,人是济南府的士绅,商贾出身但家世清白,为人善净仁义,故而当初并没怎的受改朝换代的冲击。

    他不是没见过当官的,自从与宋江搭上亲,那济南府的府尹都要敬他三分。这次是去沧州买马的,结果听说那冀北涿州的价格更便宜,这人就去了。也谈成了买卖,有宋江立在那儿呢,一次性购入了三十匹健壮的驮马,这兴致勃勃的就去回乡,结果在河间府出了事故。夜里船给船撞了头,老太公并没因此受伤,却在停船靠岸后,下船时摔了一跤。腿骨没断,可也怕是骨裂了。

    然当官的走马灯似的前来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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