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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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3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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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希望与破灭() 
三个汉子却是堂兄弟,骨肉相连,如今都在登州水师任事。

    梁山军扫荡南北东西,陆师连战克捷,威名远扬。水师却除了当年是石沟镇一场血战外,再无拿得出手的战绩。就是征讨高丽,所有功劳也都被按在了陆军头上。

    他们看似没什么厮杀,然风里来雨里去,大海惊涛,海浪翻滚,稍有不慎就是船毁人亡,其中的危险性实比之陆军尤高。

    在陆谦眼中,水师的地位半点不比陆军弱,因为是技术兵种,平均月薪更是可与骑兵相较量。

    这样的人家说媳妇该是十拿九稳的,只要不太攀附,就多能心想事成。可偏偏三兄弟中的一个撞到了不如意。那意中人倒也不是嫌贫爱富的,而是嫌弃他那差事太危险。却是那一个在年初被调入捕鲸队里了,二月起就出海猎杀鲸鱼,至今不到三个月,落到手里的分红就有五六十贯。

    这本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可那女方家里却因此而推掉了彩礼,凭白毁了一桩婚事。叫那汉子是羞恼治愈又憋闷之极。两个兄长都是与他一起归来的,奔的就是这桩婚事,结果不想是这个结果。近日里才拽着兄弟出来散心。

    内中详情金富轼自然不能通通明晓,可只听三兄弟言语间露出的信息,却是叫他怅然若失。那个不如意的却是三兄弟中最能捞钱的,因为他隶属于捕鲸队,每个月只分红就在十贯之上。

    这是甚个数字?

    金富轼不会不知道捕鲸所得利益的大头实则在梁山军,可梁山军吃了肉后,喝汤都能叫这等小兵这般收益,叫他心头实则重重压下了一块石头。亚历山大啊!

    当然,金富轼脑子里也想到了捕鲸。那大鲸长于海中,天生海养,可不是只能中原人捕得的。

    如是他就很是高兴的走出茶馆,只是稍作休息,却不想就听到了这等事宜。那捕鲸之事他本就有听说,但并不以为意,只想着如海中捕鱼同类也。横竖就是小船捕小鱼,大船捉大鱼。是万想不到会如此暴利!

    一小兵就能月分润十余贯,船上长官能有分润多少?一船一二百号人,每月怕不要分润上两三千贯。而拿了大头的梁山军呢?

    现在还不知道梁山军总共有多少捕鲸船呢。别的不提,便是只有十艘,每月就是十几万贯乃至更多的收益,一年轻轻松松过百万贯。

    中原地大物博,百万钱财依旧不敢忽视。高丽地贫国弱,百万贯钱财更甚十倍也。王上手中若多出了百万贯财货,怕只需要三两年便可重建二军六卫,重塑帝王威严。

    金富轼好不激动,直觉的自己是发现了一条捷径。却不清楚,梁山军的捕鲸之所以收益极丰,却是因为国内早已经建立起了完整的利益链条。

    那鲸肉虽然买的廉价,但那到底是肉不是?不经过及时腌制处理,那就只能等着腐烂变质。

    而现下的高丽岂有足够的作坊、工厂来处理之?

    新鲜的鲸肉到底是只能在港口处叫卖,想要运入内陆,靠的还是腌肉和罐头。

    且鲸鱼所产的鲸油,不仅可用来照明,还是重要的工业用油脂。可用于制革工业,也用于回火浴(炼钢用)和用作润滑剂等。

    如是不仅冶金行业需要此物,现下已经遍布齐鲁的风车、水利器械、畜力器械等,也都需要,甚至连各地方的文武官学,每每都会订购大批的鲸油。

    以国子监与武略院为例,二者每每都有昼夜两者灯火之处。前者更多是图书馆,后者除了图书馆,还有推演室等地,甚至是校场。每月要购入的鲸油,都是数十石之多的。

    这些就是一整条利益链,使得鲸鱼的价值得到较为充沛的体现,就也叫利益实现了最大化。

    然高丽国呢?

    见到了鲸鱼,许是会处于好奇而买上一遭。但再廉价的肉类也比粮食要贵,就高丽国那模样,金富轼真能确定他们的百姓能频频买的其鲸肉?

    须知道,即便是梁山军这儿,鲸肉的一大销售对象,还是规模日益庞大的梁山军。陆谦想起叫人捕鲸的一大因由,也就是为了解决军中肉食紧缺之困。但高丽军呢?他们甚时候有了经常吃肉的待遇了?

    整个草料场到处都是货郎,挑着担子,推着小车,售卖着各种各样的杂货。一片繁荣。

    金富轼早一个时辰看了后,必会生出一番感慨来。现下却有种“彼可我亦可也”的豪情壮志。

    “哥哥快看这鸟人。是小弟眼拙,自觉的这厮脚步轻快了许多。”

    金富轼身后一不起眼的摊位上,一个穿着粗布短衣的汉子,忽的对那摊主说道。后者一双眼睛早盯着了金富轼,闻声道:“不是兄弟眼拙,哥哥我亦有同感。这鸟人撇了俩同伴在周遭逛了来,莫不就大彻大悟了?”

    几个月的严密监视,他们安保司的人可多次看到金富轼一脸愁容的对月独饮。这是一矢志不渝的爱国者。

    “哥哥说笑了。这厮可是个长情的。”粗布短衣的汉子说道。

    这话却是另有由来。早前这金富轼跟一乐府歌伎有染。

    陆谦是很厌恶教坊司这名号的,这个名字叫他很容易联想到四个字——***女。虽然它实则是古代的宫廷音乐机构,专管宫廷俗乐的教习和演出事宜。但它给陆谦最深刻的的一印象就是‘妻女贬入教坊司’。是以,梁山军虽一路杀伐,砍掉了不知道多少贪官污吏和奸商劣绅的脑袋,抄家灭族频频。却从没将人妻女作军伎,如是,教坊司在陆谦这里就从根子上被切断了。

    但没了教坊司却不意味着市井中没有了歌伎粉头,相反,许多巨室大户遭灾的结果,就是为各地的娱乐业添入了许多高质量的新人。

    也是因为这个年代的大官筵席或是宫廷宴饮,无有声乐歌舞,着实不像话。但梁山军起家太过草根,这乐府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来的?便就只能从娱乐行业挑选行业精英充入。

    这倒不是说就此便只属于乐府了,而是归入了乐府征调序列中,就好比后世的国家单位中的那些影视歌明星,一样在娱乐圈里混的风生水起,现下这乐府歌伎只是自由度更加强大。

    金富轼许是人来风流,也可能是在异国他乡空虚寂寞冷了,如是在年前就同益都城内一歌伎打的火热,如漆如胶。后者到真不是谍报司的坐探,还是这金富轼主动欺上去的。只是这女子命不好,冬季里着了风寒,竟就一病过去了。

    金富轼表现的很是悲伤,对物思人人更悲,至此就变得洁身自好来。

    谍报司对此是了如指掌,若不是那女子死的早,必然会被谍报司接触之。而因为如此,那人也才说金富轼是一个长情的。

    金富轼来到一个货郎面前,他心里对捕鲸起了念想,就不觉得走到了一处卖鲸肉脯的摊位上。后者是齐鲁境内新出现的一种吃食,便易携带,制作也简单。却是从军中传出的法子,陆谦不可能用后世猪肉脯的做法来做鲸肉脯。

    别的不说,只胡椒就无法满足,糖类同样无法满足,这味道自然远不如后世。何况鲸肉与猪肉也一样有不同。但总算是能入口的。

    金富轼吃过鲸肉脯,却也只是吃过。只入了一口,就再不去要第二口了。没人会放着美味佳肴不去品尝,而去吃烂鱼臭虾。

    可现下他的心情却是另一幅模样。拿起挑子上的货物闻了一下,并没有其他海味浓重的腥味,遂用一口东京口音对货郎问道:“这肉脯是哪里的?”

    那货郎抬头看金富轼衣衫不俗,气度也不凡,疑惑问道:“好叫先生知道,这肉脯是小人家里烤制的。”虽然觉得金富轼身份不简单,不太会吃这种香料都无的肉脯,却也不生气。即便是这位官人是来消遣他的,也能给摊位聚些人气不是?

    金富轼从怀中掏出一把铜子,陆谦已铸造了金银币,继而铸造铜圆、铜角都是水到渠成之事,可考量到世上流通的铜钱数量,后者倒是可暂时推迟些。如今市井流通的辅币,依旧是赵宋制钱。

    金富轼掏出了怕有二三十枚铜钱,内中还有一半当十钱。虽然在陆齐治下,那当十钱早就被拦腰砍断,但这一把铜子对小摊言也是不小,足可称上好几斤肉脯。货郎眉开眼笑,稍后金富轼问及些事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鲸肉是他去莱州港口买的鲜肉,益都地处内陆,要去海边还有小二百里路。可是驾着自家的驴车,一次可从海边运回三五百斤肉;路上吃食,一律自备。成本固然增添了些,却也不大。

    若是冬季,这种鲜肉能径直运回益都;现在是不成了,但只要舍得用盐,安保无事。

    鲸肉价格便宜,一斤且不足十文;制成肉脯,一斤出半斤,成本价不足三十钱。这新鲜出炉的头一个月就买五十钱一斤,次月就买四十钱一斤,若是三月里还能剩下,就是保本钱三十一斤。

    金富轼忽的眉头紧皱起来,却是担忧了一件事。鲸肉只十钱一斤且不足,让他对之充满信心,相信高丽国百姓即使贫困,却也是吃得起的。可是盐啊。

    小贩一干言语,最重要的便是提醒了他一个事——鲜肉保存。

    从益都到莱州,短短二百里道路都不足,且就需要大批的盐来腌制保存,那高丽境内……,高丽境内的盐可不便宜啊。

    一时间金富轼心里乱糟糟的。他发现自己适才想的太简单了,那“辅助君王,振兴高丽”的期望似又变得遥远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一梦黄粱宋徽宗() 
洛阳城的争议终于尘埃落定了。迁都已成定居!以张悫、赵鼎为首的一批强硬派遭到贬罚。

    赵佶松了一口气。

    河东已入梁山贼之手,其兵马跨过黄河,几日里就能杀奔洛阳城下,京畿道诸州县的阻碍作用几乎虚化。

    如此时候迁都江陵,大善!

    而张悫、赵鼎等辈,这般时候兀自坚持保卫河洛,实非良臣也,赵佶深怒之。

    太子赵桓也很高兴,这乃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虽然不见失德,声技音乐亦一无所好,但本质上的懦弱叫他对迁都只见高兴,而无半分的悲叹失落。

    就是刚被封为郓王的赵佶第三子赵楷,现下也是喜笑颜开。这是赵佶诸子中与他最想象之人,文采风流,为人聪慧,又性极嗜画,颇多储积。善画花鸟,极为精致。深得大艺术家的赞赏。自打赵桓被封做太子之后,这个三弟便给他带来了极大压力。

    而这可能也是他谨小慎微的懦弱性子的最大由来。

    早先倡议迁都,此事很快就赢得了大部分朝臣的赞同。只是耿南仲却恰从中看到一佳机,如是使人上言,留皇子之一在河洛,以坚北地军民抗贼之心。此议合情合理。赵佶深以为然。

    旋即,三皇子郓王赵楷便成为了最佳之人选。

    何也?其一,此子年岁已长。二皇子早殇,郓王即是赵佶诸子中第二长者。而太子不能离朝,否则国本动摇,极其不智。

    其二,郓王之封号。郓王者,文武众臣皆知道,此乃春秋时诸国之一,汉唐以来屡有封赐。可百姓们不知啊,提及郓王,他们的第一个反应那会是郓城,梁山泊边的郓城县。直会以为是赵官家的表决心之兆。

    如是,一时间河洛之地,疯传遍地,皆咏郓王要留守西京之言。着实教赵楷吓了一跳。

    万幸他实得赵佶的疼爱,大艺术家如何忍教爱子留后河洛这等危险之地,转手便将不受疼爱的第四子肃王赵枢留了来。

    赵楷由此解套,转危为安,心情大为欢畅。

    赵佶再召回刚刚被贬的张悫,任为西京副留守,此人为元祐六年之进士,累迁龙图阁学士、计度都转运使。并非军事大才,但于经济颇是有心的。赵佶以此人掌西京大权,实叫人无奈。

    就在这诸事皆有了定论时候,老天忽的下起了雨来。明明是四月末时,天气已经炎热来,一场雨却让人觉察到了凉意。

    雨点打在宫殿顶的琉璃瓦上,扑棱棱的声音。看样且不会停下。

    “走。去尚善坊。”

    赵佶周边伺候的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尚善坊可不就是李师师的住处么。自迁都西京以来,皇帝跟那李娘子是越发热络了。

    尚善坊李宅内,抱着李美人,大艺术家就在一片安心适宜中闭上了眼。局势的艰难并没有阻断他与李师师的美妙姻缘,赵佶反是越陷越深。

    因为李师师的无所求,更因为内心里隐藏的秘密,叫她始终保持着一颗冰冷的心。这种法子骨子里的‘莫然’,落在大艺术家的眼中,那就是视富贵如闲云的淡然。比之宫里的一个个美人,是那般的不同。

    后者很美,可谁又敢说皇帝后宫里没有绝世美人?

    李师师纵然漂亮也不可能真的艳压三宫六院。然则后宫的美人们面对赵佶的时候,却都心中藏着一份奉承的。如何能与李师师的无欲无求相比?

    赵佶不止一次想把她带入宫中,封做皇妃。——一个沦落风尘的歌伎,正式接进宫里册封为皇妃,这不仅当世闻所未闻,便就是史册中也绝无仅有。且时间可以证明,他的这一愿望是有相当诚意的。但李师师却毫不犹豫的拒绝。这叫赵佶百思不得其解,却也越陷越深。

    只是他再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奇怪。

    很静。怎么这么安静?雨声没有了,一并连侍从和外头的声音也没听见。

    他记得自己刚才睡去的时候,外头还下着雨,啪啪的雨滴声入耳,且看势头短时里是不会停的。而这李宅也不是甚豪门大宅,宅前宅后没这般寂静。

    再一个是,那师师哪里去了?

    刚刚醒来,不大想睁眼,就侧身搂身边的人,却搂了个空。可吓了他一跳。

    师师莫不是早起身了?这还从未有过。

    赵佶睁开眼来,一睁眼,他就呆住了。

    这是哪里?

    师师的帐子像来都是清淡色的,玉兰花上面绣着大朵的玉兰花,他还夸过这个好看的,可现在入眼的却是重紫色的宫帐,看不到一丝民间的影子。

    紫色,这并不奇怪。紫气东来么,皇帝都爱这个颜色。何况人真宗皇帝还拷贝了汉高祖,生生造出了一尊紫衣大神——授他天书的神仙是他先祖赵玄朗。这紫色就深的赵家喜爱。虽然龙袍多是正红色的,虽然这紫色不是正色。

    赵佶不去想这个,他是皇帝,多有朱红正紫,实属正常。可这最大的问题是,这儿不是他熟悉的李宅啊。

    透过帐子向外看去,赵佶心中有种感觉,这更该是延福宫。东京城内的延福宫。

    他噌的坐起身,披上单袍起来。要进五月里了,天色又未暗下,纵使下着雨也不至于叫人感觉着冷。只一丝凉意,披件单袍就是。

    赵佶谨慎的坐起来,没叫人。是自己掀开帐子下地。

    “官家醒了?怎不叫奴婢们伺候着。”‘兰从熙’进来,赔笑着道:“倒显得奴婢们没用。”

    赵佶看这个人,乍一看就是兰从熙,可细微之处还有着不同。比如这厮的肤色要黑一点,面上的高兴神采兀自浓郁了一点。

    而现实是,自从他迁都西京,那身边的人就很少有敢笑的这般畅意了。

    赵佶心里记下一笔。这兰从熙是他一手提拔的人,就在跟前侍奉,他岂能瞧不出差异来。

    艺术家心中很是忐忑,这是……有人在假扮兰从熙么?假扮他的御前总管太监?何人敢如此大胆?

    他不说话,只等着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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