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三处步兵阵列之间的就是耶律余睹带领的契丹骑兵了。
后者正在全速疾驰,方向很明确,就是西北。
那里有座城池叫昌平,而距离昌平不远就是居庸关。过了居庸关再向北,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塞外了。
耶律余睹不想死,也不想把手中的几千骑兵全都葬送。现下他唯一的生路就是向昌平。因为东北的顺州,现在一点都不安全。
刘唐、秦明的步阵半点作用都没有,堤坝只在洪流经过的时刻才有作用,如何洪水泛滥四溢,堤坝也只是一堵大墙而已。
他们并不会移动不是?
当然,步阵也不是半点移动速度都没有的,可是他们的速度比之骑兵来,那就是蜗牛和兔子。索性刘唐秦明二人的任务也不是阻挡契丹骑兵,而只是把契丹骑兵逼入某预定轨道。而后姚政带领的一千梁山铁骑就会如一辆火车样儿,轰隆隆的怼过来,给契丹人一惨痛教训。
耶律余睹若是忍不住要报复,那么,他们热烈欢迎。刘唐、秦明的任务就是接应姚政,甚至还有李应。而只要时间一耽搁,花荣就可以带领梁山军的主力骑兵来给他们致命一击。
而耶律余睹若是继续忍了,姚政部就会在接下的时间里,如跗骨之蛆一样吊着他们不放。从北京城到昌平,足足有七十余里,到居庸关则有百十里。这个时间足够花荣追击的。
虽然居庸关是南京城的屏障之一,但这却并不意味着这里有多少兵马在守卫。花荣带领骑兵主力只要能在关内追上耶律余睹,那就可以来一场红果果的骑兵大对决。
南京城的东北部,六千骑兵在狂飙突进中,人配双马,一面面绯红的战旗迎风飘扬。这是梁山军的骑兵,都不用再去观看,就能分别得出彼此的身份。
远方的天空上冒起了大片的黑烟,这是李应在发出信号。花荣眼睛里满满的精光,不想在保州城下大破辽军之后,他竟然还能有眼下的良机再破契丹铁骑,这真是叫人妒忌啊。
别的不说,老将呼延灼的眼睛里,火辣到极致的目光就足以说明一切。
万马奔腾,声震云霄。马蹄飞溅中升腾的尘烟,遮天撩日。
黑压压的骑兵群一路疾奔,就直冲着烟柱升腾处冲去。时间一点点过去,火辣的太阳晒得绿叶儿低头。
隐藏在一片村落背后的姚政受到了探马急报。
“报――”一骑飞马疾速来到姚政跟前,“禀将军,正南方位发现辽军骑兵,间距十五里。”
也就是说,他们所要等候的目标来到了。
“告诉全军,整兵备战——”
姚政眼睛里也闪着精光,可这不是为别的,只为许贯忠的能耐。对这辽国的地理也知之甚详,更料准了契丹人知晓不妙后,不会掉头奔回南京城,而是会一路向西北奔去。叫刘唐秦明布置在彼处,叫自己引兵停留在此处,那辽军就果然被逼的自己送死来了。
望着手下一带马头飞驰而去的身影,姚政心中对许贯忠好不敬佩。
十五里的道路,对于打马飞奔的契丹骑兵并不遥远,他们可也是人配双马。两刻钟都还不到,奔雷一样的马蹄声就传进了姚政的耳中。
耶律余睹一头扎进了沟里头,可他此刻还没意识到不对。从南京城北去昌平就只那一条大路,而田野之地早有播种,时至四月,那儿可不是良途。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其他道路可供大队的旗骑兵通到昌平。扣除那些并不适合大批的马军行进的小道,如此道路也有不少。梁山军教其直奔大道上来,如此就叫刘唐、秦明二军切断了其一、其二,又隔绝了四五六,他自然就选择其三。
如此,耶律余睹想不到自己会被伏击,他也看不到左前方不到一里开外的村庄后头,会有一千排列整齐的梁山铁骑。
一千骑兵分成了十队,不留半点后手,全军出击!
“杀啊!”。。
“杀啊!”
呼杀声瞬间响彻四野。
“怎么回事?”一心逃命的耶律余睹大惊,他这一路向西北逃窜都成为执念了。结果,自己在毫无征兆时候猛听到汉人的喊杀声,还有奔雷一样的马蹄声,如何不叫耶律余睹大惊失色?
但是,时间已不允许他好好思量研究一番了。阳光下,奔雷一样疾驰的敌人正在冲来,他们的位置十分有利,如同一支支利刃,插向契丹骑兵毫无防备的侧翼。
如此短的距离,契丹骑兵不可能大部队转向,也不能分流出多少骑兵去抵挡,他们注定要受到一记重拳。这就是骑兵,当侧翼暴漏的时候,他们比步兵更是脆弱。
“敌袭!”
“敌袭――”
“快,快掉头迎敌――”
四千多契丹骑兵在长途奔驰中已经拉成了一条长蛇。如何能瞬间便向?他们顶多化成一支支分散的小股马队,这般才好调转头来。就像传说中的千脚蛇一样。
然而千脚虫分而为虫,合则为蛇。这小股的马军又如何敌得过梁山军?
骑兵的战斗力是与他们的速度休戚相关的。没有足够的加速空间,骑兵就是演练场上的木偶草靶,不堪一击。
而一里且不到的距离,对于马儿需要多久时间?
后世的英国纯血马是赛马场上的佼佼者,虽然它们十分的难伺候,又耐久垃圾,但他们短途冲刺的速度是最快的。一千米只需五十三秒多,一千六百米也不到九十四秒。
眼下的梁山军战马当然比不得纯血马那种耗时几百年时间培养出的‘战场废物’,但它们即使比纯血马满上一倍,如此短的距离也只需要一分钟。
而一分钟对于高速奔跑中的骑兵群又能做什么?
够他们把马速降下来,而后调转方向,那还能加速冲刺吗?
一道道白影疾速冲过,然后整个契丹大军就仿佛被腰斩了十段一样,瞬间就整个大乱。
两军在接触的那一刹那,契丹军临时掉头拦截来的骑兵线便被撞的四分五裂,如是玻璃被铁锤敲击打破了一样。
潮水般涌出的梁山骑兵纵横而过,拦腰对契丹骑兵狠狠一击,钢刀挥舞而下,大批的契丹骑兵倒在了地上。
而骑兵冲锋过后,那如是血肉屠场般的地方,所有的人马尸体,都被踩的稀烂,不成人形。
骁勇的契丹骑兵此刻就如无助的羔羊,任人宰割。一种杀戮的快感涌上姚政的心头!
梁山骑兵就像是一击之后就远遁千里的刺客,对契丹骑兵拦腰砍出一刀后,打马就向着远处飙去。他们并没利用契丹军此刻的混乱,再来继续杀伤。而是在耶律余睹的肉眼视线内,从侧面绕过一个大弧,向着前方飙去了。
耶律余睹很想骂娘。梁山军的这般举动虽然看似放了契丹军一马,实则却叫他们所有人都背上了沉重的心灵负担。这支该死的梁山骑军已经向着前路奔驰去了,而他们却需要时间来重新整顿,以及收拢局面。那么自然就落在了这支骑军的后头。如此谁又能猜到,他们在向前的路上何时会二度受到伏击呢?这种心理会大大延缓他们的速度的。
不说别个,就耶律余睹本身,再在前路看到村落时候,自己何尝不会心有余悸?再则,南京城与昌平之间还有一条温渝河。此水发源于昌平的军都山麓,倒不见宽大。甚至一些河段都是匹马可过,但若被梁山贼抢在前头,则又是一难。
如是耶律余睹就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
“快走!”如是困兽一样低吼着,耶律余睹把马鞭一抽,再度向着昌平奔去。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冲下去了!
如此奔波,姚政带着骑兵就如跗骨之蛆样,搅的契丹军队行进速度大减。或是伏击,或是在路上挖掘陷马坑,洒落铁蒺藜,那是叫契丹军恶心的要死。而也是这种状态下,他们的士气是不断的下降。
当耶律余睹终于看到温渝河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一道残阳铺照水中,把河水映衬的如是鲜血一般。
契丹军上下都一片木然,他们知道,那如血般的河水,不久后恐就真的会是如血一样鲜红了。
花荣带着六千梁山铁骑已经追到了身后。梁山军招降的声音已经响亮在所有人耳边:“降者不杀,降者不杀!”而耶律余睹都已经无心去应付了。
两军都是一路奔波,人马俱疲。可是两支骑军的士气却大不一样。一支木然无神,一支士气如虹。
“杀啊——”小李广并没叫人继续去招降,而是一声喊杀,霎时间梁山骑军阵上就一阵高吼:“万胜!”六千匹战马同时撒开马蹄,大地在这一刻都为之震动。
耶律余睹自然只能奋起余勇来背水一战。
但这一战他自己都信心不足。他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向西北逃去,早知如此,还不如就在南京城下拼死一战呢。
不过耶律余睹终究是逃脱了一截,带着千多残骑向着东北逃了去。花荣也没去追赶,因为天色已经暗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停电了()
南京城下的三万多陆田联军,此刻营寨中只剩下一万五千余。内中大半是田虎军,梁山军确切的说只剩下了五千许亲军。
他们的数字远远少于田虎军,但是对梁山军知之甚详的田虎心里,却半丝儿不美妙的念头都不敢生出。大名鼎鼎的亲军左右营,当年硬顶数万西军死战不退的主儿,天下拔尖的强兵。别看只有个五千人,留下来一半看家,另一半也能轻松松平推了他们。
梁山第一强军岂是有假?
而城内的辽军却是不知道城外只有田虎军在虚张声势,且就算是知道了,天祚帝也不会真叫内里的辽军出击的。只就在南门虚张声势了一番,吸引了城外敌军的注意,而后就退下来静等着耶律余睹的好消息了。
陆谦自始至终都在营中处理公务,河北之地太乱了,地方上盗匪多如牛毛,地方武装杂乱无章,各地长官弃官潜逃者亦多。宗泽上书,请旨赦免河北叛乱为盗者,并免除赋税徭役一年。
后者倒是正常,陆谦早就有吩咐,现下不过是走一遍程序。梁山军如今已经彻底占据了河北两路之地,这减免赋税徭役的旨意,可以颁下了。。。
但前者呢?陆谦就要嘀咕了。
要说,河北之地的盗匪,与赵宋今年来的政策息息相关。当山东被占,江南有变,淮南又是梁山军嘴边的肥肉,便是京畿也不得安稳。如此就只能可着河北压榨剥削了。
盖因为此时的河北,无论是商业、手工业还是农业,都远胜过荆湖南北,乃富饶之地也。但河北再是富裕,被官府压榨剥削的后果也只能是叫广大百姓们纷纷破产。因为遍布官场的贪官污吏会让上头吩咐的钱粮税赋翻倍的向上增长。
赵宋朝廷多收入一两银钱,那百姓们实要付出的可能就是三两、五两。如是被逼着沦为盗贼也是赵宋朝廷和那些贪官污吏的罪孽。但是这锅不能叫梁山军来背不是?
别以为被‘逼上梁山’后的老实百姓就还是过去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了,谁没有经历过一番剧烈的心理斗争?敢铤而走险的人,那就与老实巴交勾搭不上了。
这些人为匪为寇,不说有一就会有二,而是见了血的猫,怎可能不去偷腥?
军伍中一区分老兵和菜鸟的一大因素就是他们手下见没见血。这些人即使早前是老百姓,现下也是杀人抢掠的狂徒。即使再重新穿回了百姓衣衫,做回了平民百姓,那内中本质可也不会改变。
不然后世又怎么会生出一个‘战场综合症’的名词来?
要知道,战争从来都是痛苦的。如今的时代可不存在无伤亡战争,就是匪寇洗劫城镇村落都有可能被反抗的百姓打死,而再孤僻的野兽也有自己的同伴,也有喜怒哀乐。
可以说,只要走上“战场”,拿起刀,杀起人,那就会注定有无数的负面情绪狂涌而来,比如紧张,沮丧,兴奋、愤怒,悲伤,痛苦,高兴、疲倦等等。
杀人杀到习以为常是见很可怕的事。想象一下,那些在为匪为寇时候杀人如麻的人,在日常的平民百姓生活中,他们会把自己的邻居乡亲的生命视为同等的存在吗?这些人就是一颗颗定时炸弹,自然恼不出大事,却足以叫陆谦不爽。
“大王这是……”许贯忠看了批阅,很是不解。这梁山军统辖河北,就好比换了皇帝换了天,不都该大赦天下的么?何以只允了后者,而把前者否了?
“赵氏苛刻百姓,彼辈人沦为盗贼,其情可悯,然杀人越货,血债累累,其罪难恕。只一纸诏书是难叫那些惯匪悍寇乖乖顺服的,便是大势之下低头,也只是迫不得已。”陆谦看着河北两路的地图,斟酌着说:“我欲教军马先剿杀去几股名头响亮之辈,教他们知晓厉害。在如此下诏,此番可叫匪寇束手为民也。”一句话,就是先把那些匪寇杀到怕,再给他们生机来,如此才能叫人乖觉。
这些匪寇早前活的痛快,偌大的河北只要不去触碰几个敏感地点,那日子可谓过的自在。而那些被他们在‘自在’的日子中祸害掉的百姓们,就凭白该受死么?
当然,他不是道德先生。如此做也只是为了更好地统辖河北。许贯忠就很是认同,这朝廷变天的第一件事就是大赦天下,老赵家大赦天下的次数太多,多的他都形成潜意思了。现下听陆谦这么一讲,更是有理。
“叫田虎收兵。天祚帝就是个软蛋,辽兵是不会出城的。吩咐去,杀羊宰牛,今日大贺!”陆谦对乐和吩咐说着。
虽然消息还没有回禀来,可他真的很有信心。为了套牢辽军,陆谦这回撒出去了小万五步骑,再灭不了辽军突袭之兵,花荣也不用回来见他了。
再叫人召来改回本名的马植,这厮在童贯覆没之役后,就始终跟随在陆谦身边,还有黄潜善,如此加上许贯忠和陆谦,四个人就凑齐了。
哗啦啦麻将声音是非常之悦耳的,早在梁山泊时候他就发明出了后世的麻将和扑克。并没什么为难的地方,即便扑克牌远不能跟后世的相比,但扑克的作用不是好看而是好玩不是?
对比体量不小又更是贵重的麻将,那扑克显然更被士兵们喜爱。这两样儿游戏很快的也就随之传入了山东淮南的民间。在这个全民爱博戏的北宋时候,这两样儿,很自然的就与博戏接轨。最近时候那是风靡齐鲁江淮。
陆谦本来挺爱打扑克的,斗地主他是没啥感觉,八十分才是最爱。而且军中缺少娱乐,总不能天天踢球,天天玩比武不是?但在打麻将和打牌间,他选择了前者。因为他觉得自己一大王领着几个近臣凑在一起打扑克牌,挺丢份的。
虽然军中打麻将也一样不务正业。相比来下棋就显得有逼格多了。但陆谦他本不会下,就是现下已经学会了,那潜意识里就不爱棋。
可许贯忠、马植、黄潜善却谁也不会因此而小觑了陆谦,因为陆谦很有节制,这种打麻将就像他在军中观阅球赛一样,都是偶尔的放松。
梁山军里可没有随军歌女,更不会掳掠民女。这打麻将就是放松,且几人更清楚,陆谦拉着人打麻将还多是在胜券在握时候,或者说大战即将告捷之时……
他们自然晓得今日的厮杀,彼此对视一眼。看来这大王是信心十足啊。
陆谦不管其他三个相互间的眼神,此时他正被连串的系统提示音惊动。陆谦凝神去看,系统栏里正在发生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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