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刑部,此乃司法机关最高官署,铁面孔目裴宣领衔。下属分支有法院和都察院,前者的职责不需多说,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取代了大理寺;后者就主要是御史这一系统,中央与地方,监察御史还是很有必要设立的。只是在成立之初陆谦就给他们制定了一个严格规限——乱放嘴炮是要吃板子,甚至是掉脑袋的。
你御史监察、纠弹百官,确实很有必要。但那个‘风闻奏事的制度’着实叫他觉得气蛋。作为一个看事儿只看表面的历史小白,陆谦是很讨厌很讨厌‘清流’这个词的。而御史这个词汇给他的记忆那就近乎等同于士林‘清流’了。
嘴炮无敌,实际工作能力则几近于无。没真凭实据也照上不误,他们可以风闻奏事。看你不顺眼俺就喷你,就弹劾你,就搞臭你。
如此这些屁的正事儿都不敢的主儿,反而能跳到真正的国家柱石干臣头上张牙舞爪了。
干实事的人肯定会得罪人,或者被挑出不少错处来,就算你能力无匹,安抚了各方还做得滴水不漏,但你既然要做事就已经留下了把柄了,你名声就不好。
甚至在明朝中后期,御史们故意找皇帝茬,挨板子搏名声,这种行为叫陆谦听了就恶心。
所以,他治下的御史,那是被严重消弱的御史。首先“风闻奏事”这个无双技被砍掉了。你要弹劾他人,就要多多少少有点证据,无论这证据是真是假。
陆谦可以容忍御史出错,甚至这比例还相当大,百分之四十。你一年奏报弹劾之对象,至少要拿个及格分吧?而且你还不能一年到头做乌龟,当缩头王八。那样的话他还养你何用?
如此必然会给“御史”这一行当带来很大限制。可陆谦手下的御史待遇高啊。将会是高薪养廉的典范,且品级也高,跟明朝的位卑权重的苦逼御史是完全两个概念。
——赵氏厚待官员的做法陆谦多多少少也继承了一些,那便是高俸禄。
这般的法院与都察院,与税务总局与户部的关系一样,后者相差前者半级,但自家的地盘自己当家做主。
礼部,掌管祭祀、国家典礼,科举、学堂与国家外交事宜。那宣政司就隶属其下,现由智多星吴用做一把手。其地位也与税总同户部的关系一般无二。是以,吏部现如今还只是一个空壳,什么祭祀跟国家典礼,都是虚的。将来的各级学堂与科举和外交事宜,才是礼部职责的重点。由樊瑞领衔,赵明诚副之。
后者从新闻署一下蹦到礼部尚书,陆谦这不仅是在竖立榜样,更是在犒赏赵明诚的“忠诚”。
立工部,顾名思义。地位可谓是六部中的最后一个,但现下却是六部当中人马最多的。那旗下下辖建设局【俘虏营】、工程司、船舶司、军器监等等。兵强马壮!金钱豹子汤隆为尚书,玉幡竿孟康、九尾龟陶宗旺副之。
立吏部,掌管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大权在握,后世就有六部第一的说法。听听那名号,吏部天官,逼格高大上。由闻焕章领衔。
但在总的文治之上,闻焕章又屈居宗泽之下。这当中就明明白白的蕴含着陆谦的小心思了。
因为就没听说过gyboss还兼任着zzb一哥的。
若不是陆谦现下可用的人手着实紧张,那户部尚书的职衔他都不愿意让宗泽去担当。而作为宗泽的副手,闻焕章却定是要提领一部,这般才有足够的资本给前者足够的制衡么。
陆谦本人则高居其上,从事情的具体实施者变成了裁判员;中国历史上,自古便有骂奸臣而夸皇帝的传统,那不是没有因由的。
大都督府如此一个大摊子铺展开来,陆谦最最棘手的事情便是人手紧缺。真的紧缺。从一个草台班子,向建制体系转变,这当中有太多太多的欠缺发生了。即便他直接抄袭了朱洪武立国之初的那一套制度。比起后世兔子时代的部门来已经大大减少,但还是事多如牛毛。
就算陆谦以宗泽为正,以闻焕章为辅,总理文治,那每日送来的奏报也是数以百十计。
是以,陆谦是没兴趣去看石砲砸城的,他的时间很珍贵。
有这个空闲他还不如去询问一下招贤馆的情况。
招贤馆,顾名思义,这就是招募人才的地方。不论文武,任谁都能来。毕竟文韬武略,肚子里有没有墨水,身上有没有真功夫的,那是试试便能知真假。
根据来人的表现,自然有一个个高低不等的职位等待着他们。
……
陆谦拍马赶回中军大帐,身后紧跟着的只剩下了一个扈三娘。
当日冲阵,吕方肩膀上也被铁骨朵砸了一下,虽然不甚严重,可也略有不便,陆谦便没有带他。如此身边亲将,除了袁朗,便是扈三娘了。而袁朗更多是带领亲军。
一心想着政务,陆谦并没有发现身边的扈三娘看着他的目光,此刻正有些不对。当然了,这可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一种作难。
扈三娘昨日里收到了他哥哥的一份信,至此后她心里就好不为难。自己身为一下属,真的好试探大都督的后宅之事吗?越线了啊。
却是那益都城中爆出的一件喜事直接给扈家兄妹增添了烦恼。
连那当事人的老爹程万里在乱军中被俘,后者还随即被派遣了一个很危险的差事,这般都挡不住益都城内的那个谣言猛地传播开来。用事实来证明,谣言为什么可怕。那程万里小命堪忧这事儿都不能阻拦。
——他闺女被传言要做王妃了。
先前陆谦大胜童贯,消息传到益都,那自是满城雀跃不提,可紧接着大都督府中就传来了一个喜讯,南苑的那位有喜了。如此可不是双喜临门么?顶好顶好的照头。
这喜事来的太是时候。
却是当晚梁山军大胜的捷报传来,叫程婉儿也大喜过望,猛地站起要奖赏来人。却谁料眼前猛一黑,人险些晕倒了过去。府中仆人急忙唤来大夫,一号脉搏,妥妥有喜。这程婉儿腹中胎儿如此的赶时运,直被人看做是吉祥当头,有大福气在。
如此这城中就有了谣言,说程家女得如此福分,必然会被大都督立为正室。而大都督已经设立六部尚书了,又打赢了西军,下一步不称王建制,没有道理啊。这一朝称王建制,就当册立王妃,如此必是程家女无疑。
而程氏的两个小郎君,现下就在飞天虎手下当差。扈成就想要得个确信儿,好早抱大腿。这般可不就想起了自己妹子?
但是一丈青如何开口来问陆谦的后院之事呢。且这事儿对个女子来说,本就不好开口。扈成是给他妹子寻了个好大难题。
……
益都城里。
扈成媳妇从栾娘子处返回家中,人屁股上就仿佛生了荆棘,生生的坐不住。
飞天虎都被自己媳妇给绕花了眼了,问她又不见人言语,遂恼道:“你这妇人……”张口就要骂出来。只听得扈太公冷冷一哼,扈成立刻噤声。
“我儿有何难处,且道出来,教大家都听。岂不闻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扈成娘子把左右侍从尽挥退下去,说道:“今日俺去见栾教师娘子,与之说起了程家女。说道此女若能飞上枝头变凤凰,那程家的两位小郎君便摇身一变就成了大都督的小舅子,便是官人也要好生侍奉着。却哪知道那栾娘子随口就接道,我家是身在福窝不知福。小妹何等的标致,不逊那程家女,且与大都督朝夕相伴……”
房间里忽的响起了沉重的呼吸声。
第三百七十三章 好对贼男女()
“放!”
伴随着一声令下,十多个巨大的石弹划破天空,向着濮州城墙坠去。彼处羊马墙已经在昨日的轰击中被夷为平地。木楼丝毫没有起到作用,惹得濮州城中的西军高层连声咒骂折可求蠢笨如猪。今日梁山砲的目标就已经对准了濮州城墙,早前就有一发石弹,径直命中其城楼,一发而楼毁也,声如震雷,惹得城头守军云气大减。
“轰轰”的巨响后,一大片碎土黄尘飞溅。
经过先前的射击,梁山砲现下一个个早就有了准头,虽然还不说发发都命中城墙,却也打中了七七八八。那或是打的城垛粉碎,或是在濮州城厚实的夯土城墙上撞出了一个半尺深的弹痕。
蒙古人用回回炮打襄阳可以:声震天地,所击无不摧陷,入地七尺。而现在梁山砲用铁的事实证明了古代人的笔记有多么大的水分,是多么的不靠谱。
他么,入地七尺,那地是稀泥河滩吧。这水分比得上梁山泊了。
梁山砲发出的石弹落在黄土上,入地一尺都少。大多数石弹落地后都能反弹起来,向前滚动出几丈远来,那保不准就能撞上守军,从后者的人群中碾出一条血肉胡同来。
凌振立在望车上,手中扣着一只千里镜,突然叹息一声,这千里镜果是兵家利器,相隔如此之远,尘埃散去。却就能清晰无比的看到城墙上的模样。
一百多斤的石弹被重重的抛砸过去,那本身就带着巨大的动能,一经命中垛口女墙,真就是挡者披靡,应声而碎。
只是可惜这石砲的耐久有限,不能持久不变的轰击,不然凌振都愿意站在这望车上,看上一整天的石头砸城。
作为一名砲手,这简直就是他的最爱。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斜照,又一天结束了。深秋的夕阳光线柔和之极,倾洒在濮州城墙上,倾洒在整个濮州城上。
城池的上空升起的缕缕白烟,扭曲着,向着高处飘去。
梁山军砲兵阵地上,一锅锅滚烫的火油被从灶台上取下,一支支燃烧的火把被熄灭了焰火。伴随着砲击的持续,技术上的升级换代也成了必然。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火弹攻击。给小号石弹套上一层厚厚的木壳子,用藤条麻绳缠紧,浇泼上滚沸的火油,点火后被重重的抛打入濮州城。这城内不燃烧起火焰来才有鬼呢。
这是真正的战火洗礼,只两天的时间,濮州城的‘外壳’就变得破败不堪。
本来坚固的城池外墙,被石砲轰出了一个个缺口,城门处,两扇破碎的大门还没有被重新替换,碎裂成无数块的厚重木门颓败的散落那里,之后的城门洞已经被土袋麻包完全堵塞了起来。城池内部靠近城墙的部分已经大多变成了废墟,那袅袅白烟就是打这些被殃及池鱼,毁于战火的民宅中升起的。
梁山砲的射程甚远,但再远也不可能覆盖整个濮州城池,那些住处临近城墙的人家便就倒霉了。
废墟中不断有士兵和青壮走过来,走过去,一具具尸体被抬了出来。战争就免不了死伤,不管是军人还是平民百姓。
刘仲武带着一群西军军将登上残破的城门楼,梁山军的石砲部队在收兵回营,现在这里是安全的。才短短的两天时间,一干人的脸上已经尽是疲惫。
便是先前态度强硬的王禀与杨家兄弟,看着城外高耸的梁山砲,也都满是惊悸。
这些石砲在过去的二十四个时辰中,给西军带来了太多的震撼。其威力,其准头,其射速,其便宜,都远超以往宋军同类。
濮州城中可是有石砲的,但守军弃而不用,原因何在?就是因为士兵无训练,难以发挥出战力来,且所费人力太众。
王禀、杨可世、杨可胜如今的态度都软了下来,他们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这濮州城这般下去,终究免不了沦陷的命运。
无数守军和被他们驱使的青壮都在抓紧时日修缮城墙,却也杯水车薪。谁都能感觉得到,这城墙总有一日会被炸塌的。那外墙面上无数弹坑和裂痕不说,内墙面上显露的裂痕才叫他们更触目惊心。
濮州城不是东京城,城墙明显顶不住这般强度的轰击。早晚会塌陷来。
“总管,事不可为就要早做打算。否则措手不及,到了城墙塌陷时候再突围,为时已晚矣。”刘锡给了姚古一个眼神后,姚古低声这般对刘仲武说道。
他的声音不高,就刘仲武周遭这些人可以听到。此刻他们是一个个在目视着刘仲武。
刘仲武能怎样?自然顺水推舟说出了众人所期望听到的回答来。
然后他面色有些难看,但这是故作的,实则心里是多出了几分轻松的。
一切都只是个过场,刘锡与姚古的牵线搭桥早就得到了刘仲武的允许,亲眼看到了梁山砲的威胁,眼下就都水到渠成。
但这么演了一场双簧,刘仲武肩膀上的压力却是可以减轻几分。
“梁山贼军精锐敢战,我军实力远不如敌。若想突围,需先怠其警惕,趁其不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然,挥师突围只是自投罗网。”
既然主意拿定,刘仲武‘沉没’半响,就将心中早有算计的‘计策’一一道出。
没什么高明的,直白一些的说法就是拿钱买路。濮州城内只官军储备就有二十万石军粮,牛马羊畜上万头,草料三十万束,豆麸上万斛,酒水三千坛,干鼓千石,硬盐块、粗布醋干若干;保存完善的刀枪、弓弩、箭矢、铠甲等若干;钱财若干。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梁山泊若能尽去濮州之储备,梁山军接下一个冬季的所需也就有了。
“总管妙计。”一连串的恭维之声在城头上响起。
当天晚上,刘锡亲自缒城而出,当然他不会自言自己是刘仲武之子,只说自己是刘仲武帐中幕僚。这刘锡虽然也习练武艺,可同样也饱读诗书,身穿长衫下还真有一股文人的气质。如此身份,以梁山泊之作为,当不会为难与他。却不知道陆谦打见他第一面时候,就有种大喝一声,“推出去,斩了”的想法。
刘锡头顶那殷红如血的气柱,将自己的阵营选择表现的明明白白。而刘锡本人则自以为将自己的敌意隐藏的滴水不漏。
他这人胆量不小。当年因为高永年之事,他父亲虽然受贿童贯而逃脱一劫,可在赵佶眼中还是为负印象分。那随后童贯招诱羌王子臧征仆哥,收积石军,臧征仆哥临阵犹疑,刘仲武冒险派遣刘锡前往臧征仆哥军中为质。于是功成。
刘仲武借此功勋洗刷了先前败名,也在赵佶眼中挽回了不少印象分,刘锡也由此在西军中崭露头角。至少这厮胆大不是?
此番接触梁山军,本不需要刘锡出马的,至少没必要第一次联络就如此这般。但刘锡为了一探梁山军之势,请命前来,不得不说他的胆子真的不小。
刘锡递上文书,便做低头俯首装,心中蹦跳起来的心才算安定。这陆谦的眼光好不尖锐。被他这双目一看,刘锡竟然有种被看进心底的感觉。
陆谦嘴角玩味的笑容收起,居养气,移养体。他现今可不是后世的小白领,也不是殿帅府里的小虞候,他是统帅数万精兵打的赵宋满地找牙的梁山泊大头领,淄青大都督。
接过文书打开一看,呵呵冷笑,“这刘仲武想的可真美。”
“哈哈,你家刘总管真是好打算。濮州城已危如累卵,城内粮储只是由尔等代管。本大都督杀进濮州城了,城内储蓄,介入我手。你辈拿着我梁山泊的钱粮军需来与我做这笔交易,岂不是可笑?”
刘锡陡然抬起头来,“大都督这番说话未免过于狂妄。濮州城内尚有过万军兵,可不是说拿下便能得手的。即便我军最终不敌梁山军,那少了粮秣军需,也只是举手之劳。大都督乃人杰,何至于落得鸡飞蛋打?”
陆谦哈哈大笑,对着帐外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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