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时,她就忍不住缩脖子,最后她还是将文言文给背了出来,毕竟她大姐也经常布置作业让她完成,背个文言文还难不倒她。
钟三叔坐在桌前傻笑,一边笑一边不停地冲着钟爹叫“俺大哥”,而后者也是一群醉鬼里头酒品最好的一个,直接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秦子栋一醉又变成话唠,拉着钟希望就开始不停说他最近看的书的内容,颠三倒四含含糊糊的,听了半天钟希望才听出他说的是那本苏联作家写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而他反反复复说的那几句话正是书里的经典段子“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的只有一次,一个人的一生应该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
这小子终于背腻了那段话,然后一把拉住钟希望的手,笑着道:“希望,谢谢你啊!”
钟希望以为他有点清醒了,跟着说:“谢我啥,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再说了你是我弟,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然而,秦子栋下一句就又开始背书的内容了:“……哪怕,生活无法忍受也要坚持下去,这样的生活才有可能变得有价值……”
钟希望听了直翻白眼,而钟小弟则在一旁笑得差点从凳子上翻过去。
再来说钟来春,这厮最离谱,先是跑到院子里反反复复地打拳,八月底晌午的日头还是挺大的,这小子不一会儿就一身大汗淋漓的,然后,他居然跑到厨房,揭开角落里大水缸的盖子,直接蹿进去蹲着了。
钟希望是听到噗通一声水声才过去看的,结果就见到他像个猴儿似的蹲在大水缸里,还特么盘腿打坐,气得她一把将他从水缸里拎出来直接扔了出去。然后回去就将大水缸搬出来,将水倒了,又将大水缸里外重新刷了三遍才搬回厨房。
二奶奶看着这乱糟糟的众人,忍不住就对钟娘和钟三婶道:“这幸亏只是吃顿饭,这要是天天对着这么一帮人,恐怕得烦死!”
钟娘只能讪讪地笑着,老实说,要是天天这样糟乱,她也受不了。
钟三婶也是有些尴尬,也只能干笑着。
钟三丫一直安静地吃着饭菜,因为她吃得慢,所以别人都吃喝好了,她还在慢腾腾地吃着。
钟二丫今天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几次想和钟希望说悄悄话,却都被秦子栋给打断了,终于秦子栋不捣乱了,钟来春又来了一出,所以等钟希望收拾完钟来春并清洗了大缸后,她才终于有机会和钟希望说话。
钟希望见钟二丫说话吱吱唔唔的,便拉她出了饭厅来到西屋她和钟小妹睡觉的房间。
钟二丫坐在床边,还没开始说就先红了脸:“希望,他,他在信里说想让俺过去探亲……”
钟希望倒了两杯凉白开,一杯递给钟二丫,一杯自己喝,一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随口问道:“谁呀?”
钟二丫以为钟希望故意逗她,脸更红了,而钟希望这才突然想到是王大毛:“呃,他直接在信里说想让你过去探亲的?”
“他没直接说,但他说他可能得过年时才能回来,还说别人都有对象去探亲,他羡慕死了,还说他做梦梦到俺去探亲了……”钟二丫心里臊得慌,越说声音越小。
钟希望想笑:“他只做个梦,你就要去替他圆梦了?矮哟,我发现我们老钟家的闺女果然都是宠男人的体质!”
“希望!”钟二丫娇嗔地跺了一下脚。
“那你自己想去吗?”
“俺不知道啊,俺这心里静不下来做事,总是晕飘飘的,就跟少头魂了似的。”钟二丫描述她最近的状态,语气里明显有着自我嫌恶,“俺就发现俺真是个没用的,不就是个男人嘛,俺怎么就因他的一句话就变成这样了?”
钟希望笑看着钟二丫,发现她这种状态了还能自我剖析,也是难得了,其实她这种情况很好解释,主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动情了,还很深。
“哎呀,希望你别笑啊,你快帮俺出个主意,你说俺该不该去啊?”钟二丫急切地问道。
“既然你都说你少头魂了,那就去把自己头魂找回来呗!对了,他是和他小舅一个部队吧,你去了正好也能看看大丫姐,一举两得。”
听到钟希望这么说,钟二丫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又想到了家里的情况,眉头不由地皱起:“可是俺这一走,家里就少了一个劳力,听说生产队要开始组织挖河了,现在都记工分的,俺娘身体不好,只有俺爹一个,俺怕到时候年底工分不够,领不到多少粮食!”
“这不是还有我们吗?至少今年是不用担心的!再说了,你以后也是要嫁人的,你还能像我似的招个上门女婿?人王大毛也不同意啊!”
“是呀,还是你家郑曙光好,居然同意到你家做上门女婿,唉!”钟二丫叹了口气。
钟希望忍不住笑出声:“你就不用担心这个了,三叔不是说了吗,让三丫在家招女婿,你这个二闺女就安心待嫁吧!”
钟二丫又羞红了脸,不过总算是下了决心。
过了两天,钟二丫可能是跟钟三叔和钟三婶说了,钟三叔第一反应就是立马过来跟钟爹说了,不过他这回不是过来让钟爹拿主意的,而是单纯和钟爹聊天说起的。钟希望就忍不住问钟三叔了:“三叔,二丫姐单独出远门,你不担心啊?”
钟三叔咧嘴一笑:“担心啊,不过俺家二丫比大丫强多了,不是跟希望你学了认字,又学了防身的功夫吗?俺觉得俺家二丫比俺都靠谱!”
钟爹听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你自己不靠谱啊?”
钟三叔也不反驳,只嘿嘿憨笑着。
钟希望也忍不住想笑,钟三叔现在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所幸钟小弟和秦子栋也要去平京,正好和钟二丫顺路,于是这三人便在几天后一起出发了。临走时,钟希望给每人都准备了一大提包的东西,多是吃食,又给了三人一人一个系带荷包,里头装着钱。钟二丫和秦子栋都说不要,但到底是没拗过钟希望,最后还是收下了。
钟来春开车送他们到县里的车站,钟希望也跟着去了,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的,并一再跟钟小弟和秦子栋说在学校里别省着,没钱了就写信或发电报回来。当然,她会每月固定给他们寄生活费的,虽然她知道大学里会有补贴,但想着补贴应该是最低生活水准线的,她不想让他们过得紧巴巴的。
钟小弟和秦子栋这还是头一回感觉到钟希望非常非常啰嗦,一遍又一遍叮嘱他们,但他们却很受用,从始至终都安静听着,丝毫没有不耐烦,这也让钟希望很欣慰,想她上辈子的儿孙们……唉,不提也罢。
钟二丫也是听了一路,钟希望对她也是好一番叮嘱,等到了县里下车之前,她笑嘻嘻地贴近钟希望耳畔道:“希望,俺觉得你真像个老奶奶!”说完就急忙下车了。
钟希望一抬头就见钟来春在驾驶座上吃吃发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但到底没说什么,她这不是像老奶奶,而是她的灵魂本来就是老奶奶啊!
三人走了大半个月后,钟希望收到了三封报平安的信。秦老头得知秦子栋给钟希望写了信而没有给他写时,气得午饭都没吃,不过半下午时,他就喊饿了,钟希望给他下了一大碗鸡蛋面,炒了个木耳肉丝,又调了个金针菜花生米和千张丝的凉拌菜,他一个人就着小酒吃得美滋滋的。
且说,秦子栋接到录取通知书时,秦老头就跟镇长辞了校长的差事,等到秦子栋去了平京后,他直接住到了钟希望家,每隔一周回小王村的那个家打扫一下,但不住在那里了,嫌冷清。
二奶奶尊敬读书人,一开始和秦老头之间还是客客气气的,但因为住得近了,时间长了就摸清了秦老头的臭脾气,非常看不惯他的傲娇。在她看来那就是作,要不是看在他是希望干祖父的份上,她能骂得他羞愧难当,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所谓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二奶奶看不惯秦老头,秦老头对二奶奶也是颇有成见,觉得她这个老婆子脾气怪,牙尖嘴利,不可理喻。其实是他说不过二奶奶,就他拽一句酸文的当口,二奶奶有十句大白话轰他,所以说秀才遇到泼妇也是没辙的。
不管二奶奶和秦老头两人怎么看对方不顺眼,但他们对钟希望这个徒弟都很满意,不仅能够兼顾家务,外头的活儿也是不在话下,还能抽空刺绣或是看书,而且对他们二人都非常尊敬和孝顺。
如今五里屯大队组织的生产队正在对东大河进行挖掘,拓深拓宽,这也是加强水利的做法。钟希望在生产队里也是挺有名的,铲土、上土、推土、倒土比男人都利落。然后戏剧的是,居然又有人编打油诗称赞她了,而且编的打油诗内容居然跟上辈子的一样,虽然是不同的人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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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亲们,今天一更,完毕~
十二月第一天,就如此紧张,又快到十二点了~
第203章:凶名坐实()
钟希望每天干活回来都弄得一身泥灰,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不知多少回,不过因为她有空间里的时间差,所以晚上进去,早上再出来,她根本不会感觉疲累,也没像其她干活的姑娘那样风吹日晒几天后皮肤便黑糙了,她的肌肤依然是白皙水灵吹弹可破的。
正因为如此,虽然她始终素面朝天,也是一身干活穿的旧衣褂,但穿梭在干活的人群中还是很鹤立鸡群的,有好事者还给她起了个绰号叫“推土西施”。钟希望听到这个绰号时就恶寒了大半天,心里跟着就骂了句,奶个孙砸!“推土西施”总感觉跟推粪球的屎壳郎有点亲戚挂钩!
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也都像钟希望一样去挖河推土的,其中也不乏长得俊俏好看的。她们不像钟希望“凶名”在外,没人敢惹,就有那些偷奸耍滑的不良男的逮着机会就朝她们身上瞅,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还特么聚在一起相互交流看后心得,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声。
邻村一个还在哺乳期的小媳妇于兰,长得一般,但皮肤白净,身材丰满,尤其是胸口鼓囊,臀部又圆又大,走起路来前后都有波动余韵的那种。就有两个男的借着干活之便,故意朝于兰身上蹭,还动手动脚的。
于兰是个性子和软的,丈夫有事不在身边,再加上害羞,就忍着没吱声,过后自己偷偷流眼泪。结果那俩男的越来越过分,胆子也越来越大,居然直接上手去捏于兰的胸,用力大了,于兰痛得叫出声,招来一堆人围观。
于兰又痛又羞,不停地哭,那俩男的恶人先告状,说于兰有意勾引他们。于是一堆原本就抱着看好戏的人,看向于兰的眼神立马就变了,男的或猥琐或嫌弃,而女的则鄙夷甚至幸灾乐祸。钟希望原本也是没注意到的,毕竟离她干活的地方有个一百来米的距离,不过她见着有好多人都围过去,甚至还惊动了生产队的队长,而且她还听到了女子的哭声。
钟希望就跟过去了。到了跟前,就听到那俩男的唾沫横飞地跟围观人群描述于兰是如何如何勾引他们的,而于兰则一直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埋头痛哭。生产队队长自然不会只听那俩男的说词,又问于兰到底怎么回事,结果于兰只顾着痛哭不说话,生产队队长也只能让人群散开,不痛不痒地说了那俩男的几句便罢。
钟希望自认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毕竟灵魂年龄摆在那里了,虽然具体情况她不清楚,但她见到于兰闷头哭的样子就是觉得心里不舒坦,又见那俩男的虽然挨了几句训却根本没放在心上,还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就更不舒坦了。
这时候人群已经散开了,于兰还是一个劲儿地哭。
“你别哭了,我瞅你捂着胸口,是受伤了吗?”
钟希望猜出这种事多半是那俩男的恶人先告状。看于兰那样子也没想着求助,想来也是看透了,这种事无论如何都是女人吃亏,就是她求了,别人也不大会帮她,可能还会反过来说她,诸如“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他们不惹别人就惹你呀?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于兰抽噎着抬起头,见到钟希望还愣了一下,她是知道钟希望的,毕竟钟希望在生产队里还挺出名的,人长得好不说,干活比男人还利索,而且是练家子没人敢惹。老实说,于兰挺羡慕钟希望的,但两人不是一个村的,她觉得自己跟钟希望差太多了,心理上就不太敢主动和钟希望说话。如今钟希望主动过来跟她说话了,她还有点不知所措。
“俺……”于兰知道自己得出声回应钟希望,但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又觉得羞臊丢人,因此说话的声音小得跟蚊子差不多。
要不是钟希望耳力过人,她根本听不清于兰在说什么。
钟希望直接拉她的手腕把脉,眉头跟着皱起,然后就拉着她朝河岸边临时搭建的做饭用的窝棚走去。在窝棚里替她检查了一下,发现在她左右两个胸上都有几个青紫的指印,可见那俩男的用了多大的力气去捏,而她还正在哺乳期,直接被捏伤了。钟希望是随身携带银针的,当下就给她施针了。
像这种比较私密的部位,在钟希望施针的十来分钟内,于兰一度脸烧似火烧,但心里却有暖流涌动,除了她爹娘以外,还没人这么不计报酬主动帮她的,一下子就将刚才的不快忽略了。
于兰忽略了,但钟希望可没有,她施完针又叮嘱了于兰一些注意事项后,便直接出了窝棚找到刚才那俩男的。她最恨这种无缘无故欺负老弱妇孺的败类,没让她碰到也就罢了,既然碰到了,不治治他们,都对不起她几十年来苦练的武功。
那俩男的正在一边装模作样地铲土,一边嘻嘻哈哈地聊些荤段子,冷不丁就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似的,一阵阴寒的感觉自尾骨一路向上蹿,猛一回头便见钟希望正站在他们身后一米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俩人明面上不敢,但其实背地里也对这个“推土西施”意淫过无数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还是头一回,他们那向来轻浮滑溜的嘴巴,这时候突然就像被冻结了,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
钟希望没让这俩人等多久,直接捏着俩人的后脖子拖走了,而这俩人除了哇哩哇啦惨叫,竟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只能像两只被捏住脖子的鸭子一样被人提溜着来到东大河边。
钟希望这一手拎一个大男人的举动成功引来了众多人的围观,然后,众人还没来得及把震惊的情绪酝酿到位,就见钟希望像扔两块烂石头一样,直接就将那俩男的给扔进了东大河里,“噗咚”“噗咚”两声溅起好大两团水花。
负责挖这段河道的足有上百人,在这一刻安静异常,能听到鸟鸣声声。
钟希望拍拍手:“这就是两个败类,以后再让我见到有欺负人的,不管男女,一律扔河里!被欺负的人要主动反抗,忍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钟希望说完,围观众人才开始议论纷纷,生产队队长还过来跟钟希望说她做得过火了,要是出人命怎么办,钟希望只淡淡道:“我有分寸,死不了!”把生产队长给气得干瞪眼。
经此一事后,钟希望的“凶名”更是被坐实了,而且还是被上百人坐实的,无论男女都不太敢和她走得太近,有时她一眼扫过去,原本正说笑的场面都能迅速冷场。那两个被扔下河的男人见了她就像老鼠见到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