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知了越来越聒噪，刺耳无比，再加上又是班主任的课，大家也没有想睡觉的年头，纷纷睁大眼睛，一个个跟乖宝宝一样听课，目光紧紧盯着黑板，随着老童抑扬顿挫的讲课方式，时而摇头时而点头。
历史课是文综里最让人头疼的，不像政治背起来有节奏感，不像地理一悟就懂。
很多人对历史的感觉一看就叫人头大，脑袋昏，看着看着就想睡觉。
高三是一个炒冷饭的过程，反复锻炼，高一高二基础打牢的同学自然不怕，可是高一高二没学好的学生就不一样了，只能死记硬背，好在分数不高，及格还是可以的。
只是近来学校也发现了这种现象，觉得出考题过于呆板，很容易让考生摸到套路，这样长期下来很容培养成温室里的花朵，碰到一模二模乃至高考，那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于是一群历史老师商量过后，不再单一从一个地方选题，而是从多个地方，多个角度出题，反正就是考的很灵活，让人翻书都找不到答案的那种。
讲台上的童练成讲着鸦片战争，南京条约等中国不平等条约的时间轴，抽空瞅了一眼班上的学生，发现大家都比较老实，没有搞小动作，认真的做笔记，颇为欣慰。
就这样方宁又混了一天，没有起伏跌宕的波澜，没有遍地狗血，只有繁重的学业，每个人都这样努力着，就好像以为日子可以这样天长地久下去。
有人说理科生做题伤脑，文科生做题伤手，这话自然是不假。
文科生做文综试卷写的文字跟香飘飘奶茶广告差不多，可以围绕地球三圈。
高二还好，相当于游戏里的困难模式，高三则是开启了狂飙的修罗模式，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校园里要想活的比别人更好，则需要更加强大，把自己武装城全身带刺的小怪兽，弱肉强食，就是不二法则。
方宁习惯到二食堂去吃饭，因为在朝阳光位置，采光条件较好，伴随着窗外香气四溢的桂花香，吃起饭来很有食欲，而一食堂在地下一层，平日里也多半是开着昏黄的灯光，阴森森的，朝窗户的位置只能看到枯树和腐朽的树桩，让人难免联想到枯藤老树昏鸦的场景。
他端着两盘饭菜找了一个靠阳光的位置等程曦过来。
从某种角度来说，女生确实要比男生麻烦许多，每天要打很多热水到宿舍洗澡之类的，不像男生提着一桶热水就可以冲凉。
偏偏学校的热水供应需求又大于供给，宿舍的热水供给限量。动作快的女孩自然先占优势，早早把澡给洗了。动作慢的女孩就只能去食堂热水房排队打水，在那长长的排队中忍受煎熬。
要想动作快，那么下午放学过后第一个去的地方只能是宿舍，而非食堂。
当然也有一部分女孩们直接快速到食堂里打好一盒饭菜，带回宿舍配着自己带的菜下饭，然后再抢占热水洗澡。
程曦有方宁帮着打饭菜，不用担心去晚了食堂没饭吃，所以洗完澡，换好浅色的休闲衣服就来食堂了。
二中的圈子虽说分文理，但其实也不算很大，方宁目光所到之处，皆是熟面孔，互相点个头算是打招呼了。
由于高三的缘故，程曦在跆拳馆助教的兼职也卸下来了，高中最后一年，看起来很长，其实也只是短短一瞬，她的成绩并非最好，不像程仙子那样力压群雄，有着惊人的学习天赋，所以只能更加专心学习。
方宁一边吃饭一边和她聊天，聊到了很多事情，有这周六的摸底考试，有张文颖他们的小风波，还有时下流传的最广的文科班刘磊追理科班的一个女孩，整天去她们班溜达，而且课后必定在花坛下一起散步，惹得楼上的男生们哄笑连连。
程曦莞尔一笑，“我上次看到过刘磊身边有一个女孩吧，我在程可淑那看到过她。”
方宁思索了一下，有些不思议地砸吧嘴道，“你说那个和他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的刘芸？没看出来啊，只觉得凶巴巴的……”
“看破不说破。”程曦微微一笑。
方宁讪讪的笑了笑，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计较。
六点半上晚自习，在这之前，还有四十多分钟的休息时间，校园内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行走，天色还没暗下去，可升旗广场的莹灯已经亮起来了，在光影纵横的梧桐树下，一群萤火虫萦绕。
程曦想去操场散散心，缓解一下近来的压力，方宁跟随一同前往，路上又碰到好几个熟人，其中还有茶余饭后聊到的刘磊。
这小子太有特点了，一米**的个头如同鹤立鸡群，仿若鱼群中的大白鲨那样瞩目。他身旁跟着一个女孩，头发用一根皮筋挽住，马尾垂落，一身宽松的校服，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跟在刘磊身旁，带着几许拘谨，谈不上漂亮，只能用清秀来形容，和刘磊这个大个子站在一起，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的模样。
方宁和程曦互相对视，晚饭的时候还在说刘磊在追这个理科生女孩，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被攻陷了，不过这也正常，刘磊是很多女孩们的梦中白马王子，是年少的憧憬。
第三百零二章 越努力越幸运（）
刘磊偷偷朝二人点头，看到方宁带着一丝揶揄的笑容，微微有些窘迫，也没多说什么，拉着女孩快步离开了。
方宁频频回头，看着他们的身影隐没在街角的莹灯下。
程曦莞尔，“回神了！”
方宁咳咳两声，“上次刘磊带的不是这个女孩吧？”
“不是。”
“花心大萝卜啊！”方宁无限感慨着。
“有什么样的老大，就有什么样的小弟。”程曦神色淡淡。
方宁不可置否的点头，他知道程曦暗指的是苏灿。
不过也明白，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成为苏灿的，就好像猴子有很多个，而齐天大圣只有一个。
有一些人，注定是要成为传奇的。
像苏灿、程仙子、苏小小、李佳佳这些人，她们站在了普通学生层次之上，有着绚灿的人生和更为宽阔的舞台。他们一举一动都牵动了所有人的目光，一到舞台中央就立刻成为众人的焦点。
而方宁知道自己成为不了那些传奇，所以还是静静地等待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篮球场上只有几个男生在拍打着篮球，球体落地的声音与空旷的球场形成强烈的对比，给人一种寂寥的落寞感。
没有女孩的鼓掌和喝彩，没有荷尔蒙的冲动，只是为了缓解在日趋增大的压力下缓解紧张的情绪。
高一这边的教学楼漆黑黑一片，而高三那边的走廊上已经陆续亮起灯光，比起高一党们的散漫轻松，高三党们就是一群惶惶不安的兔子，时刻等待高考的到来。
操场跑道上三三两两走着学生，她们和方宁一样都是饭后来散步的，只不过大多行色匆匆，错过了很多风景。
只是不大一会儿，跑道上就已经没人了，留下一个宽阔的操场。
程曦挽了挽额头垂着的秀发，指了指不远处的双杠，“那儿，以前曾有个女孩最喜欢坐在双杠上发呆，男生们年少所有的光芒都曾因为她而绽放。”
她说完以后，恍然想起那些都是以前了，于是默然起来。
“以前那道靓丽的风景线，可惜早就物是人非了。”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程曦点了点头，又问，“以前的三人行，变成了如今的二人行，真是让人有些伤感。”
她又问道，“后来的故事呢？”
方宁知道程曦问的是什么，摇摇头，说，“后来他们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只是不再并肩了，追寻各自的人生。或许，没有后来了。”
程曦没有说话，静静的立着。
方宁有些悲观道，“苏小小离开这么远，几乎跨越了半个中国，我想应该是没机会了。世间上最亲密的关系往往都毁于距离。况且，我不认为她能够赢得了程可淑，毕竟那个女孩同样是个传奇。”
“失败者？那也不一定，苏小小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就如程可淑同样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她们两人都是披覆着光环的女孩，有着自己最优秀的地方。”
程曦顿了顿，缓缓地说，“再说了，高中并不意味着结束，大学才是开始。”
“是啊，今后的人生才开始。”于是方宁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毕竟这些都是别人的故事，于他们喜怒无关。
程曦伸了下柔软的腰肢，短发飒爽，那洁白的脸庞微昂起弧度，长睫毛轻缓的律动，眸子在月光照射下，竟然带着点点琥珀的荧光。
方宁愣一儿，才让恍然让他回过神来。
这个当年冷言寡语的女孩，早已经长大，身材匀称，那一身锋芒也早已柔和成线条。
她活动着双臂，沿着原路返回，路的尽头是学校食堂的大榕树，穹盖般的榕树枝叶窸窸窣窣摆动，夜色暗了下来，灯火璀璨。
程曦忽然转过身来，面朝着苏灿，姣好的身躯淡雅而立，低颔首，微微沉吟着。
方宁知道她这模样一定是想说什么，正色起来，清澈的目光直视。
“我老姐常常说越努力越幸运。以前我对这话是嗤之以鼻的，现在想想她的话是对的。”程曦抿着唇，微微沉吟。
至于为什么会说这个，想来也是给方宁打气。或者说，是想在高三最后一年里给予自己一点心灵上的藉慰。
“我是这样理解的——人生就像玩游戏一样，你需要点亮很多技能，拥有很多装备，解决沿途遇到的各种难题，最后才能通关整个游戏。”程曦说，“每个人遇到的困境都一样的，可是越努力的人，遇到困难时就有更多方法去解决它，从而觉得遇到的都不算是难题。”
“就比如，同样遇到一个**oss，也许你要消耗了几乎所有的血才勉强打败它。你觉得好困难好不公平，怎么游戏总是和你过不去，但是当别人也遇到它时，轻轻松松一个小技能就把对方放倒了。”
“于是你嫉妒，你觉得别人都比自己幸运，你觉得一定是这游戏有bug，可你不知道的是，他之前有多努力才到达这个等级，他也曾一次次被怪物打死，然后在漫长岁月里修炼自己，慢慢点亮所有技能。直到后来无论遇到什么怪物都能轻松应对。”
“没有人是生来如此。”
“都是一点一点努力得来的。”
程曦诚恳的凝视着他，目光就像多年以前一样清澈，“就像我们曾看到过的那段话，我觉得它说的很好：‘五岁那一年，你觉得游泳难，放弃了游泳，到十八岁，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人约你去游泳，你只好说‘我不会耶’，十八岁那年，你觉得英文很难，放弃了英文，二十八岁出现一个很棒但要会英文的工作，你只好说‘我不会耶’。”
“人生前期越嫌麻烦，越懒得学，后来就越可能错过让你动心的人和事，错过新风景。”
“就是这个道理……”
“其实不是越努力越幸运，而是越努力，就越有能力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心里。”
“所以觉得整个人生都开启了简单模式。”
“像开挂了一样所向披靡。”
第三百零三章 摸底考试（）
高三开学以来第一场摸底考试在预期中到来，基本上大家都做好了准备，每个人都已经身经百战，无所畏惧。
没有厮杀激烈，没有愤慨前行，只有默然无声。
考场中，方宁又遇到了陈杉杉，她坐在前门第一个位置，显而易见，在按照成绩为梯次的排名中，她无疑是要遥遥领先于方宁等人，不过这还不够，方宁他们所处的是第二考场，第一考场才是最激烈的试炼场，诸如程可淑、黎学平、李涛、程曦等人都在第一考场。
当然，能够进入第一考场的人无疑都是每个班最优秀的尖子生。
陈杉杉的脸庞圆润不少，身材有些发福，不过还没达到过胖的标准，看起来有些丰满，戴着眼镜的她看起来有些深沉，不复高一高二时期的开朗，看见方宁也没多打招呼，只是微微点头，眼神便错开了。
方宁心想她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严重到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态。
不过方宁和她的关系也不是很亲近，自然不会去多管闲事。
正是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考完最后一场地理，方宁把笔收入笔袋中，再检查试卷名字班级没有遗漏后，推开椅子起身交卷走出考场。
他的身后是窸窸窣窣的交谈声，还有监考老师拍桌子的声音。
下午的阳光隙入眼里，并不如何刺眼，反倒有些柔和。
方宁心头一片轻松，深深地吐出口气，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提前交卷，确实很刺激。
只是一场小小的摸底考试，他懒得和其他人去对答案，回宿舍后躺在床上休息。
没过多久，室友们都回来了，几个男生在那抱怨考试难度过高，哪里是摸底考试，简直就是期末统考。
宿舍里住了十个男生，人一多起来，就有些拥挤和喧嚣。
黎学平拎着洗衣盆去走廊上放水洗衣服。
彭璇跟在边上，一边和他对着答案一边愁眉不展。
洗完过后，黎学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把昊天的衣服洗了”
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吴昊天探着脑袋看了一眼，喜上眉梢，大笑着说，“彭璇啊，帮我把剩下的衣服也一起洗了咯”
“滚”
童风波和俞雪峰两人坐在床头讨论英语，争得面红耳赤，几乎要来场真人k。
彭璇端着洗衣盆从他们身边路过，嗤笑了一声，“按照你们两个的观点，估计争论到天黑也讨论不完，不过，你们为什么不去问问方宁他可是咱们班的英语课代表啊”
童风波二人瞪了多管闲事的彭璇一眼，看到躺在上铺的方宁正蒙头大睡，又有些无可奈何。
因为文科班的缘故，女生占据了整个班大半以上的人数，男生少的只有几个人，多的也只有十多个人。
方宁他们班算是男生人数比较多的班级，也就刚好十个人，在这十个男生中，除了学霸黎学平外，方宁也算一个尖子生，其他男生以目前的成绩来说，想要上一个二本线的大学都非常勉强。
童风波是个子不高，脸庞有些通红，满脸严肃的男生，他的数语以及文综成绩都非常不错，如果只算单科成绩，他甚至可以排到年级前十几名去，可是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偏科严重，英语试卷一百五十分，他顶多只能拿四十分，这还是阅卷老师放水给的分数。
如果不摆脱这个偏科的现象，那么他基本上是与大学无缘了。
事实上方宁所熟知的那个高考，童风波确实是因为英语而落榜，后来复读一年，考上了厦门大学。
俞雪峰是复读生，他经历过一次高考，所以有过深刻的印象，从而更加努力学习。他知道自己的天赋摆在那里，再怎么样努力学习也追赶不上那些尖子生的，所以另辟蹊径，转成了体育生，想通过体育分数线降分来考大学。
吴昊天是体育生，学习成绩垫底，体育成绩不错，在宿舍里基本上是老大哥的身份和大家相处，他和俞雪峰是哥们，两人不管去哪里，基本上都是形影不离。加上俞雪峰本人长得又有些帅气和瘦弱，有时候传来风言风语
至于其他几位，彭璇是个高个瘦子，喜欢和女孩们打成一片。
俞新均是老是阴沉着脸的男生，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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