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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笑了笑，从驾驶室挡风玻璃下拿出一份小册子，“这里面写了凤凰县的详细交通，还算有点用处。”
方宁接过册子，朝老广，老谭，程曦三人看了一眼，点头说，“那谢谢你了。”
司机很健谈，趁着还有一段路，又和他说了一下小窍门，比如说不要听本地人说可以逃票，直接买票就行，学生证可以有很大的优惠，如果你逃票了，确实是可以进去，可是里面有很多项目是玩不了的，如果碰到查门票的工作人员，又要补票加教育，划不来；还有住宿问题，最好在凤凰县城临江风光带找，不要进凤凰景区里再找房子，外面的是一般是一百到两百，景区里面三四百了，涨了几倍的价钱。
方宁他们一行人感谢司机后，就到公交车站坐车进了凤凰古城里面，在途中买好了门票，其实要不了多少钱，大伙都明白，真正贵的还是住宿和吃饭，以及旅游景点内的本地特产等等。
因为听从司机的叮嘱，他们在中游的北门码头找了临江房，这种房子地理位置和装修都比较好，可以隔江而望，看波光粼粼的江水。夜晚还可以看到灯火绚灿的楼船和酒吧。
听刚才过去的游客们说，凤凰古城白天游客多，原本偏远宁静的小城也变得非常吵杂，只不过到了晚上又是另一番模样，有苗族的篝火晚会，可以看穿着民族服饰戴着银首饰的阿哥阿妹儿跳舞，还有被灯光照耀的吊脚楼，临江而立，以及五光十色的沿江酒吧，无数人从酒吧里涌出来，如潮水一般，对着灯火灿烂的江面举着酒杯高喊着各自想说的话语。
不仅仅是方宁脸上充满了憧憬，连程曦也颇为向往，说到底，人还是群居的动物。
老广洗了一身澡，他拉着老谭两个人先去古城里面转悠了一下午，把单独相处的空间留给了方宁和程曦。
方宁从另一间房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走廊上，侧着脑袋，朝程曦笑了笑，那一口白牙在阳光下看起来居然有点猥琐的味道。
程曦从之前伏身在樟木栏杆上起身，丢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给方宁，然后微微螓首，道，“偷窥可不是君子作派，还是说你方宁，不是君子，是小人么？”
“在某些时候，我宁愿化作小人，也不愿意做伪君子。”方宁嘿嘿一笑，探着身子过来，这边临江客栈都是吊脚楼结构，房间与房间的走廊相隔很近，而且没有防盗网这些东西，他手抓着门檐，小心翼翼的跳了过来，直接跳到程曦的面前，故作高深道，“一个女孩该有的样子，你知道是什么么？”
“……嗯，你说。”程曦颔首点头。
“若相见，则欣喜迎春暖花开，若不见，则上善若水独处一方。”
程曦略歪着脑袋，清爽的短发在阳光下被呈现染黄的色泽，而越是靠近她，在这咫尺的距离内，越是能够闻到那淡淡的味道，有点像是体香，又有点像是在阳光下晒被子的香皂味道，干净而温暖，让人想要埋在身上大闻一通的冲动。
当然，这个举动太过于像是吃豆腐了，方宁也不敢真的凑上去乱闻。
“你觉得我像吗？”她说道。
他比了比手指，说，“还差那么一点点。”
“你继续说。”程曦挑眉看了他一眼，若是换了其他的女孩早就有些愠怒了， 但是程曦到底不是一般的女孩，她有着对这个世界的无所谓态度，若不是因为方宁本身就是她所注意的人，甚至连他说的话都不会有任何的情绪表现出来。
方宁笑了笑，手撑在樟木栏杆上，跳远对岸隔江的吊脚楼，青山绿水，碧波万顷，说道，“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每个人都是不完美的，不完美与不完美之间相差，不仅仅只是靠努力就能追赶上的，有些人天生的起点就不一样，就像是脸蛋和身高都是爹妈给予的，不可改变，但是有些东西，却是自己后天能够更改的。”
“而你差的并非前两者，而是你对这个世界的态度。”
程曦盯着他看了好久，幽幽地说，“你不去当讲师或者是推销员真是可惜了。”
“我也觉得我以后的工作挺适合你说的。”方宁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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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都没人看？
第二百八十五章 慧极必伤（）
第二天早上，天气阴沉，下了一场暴雨，河水变得浑浊不堪，暴雨过后，凤凰小城里的游客渐渐多了起来，女孩们换了夏装，体态姣好，赤着脚在浅滩上踩着光滑的鹅卵石，嬉笑连连，又给神秘的凤凰增添了另外一种柔美的风情。
两岸都是颇具当地风格的吊脚楼，回环走廊，一个个游客们伏在木栏杆上呼吸雨后清新的空气，河中央有小木筏随江而下，戴着蓑帽蓑衣的撑杆人站在木筏前头，木筏上坐着穿橘红色安全衣的游客，饱览凤凰古城美轮美奂的风景。
一人一江一座城，百转千回万人行。
这里没有看到沈从文说的翠翠，但有陈渠珍和西原。
类似艽野尘梦里的爱情故事，在这里数不胜数。
来到这里后，像是来到了一个梦的发源地。
只是可惜这里的商业化气息过于严重了点，不然还真是一个边远宁静的好去处。
目前的凤凰古城分为新旧两个城区，老城依山傍水，碧绿的沱江穿城而过，砂岩砌成的城墙伫立在岸边，南华山衬着古老的城楼，据当地的游客说，这里的城楼还是清朝年间修建的，锈迹斑斑的铁门，还看得出当年威武的模样。
北城门下宽宽的河面上横着一条窄窄的木桥，以石为墩，内铺青石板。
方宁他们侧身而过的这里，曾是当年出城的唯一通道，如今剩下的功能也仅仅只是供游客通行。
他们一上午的时间都是在老城区转悠，体味一下原汁原味的楚巫文化，韵味十足的湘西苗疆土话，以及别具一格的苗族服饰。
当然，少不了一些风俗人情，比如有活化石之称的傩堂戏，地方风味十足的阳戏，散发古典韵雅的文茶灯。
然后方宁他们又陆陆续续逛了一下城区里的商业街，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着攒攒人影，漫步无心，随着围观的人群看街头艺人的玻璃吹画，要么是旧日味道里穿着苗族服饰的老奶奶用梭机纺织的蜡染，还有店铺里摆放的苗族银饰，以及各色珠宝项链吊坠等的民间工艺品。
在一家珠宝店内，纵使程曦这种漠然性格的女孩，对这些廉价的珠子项链吊坠什么的东西，还是没有抵抗力，拉着他将小城内大大小小的首饰店都给逛遍了，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方宁落在后面，频频回顾那些吊坠店，问道，“既然你那么喜欢，为什么不买些回去呢？”
程曦转过身来看着他，微微沉吟道：“属于这里的东西，还是留在这里好。”
方宁说，“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想，当地的旅游业估计就要倒闭了。”
程曦不可置否，笑容明媚起来，“况且我记得苏小小有句话让我印象很深刻。”
“嗯？”他侧头，不知道苏小了什么，以至于让她都不曾忘记。
“喜欢一样东西，并不是要占有才行，喜欢天上的月亮，难道你还能把它摘下来占为己有么？我觉得这话很对，喜欢的东西太多了，而人的欲望又是无穷无尽的，这样只会给自己自寻烦恼。”程曦素雅而立，那恬淡的模样跟某个人有些相似，然而，她们又是不同的，或许，只能归结于血脉中遗传的基因来解释。
方宁摇了摇头，却不是很认同，拉着她到溪边浅滩上，望着那些在沱江上川流而过的木筏，然后蹲下来，俯身探出手掌掠过清凉的水面，任由指尖在水里划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等清风拂面，这才站起身来，面朝程曦，很诚恳地说道：“喜欢但不占有，固然有一种洒脱，但其实跟她长期的人生经历有关，就像是椰子汁，她喜欢到极点，平时却只喝矿泉水，这实际上是对自己的一种不自信，害怕喝多了，而变得不喜欢椰子汁本来的味道了，而且也可以引伸到苏小小的爱情观，这个让其他人隔着花海眺望的女孩，她更向往的是轰轰烈烈的一瞬间，却又想将那一瞬间保留下来的野望，而这在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所以注定了她感情道路的崎岖。”
他抬头望向沱江对面山峦重叠如同水墨般的云雾山绕，不知道是在仰望那些难言的光景，还是在仰望那个隔着花海盈盈而笑的苏小小。
方宁再次说道，“苏小小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有时候是古灵精怪的一面，有时候又有在水一方的一面，她对感情从不来遮掩，仿佛是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所以这样的人也很容易走向极端：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到死，恨一个人也可以恨一辈子。旁人是不撞破南墙不回头，可她是撞破南墙继续走！”
方宁说的是高中时期的苏小小，也是相处了两年的时间内对她的印象，可实际上，大学以后的苏小小，是方宁所不知道的，那又是一段难言的光景，没有任何镜头可以回顾，谁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是苏小小又将会被时光怎样修饰，但是在方宁那个如坠深渊的梦境里，苏灿和苏小小相拥分别的场景，却又是让方宁所落泪的。
那个时候的她，应该是懂得了，在背后默默的看着苏灿幸福，会比拥有他更加的好。
这无疑是另外一种让人眩眶心酸的。
程曦听方宁说了长长的一段话，沉默一下，道，“谁不是呢。。。所以这才是苏小小啊！”
方宁楞了楞神，仔细地端详着程曦的脸庞，像是头一次认识这个女孩似得。
他忽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叹道，“苏小小是不可复制的。我也不想你变成她那样的人。”
这里说方宁不像她成为苏小小那样的人，并不是说苏小小不好，而是因为太偏执，太专情，而这样专情的女孩，反而对自己伤害的很深，所谓慧极必伤就是这个道理。
“嗯。”程曦缓缓地点头，微微内敛呈现弧线内收的背弧挺起来，像瘦鹤一般带着萧然的姿态。
她抿起唇边，目光清澈，以只有方宁能够听到的声音道，“放心，我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第二百八十六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完天以后，方宁和程曦两人似乎都有些累了，找了一个临江的吊脚楼回廊坐了下来，靠在窗户边吹风。
快到中午饭店，方宁和程曦携手往原路返回来时的临江客栈。
老广和老谭两人搬了把凳子蹲在门槛口，一个劲的埋头消灭西瓜，在他么的脚下已经丢了好几块西瓜皮，旁边一只白色毛皮的土狗伸着脑袋叼住一块西瓜皮转身就走，却依然没有逃过老广的脚，挨了一脚后夹着尾巴仓皇而逃。
方宁看到这两个家伙就这样颇为煞风景的满地吐着西瓜子，顿时有些愕然，一时间真怀疑带这两个二货来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老谭嘴里吃着西瓜，含糊不清地说，“来吃块西瓜消消暑啊！”
“刚才我们两个经过西瓜摊的时候，还在想要不要买点回来吃，没想到你们就已经先下手了。”方宁说道，接过西瓜，分一块给程曦。
她摇摇头，说今天生理期到了，身体有些不舒服，不宜吃这些辛辣辛冷的东西。
方宁吃了一口西瓜，说道，“你们两个上午在哪里逛？”
老谭搬了一把凳子，说，“我们上午去的就那么几点旅游点，除了沈从文故居，还有就是杨家祠堂，其实也没啥好看的。大多数游客都是专门来看沈从文的，可惜里面没有翠翠，只有一些破旧的家具，这些似乎就是老仅存的一点东西了，顶多具有一些瞻仰的意义。”
老广有些不平衡地说，“至于杨家祠堂就更没什么好看的了，里面都是一些封建糟粕的东西，到处都是腐朽的味道，然后，要想进去里面，居然还另外收费！”
方宁忍住笑意，道，“我们来到这个地方本来就是来花钱的啊！”
老广顿了顿足，思索着，“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心里有些平衡了，本来就是来当肥羊的，就要有被宰的心理准备。”
老谭刚吃完西瓜，又吵嚷着要去吃凤凰最好的小吃特产，方宁笑骂着说西瓜都撑不饱你，再吃下去就是一头猪了。可惜这些话语都被他当做耳边风，一只耳朵进去一只耳朵出去了。
不过一说到吃东西，尝尝那些美食，这下连程曦也不能免俗了，颔首，道，“正好我也有些饿了。”
于是方宁只能作罢，说道，“那就去吧。”
老广和老谭两人在心里齐齐鄙视，这家伙就是妻管严没跑了。
临江客栈的老板推荐了几家好去处，方宁按图索骥，直接来到了一家叫醉湘西的店内，饭馆占地面积不是很大，却别有洞天，楼上宽阔的很，几乎满座，人声鼎沸，看这热闹的景象还没吃，就已经知道这家店子应该是名不虚传了。
他们四人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入座后，立刻就有服务员过来点菜，按照当地的美食，先来了几个招牌菜，于是就等着开饭了。
石锅鱼米豆腐，红油滚烫，揭开盖子，香气扑鼻，光是闻闻就已是人间美味，石锅鱼满满大一盆全是桂花鱼肉，因为程曦不喜欢吃豆芽就特意没放，转而放了许多香菜紫苏在里面，由于味道太好吃了，方宁吃得几乎连舌头都吃掉了，光是拌鱼汤就吃了三碗米饭。
糯米酒香甜可口，特别好喝，而且很正宗，老广还特意叫服务员打包了带回去客栈喝。
炒黄牛肉，农家一碗香，血粑鸭，麻辣虾饼，炸螃蟹，木锤酥，土匪腊肉，方宁如数家珍，在场众人的吃相除了程曦还勉力能把持住外，其他基本都没啥吃相了。
一顿饭吃得鼻涕直流，眼泪直飙的原因是，凤凰这里有一种农家土辣椒，个头小，只有小拇指大，可是辣味十足，堪比魔鬼椒，佐料在石锅鱼血粑鸭这些湘菜中，杀伤力程度上升了好几个档次，而且防不胜防。
他们是来玩的，就要尽欢尽乐，至于其他的是不用去想，没有任何心里包袱。
比起苏灿他们那个团体，君耀赵顺等人，方宁他们这个小团体无疑要幸福许多。
不过每个人的人生又不一样，你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起点，却可以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当天晚上，老广提议去临江酒吧那边看看，老谭说那有什么好玩的，再说了我们都是未成年人，去哪里不好，还不如去网吧打游戏。
他刚说完就遭到了方宁等人鄙视，合着去酒吧玩就不好，去网吧就是好孩子了？
最终在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下，方宁一行人又从客栈出发，浩浩荡荡前往凤凰新城区的酒吧一条街。
他们在酒吧一条街选了很久才选中一家叫清水的酒吧，方宁等人还是头次在酒吧里来玩，或许是旅游景点和外面的不一样，没有纸醉金迷，没有乌烟瘴气，反倒有一丝别具一格。
驻唱歌手是个青年人，留着半长发，招风耳，唱歌很好听，软绵绵的味道和这凤凰沱江很和谐。
舞台上驻唱的青年歌手在霓虹灯照耀下弹着吉他，唱着婉转的民谣，酒吧内灯光时暗时亮，灯光暧昧，看谁的脸都有点看不清楚，除了听到民谣调子外，就是观众们如潮的掌声，在这喧嚣赫夜的酒吧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