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的不只是程曦,还有更多的人。
老谭也许是他们这个集体中改变最大的人,是什么时候让他有如此大改变的呢?大概是高二时期和魏青的分别吧,方宁说努力会让她看见,你还有这样的一面,可以跨越重重荆棘,可以没有听从命运的安排也成为了这么好人。其实老谭明白方宁只是为了安慰他,不真正做出切实的改变,怎么可能会变成最好的人。
后来高二下学期那段时光可以说是他高中生涯里最黑暗的岁月,拼了命在学习,拼了命在锻炼,拼了命在改变自己,只是为了……在某一个时刻能够让她看到最好的自己,而努力到后来的结果,是不是为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知道了该怎么做。
放弃那些不务实际的幻想,不再趴在桌上做着白日梦,不再幻想着自己变身成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开始脚踏实地,做好自己的事情。而后在高二那最黑暗时期,快要坚持不下来的时候,也正是因为有一个女孩的鼓励和陪伴,他才咬牙坚持下来了,没有半途而废。多年以后,再回想起来,也会莞尔一笑,自己那时候身在幸福之中却不自知。
听着高三那边传来抛纸狂欢的声音,老广却有些烦躁,从穹顶的棚上跳了下来,稳稳地踩在阳台上。
“我去那边看看。”老广说道。
方宁惊诧,“在这里躲荫不行,准备去干嘛?”
老广回头,颇为不好意思的脸红,道,“李思思她姐姐毕业了,她过去了,我也过去刷刷脸熟。”
老谭和方宁同时错愕,然后有挤眉弄眼,怪声怪气地说,“哟,你什么时候和她凑一起了?我还以为你们一直没进展呢。”
“哼哼,山人自有妙计。”老广一脸神秘,他紧接着又拍了拍老谭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努力啊!”
他走以后,老谭还莫名其妙,方宁笑了笑,叫上程曦已经先行一步了。
操场上,风轻轻。
方宁伸手十指交叉互动手指关节,无比轻松的说,“最近轻松许多了。”
程曦微微轻咦,侧了下脑袋,莞尔道,“你没做那些古怪的梦了?”
除了方宁是重生人士这个秘密以外,他其他的事情都对程曦说过,同时也包括那些稀奇古怪的梦,不过他也并非全部都告诉了程曦,只是说在梦里梦见了许多人,而且有些事情,有些场景都将会陆续的发生,这在程曦来看已经算是预言了,用佛教的说法是阿赖识,不过某天回来,方宁却说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产生的后遗症罢了,程曦虽然有些疑惑,却也只能按捺住想法。
“嗯。”方宁说,“没做了。”
“哦。”程曦点头。
他们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刚好遇到了一个女生,红着眼,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隐隐有些抽泣的鼻音。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不明所以,不过方宁倒是认识她,正是他们班上的李筱蕾。
“发生什么事情了?”
程曦也摇摇头,指了指那边,“你看。”
方宁侧头,顺着程曦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靠着墙壁的角落里是一堆体育器材,杂草丛生。
而方宁目光的落脚点则是双杠上面的女孩,乌黑的长发,姣好的身躯,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就是岁月静好的画面。
她似乎听到后面有些响动,回头过来,挺拔的鼻梁在光线粒子下将脸分成了立体分明的两部分,微弧的下巴,无瑕的五官,浅浅的酒窝,那双眸子一抬起来,视野仿佛都亮了起来。
“小小,怎么了?”程曦问道。
方宁若有所思,回想刚才李筱蕾红着眼睛离开,以及苏小小的安安静静,顿时明悟,同时脸色也难看起来了。
程曦心如发丝,看见方宁脸色不好,脑海想起些什么,隐约记得方宁曾说过一件事情,那就是高二结束后到高三这段时间内,苏小小要离开这里,前往他乡。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此时的苏小小很平静,平静到完全不像以前那小魔女的模样。
“嗯,你说。”
“很抱歉,我不能陪你们一起渡过高三这段难忘的岁月了,我爸升迁到上海去工作,我妈也跟着一起,家人不放心我,叫我也一起跟着过去,退学手续已经差不多办好了,所以……”
“这有什么,你去那边,有更好的学习资源,有更好的就学环境,我们应该替你高兴才是。”程曦道。
“什么时候走?”方宁问道。
“明天。”苏小小叹口气,“本来想一声不哼就走的,后来想一想还是要和你们说声再见。”
“如果你真一声不哼就走,那就是不拿我们当朋友。”方宁白了她一眼,心里却有些心酸。
“你们两个啊,要好好的。”苏小小微微一笑,笑得格外绚灿。
“会的!”两人点点头。
他们说完以后,又陷入了沉默。
方宁忽然又说,“既然你明天走,那就还有时间,到时候我把认识的人都叫过来,我们找个地方合个影吧。”
“好。”苏小小点头。
“相遇已是一场恩泽,小小,保重!”方宁沉声道。
“你们也是。”苏小小挥了挥手。
望着苏小小离开时惆怅背影,方宁心情无比沉重,该发生事情终究是无可避免。他一直想改变某些东西,可不管他多努力,现实终究给他一个狠狠的巴掌,让他感受到现实的残酷。
第二百七十三章 你更喜欢谁?()
方宁和程曦目送苏小小远去,一下坐到地上,任由泥沙沾到衣角上,他没有在意这些,怔怔不动,眼神在程曦看来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于是微蹲下来,伸出白皙的手,轻轻地拍落他衣角处的尘埃。
甚至连程曦都看到了透过这些四散的尘埃,看出了空气中忧伤的弧线,可是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方宁的忧伤并非是因为苏小小的离去,而是类似于兔死狐悲的凄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程曦也有着剑心琴胆的智慧,她通过方宁简短的描述,已然得知了接近这个真相的判断,方宁一直以来都在努力,甚至连梦里的潜意识都努力,而努力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不外乎是改变某种必然要发生的事情,而到这个时候已经很清楚了,方宁一直在努力想要改变苏小小离开这个既定的事情,可惜还没等他有任何行动,事情就已然发生,成为定局,再也无法更改。
方宁叹口气,“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程曦摇摇头,眸子望远方,红唇微张,“这不是你的错,也不能是能够用‘有用’和‘没用’来形容的,相反我倒认为这里存在了既定的必然性和未知的偶然性。”
她顿了顿说,“一粒种子掉到地上这是偶然,下一场雨也是一种偶然,然而,无数的偶然导致了种子生根发芽了,发芽就是无数偶然量变到质变的必然,这个发芽的树出现,对于世界来说,又形成了新的一次偶然,无数新的偶然又会导致一种必然。”
“不管你怎么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它还是会以为各种的偶然性组成必然性,所以你有什么错呢?”
“……可是。”方宁张了张嘴。
程曦瞥了他一眼,“我不是为了安慰你,而想出的安慰话,我们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相信你也知道不太会安慰人,所以这只是将我心里的想法告诉给你听。”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话,“尽力就好。”
方宁脑袋里一团乱麻,忽然站起来,“一定是哪里想错了!”
“嗯?”程曦满脸疑惑。
“我先去有事。”方宁跟程曦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回去的路上,方宁紧皱眉头,在想哪里出现问题了,平海县火力发电站事件还未发生,老田也还没有倒台,或者说老田目前的声望是如日中天,在县领导班子里可以说是说一不二,而苏小小他老爸苏解东作为教育局里二把手,看起来名头是吓人,实际上地位很尴尬,没有很多实权,也不用担心被老田给排挤。
平海县班子里的水很深,谁不能拍着胸脯说自己能够摸着石头过河,漩涡深的可怕,暗流涌动,今日也许人前风光,明人也可能就锒铛入狱。
不过也有一些人很会明哲保身,像苏解东就从来都不站队,保持中立,只不过这样看起来两边都有不得罪,其实上这种骑墙头的行径,更加不能让人容忍,也许正是基于这个原因,苏解东以前的老上司才提前把他调到上海去,用升迁的方式从这个漩涡中抽身。
正当他理清县领导班子里错综复杂的关系时候,猛然想到,其实从一开始的出发点就弄错了,过去是不可改变的,是历史大势的潮流,凡是妄图阻止的人都是螳臂当车,浮蛾撼树,不自量力。
正因为他的出发点错了,没有弄清楚主次关系,才导致他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
一切的症状都不在苏小小那儿,即使苏小小没有离开,而苏灿不能够真心接受苏小小,那说做再多努力都是白搭。
是了,苏灿才是这一切的关键。
苏小小离开不重要,重要的是苏灿的态度。
他一遍思索一遍疾步,迎面就和一个女孩撞到了,抬头看到是李芸,顿时略带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分神了,没注意到你。”
李芸没好气的翻白眼,摇摇头,“下次注意点,的亏你撞得是我,不然少不了要骂你一顿。”
“嗯嗯。”方宁连忙点头。
“你去吧。”李芸看方宁真像是有急事的模样,也没为难他,让开道路。
方宁走了没两步,又回头过来,问道,“李芸,你看到苏灿了吗?”
“苏灿?”李芸想了想,“之前可淑说过他好像去图书室了,怎么,你找他有事?”
“……有一点吧。”
李芸笑了笑,“看你这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还说只有一点点。”
方宁招架不住这只小辣椒,估计也只有刘磊能够降服的住,只得打个哈哈,掉头就走。
图书室,光阴落满。
苏灿刚好在二楼里看书,方宁一进去就看到他了,走到他面前,敲了下桌子,“苏灿,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苏灿抬头,略带疑惑,不过看到方宁这着急的模样,也没有问缘由,起身把书放在书柜上,跟着他走到了图书室的走廊外面。
“我们边走边说。”
“发什么事情了?”
方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也许自己也是间接推动苏小小离开的推手,况且,自己这么在意,也更惹得其他人注意,毕竟身为当事人的苏灿和苏小小都没有那么激动,只是自己是有苦说不出。
从最开始梦里遇到苏灿和苏小小,到因为同情苏小小的遭遇,想要帮助她点什么,到后来发生一系列的事情,其实他早就已经身不由己。
“你喜欢苏小小么?”
“……喜欢。”苏灿明显一愣,不知道方宁为什么会忽然问这个,一般而言,说这句话都是喜欢苏小小的人,可是他知道,方宁和苏小小只是朋友关系,而且他还有一个程曦,更不可能有其他的想法,所以他就更不明白方宁问这话有什么意义和目的。
“那你是喜欢仙子还是小小?”方宁抛出一个难题。
这个难题可以说是每个男生都难以回答的,一个是剑心琴胆,有着对这个世界最柔软内心的女孩,一个是穿越了花海,在水一方的女孩,在各自的领域上都是有着最优秀的光环,而更喜欢谁这个话题,似乎没有可比性。
连苏灿他本人都被方宁给难倒了,艰难地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第二百七十四章 忽然到来的兵荒马乱()
“我来替你回答吧。”方宁说道,“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其实在你愣住的那一瞬间,我就基本上已经知道你喜欢谁。”
“像比较惹人喜爱的苏小小,你更喜欢的是程仙子。”
“……我。”苏灿下意识想去回避这个问题,而方宁说的确实没错,尽管这一世苏灿和苏小小相遇已经被他给打乱了,可苏灿心里最喜欢的那个女孩还是程可淑,这个答案是苏灿内心不愿意回答却已然承认的。
也许苏灿会因为苏小小的青春、直率、可爱而喜欢的不要命,但是,这些,都只是他发自内心的好感,或者说只是单纯的“喜欢”,并不是所谓的爱。
而苏灿对程可淑的喜欢,则是基于‘爱’那一方面。而方宁问的所谓的‘喜欢’,就是爱爱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他可能会喜欢很多女孩,可能会喜欢很多性格的女孩,比如苏小小,罗曦,李思思,陶然。
但是,他在一定的时间里,却只会爱上一个人,那就只是程可淑。
很多像苏灿一样的人以为喜欢一个就应该爱一个人,也正是因为分不清喜欢和爱,就会出现困扰自己的问题,自己到底喜欢谁?
方宁偷窥过苏灿的内心,也曾和他感受身受过,也明白苏灿最后无奈却有现实的选择。
确实,相比在水一方的苏小小,跌入凡间的程仙子和苏灿更加配对,喜欢可以是荷尔蒙,而爱则是责任,比起对苏小小的好感和喜欢,对程可淑则多了一份深沉的爱。
所以这也是苏小小黯然离去的原因,她也明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早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徒然叫人遗憾。
只不过那些都是已经发生的,现在其实还为时不晚,方宁明白苏灿不想伤害程可淑,所以只能伤害苏小小,这也是最现实的结果,可为什么一定要钻入这个死角呢?为什么苏灿不能同时拥有两个女孩?
虽然这些对于程可淑和苏小小两人而言,共同分享同一个男生,有些过于那个,可是,总比最后残酷的现实要好许多吧!
方宁想了想,就是不知道一向强势的程仙子愿不愿意?
只是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
苏灿刚想说什么,方宁已然摆了摆手,“这个问题你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我们现在再来说另外一个关键的事情。”
“你说。”苏灿是一个聪明的人,知道方宁说话不会无的放矢,他想表达的事情,肯定也有苏小小有关系,其实从今天他遇到苏小小,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可是她笑着说没什么事情,是自己多想了,这才放下疑惑,而方宁忽然过来,表明这事情已经严重到苏小小隐瞒着不说,其他人都知道了,就到自己一个人蒙在鼓里的地步了。
“苏小小要走了。”
“她要走?去哪儿……”苏灿顿时愣住,说出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却隐隐接近真相的的话,“她要转学?”
“是的,她要走了。”方宁仰头望天,手扶着走廊的栏杆,“我和小曦在操场上遇见了她。她跟我们说,她们全家去上海,她也跟着去那边读书。也就是说,高三这一年,你将再也见不到她了,或许,以后还能见到,但那也是后话了。”
苏灿沉默下来了,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如果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他还有些不相信,可从方宁的嘴里说出来,那就差不多是真的了,毕竟今天不是愚人节。
“什么时候的事?”苏灿问。
“她说最迟明天。”方宁道,想了想加了一句,“我估计她不想告诉你,是怕你难过,可是以她的性格,担心不告而别,你会生她一辈子的气,所以下午放学会来找你。”
方宁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