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力挽狂澜的。
可要是让他冷眼旁观,他又觉得过意不去,况且,苏小小和后世已经走出了不一样道路,如果继续任由发展下去,说不定最终还是要回归原点,这也是方宁觉得棘手地方。
第二百七十章 如影随形的梦()
自从马不停蹄的奔跑从年后开学拉开序幕之后,就再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仿佛按下快进键,所有事物如同抽象的油画般甩动,忽而加快,所有的时间点都被加快了,太阳繁忙的从地平线升起来不及感慨,又飞速落下,周而复始,时间段里两个点被无限期的拉近,在夏天将至的某个早晨,突然重合到一起,仿若光怪陆离。
方宁也在忙碌着,每天早上从尚未散去雾气的街道上迎着太阳出发,前往学校追寻那遥不可及的梦想,晚上放学又披星戴月匆匆忙忙赶回家。
日子似乎又从繁忙的状态里落了下来,恢复了学校里三点一线的生活。
由于临近高三,他们的学习压力陡然增大,铺天盖地的试卷像纸片般飞来,让人难以呼吸。方宁也只得跟随大众,开始不分白天黑夜伏于书山题海前,焚膏继晷,皓首穷经,或许时间久了,神经也有些麻木,从一开始的腻烦考试到后来的身经百战,甚至连心理都有些变态。
比如说他做完了这套王后雄的试题外,居然还想着再刷几套试题,脑袋里灵感倍增,源源不断的想法架到之处,如同脱缰的野马,疾驰的闪电,一发不可收拾。
程曦说他这是魔怔了,应该放松下来,劳逸结合。
方宁却笑了笑,依然我行我素。
不过不得不说,这段时间内,他的成绩呈爆炸式增长,在一次月考过后以全班第二的名次排列在后面黑板上,同学诧异的看着他,琢磨着闫莎莎的全班第一的宝座或许不稳了。
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怪胎!
若是其他同学忽然考到了班上第二,那么大家肯定觉得是作弊了,但是对于方宁,他们又是另外一种态度,没有任何怀疑,用程曦的话来说,这个家伙已经魔怔了,沉浸在学习中不可自拔。
恍然间,时光如同白驹过隙,忽然而逝。
夏天又要到来了。
高高的云端,夏蝉的叫声,甜甜的冰淇淋,呼啸而过的单车,还有昏昏欲睡的午后,夏天无疑有着让人向往的魅力。
同时夏天也代表着一个接一个的离别,无论是即将高考的高三党,还是面临升学考试的初三党,都在抛纸狂欢,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破碎虚空了。
午休时间,方宁趴在课桌上睡觉,教室里一片安静,偶尔有人起来走动,头顶的吊扇费劲的转动扇叶,掠过一丝凉意。
方宁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境非常清晰,那是秋季黄昏落日时分的场景,长长的河堤,还有绛红色的栏杆,一男一女坐在栏杆上,虽然看不清男生的眉目唇齿,但那个女孩还是能够一眼认出来,正是在水一方的苏小小。
她忽然转过头来,对着方宁所在的地方笑了笑,那笑容,穷辞难表,意味深长,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一样。
好在这只是他的错觉,或者说是应该光怪陆离的梦,女孩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笑得很是灿烂。
在那绚灿的烟花下,轻轻依靠着男孩的肩膀,坐看静水流深。
他仔细倾听,两人仿佛在说着离别的话语,有时模糊,有时清楚,像是呓语,又像是呢喃。
“要给我写信。”
“嗯。”
“要给我寄好吃的。”
“嗯。”
“要多想我。”
“嗯。”
“要记得来看我。”
“嗯。”
“请不要忘记我……”
“嗯。”泪流满面的苏灿缓缓地点头。
到最后两人没有怎么说话,方宁可以感受到两人眼中的悲伤,无能为力。
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可方宁还是忍不住想要改变挣脱,可他全身不能动弹,莫名的,感同身受的,体会到苏灿内心那种无助,恐惧,仓皇,深入骨髓的迷茫,就像是一个坠入悬崖的人,一直往下掉,云深雾绕不见底,那种无助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不要走!”
方宁猛然惊醒,呼吸急促大汗淋漓,静坐了一会儿,才缓缓恢复过来。
周围依然是静悄悄的,每个人都趴在桌上午休,头顶的吊扇轻缓地转动带来一丝凉意,他举目四望,教室最前方位置,苏小小睡的格外香甜,脸颊压着发丝,白皙的脖颈隐约可见,哪里有什么梦里悲伤到骨髓里的无助。
“只是一个梦罢了。”方宁自嘲的叹口气,可是心里又揣揣不安,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难道说这是上天在警示,苏小小和苏灿的结局真的无法改变?
他揉一揉眼睛,让眼睛部位充血,缓解一下压力,起身去厕所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刚好在走廊上看到苏小小和李筱蕾两人牵着手从后门出来,看样子也是一同去上厕所。
因为那个梦的关系,方宁不免多看了她几眼,这倒让苏小小有些奇怪,难道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
方宁和她们错身而过,心里阑珊着,当然,他不会把以后发生的事情告诉苏小小,对于方宁来说,那只是一个梦。
而后的半个月内,方宁做梦越来越频繁了,基本上是一个礼拜一次,有时,白天上课听着老师唠唠叨叨,打个小吨,也会掉入梦境。
梦里又是另外一种场景:有时是他们骑着单车沿着沿江风光带而行,漫天飞过鸽子,有时是广场上合影,苏小小那个偷偷摸摸的吻,还有是最后落幕大学里苏小小和苏灿最后一次见面,
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冷眼旁观发生的一切,走马观花,万事万物扭曲变形,人影瞳瞳,他也曾在梦中挣扎过,可惜都是徒劳,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亲眼目睹离散和欢喜,伤心和高新,悲伤与无助。
做梦做久了以后,方宁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似乎是重复堆叠了,如同在泥泞中行走,似乎在荆棘中踌躇不前,
不过,他心里却隐隐有些明悟了,这些并不是未来发生的事情,而是过去发生的事情,过去已经发生,所以无可改变,只有未来还没发生,一切都没定形。
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过于惊骇,所以他只是想了想,并没有说出来。
自从那以后,原本如影随形的梦也不再出现了。
他的睡眠质量也好了许多。
第二百七十一章 过去已无可改变,未来却犹可知()
恰逢月底,方宁想出去散心,也没有叫程曦,还有其他人,单独一人赶往梧桐山。
他坐车到半山腰下车,徒步沿着细碎的石子山路爬山,这里并非铺满水泥的道路,而是山间小路,所以有些崎岖,好在一直以来,他都有坚持不懈的锻炼,所以虽然花费了点功夫,但还是爬山了梧桐山。
梧桐山绝顶,祖师殿。
清晨时分,山间散发着阵阵雾气,烟云缭绕中透漏着几束光芒,阳光透过水雾后在空气中折射出棱形镜。面面白墙,道道回廊,间间殿堂,真武大帝塑像,香火萦绕,有穿着青衣道士垂手在台阶上扫地,有游客驻足停留,用相机拍下这儿曾经的辉煌,或赞叹,或肃穆,或惊讶,或虔诚。
方宁漫步祖师殿内,看着香客们在祖师塑像前磕头祈愿,旁边是龟蛇二将,泥偶色彩斑驳,天窗萦绕,尘埃四散。
他听人说除了祖师殿外,其实在后山还有一个道观,只是常人到祖师殿拜访捐了香油钱后,多半止步,掉头往回走,所以后山的破烂道观鲜有人问津。因为很少有人去过那里,再加上有人曾看到过一些青衣道人担着水在那土胚房檐上都能健步如飞,滴水不洒,所以谣传着后山道观或许有人练武术。
后山有道观这是没错,有武术培训地也是不假,只是没有其他人谣传的那么神秘,多半是以讹传讹,那里的道人练武术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像武侠里那样的隐士高人,终究也只是家言罢了。
方宁按耐不住好奇,也想探寻究竟,便前往后山。
后山的景色比起梧桐山顶要静谧许多,这里没有梧桐暮雨,没有三星拱月,也没有圣井甘泉,只有云山雾绕。
当方宁往下走的时候,抬头就看到了山间霞光万道,内心的躁动也平静了许多。
后山的海拔并不高,青山渐次,云雾环绕,偶尔能够听到寂寥的鸟声,颇有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意境。
他再往里面走了几分钟,就看到了背后着山脚的破烂道观,青瓦白墙,看样子这就是传说中的道观了。
宽阔的地坪石子杂草丛生,有青衣老道在蒲团上打坐,剩下两个年轻道士提着水桶往水缸里倒水,水哗啦啦四溅,还有三四个梳着童子发髻的小孩在练拳,虎虎生风。
有时候真觉得是眼缘,方宁第一次见到这个老道就很顺眼,老道的说话是八字相合。
他想着前段时间经常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老是梦到苏灿和苏小小他们的故事,这无疑是打扰了他平静的生活,虽说这些日子不再做梦了,心里的疑惑却挥之不去,所以正好坐下来和老道聊聊天。
方宁和老道相谈甚欢,聊天中得知老道的一些底细。
他的俗家姓名叫罗信安,是真武观的庙祝,平时管管香火以及带些孩子练拳,当然后山人迹罕至,没多少香火,破烂小道观的开销都是这些孩子们的家长给的学费支撑。然后由政府出钱养着,毕竟这里也是祖师殿的一部分。
老道的祖上是县里大名鼎鼎的罗雄根真人,只不过到他这一代百姓们普遍没啥信仰,所以香火也不鼎盛,他年轻时也曾跑过外地,因为通书画,晓金石,诗酒放达,所以在社会上关系人缘也不错,到后来看腻了社会上的黑暗,愤愤难平,又遁入山中修行了,寒来暑往,就是二十多年。
今天他心血来潮算了一卦,料到会有客人来,所以特意整了衣冠,备好茶水在这等待,方宁起初还有些不信,待老道引他到内屋,果然有小道童在内侍候着,桌上放了粗茶水以及几碟子花生,看样子真的不假,方宁肃然起敬,古代流传下来的扶乩占卜果然有些玄妙,都是不能用科学的方式来解释的。
老道是洒脱之人,方宁亦是放浪不羁,于是他们屏退众人,在香火萦绕不散的殿内酣聊数小时,彼此引为知己。
方宁犹豫了一些,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道来,只不过半真半假,梦境里经常梦见两人,而且都和自己有关,经常梦见他们在以后发生的事情,而后来陆续接触的经历也一一证明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他顿了顿说,“我的经历使我相信,有时梦境可以预见未来,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老道喝了口粗茶,说,“有些东西至今无法用科学解释,没有科学依据,也不能自圆其说,但是并不能代表这些都不存在,就像老祖宗们流传下来的东西,虽然在常人看起来就是封建迷信,可它也有它存在的道理。你说你经常做梦,遇到某个特定人或某些似曾相识的场景,其实我也研究过。”
“其实不仅仅是你自己,很多人也有这样的感觉,在日常生活中看到某个场景,会突然发出感慨,就以为自己具有了预知未来的能力,其实不然,在某种层面上,可能只是唤醒原本潜意识的记忆。说的简单一点就是,我们的基因已经把某些记忆加载在了我们的大脑皮层之中,后来见到的东西,只是把大脑中原本已经存在的东西回忆出来。”
方宁嘴角抽搐,“你的意思是说我只是潜意识的做梦?”
老道摇摇头,“你的例子属于例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我以前见过一个女孩,她也和你有着相似的困扰。只不过她很聪明,她对我提出了一个说法,令我茅塞顿开。”
其实说到这里,方宁已经有所明悟了,只不过没有打断老道说话,眼睛亮起来。
老道说,“在她的平行宇宙说法中,大多数人的生命都以线形前进,但这都是假象。因为每一天,生活有有各种各样的选择,呆在家里或者是上班等等。一条线变成了条线,每一种选择都会创造一种现实。幻觉记忆就像是对另一种生活的短暂的一瞥,几乎每个人经历过。我们感觉我们曾去过某地,因为事实上我们真的去过,只不过在另一种现实里。”
“而大多数人是察觉不到这种平行场景存在的,而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又可以通过一些东西投射出来,比如说‘梦’。也就是你说的做梦,梦是世界的投影,包括不同世界线的投影,与我们视觉所见的反光无异,是人类的本能。人类潜意识里做梦的本能里也许就有跳跃时间线的基础规则。”
“在梦里你见到的人和事物以及某些场景都是平行宇宙里真实存在的,所以在后来现实中,你陆续见证的一些东西,也同样是相同发展的,当然,因为时间线的问题,你所见识到的世界时间流逝加快亦或者减缓,如果是在时间前的,就代表着已经发生了的,平行宇宙的‘过去’已无可改变,但是现在的这个‘未来’却是犹可知。”
尽管老道说的有些玄奥,方宁还是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他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并非一定是未来日子里将要发生事情,也有可能是平行宇宙,另外一个苏灿和苏小小的已经发生了的故事,再结合方宁在梦境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画面,隐隐可见苏灿所处的那个时代明显是不同的,无论哪种的场景都带着一种旧旧的味道,好像发黄、斑驳的老照片。
也就是说,他们也可能是在某个九几年到零几年,却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个二零一几年。
想到这里,方宁忽觉空明通透,那些困挠着他的烦心事,仿若也烟消云散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相遇的尽头,竟是离别()
夏天注定是繁忙的季节,四月的山寺桃花,注定是要在五月的青烟里散尽,五月的小落寞,亦是要被六月的炙热所取代。
而平海县城的夏天注定了这个季节的悲欢离合,二中道行路旁的香樟挂满了聒噪的蝉鸣,连沉寂许久的蛙鸣也耐不住寂寞在田间举办大合唱。
在这个如此繁忙的季节里本不应该有离别,可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个夏天的离别,在某个阳光暧昧的午后接踵而来,最后演变成了永别。
方宁这群小集体们坐在图书室穹顶天台上,斑驳的阳光粒子透过枝桠落下来,光斑遍布。
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同,更多的是无言的沉默。
程曦坐在大榕树搭在天台上的枝桠上,背靠着榕树躯干,一身宽松的校服穿在她的身上。她就这样怔怔的望着高三年级那里折腾出的动静,没有多余的话语,似乎沉浸在离别之中,感受那些人的喜怒哀乐。
她的头发剪成了齐肩短发,以前那一头乌黑柔顺的剑道马尾也再也不见了,而之所以减成短发,是因为暑假过后,她们就是高三党了,必须心无杂念应付学习,而留着长发每日都要洗头发耽误时间,对于程曦而言,如果是负担的东西,就可以舍去。
改变的不只是程曦,还有更多的人。
老谭也许是他们这个集体中改变最大的人,是什么时候让他有如此大改变的呢?大概是高二时期和魏青的分别吧,方宁说努力会让她看见,你还有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