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一瓶就够了,我可喝不了那么多。”方宁倒出酒在杯子里,先干了一杯酒。
他很少喝酒,但在这个日子,还是陪他喝几杯,辛辣的酒味窜入鼻腔里,有些刺激,他抽了抽筷子在鱼锅里搅动,滚烫的红油冒着泡,夹起鲜美的鱼肉片搬着调料吃一口,这才左顾四盼张望道:“老广和老谭怎么还没到?”
“老广在河对面,过来要一点时间,老谭我估计他八成又迷路了。”余小乐分析完后夹了一块鱼肉说道:“别管他们了,我们两个先吃,到时候给他们留点就是了。”
方宁低头抿了一口酒,目光转到江边上去了。
气氛似乎有些沉默,余小乐吃了几口茄子,砸吧砸吧嘴皮子道:“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方宁说道:“你说。”
“方舟找了个男朋友,这事儿你知道不?”
方宁有些茫然说道,“我不清楚,她也没跟我说。”
余小乐倒了一杯酒,推给他,满满一杯子澄澈的酒,“来来,先喝酒再说。”
方宁举杯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唇,口腔里全是酒水辛辣的苦涩味道,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光景,叹口气道:“其实我很早就和她没怎么联系了,虽说都在同一个高中读书,可学校毕竟有这么大,而且都在不同的班级,想聊天也没时间,她又有自己的人际圈子,我们也插不进话题,更是疏远了,不像跟你一样,虽然在一中读书,至少平时还是有联系来往。”
余小乐看在眼里,摇摇头,“当初初中时期,你和方舟的关系是那么好,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不过你还有程曦,所谓有得必有失,大概就是如此吧。”
“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她谈男朋友了的呢!”方宁提到这事情。
“我和她也是朋友啊,都有联系方式的,不过也很少有聊天,也不知道是昨天还是前天,我看到一直没有发动态的她突然蹦出一条动态,文艺了一把,然后还有几张图片,你要不要看一下?”
“…还是不要吧。”方宁犹豫。
“我还不知道你,口是心非。”余小乐鄙夷的说了一句,掏出手机,点进方倩文的个人空间里面,翻到最新的动态。
空间动态里有一句简短的文字说说,‘每个人都期待着夏天,也只有这个季节,才会有浪漫的故事发生。’
下面附着一张照片,那是夏天时分。她和一个男生在广场看喷泉时的合照,女孩穿着宽大白衬衣牛仔短裤,伸展着手臂,笑容阳光而明媚,背后是喷薄而发的音乐喷泉,男生穿着黑白色格子衬衣,留着时下非常流行的都教授锅盖头发型,由于身材很高,他将手臂搭在方舟的肩膀上,侧头看着她,表情似乎很轻松,随着喷泉转动,水柱往上喷发,水花混合阳光穿过花坛间隙,尽数投散在折射的六角光晕里。
方宁仔细的盯着照片上喷泉里的方舟和男孩,也许是大排档里的光线有些昏暗,从他这个角度看不清楚表情,只是大概觉得,那时的方舟是幸福的吧。
余小乐很细心的指了指她的空间,又从留言栏里看到好多私密留言,也有不是私密的,大抵是一些朋友在空间踩踩,或者说祝幸福之类的话语,半响后,撇了撇嘴说,“这个男生也不怎么样,顶多是挺高的,还没你帅。”
方宁苦笑了一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知道方舟谈爱了以后,虽然自己不喜欢她,可是心里却还是有些矛盾,这源自于人类与生俱来的劣性,占有欲和自私,毕竟初中时期方舟对方宁的爱慕,他也明白,只是两人真的不适合,最终只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还正想该如何回答余小乐,结果后者又说,“我怎么越看越觉得那男生和你有点像呢?”
隔着缭绕见薄的雾气和几乎见底的酒瓶子,方宁深深地吐了口气,酒气上涌烧红两颊,烫的几乎睁不开眼睛。
过了一会儿,才说,“祝她幸福!”
“对!最后也只能祝她幸福!”余小乐和他碰了酒杯,一饮而尽。
第二百二十一章 形影不离()
方宁和余小乐你一杯我一杯喝着,很快两瓶酒就见底了,喝得醉醺醺的,还在叫老板来一两瓶酒,老板给客人炒完一个炒粉后胆战心惊地看了一眼,也没加酒了,好在之前就已经付过酒钱的,也不用担心他们醉酒不付钱,出于保险起见,把桌上的残羹和酒瓶子都收拾了一下,让他们两人趴在桌上歇着。
老广和老谭杀到大排档的时候,发现方宁和余小乐已经喝得醉醺醺了,面面相觑,站在原地楞了半响,才回过神来,骂了一句感情我们是来收尾的?
他们这两个小贱人也不客气,把方宁和余小乐推开到一旁休息,又叫老板泡了几杯浓茶给两个酒鬼散散酒,重新点了一桌子菜肴吃起来,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吹着晚风,看路边偶尔过去的女孩们,吹着口哨,夹了点花生米,自娱自乐不亦乐乎,酒足饭饱以后才叫了凉俩计程车把他们送回各自的家。
方宁一觉醒来头疼欲裂,到厕所里吐了又吐,直到肠胃里没有食物残渣后才停歇下来,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一个劲呼呼喘气懊恼说假酒害人。抽空看了下时间,发现还是晚上,只不过已经十一点半了,看来自己睡了将近两个钟头,现在酒醒了以后,胃部空荡荡的有些难受,饥肠辘辘的感觉真不好受。
他打卫生间里出来,就看到方微在饭厅圆桌那坐着嗑瓜子,已经剥了一桌的瓜子了。
“老哥,你醒了啊?”方微用手扫掉桌上的瓜子,这才说道:“奶奶和爷爷已经睡下了,你现在饿不饿?我去厨房煮点面条给你吃了。”
方宁心想平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连身都懒得翻一下的老妹,今天怎么这么乖巧懂事,突然想到再过一个礼拜就是她的生日了,十之八九等着自己准备礼物呢。
吃了方微煮的面条,方宁实在是吃撑了,睡又睡不着,干脆回房间里看了会电子书,看到眼睛劳累,睡意袭来,安然入梦。
周一又是全新的日子,方宁他们适应完高二的生活以后,开始惨无人道的小考大考周考月考。
第一次月考眨眼而来,方宁这些高二党如临大敌,好在准备充足,平稳度过。
童练成看了一下班上同学的成绩,不免有些忧虑,又看了一下其他班的平均成绩,心里更是凉了一大截,七个文科班里面他的三一四班排名倒数第一,不是老师不给力,而是班上许多至少有十多个同学拖了后腿,其中大部分是女生,相反,班上那不到十人的男生成绩反而要好点,其中以方宁为首,在年级上的排名都是遥遥领先,可尽管是这样,也抚平不了他心中的焦虑。
方宁成绩好,除了自己吃透了高二的知识以外,还和程曦那地狱式的训练分不开关系,可是有几个能像方宁那样,得到程曦这样的解题高手专门训练和指点?
“听说了吗?三一一班的程可淑得了年级第一名,可把杨晓敏给乐坏了,逢人就说这事情,而且他们班可是人才济济啊,年纪第二名李涛也是他们班的。什么好处都让杨晓敏占去了,我们这些文科班连一个出色的尖子生都没有,真是看得我羡慕嫉妒恨啊。”
崔橙崔老师在门口酸溜溜的和几位老师说着,听得童练成心烦意乱,哼了一声,“这也从侧重说明小杨教学水平确实不错,老崔你也别酸了,好好抓稳教学质量才是重点。”他说完,起身出去。
崔老师瞪了一眼,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老童这个老好人了,不由得气恼,“连老童都向着她,看来这世道真是变了。”
几位老师互相使了眼色,打着哈哈劝解,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校园里有微风吹过,阳光透过云层倾斜下来,被层层叠叠的树叶过滤,漏到穿着校服的男女身上,变成了淡淡的金色的光晕。
草坪小小的一角,三个人影坐在草坪上晒太阳,岁月很悠然,很有时光漫长的味道。
若是方宁在这里,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愕的张开嘴巴闭不上。
因为坐在草坪上的三人,左边的那个男生叫苏灿,蓬松柔顺的头发,乖乖男模样,微微轻笑着,侧着头看她们说话。
右边是两女孩分别是程可淑和苏小小,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暇,但她们又不是水中月,镜中花,不是摸不着看不见,而是有血有肉的人。
然而她们又是在水一方的,旁人只能隔海相望,无法触及。
也只有苏灿这个迎着风花雪月不断奔跑的家伙,才能够站到和这两个女孩一样的高度,牵起那两双紧紧寻觅的手。
在方宁看到未来独立的画面中,苏灿依然有着前世懦弱的灵魂,不够骇世惊俗,也没有真正超出三界之外,于是最终的结果,只能是牵起一双手,而放下另一双手,独留遗憾。
而在这一世,在方宁的干预下,命运又有了不一样的开端,故事的开头和谢幕又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说到底方宁想看看,有苏小小在苏灿身边的这个夏天,又会发生什么不一样的故事。
只是他没预料到,事情的发现很快就超出了他的掌握,程可淑居然和苏小小成为了闺中好友,形影不离,反而把苏灿这个家伙晾到了一边上。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在这个二中校内校外则看到了惊世骇俗的一幕,苏灿,苏小小,程可淑三人形影不离。让人分不清爱情和友情。
有些小秘密谁也没去说,埋在心底,或者说从以前的同性相斥变成了同性相吸。
食堂里面可以看到三人坐着吃饭,和谐而自然,仿佛就应该是这个模样,操场上散步,三人并肩同行,看岁月悠然,午后放学回家,总有一人在校门口等待,等其他两人到来,然后在门口一大堆行注目礼的观众面前,或者说万众瞩目下离开学校,沿着滨江北路的防洪提回家。
而苏灿也因此更加出名,成为众所周知的风云人物,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那样,将友情和爱情的天平掌握的和谐而自然。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但盼风来,能留你在此()
转眼日子就到了秋分时候,夏天似乎被秋日给终结了,炎热的暑意消退了许多。
这一日方宁他们上历史课,童练成讲得十分忘我的时候,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
坐在教室里听课的同学都纷纷侧头往外面看去,天空已经完全被乌云笼罩了,看不到太阳的影子,要是看久了,还有种压抑的郁闷感。没关紧的窗户被狂风搅动地哐当作响。远处校内居民楼外晾晒的衣服也吹得到处晃荡,已经有人开始忙着收衣服或收拾其他东西去了。
“你们自习,我出去看看。”童练成放下课本,到外面走廊转悠,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交头接耳,嘀咕着看样子要不了多久暴风雨就到了,当然也不排除雷声大雨点。
“打雷啦,收衣服啦!”班上有个男生捏着大话西游里唐僧的腔调喊着,惹得全班哄笑,但也没嘚瑟多久,童练成转身就进来了,严厉的目光扫视教室,班上顿时雅雀全无,一声不哼。
“…继续上课。”这边童练成漫不经心说着,又开始讲课起来。
同学们哀声怨道,却又无可奈何。
“铃—铃—”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铃响起,他们纷纷抬头,目光雀跃,童练成看了外面的天色,也就不耽误他们下课了,拖着长腔说了明天抽查今天上课的内容,就走出教室。
一到下课时间,同学鸟兽聚散,女生们牵着手结伴上厕所,男生们在课桌间成堆聊天,事实上也就那么不到十个男生,在全班五十多个女生之中,要显得多稀罕有多稀罕,简直跟国宝一样稀少。
有两个男生话题聊到全校正火的苏灿身上去了,言语中不乏对程可淑和苏小小爱慕,同时对苏灿这个大尾巴狼一遍鄙夷一遍又羡慕嫉妒恨。期间似乎觉得只有四五个人讨论有些不够热闹,就叫方宁一起来闲聊。
方宁对这些茶余饭后的闲话没多大兴趣,与其在这里嚼舌头,还不如多做几张试题,要不然偷偷看一两网络本也行。
他对两人说了几句出去逛逛,旁人看他没有八卦的兴趣也就由他去了。
外面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可足足一两个小时,只刮风不下雨,这就没多少意思了。
走廊上许多学生踮脚眺望,天色阴沉的厚重,像被泼了墨水一样,看久了也会产生压抑感。
方宁在走廊上活动身体,长长地吐了口气,将胸腔中那股抑郁的气给吐了出来。
之所以会有些郁闷,还是和家里的事情有关,田向平办事能力可以,这方面倒不用操太多的心思,只是卫生局那边的关系还没处理好,本来想找田叶帮忙,看能不能搭上卫生局里头小衙内的线,谁知道他也太不争气了,只提供了一个人名,你说到哪里去找他。
只是眼下还不是好戏上场的时候,也不能操之过急,还需要静静等待。
他趁着这会有空,溜达到三楼去了。
老谭和老广两人睡眼惺忪的出来,哈欠连天,黑眼圈很重,眼睛都睁不开,仿佛昨晚上做贼去了。
方宁把他们两人叫到走廊上来,呼吸一下走廊上的新鲜空气,说道:“你们昨晚干嘛去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老广苦笑着摆了摆手,“快别提了,老谭这家伙昨晚上叫我去网吧通宵上网了,通宵到半夜我实在是熬不住了,就到网吧里睡了一觉,这还是好的,他更厉害,一宿都没睡觉,打游戏到早上才叫醒我一起到北街拉面馆吃个早餐。”
老谭眼睛都睁不开了,站在原地都要睡着,方宁看的都不忍心,叹道,“刚考完月考你们就堕落了,真是太不应该了!怎么说也得叫上我啊!”
老广丢一个鄙视的眼神给他,又打了一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伸展胸腔,活动了一下,道:“你也别废话了,有事没有,没有的话,我趁着还有七八分钟的下课时间去补补觉。”他又侧头问老谭,“下一节是什么?”
老谭思维都混沌僵住了,迷糊地回想着,“好像是童练成的课?也不对,应该是杨晓敏的课?也不对……”
“得了,问你就是白问了。”老广叹气,推了他的脑袋,对方宁说,“有时间再聊吧,我们先进去补觉了。”
“那行,你们去吧,我没什么事情,就是来看看你们。”方宁点点头。
“嗯嗯,行,中午吃饭叫我们一声。”于是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又猥琐的回到教室趴桌上睡觉去了。
隔壁班刘磊和张家斌两个家伙打走廊尽头的男厕所回来,看到方宁,打了声招呼,也就进去了。
他闲着没事,看还有几分钟时间,转身去其他班溜达看看高一的同学,刚到楼道,就看到苏灿,程可淑,苏小小三人从楼梯间上来进来。
他们三人形影不离,有说有笑,苏灿说着趣事逗两女开心,程可淑捧着珍珠奶茶,莞尔轻笑,苏小小在一边也捧着椰子奶,抿唇微笑。
苏灿三人和方宁错身而过,刚好方宁站在四楼的楼梯上,形成视线死角,他们倒是没看到方宁,方才侧过头,三人的面容刚好俯收眼底。
面容清丽淡雅,恰到好处的丹凤眼,红润的唇,无可挑剔的容颜,眸间透着柔光,姿容举止中透着掌握一切的自信,眉目和程曦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应该是程仙子无疑了。
其实方宁是有见过程仙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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