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敬德略有迟疑,片刻之后才点点头道:“也好,有劳贤婿了。”
皇甫永宁立刻命人上前扶着她爹进府休息,又拍了阿黑一下,阿黑就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皇甫敬德和阿黑都走了,齐景焕命人搬来一把紫檀太师椅,稳稳当当的坐下,然后才淡淡问道:“武国公,你打上本王岳父的家门,殴打本王岳父,又装晕企图逃避责难,这桩桩件件,都是一府国公应该做的事情么?”
乐亲王齐景焕有多么得宠,燕京城里无人不知,而且众人都知道乐亲王身子骨不好,万一……所以武国公面对皇甫敬德,可以肆意胡闹,可是面对齐景焕,他却是不敢,只缩手缩脚的站在一旁,忍气吞声的嚅嚅说道:“回王爷,下官听说皇甫敬德收他人之子入继皇甫氏,下官震惊恼怒,这才想来问个清楚,皇甫敬德无子,可我皇甫氏却不缺男丁,怎么也轮不着外姓之人入继皇甫氏,求王爷念下官一心维护皇甫氏血统的心情……”
“外姓之人入继皇甫氏?武国公,你就算编谎也编的靠谱些!我爹从来没说过这种话,你休要胡说八道!”皇甫永宁怒喝。她哥哥好好的活着,只等处理完武国公府那一摊糟心事就要公开身份,什么叫皇甫敬德无子,这分明是在诅咒她哥哥,皇甫永宁岂能答应。
“哼,你……”皇甫征本想骂上一句,“你这赔钱货知道什么?”可是他看到皇甫永宁脸上那张与阿黑的脸有七成相似的虎纹面具,就什么话都不敢说了。阿黑虽然已经进去了,可余威尚在。
“敬彰敬显都有儿子,哪一个不能过继,皇甫敬德却要让公孙元紫入继皇甫氏,分明是要乱我皇甫血脉,本国公岂能答应。”皇甫征心眼儿也是够多了,他突然转过身子向围观众人大声叫了起来。
围观百姓听了皇甫征之言,立刻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皇甫永宁大怒,喝道:“我爹从来都没打算让公孙元紫入继,武国公,你休要胡说八道诬陷我爹。”
齐景焕见皇甫永宁极为激动,立刻低声说道:“永宁你别生气,为这种人不值当的,你听我来问他。”皇甫永宁知道齐景焕的脑子极好使,闷哼一声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齐景焕看了添寿一眼,添寿会意,立刻拍着巴掌大声叫道:“肃静,我们王爷有话说。”
众人议论的声音渐渐平息,齐景焕这才沉声说道:“武国公,本王岳父可曾要求开宗祠将公孙元紫和皇甫敬德嫡子身份记入宗谱?”
皇甫征一滞,不情愿的闷声道:“不曾。”
齐景焕又问道:“哦,原来岳父不曾提出要开宗祠改宗谱,那么本王岳父是否亲口对你提起让公孙元紫入继之事?”
皇甫征老脸紫涨,半晌方才憋出一句:“不曾。”
“既然都不曾,武国公缘合不由分说便给本王岳父扣上乱了皇甫氏血脉的罪名?武国公应该知道,乱血脉 是何等重罪,你就算宠继妻恨原配嫡子,可他也是你的亲生骨肉,如何你狠毒如斯,必要置本王岳父于死地。”
“我……”皇甫征被问的哑口无言。
自阿黑走后,皇甫敬彰便又来了本事,他上前叫道:“他是不曾明说,可是这事已经传遍京城,王爷不信只打听去。”
齐景焕微微皱眉,添福见了立刻大喝道:“放肆!你是何人,见王爷竟敢不拜,还口中狂言妄语!”
添寿一声大叫,一名王府侍卫大步上前,提脚往皇甫敬彰膝窝处狠狠一踹,皇甫敬彰便扑通一声跪倒在齐景焕的面前。
形势比人强,皇甫敬彰不得不磕头说道:“下官皇甫敬彰拜见乐王爷。”
齐景焕仍是皱着眉头不开口,添寿又大叫道:“皇甫大人好大的架子,连皇上御封的群主都不放在眼中。”
皇甫敬彰恨的直咬牙,却不得转向皇甫永宁,低头道:“下官拜见郡主。”皇甫永宁冷哼一声,自从头一回见到皇甫敬彰,皇甫永宁心中便有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恨意。若非她有极好的克制力,只怕早就将皇甫敬彰给活撕了。
皇甫敬彰给乐亲王齐景焕见礼,皇甫征倒没觉得如何,可是看到儿子跪在皇甫永宁的面前,皇甫永宁还爱理不理的,皇甫征立时怒了,他指着皇甫永宁大喝道:“贱人,他是你叔叔,你也敢如此托大!”
皇甫永宁大怒,提拳便要打向皇甫征,可是齐景焕却大喝道:“来人,与本王将这口出狂言,谩骂郡主之徒擒下,送大理寺按律惩处!”
王府侍卫齐齐应声称是,大步上前将皇甫征按倒在地,拽下皇甫征束裤子的汗巾将他绑了起来。围观之人见一个黄土埋脖的老头子居然用那么香艳的大红撒花汗巾子,立时又吁了起来。而皇甫征羞臊难当翻了白眼儿,这回是真的昏过去了。
那些王府侍卫可不管他是真昏还是假昏,也不理会皇甫敬彰的大叫,立刻将皇甫征送进了大理寺的大牢。齐景焕还特别命添寿跟着跑一趟,想来皇甫征在大理寺的大牢之中,要享受几天特别待遇了。
皇甫敬彰在燕京城中,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芝麻小官儿,他最大的倚仗就是他爹皇甫征,如今皇甫征都被送入大理寺了,皇甫敬彰便如缩头乌龟一般,再也不敢出头了。
皇甫永宁见皇甫敬彰那缩头缩脑的样子,心中越发厌烦,那股子恨意也更加强烈。齐景焕惊讶的看向皇甫永宁,他认识皇甫永宁一个多月了,可是却从来没见过她有这样强烈的情绪波动,那股恨意连齐景焕都能深切的感受到。只是这里不是说话之处,齐景焕看着皇甫永宁,缓声说道:“永宁,不如你先去看看岳父大人,这里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皇甫永宁恨恨看了皇甫敬彰一眼,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进去。她之所以痛快走了进去,是因为皇甫永宁心里清楚,若是再留下来,她一定会生劈了皇甫敬彰。今日是她们一家搬入新家的好日子,皇甫永宁不愿意手上染血。
皇甫永宁走后,齐景焕看向皇甫敬彰,冷冷的说道:“皇甫大人,你可是想去大理寺在令尊膝前尽孝?”
“不不不,我不去……”皇甫敬彰惊慌的大叫起来,围观之人听到皇甫敬彰不愿意尽孝,看向的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鄙视。大陈历代皇帝都以孝治天下,不孝之人自然会被人唾弃鄙视。
齐景焕浅浅笑了一下,立刻引起一片抽气之人,他那浅浅一笑真是太仙了,简直不是凡人能笑出来的。
“既然皇甫大人不愿意在令尊膝前尽孝,本王也不好勉强。不过有人诬蔑本王岳父意图乱了皇甫氏血脉,本王很不高兴……”齐景焕用最轻浅的语气说出极具威胁的话,皇甫敬彰立刻明白了。
“没有没有,大哥……哦不,皇甫侯爷从来没有说过那样的话,都是无知小人诬蔑侯爷的。”若论见风使舵,皇甫敬彰也算是一号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有劳皇甫大人为本王岳父一证清白了。”齐景焕微微点头,淡淡说了一句。
“一定一定,下官一定竭力去做。”皇甫敬彰急切的叫了起来。
“如此甚好,回府。”齐景焕也不再多说什么,还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添福一听王爷要回府,立刻去安排轿子,可是他刚跑出几步,却见他家王爷转身进了定北侯府,添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家王爷不是要回王府,而是回定北侯府。不过大半日的功夫,齐景焕已然将定北侯府当成自己的家了。
围观的百姓见定北侯府的大门都关了起来,也没啥戏可看了,便四散而去,皇甫敬彰一个人站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了,只能灰头土脸的回了武国公府。他原本出来寻皇甫敬德的晦气,不想晦气没找成,却先把他爹折进大理寺了,赶紧回府取银子打通关节,好歹把人弄出来再说。
皇甫敬彰还没有回到武国公府,便遇到了匆匆赶来的三弟皇甫敬显,皇甫敬显前几日贪凉受了风寒,又请不到大夫看诊,只能在房中裹着被子灌姜茶散寒。皇甫征父子走后他才得了消息,只吓的他出了几身大汗,身子倒轻爽了许多,皇甫敬显赶紧带人追了出来,还没赶到定北侯府,便遇到了铩羽而归的二弟皇甫敬彰。
“二哥,爹呢?”皇甫敬显显听得下人禀报,说是二老爷在前面,便急急下轿去问。
皇甫敬彰看到素日里很看不上的三弟,只扑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哭嚎着叫道:“三弟,爹被抓进大理寺了……”
皇甫敬显眼前一黑差点儿没厥过去。他的长随赶紧扶住他向后仰倒的身子,大叫道:“老爷,老爷您挺住啊……”
皇甫敬显稳了稳心神,急急问道:“二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别哭了,赶紧细说说,我们也好想办法把爹救出来。”
皇甫敬彰胡乱抹了抹脸,避重就轻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他自然不会说他和他爹如何恶形亚恶状的打上定北侯府,却将皇甫敬德等人的行为夸大丑化了十倍不止。
皇甫敬显深知他爹和他二哥是什么德行,自然不会全信,可是他爹被送进大理寺是不争的事实,皇甫敬显想了一会儿,对他哥说道:“二哥,你先回府,赶紧带上银子去大理寺,别让咱爹受了委屈,我这就去求大哥,那也是他的爹,他不能这样做。”
皇甫敬彰此时已经乱了方寸,自然他三弟说什么就是什么,再不摆出一副武国公府唯一继承人的架势。兄弟二人一个回武国公府拿银子去大理寺通路子,一个直奔定北侯府求情。
皇甫敬显来到定北侯府门外,亲自上前敲门,低声下气的说道:“请往里通禀,在下皇甫敬显求侯爷赐见。”说罢,皇甫敬显双手递上了自己的名贴。
第九十七回初知真相()
门子将皇甫敬显的名贴递了进去,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一名管家打扮的男子走了出来,对皇甫敬显冷冷说道:“我家侯爷被令尊殴打吐血,正在延医治疗,不便见客,皇甫大人请回。”
皇甫敬显愣在当场,刚才他的二哥可没有说他爹将他大哥打到吐血这事儿。不过皇甫敬显的反应也算是不慢了,片刻之后,他满脸惭色的走到定北侯府正门之前,当街撩袍跪倒,口称:“大哥,我替爹给你赔不是了。”说罢,冲着定北侯府的大门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定北侯府新上任的管家方义面色更冷,他大步上前握住皇甫敬显的胳膊,看似搀扶暗为胁迫的将皇甫敬显“扶”了起来。冷冷道:“皇甫大人上下嘴唇一碰就赔罪了,真是容易。您爱下跪是您的事,只别赖在我们定北侯府门前,今日是我们侯爷开府的大喜日子,‘贤’父子一出接出一出,是成心让我们侯爷触霉头么?”
皇甫敬显见方义完全不按规矩办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按说他都在门外跪下赔罪了,这个管家就该赶紧向里禀报,他大哥皇甫敬德听了怎么也得让他进门见上一见的,就在这一来一回的禀报时间中,他跪在定北侯府门前之事就会传扬出来,这样怎么也能占几分舆论上的优势,如此一来,武国公府就不会完全处于劣势,将他爹皇甫征救出大理寺之事也能多几分胜算。可那个管家一把将他拎了起来,还直接了当的质问,这让习惯了兜圈子说话办事的皇甫敬显非常不习惯,而且他的满心算计也就落空了。
“我……我不是……这位管事,我是我大哥的亲弟弟,大哥受伤了,我怎么能不去探病。”皇甫敬显没法回答方义的问话,只能硬生生转开话题。
方义冷冷的看着皇甫敬显,沉声道:“是真念着手足之情还是意图陷我们侯爷于不义,皇甫大人心里自然清楚,我们定北军都是粗人,不会耍心眼子,只有一双铁拳,皇甫大人若是皮松肉痒,我们不介意帮大人紧紧皮子。”方义说话之时,四名杀气凛凛的精壮汉子从方义身后闪出,个个都攥着钵盂也似的拳头,看上去好不吓人。
皇甫敬显看到那四名杀气腾腾的精壮汉子,脸都吓白了,他和他二哥皇甫敬彰自小被刘氏娇养着,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倒也是想说几句硬气点儿的狠话,只是肝儿直颤的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方义见皇甫敬德的双腿都有些打颤,心中越发鄙视他,只冷声道:“来人,请皇甫大人上轿。”
两个汉子上前架住皇甫敬显,将他塞入轿中,然后对轿夫喝道:“滚!”四名轿夫吓坏了,赶紧扛起轿杆,如脚底抹油一般,眨眼功夫就跑出几十步开外了。速度这么快,轿子抬的自然不稳,皇甫敬显被颠的东倒西歪,脑袋上都撞出一个大包。
等他反应过来大喝之时,他的轿子早已经到了距离定北侯府三条街开外的十字路口了。从这里往西是回武国公府的路,往北则通往大理寺。皇甫敬显压下满肚子的怒火,问清了位置之后便冷声怒道:“去大理寺。”轿夫们应了一声,向北拐去,这回也不用快跑了,才算将轿子抬稳些,没再颠着皇甫敬显。只是轿中的皇甫敬德烦恼透了,他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太仆寺诸牧监主簿,在扔块石头都能砸到几个五品官员的燕京城,他实在是不够瞧的。此番去大理寺,能不能见着他爹都还两说。
看着皇甫敬显的轿子往大理寺方向去了,方义派出暗中盯梢的人才匆匆回了定北侯府。听说皇甫敬显去了大理寺,方义只讥诮的笑了一下,便往真武堂回话去了。
“回禀元帅,皇甫大人往大理寺而去。”方义虽然打从心里看不上皇甫敬显,可是他到底是皇甫敬德的弟弟,方义也不好直呼其名,还得以大人称之。
“嗯,知道了,下去吧。”皇甫敬德沉沉嗯了一声,命方义退下。
方义走后,皇甫敬德看向未来女婿齐景焕,皱眉说道:“焕儿,时候不早了,你也该早些回府歇息。”
齐景焕忙道:“谢岳父大人关心,小婿尚好,也不急着回去。请岳父大人恕小婿多嘴,不知道您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皇甫敬德看了齐景焕一眼,沉声说道:“拼着这爵位不要,我也要请旨分宗。”
齐景焕点点头道:“正该如此,不过岳父倒也不必上折子,小婿这里有一份资料,岳父应该能用的上。”
皇甫敬德疑惑的问道:“什么资料?”
堂上并无外人,齐景焕便也不再卖关子,他从袖中取出一份火漆封印的信笺,双手递上。
皇甫敬德接过信笺,仔细看看了一回,发觉信封上有两道火漆封印的痕迹,一道已经破开,另一道加盖在曾被破开火漆封印之上,皇甫敬德眉头紧皱,破开火漆封印,飞快的看了起来。他只看了一半便猛的瞪向齐景焕,冷声问道:“这东西从何得来?可否真实?”
齐景焕并没有害怕,他很坦然的说道:“回岳父大人,小婿先父留给小婿八名暗卫,这份资料就是他们查出出来的,昨日才送到小婿面前,小婿拆开看过又重新封印,小婿认为这消息确凿无误。如今尚有一名人证存世,小婿已经传令下去,命人将之火速解往京城,大约需要五日时间。”
皇甫敬德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下去。看完之后他抬头问齐景焕道:“焕儿,你的暗卫是否可靠,皇上……知不知道?”
齐景焕微笑应道:“回岳父大人,小婿的暗卫极其忠心可靠,皇伯父并不知道。”他就知道他的岳父并非单纯的纠纠武夫,果然一下子就抓住要害所在。
“那你?”皇甫敬德皱眉看向齐景焕,不明白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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