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人名字中间都有个‘不’字,方才你提到姜不仁爹他又是习医之人,爹才想到鬼医谷。可到底是不是也难说的很,世间医者有许多都会将自己的名字改为‘不’什么。”
公孙元青皱眉困惑的说道:“爹,那姜不仁戴了面具,他会不会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企图呢?”
公孙胜听了这话神色也凝重起来,他沉思片刻后说道:“元青,明日你一定要盯紧了那姜不仁,倘若他敢有异动,你便立刻将他毙于掌下。”
公孙元青郑重应道:“是,儿子记住了,明日一定寸步不离的盯着姜不仁。”
公孙胜忽然想到皇甫永宁也是以面具遮住本来面目,便又笑着说道:“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那杜老大夫既然是你皇甫伯父信任之人,想来不会有问题的。或许是那姜不仁有什么为难之处才无法以真面目示人。”
第五十四回永宁初入亲王府()
次日一早,杜老大夫带着姜不仁与皇甫敬德父女公孙胜一家子会合,同往乐亲王府而去。
乐亲王府早已经张灯结彩中门大开,显然乐亲王太妃极为重视此次宴请皇甫敬德一行之事。一个身材修长相貌俊秀眼神却不怎么正经,头戴赤金卧蟾冠,身着艾绿色绣金团花纱袍的年轻男子带着一众管人仆人早已经在王府大门外恭迎。
公孙胜远远看到那个少年,便对骑马走在自己左侧的皇甫敬德低声说道:“皇甫兄,此人名叫宋锦辉,是乐亲王太妃的内侄,也算是自小养在太妃跟前的,乐亲王身子不好,他倒把自己当成了半个王爷。不过就是无职无权的白身,兄长不必将此人当回事儿。”显然公孙胜对这个宋锦辉没什么好印象,否则以他的性情,再不会这样背着人说怪话。
皇甫敬德点点头,低声道:“知道了。”
就在公孙胜提醒皇甫敬德的时候,公孙元紫也正在向皇甫永宁解说宋锦辉,他可没有他爹那么含蓄了。只直接了当的说道:“靖边,那小子叫宋锦辉,整日仗着他姑姑乐亲王太妃的势在京城横行霸道狐假虎威欺男霸女的,可没少做恶事。”
定北军军纪头一条便是不许欺男霸女,所以皇甫永宁对这一点特别敏感,她一听说那宋锦辉整日欺男霸女,双眸便蒙上了一层杀意。一股杀机毫不掩饰的外放出来,压的公孙元紫当时就变了脸色。公孙元青虽然比他弟弟略强些,可是眉头微皱的他看上去也不太好过。倒是那姜不仁仿佛没有受到影响,只眨巴着一双清澄明净的眼睛不解的看着众人。对他来说,山下的世界和山上太不一样了,他尚在适应之中。
还是皇甫敬德了解自己的女儿,他一听公孙元紫说完,立刻转头对皇甫永宁说道:“靖边,咱们只是到王府做客,用了宴就回来,不许造次。”
别人听不明白,可是皇甫永宁和杜老大夫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的。皇甫永宁第一回杀人是在她九岁那一年。当时,忽喇人进犯,六个鞑子正在奸淫妇女之时被皇甫永宁撞了个正着,皇甫永宁将那六个鞑子乱刀砍死,那个遭到侵犯的妇人跪下给皇甫永宁磕了三个头,先拜谢,然后惨叫一声,“小将军怎么不早来……”便一头撞向旁边的大树,生生死在了皇甫永宁的面前。从那以后,皇甫永宁最恨的就是欺男霸女的恶贼,只要她知道哪里有这样的恶贼,必得将其杀之而后快。
“靖边,这里是京城,那个小王八羔子也没正撞到咱们手中,若是他做恶多端,日后总有收拾他的机会。”杜老大夫拍马赶上皇甫永宁,在她身边低低说了一句,皇甫永宁这才散了一身的杀意。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乐亲王府门前,那宋锦辉快步迎上前行礼,如公孙胜所言,他再得乐亲王太妃的心意也不过就是个白身之人,那怕是见到元青元紫兄弟,他都得大礼参拜。别看元青元紫兄弟年纪不大,可他们自落生之时便被赐封为七品恩骑尉,可不是宋锦辉这个白身能比的。
“在下乐亲王府总管事宋锦辉奉太妃王爷之命在此恭迎皇甫元帅,公孙将军,杜老大夫一行。”宋锦辉上前深施一礼,语气却也恭顺的紧,只是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小一辈的皇甫永宁等人全都忽略不提了。
皇甫敬德抬手虚扶,淡淡道一声“宋管事免礼”,就再没有别的话的。让自视很高的宋锦辉心中着实不快。他还想着皇甫敬德怎么也得下马亲自扶自己一下以示看重自己这个太妃内侄王府总管事。
尽管心中不高兴,可是惯会做态的宋锦辉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恭请众人下马,又命二管家引了公孙夫人和公孙元娘的轿子从西侧门夹道往王府后宅而去,在王府后宅的垂花门处,侧太妃李氏带着女儿齐静姝正恭候公孙夫人和公孙元娘。
宋锦辉引着皇甫敬德一行从正门东侧的东便门走进王府,正门大开那是礼仪,可是除了帝后亲临王爷娶正妃太妃王爷王妃出棺之外,这正门是不让人通过的。
一入乐亲王府,只见从正门和东西侧门各有一条可供四马并行的湛青条石铺就的道路通往高大气派的过马厅,在三条道路之间的夹道上,各种了十二株合抱粗细,高约数丈的公孙树,浓密的枝叶为三条道路提供着无尽的清凉,让一路晒过来的皇甫敬德等人顿觉清凉舒爽,真是舒服极了。
皇甫永宁因着有一段在深山野林中生存的经历,所以她特别喜欢这种高树林立的感觉,而姜不仁也是自小生活在山谷之中,看到大树就觉得格外亲近,所以这二人的欢喜更甚于其他人,恨不能跳到树冠中睡上一觉好好享受一番。
宋锦辉见到皇甫永宁与姜不仁满眼的欢喜,不由在心中暗哼一声,不屑的叫了一句:乡下土包子就是没见过世面!
来至过马厅,宋锦辉请众人暂时落座小憩,命丫鬟奉上香茶,然后便去向太妃禀报了。莫约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宋锦辉才又匆匆回来,请众人随他去银安殿拜见太妃和王爷。
出了过马厅,众人在两列挂着青青小石榴的石榴树的青石甬道上走了一盏茶的时间,走过一座极气派的髹金彩绘飞檐斗拱大牌楼,便看到了面阔五间的气派大殿,殿上一方黑地泥金大篇,上书赦造银安殿五个大字。皇甫敬德认得那正是昭明帝的手迹。
殿门中开,皇甫永宁看见乌压压好大一群女人簇拥着一个容貌极美,穿着打扮却极为素净苍老的中年妇人和老熟人齐景焕缓步迎了出来。远远瞧见齐景焕比上回见面时明显苍白虚弱许多的面容,皇甫永宁不觉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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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双喜()
见乐亲王太妃和乐亲王爷亲迎,皇甫敬德等人立刻俯身下拜,只听得一道略显低哑的女声响起:“皇甫元帅公孙将军,杜老先生,诸位小将军免礼请起。”这显然就是乐亲王太妃开口了。
众人行罢礼起身,乐亲王太妃颌首微笑说道:“前日小儿得皇甫小将军和杜老先生相救,本宫不胜感激,今日略备薄酒以表感激之心,还望诸位莫要嫌弃简薄,皇甫元帅,公孙将军,杜老先生,诸位小将军先请至殿内用茶。”
皇甫敬德等人躬身道谢,谢罢,皇甫永宁皱眉看着齐景焕问道:“王爷,你脸色怎么这样差?昨天见你还不这样的。”
乐亲王太妃眸色一沉,到底念着说话之人是儿子的救命恩人,才没有立刻发作。可是扶着齐景焕的添福添寿却都撅着嘴满脸的不高兴,偷偷朝皇甫永宁甩眼刀子。他们就没见过比这皇甫小将军还不会说话的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齐景焕却不在意,只好脾气的含笑应道:“许是前两日有些累了,歇几日就行了,多谢靖边小将军关心。”
皇甫敬德真是拿女儿没有办法,只能低声斥道:“靖边,不许乱说话。”
皇甫永宁闷闷的哦了一声,瘪了嘴闪到一旁闷闷不乐。自打进了燕京城,她爹斥责她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才三日不到她就被训了十几回,真是憋屈死了,早知道会这样,她说啥也不跟来京城了,在边关多自在啊,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不会有人训她。
齐景焕虽然看不到皇甫永宁面上有什么表情,只是看她皱起的眉头和微微耷拉的嘴角,他突然也觉得心里不舒服起来。“靖边小将军已经很好了,皇甫元帅莫要苛责于他。”一句护着皇甫永宁的话冲口而出,说完之后,齐景焕才发觉这话说的太唐突了,人家父子如何相处,实在不是他个外人可以置喙的。
乐亲王太妃惊讶的看了儿子一眼,她深知自己的儿子不是那种爱管事儿的人,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乐亲王太妃疑惑的看了儿子一眼,又向皇甫永宁看去。已经做好充分心理准备的乐亲王太妃正视看到那狰狞的面具,心头还是突的一跳,原来刚才乐亲王太妃硬是没敢正眼瞧皇甫永宁,只飞快扫了一眼就看公孙兄弟和姜不仁四个了。
仔细看了一回,乐亲王太妃心中暗道:“这孩子眉眼儿口唇生的倒英气俊朗,想来也不是个难看的。可怜他小小年纪就征战疆场,真是难为他啦!唉,若是我焕儿也能有那他这么好的身体,就是叫我立时死了我也心甘情愿!”齐景焕病弱不堪的身体是乐亲王太妃最大的心病,她不论看到什么都会联想到她儿子的身体。
众人进了银安殿,分宾主落座,丫鬟们再次送上香茶,乐亲王太妃等不及众人用茶,便急切问道:“杜老先生,前日您也曾为我儿把脉,不知我儿的身体……”
杜老大夫早就想到乐亲王太妃请自己过府饮宴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给乐亲王诊脉的。其实乐亲王太妃就算是不请他,他都想找机会再诊一诊乐亲王的脉象,前日在正阳门下他虽然没有很仔细的给齐景焕诊脉,却也发觉了细微的可疑之处。
“太妃容禀,前日时间太短,老朽来不及细细察看王爷的脉象,若是太妃和王爷愿意,老朽愿意仔细再诊一回。”杜老大夫捋着胡须慢悠悠的说道。
乐亲王太妃拼命点头道:“好好,有劳杜老先生。杜老先生,您看是在此处诊脉还是?”杜老大夫微笑应道:“哪里可以,但凭王爷方便。”
齐景焕面上倒是有些意兴阑珊的表情,这十多年以来,他见的最多的外人就是大夫,毫不夸张的说,大陈但凡有些名气的大夫,他见了没有九成也有八成。只是看了这么多的大夫,他的身子却是越看越差,让这齐景焕暗暗灰了心,已经不愿意再让任何大夫给自己瞧病了。
“焕儿……”乐亲王太妃知道儿子的心思,不免红了眼圈恳求的叫了一声。齐景焕抬头看向娘亲,只得无奈的说道:“娘,过会儿请杜老先生去偏殿给儿子诊脉还不行么?”乐亲王太妃这才转忧为喜,连连的点头。
不愿意让娘亲在客人面前再说些什么,齐景焕便和声细气的提醒道:“娘亲,您还不曾接见公孙夫人和公孙小姐呢。”
乐亲王太妃忙点头道:“对对,公孙将军请见谅,我们王府实在是……焕儿,娘这就过去,这里……”
“姑姑放心,这里有侄儿呢,侄儿会帮着表弟招呼客人的。”一直敬陪末座的宋锦辉突然开口,让皇甫敬德等人有些意外,这宋锦辉是太把自己当盘菜了还是不把他们这些客人看在眼中?
齐景焕倒是神色如常,面上并没有什么喜怒之色,他也没理会宋锦辉,只是向皇甫敬德轻声问道:“皇甫元帅,您额头的伤可好些了?”
皇甫敬德今日身穿长袍头戴一顶绞银丝乌纱翼善冠,正好遮住包扎额头伤处的绢帕。若是不很认真的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皇甫敬德微笑颌首道:“有劳王爷记挂,已经好多了。”
他这宾主二人一应一和的,无形中将宋锦辉干晾在一旁,宋锦辉低头暗暗咬牙,眼中闪过一抹恼羞之意。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便满是恭顺的笑意了。他向门外招了招手,一个管事打扮的年男子小跑进来,宋锦辉对他低声吩咐几句,那管事便又跑了出去。
皇甫永宁有些无聊的四下打量着银安殿,齐景焕似是随时都将注意力放到皇甫永宁身上一般,他明明在与皇甫敬德和公孙胜说话,却突然说道:“添福备轿,本王陪客人去东园走走。”
添福不敢不应声,可是脸上却满是不情愿,皇甫敬德与公孙胜知道齐景焕身体不好,自然不敢累着他,两人赶紧摆手道:“我们就在这里与王爷说话就好,改日来观赏园子不迟。”
这时宋锦辉又开口了,“表弟身子不好,可不敢劳动着,不如由我代表弟陪皇甫元帅公孙将军去东园逛逛?”
齐景焕听了这话,方才抬眼看了宋锦辉一回,淡淡说道:“皇甫元帅公孙将军杜老先生还有诸位小将军是本王的贵客,本王岂有不亲自相陪之理?”宋锦辉被刺的面皮发烫,讷讷应了一声是,心中却是越发的恼恨了。
皇甫敬德见齐景焕执意要陪自己一行人去逛园子,赶紧拒绝道:“王爷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只是下官等人都是粗人,再美的景我们也欣赏不了,倒不如就在这里坐着说话。或者请杜大夫为王爷诊脉?”
宋锦辉听到这里,忍不住又开口道:“偏殿已经收拾好了,表弟和杜老先生正可移步过去。”
齐景焕还有些犹豫,他是主人家,总不好把客人丢在一旁自己去瞧病。公孙胜很会察颜观色,便笑着说道:“王爷请自便,我们在此等候王爷也就是了。听皇甫兄言道杜老先生医术极好,若是能为王爷调理好身子,下官等也能沾些个举荐之功,王爷,杜老先生快请吧。”
自打见到齐景焕之后就不错眼珠子的盯着他的姜不仁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叫道:“对对,我们快过去瞧病吧。”
“阿仁!”杜老大夫低声轻斥了一句,姜不仁瘪了瘪嘴不敢再说什么,齐景焕突然觉得他刚才瘪嘴那个动作与皇甫靖边竟是一模一样,都透着敢怒不敢言的小委屈,他不由轻声笑了起来。
“这位是?”齐景焕凤眼微弯的笑着相问。
公孙元紫抢着说道:“回王爷的话,他叫姜不仁,是杜老先生的师侄,前天晚上才到京城的。”
公孙胜瞪了儿子一眼,嗔骂道:“多嘴,有你说话的份?”
公孙元紫倒是不怕他爹,笑嘻嘻的应了一声是,然后向齐景焕皇甫永宁他们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儿,惹得齐景焕与皇甫永宁都笑了起来。公孙元青瞪了弟弟一眼也笑了。公孙元紫本就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而且与齐景焕也算是有过数面之缘,从前相处的也很愉快。他挺喜欢这个柔弱的王爷,打从心眼里愿意亲近他,所以说起话来也随性许多。
姜不仁上前单独给齐景焕见礼,齐景焕这见少年相貌虽然普通,一双眼睛却极为有神,而且他对这双眼睛总有异样的熟悉之感,齐景焕突然扭着看了皇甫永宁一眼,这才知道为何有那样的感觉了。原来这姜不仁与皇甫靖边两人的眼睛极为相似,都是那种并不很典型的细长凤眼,瞳仁极为黑亮,眼尾微微上挑,让人怎么瞧怎么精神。他们的眉型亦有几分相似之处,都是浓密的剑眉,看上去英气逼人。
皇甫永宁被齐景焕看的一挑眉头,立刻回瞪齐景焕,齐景焕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仿佛有种春风化雨的神奇魔力,凭谁看了都觉得如沐暖阳如浴春风。本来想说什么的皇甫永宁一时忘了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