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尴尬之时,公孙胜的夫人带着女儿公孙元娘来了,一番拜见正好冲散了那份尴尬。齐静芸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本来就与公孙夫人和公孙元娘很是相熟,如今随公孙夫人去了内宅,正好免去与一票男人相处的不自在,就算她头上戴了幕篱,别人看不到她的容貌,那种不在自在也还是存在的。
姐姐走后,齐景煜正式送上贴子,皇甫敬德在来的路上已经想明白了,就算是接了乐亲王府的贴子,这也不代表他已经站了队,昨日皇甫永宁在正阳门下救了乐亲王爷,这可是上至昭明帝下至普通百姓都亲眼目睹的,乐亲王府下个贴子专门道谢也在情理之中,他若是执意不受,倒显得有些什么了,还不如光明磊落的赴宴为好。
皇甫敬德不带丝毫犹豫的接了贴子,言道明日一定准时登门。齐景煜闻言很是高兴,他已经在心是暗暗盘算着明儿怎样能讨到出宫腰牌,到乐亲王府与皇甫小将军好生亲香亲香了。若是能看到这皇甫小将军的长相就再好不过了,那怕他只是中人相貌都行,他姐姐才十七岁,难道还能守一辈子望门寡不成?还不如让皇甫小将军尚主,做他的大姐夫。
想到这一层,齐景煜看向皇甫敬德的眼神越发热切了。热切的皇甫永宁浑身不自在,这若是在北疆,她早就伸拳揍人了。可是这里是燕京城,是一个绝对不可以由着性子来的地方。皇甫永宁心中沮丧,清澄的眼眸中蒙上一层郁色。皇甫永宁真的很想骂人,这狗屁燕京城真是太憋屈人了!
公孙元青是个很细心的人,五皇子热切的眼神和皇甫永宁的不自在他全都看在眼中,只见他上前一步将皇甫永宁挡在身后,笑着对齐景煜说道:“殿下今日如何有时间出宫?”
齐景煜无奈的笑了一下,说道:“今日下午师傅给了假,母后打发姐姐和我去看焕哥,王婶便命我们来给皇甫元帅送贴子,啊……对了,皇甫元帅,不知道杜老大夫在何处,明日可否一起到王府赴宴?”齐景煜一直觉得自己好象是有什么话没说,这会儿总算是想起来了,便急急转头对皇甫敬德说道。
皇甫敬德心下立时明了,恐怕乐亲王太妃真正想请的人是杜老大夫,目的自然是让杜老大夫为乐亲王诊病。想起与杜老大夫的约定,皇甫敬德心中有些犹豫,他迟疑的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杜老大夫并非有职之人,他到燕京城后自有去处,本帅也不知他落脚何处,不若这样,本帅这便派亲兵去寻,若是寻着了,明日就携他一起前往王府可好?”
齐景煜惊讶问道:“怎么,杜老大夫竟不是军中之人么?”
皇甫敬德点头道:“回殿下,杜老大夫当年经历过忽喇之乱,便自发来到边关救治受伤将士,当日他与卫老元帅便有约定,不入军籍不做官,来去自由不受节制,除了定北军中受伤将士之外,我们不得强迫他救治任何无关之人,卫老元帅全都答应下来,本帅接掌定北军后,亦一直依循先例,不敢有丝毫违约之处。”
“哦,这么说杜老大夫医术极为精深喽?”齐景煜的反应不慢,立刻想到到了关键之处,若是那杜老大夫医术平平,他又岂也提出这般不经的条件呢?
皇甫敬德点点头,实事求是的说道:“殿下所言不错,若非有杜老大夫坐镇定北军,我定北军将士只怕要多损失三成以上。”
“啊……这么厉害,皇甫元帅,我求求你,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杜老大夫请去赴宴。”齐景煜的神情突然激动起来,他冲到皇甫敬德面前紧紧抓住皇甫敬德的手,言辞恳切的恳求起来。
第五十二回亲人相见不相识()
齐景煜是皇子,他的要求只要不过份做臣子的一般都会答应,何况齐景煜还是那般真切的恳求,这让皇甫敬德越发不好拒绝了,他只能应道:“靖边,你立刻带人去找杜老大夫,务必要寻到他,请他明日一同赴宴。”
皇甫永宁应了一声便往外走,公孙元青忙叫住她道:“靖边贤弟,你对京城不熟悉,哥哥陪你一起去找。”
公孙胜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见皇甫敬德面色如常并无丝毫改变,这才点头说道:“元青元紫,你们两个陪靖边一起去寻杜老大夫。”
齐景煜一听这话立刻叫道:“我也一起去。”他这一叫众人都是面色微变,皇甫敬德心中暗生不悦,刚刚对齐景煜产生的好印象不免打了个折扣。
做为不受宠的皇子,察颜观色是必修的功课,众人面色微变,齐景煜立刻察觉了,他赶紧描补道:“哎呀我怎么忘记了,王婶还要我护着姐姐去东市散心呢,皇甫小将军,元青兄,我不能与你们同去了。”
听到齐景煜主动说不去,大家才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皇甫永宁是个有事立刻去做的急性子,她立刻躬身行礼,言道自己立刻去寻杜老大夫。公孙元青与公孙元紫也跟着行礼,三人一道退下。
三人俱是少年英雄,刚刚又交了手,已经打出了几分交情。公孙元青是个特别细心会照顾人的,公孙元紫惯会插科打混逗趣,皇甫永宁又是那种特别不拘小节的率真性子,所以一路去寻杜老大夫,三人竟是越处越投契,就差没在路边上撮土为香义结金兰了,称呼也从最初的愚兄贤弟之类变成了直呼其名,三人已经说好了,一回府就设香案结兄弟,不求同年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死了。
有元青元紫这对蒙着眼睛都不会在燕京城迷路的地头蛇,皇甫永宁很快就寻到了杜老大夫留给她的地址。可巧杜老大夫也没外出,正与一个样貌很普通的少年说话。他见皇甫永宁寻来,心中很是高兴,笑着招呼道:“靖边快过来,老夫与你介绍老夫师兄的关门小弟子,阿仁,他就是你一直想见的皇甫靖边。”
那个样貌普通的丢进人堆找不出来的少年飞步迎上前来,兴奋的叫道:“你就是生擒纳都狗贼的皇甫靖边么?”
这两日以来,皇甫永宁被问的最多的就是这一句,她不免有些气闷的应道:“对,我就是生擒纳都狗贼的皇甫靖边,你是?”
那少年急急叫道:“我叫姜不仁,是杜师叔的叔侄,奉师父之命下山拜见师叔,昨日晚间才到京城,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献俘大典,真真好不遗憾。想不到今日就能见到皇甫小将军,不仁真真三生有幸,对了,皇甫小将军,你们是怎么打仗……”吧啦吧啦……姜不仁都不带换气的说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听说在场之人眼都直了,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能说的人呢?
“呃……”对于眼前这个过分热情的提问少年,皇甫永宁竟然没有通常会有的厌烦之感,只是有些无奈,她求救的看向杜老大夫,希望他能止住那少年的提问,他再问下去,皇甫永宁都要记不住他问了些什么了。
杜老大夫显然也被惊着了,他也是昨天晚上才第一次见到这个师兄的关门小弟子,只知道这个小师侄对于皇甫敬德父子极有兴趣,却不知道他都兴趣的快魔怔了。生把在战场上所向无敌的皇甫永宁说怕了。
“呃……阿仁哪,往后日子还长着呢,不急,慢慢来。对了,靖边,你寻老夫何事?”杜老大夫有些生硬的转开了话题。
“杜伯伯,乐亲王府下贴子请父帅和您过府饮宴,我来请您的。”皇甫永宁赶紧说道。
“嗯?为何请我?”杜老大夫不解的皱眉问道。
公孙元紫立刻上前一步叫道:“昨日在正阳门下,您救了乐亲王爷,太妃和王爷理当致谢。”
“这位是?”杜老大夫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而且公孙元青和公孙元紫又都站在后甫永宁身后的暗处,所以刚才他根本就没瞧着这对兄弟。
“杜伯伯,他们是禁军总校尉公孙将军的儿子,这是公孙元青,他是公孙元紫。”皇甫永宁自小长在军中,对于市俗礼仪并不很了解,要不然她在进门之初就会向杜老大夫介绍元青元紫兄弟了。
“公孙元青,公孙元紫拜见杜老先生。”那兄弟二人在皇甫永宁介绍完之后立刻向杜老大夫行礼。
“哦,原来是公孙将军的两位公子,失敬失敬。两位公子快快请起。来人,上茶。”杜老大夫招呼一声,自有小僮应了去准备茶水。
“是昨日那坠城之人啊……靖边,明日伯伯去就是了,对了,伯伯能带阿仁一起去么?”瞧着小师侄跃跃欲试的样子,杜老大夫松开微皱的眉头,笑着应了下来。
皇甫永宁也不知道可不可以带姜不仁一起去,只转头看向公孙元青,京城之事还得问这他这个地头蛇。
公孙元青只能笑着说道:“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姜不仁听到自己又可以多见识些了,眼中立时流露出欢喜的光彩。
杜老大夫点头笑道:“这便好了,靖边,明日伯伯是去武国公府与你们会合还是?”
公孙元紫又接着说道:“杜伯伯不若今日就到小子家中,皇甫伯伯和靖边如今都在我们家。明儿一起走于是便宜不过的。”
“嗯,元帅在你们府上?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杜老大夫面色微沉,眼神也冷了下来。
皇甫永宁简明扼要的说道:“武国公夫人打伤我爹,皇上已经赐了宅子,我们住到公孙叔叔家,等宅子修好就搬。”
“什么?还有人能打伤皇甫元帅?”最先大叫着跳起来的却是那个名叫姜不仁的少年,只见他清清亮亮的双眸中充满了震惊愤怒。
杜老大夫亦怒问道:“靖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的讲来。”
皇甫永宁皱眉,她并产擅长讲故事,公孙元青已经了解了这一点,便对弟弟说道:“元紫,你来讲。”若论口才,公孙元紫是他们三人中最好的。
公孙元紫点点头,开口讲了起来,他口才极好,再普通的事情到了他的口中,他也能讲的波澜起伏。何况武国公府里发生的一幕幕又是那么的有戏剧性。公孙元紫足足讲了一刻钟,才将整个事件讲完。
不说别人,就是曾亲身经历的皇甫永宁听完,都气的咬牙瞪眼攥拳,若非公孙元青死死按着她,她已经冲出去纵马横枪荡平整个武国公府了。
第五十三回不仁行为惹疑心()
“竟有这等事,哼!阿仁你陪二位公孙公子和靖边说会儿话儿,师叔去去便回。”满面怒意的姜不仁点头应下,杜老大夫立刻起身进了里间。没过多一会儿,他拿着一封信走出来,公孙元青不经意扫了一眼,见信封上的墨迹极新,显然是刚刚写就的。
“阿仁,速速将这封信送回山中。”杜老大夫面色沉沉的吩咐,姜不仁接过信飞快跑了出去,在房中的众人只听到一声笛啸便再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了。少倾,姜不仁跑了进来,向杜老大夫说道:“回师叔,信已经发出去了。”
杜老大夫点了点头,面上怒意稍缓,复又与皇甫永宁公孙兄弟说起话来。武国公皇甫征夫妻尚且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人,往后且有他们好受的。
“杜伯伯,我的药快吃完了。”皇甫永宁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每日三次每次一颗吃的根本不是什么清心丸,而是薄荷糖,所以每每快吃完之时就跑去找杜老大夫要上一包。
杜老大夫闻言笑咪咪的说道:“嗯,知道啦,明儿带给你。”
公孙兄弟和姜不仁一听这话都吓了一大跳,姜不仁二话不说欺身冲到皇甫永宁的身边,不由分说抢过她的手腕,皇甫永宁大骇,本能的想将姜不仁拍飞,不想她快那姜不仁更快,竟是先一步按住皇甫永宁的脉门,大喝道:“别乱动,我给你诊脉。”
公孙元青和公孙元紫见姜不仁突然冲到皇甫靖边面前,两人正欲出手相救,却听到姜不仁的一声大叫,两人同时擒住姜不仁的左右肩膀,内力却是含而不吐,倘若姜不仁敢对皇甫永宁下毒手,他们兄弟合力之下,必叫姜不仁立毙当场。
杜老大夫见此情形,也不顾自己的老胳膊老腿行动不迅捷了,他赶紧冲上前扯下姜不仁的手,大叫道:“臭小子,敢和你师叔抢病人,胆肥了啊!”
公孙元青和公孙元紫见姜不仁被杜老大夫拖住,这才松开双手,一左一右立于皇甫永宁的身边做拱卫状。
“师叔……”姜不仁大叫。
“闭嘴,靖边不过是有些内热,一直吃着清心丸。有老夫在,还轮不到你这小东西做怪!”杜老大夫毫不客气的狠狠敲了小师侄一记,心中却在暗暗打鼓,但愿这小子的医术没有师兄说的那么好,否则他一搭脉便能察觉靖边是个女儿家,这傻小子心眼儿实,别再说漏了。
姜不仁疑惑的看着明显有些气急败坏的师叔,心中纳闷极了。他暗自腹诽:怪不得师父师兄都说师叔是个老疯子,果然是这样。可是,那皇甫小将军身体明明极好,没有内热啊,怎么……不对,啊……糟了,一个男人竟然是女人的脉相,天哪,这是什么病,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难道天下还有师傅都不知道病症么?
“师叔,他明……”姜不仁急着说话,不想却被杜老大夫一把捂住口,好没气的吼道:“明什么明,给老子住口,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连师叔的话都敢不听?再敢胡说八道就给老子滚回山里去!”
公孙兄弟被杜老大夫吓坏了,这个看上去仙风道骨,可满口都是“老子小兔崽子”的老头儿真的医术极精的高人么?怎么看怎么不象啊!
皇甫永宁却没感到意外,在边关之时,杜老大夫骂起人来比现在可凶多了,也就是她没挨过骂,定北军中的其他人,就算是她的父亲都没例外的被杜老大夫狠狠训过。
“杜伯伯,你别吼啦,他又没有恶意的,你都快把他憋死了……”皇甫永宁瞧着姜不仁被杜老大夫堵着口,不知怎么的也突然觉得憋闷起来,她忍不住开口求起情来。
也是皇甫永宁在杜老大夫跟前面子大,杜老大夫才在姜不仁耳边低吼一句:“混小子,再敢胡说八道看老子不把你丢回山里去!”然后才松了手。
姜不仁赶紧大口大口喘气,然后才望着师叔哀怨的叫了一声,杜老大夫见他脸色都没变,便瞪了他一眼没爱搭理他,只向皇甫永宁问道:“靖边,你爹的伤应该不要紧吧?”
皇甫永宁摇摇头道:“小伤,不碍事儿,已经上过药了。没几天就能痊愈。”杜老大夫点点头,刚要说话却听到姜不仁一直在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可是看他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老头儿不免虎站脸皱眉说道:“行了行了,你还喘个没完了。”
公孙元青见姜不仁喘息的样子完全不象是做假,可是他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改变,这明显很不合情理。难道是?公孙元青不着痕迹的仔细打量姜不仁,越看越觉的不对劲儿,他几乎可以确定这姜不仁脸上戴了足以以假乱真的面具。
公孙元青是谨慎之人,他就算是心中有了怀疑,也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只不过辞别杜老大夫回到府中之后,他才将此事悄悄告诉了他的父亲。
公孙胜听到“姜不仁”这三个字的时候,便皱起了眉头,喃喃说道:“这名字着实有鬼医谷的风格。”
“鬼医谷?爹,那是什么地方?”公孙元青好奇的问道。
公孙胜摇摇头道:“爹对鬼医谷所知也很有限,只知道鬼医华不治是天下医者之宗,天下学医之人都奉他为王,鬼医令一出,天下医者莫敢不从。听说鬼医传人名字中间都有个‘不’字,方才你提到姜不仁爹他又是习医之人,爹才想到鬼医谷。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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