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臣求您罢了臣的王爵,将臣一家子贬为庶人吧,也省得臣给您丢人……”临阳王一进百香暖坞便扑跪到地上,呜呜哭着自请削爵,他这一扑跪,鼻青脸肿的临阳王世子自然也是扑跪在地,他不说话,只是哭,嗷嗷嚎的那叫一个伤心,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他这是死了爹娘呢。
“大年下的哭什么,都起来,好好说话,到底出了什么事?紫阳这是被什么人打了?”昭明帝可是瞧的真切,临阳王世子许紫阳鼻青脸肿的,看上去好不狼狈,任谁一看便知他是被人暴打了一顿。
“呜呜……皇上,您要给臣做主啊……”许紫阳听到昭明帝问话,哭的更加伤心了。
“文昌,你来说!”因为定北军军饷之事,昭明帝的心气儿本就不太顺,又见临阳王父子象哭丧似的,这语气自然差了许多。
“是,臣遵旨,是这么回事,紫阳前几日出城去庄子上了,今日才回来,他在南城门外看到一匹极为神俊的无主宝马,便想将那匹套来进现给皇上,不想正在套马之时遇上平戎郡主,平戎郡主说那匹马是她的,紫阳不知深浅,还想花银子买下那匹马,这便惹恼了平戎郡上,平戎郡主连问都不问就打了紫阳和臣府中的家丁,若非家丁们拼死护着,只怕臣这小孽障就……臣听紫阳说了经过,想着平戎郡主是皇上您封的郡主,又刚刚立下平定忽喇的不世之世,而臣家这个小孽障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糊涂东西,臣生怕郡主心中怒气难消,便备了厚礼去定北侯府陪罪。臣万万没想到,定北侯根本不接受臣的道歉,还将臣赶出府,将礼物也尽数丢了出来。臣心中实在不安,这便来求皇上重重治臣和臣子的罪,也好给定北侯和平戎郡主出气,也免得他们心中怒意难消,不再忠心保扶皇上。”
临阳王一番话说下来,果然让昭明帝的脸色变了数变,原本白净的面皮立时紫涨起来,看着好不骇人。
“匹夫尔敢!”昭明帝怒喝一声,因此太过愤怒,这声儿都不在调上了。
“来人,拟旨……定北侯倨傲无礼以下犯上,着削去一切官爵,平戎郡主不修妇德欺凌良善,着罢其郡主之位,废除赐婚乐亲王之事,着即日入乐亲王府为妾。”昭明帝冲着禀笔太临怒吼出声,吓的满室之人个个心惊肉跳,当然那些受惊吓的人中不包括临阳王父子。
“扑通……”一声闷响,只见那禀笔太监**的跪到在地,重重磕了好几个响头,嘶声道:“皇上三思啊……奴才不敢拟旨。”
“狗奴才,朕的旨意你也敢不听!”昭明帝越发愤怒,眼神中的阴森之意简直能将人冻入骨髓。
“皇上,奴才知罪……”那名禀笔太监跪直身子,先毫不留劲儿的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只抽的他口角流血,然后才吃力的说道:“皇上,有道是抓奸拿双捉贼拿赃,方才不过是许王爷的一面之辞,求皇上召见皇甫侯爷与郡主,待问清楚之后再下旨意,免得被小人蒙蔽,伤了忠臣之心。奴才自知违背皇上旨意是死罪,皇上,您多保重,奴才领死……”
说罢,那名禀笔太监猛的站起来,拼尽全力往墙上撞去,四下之人根本来不近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禀笔太监一头撞到墙上,整个身子顺着墙根滑落,殷红的热血从他的额头涌出……
“狗奴才!尔敢……”昭明帝怒喝一声,熟悉他的临阳王和总管太监高三保却从这怒喝声中听出一丝丝懊恼之意。
高三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猛磕了几个头求:“皇上开恩,饶了吴公公吧……”
昭明帝重重哼了一声,却是不说话,高三保明白昭明帝这是默许了,才跑到禀笔太监身边,先探指试了他的鼻息,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到怀中,低声唤道:“吴公公,吴公公……”
“没死就送去治伤,叫什么叫!”昭明帝没好气的吼了一句。能做禀笔太监的人自然与昭明帝的关系非同一般,高三保若非知道那一层关系,自然是不会多事的。而且禀笔太监也负有一部分劝谏皇上的责任,吴公公方才的做法并不算错。
高三保赶紧答应一声,亲自将吴公公送出百香暖坞,着心腹之人仔细看护,务必不能让吴公公没了性命。
刚刚安排好吴公公,高三保正要回到昭明帝身边侍候,却见乐亲王齐景焕匆匆走来,高三保赶紧迎上前去,用极低的声音说道:“王爷,您来的正好,可出大乱子了,临阳王爷带着世子进宫告了皇甫侯爷和郡主的状,皇上大怒,要罢了侯爷和郡主,还要贬郡主给您做妾,方才吴公公死谏,皇上正在气头上,您回头说话可千万软和些。”
齐景焕面色凝重,用力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你。吴公公怎么样了?”
高三保摇头苦笑一下,低低道:“眼下还有气儿,唉,老吴也是个犟性子,撞的可不轻……得……老奴先去为您通禀。”
高三保回到昭明帝身边,躬身禀报道:“回皇上,乐亲王爷求见。”
“哼……叫他进来……”昭明帝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话的语气自然不象平日召见齐景焕时那么温和。
齐景焕进门之后端端正正的行礼,他象平日一样叫声“皇伯父”,便让昭明帝黑沉的脸色略略缓和了几分,到底疼了十多年的孩子,又是亲弟弟唯一的血脉,昭明帝对上齐景焕,一时半会儿还是狠不下心来的。
“起来吧,这大冷天的不在家里暖和着,跑进宫做什么?”昭明帝看了高三保一眼,口中说出的话儿比方才又见软和一些。高三保会意,立刻去拿了一只错金如意云纹八棱暖手炉送到齐景焕的手中。齐景焕抱着暖炉,向他皇伯父甜甜笑道:“多谢皇伯父关怀,见到您侄儿身上就暖和多了。”
“油嘴滑舌!坐下说话吧。”昭明帝见最疼爱的宝贝侄儿如今面色不再青白,隐隐透着一抹淡淡粉红,说话的声音中也有了些中气,瞧着果然健康多了,他的心情不觉也好了几分。
“是,多谢皇伯父。”齐景焕躬身道谢,抱着手炉坐在高三保搬来的绣墩上,距离昭明帝非常之近。
“焕儿,这冷天的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对皇伯父说?”昭明帝看向齐景焕问道。
齐景焕点点头,用很委屈的声音说道:“皇伯父,侄儿被人欺负了,求您给侄儿做主。”
齐景焕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都愣住,几乎每个人都在心里暗暗说道:“天下间还有人敢欺负你乐亲王爷,这不是找死么?”
昭明帝挑眉怒道:“哦,什么胆敢欺负你,焕儿,快说,皇伯父一定为你做主。”
临阳王父子呆住了,他们真不知道这乐亲王爷闹的是哪一出。
“是,皇伯父,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从前赐给侄儿一匹天山汗血龙马?”齐景焕闷闷的问道。
昭明帝想了一想,点头道:“朕记得,是去岁犬戎部进贡的,怎么,有人敢打那匹马的主意?”
齐景焕点点头道:“是,回皇伯父,侄儿向您禀报过,数月之前由母妃做主,将那匹无人能驯服的天山汗血龙马赠与皇甫靖边小将军,您当时还夸赞说宝马当配英雄,说母妃做的对。”
昭明帝点头道:“对,朕是曾经说过,可这与你受人欺负有什么关系?”
“皇伯父莫急,听侄儿继续说,今日上午,阿宁出城办事,因为驾马车的缘故,便让那匹天山汗血龙马先到城门等她,不想明明是一匹鞍辔齐全的马儿,竟被人硬说成是无主之马,还兴师动众的强抢……”
话说到这里,不只是临阳王父子,就连昭明帝也知道齐景焕说的是哪一档子事了。昭明帝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沉沉扫了临阳王父子一眼。
不得不说惯性的力量太过强大,昭明帝宠齐景焕宠了十多年,早就在心里先入为主的认定自家孩子最好最老实,并且昭明帝又极了解临阳王,知道他那护短的性子,说不得为了护短而夸大其辞,又或者干脆胡乱编一套话,抢先给他的儿子脱罪。
“乐王爷,事情不是这样的,您可千万不要被小人蒙蔽。”临阳王急急叫了起来。
“哦,事情不是这样的,那是哪样的?本王想听许王爷讲一讲。”齐景焕轻轻浅浅说了一句,看上去很是软弱。
临阳王当着昭明帝的面说话,自然不敢改变刚才那番说辞,只能又原样说了一回,齐景焕只是微微蹙眉的看着他,静静听他说。
齐景焕的相貌本就漂亮的出尘绝俗,他微微蹙眉之时更有一番让人说不出的绝美,昭明帝看得多了,在心中也会忍不住暗自赞叹,更不要说是甚少见到他的临阳王父子。特别是那临阳王世子许紫阳,此人是个男女通吃的,见到绝美如齐景焕,就算脑子还有根弦儿绷着,知道对方身份尊贵,不是他能肖想,可是一向好色成性的许紫阳再怎么小心,眼神还是透出见色心喜的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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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回逆转()
临阳王不是傻子,他一听儿子的话便知道皇甫永宁打人之事怕是不实,不过皇甫永
许紫阳一怔,继而咬牙低低道:“爹,儿子就是被那丑八怪欺负了。”
“阳儿,父王问你,平戎郡主打你之事是真的么?”临阳王用极低的声音在许紫阳耳旁问道。
“父王……”许紫阳委屈的叫了一声,他跪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为啥被罚跪。
临阳王立刻快步走出去,在耳房取了自己的貂皮斗篷,疾步走到院中,披在他儿子的身上,许紫阳一看他爹过来便想站起来,却被他爹死死压住肩头,低声道:“不许起来,老实跪着。”
原本觉得有十拿九稳打握挑唆昭明帝从重处置皇甫父女的临阳王此时有些心虚了,他心念急转,立刻跪下求道:“求皇上开恩,容臣给那孽障披件斗篷,他自小身子弱,今天又特别的冷……”看着临阳王那可怜巴巴的乞求眼神,昭明帝沉沉嗯了一声,算是默许了。
“焕儿说的有道理,不过……来人,宣定北侯和平戎郡主速速入宫见驾。”回想一番往事的昭明帝微微点头,也觉得只听临阳王父子一面之辞有些偏颇了,还是应该将皇甫父女召进宫问一问才行。
因为有生死状,而且皇甫永宁事先再三声明自己的功夫太硬,不论怎么收手都不可能不让对方受伤,所以她才没有受到任何责罚。而那十二名世家子弟也头一次知道什么叫技不如人,非但不许家人找皇甫永宁的麻烦,还想尽法子企图拜皇甫永宁为师。若非皇甫永宁女儿家的身份暴露,只怕她这会儿已经收徒无数了。
一挑十二的战斗,皇甫永宁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昭明帝一盏茶尚未吃完,校场便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而皇甫永宁仍是如枪一般笔挺的站着,那十二个人个个神情痛不欲生,昭明帝急忙命太医上前诊治,结果十二人中受伤最轻的是双臂脱臼,最重的一个腿骨骨折大口吐血,若非皇甫永宁手下留情,这人再不能活着看到头顶的太阳。
那些世家子弟个个傲的不行,自然受不了这般被轻视,个个嗷嗷叫的立了生死状,皇甫永宁懒的一个一个的交手费功夫,便让十二个向她挑战的世家子弟一起动手。那些世家子弟人人自视极高,并不肯一拥而上。却被皇甫永宁一句话“十二个人算什么,再来二十个也不够我打的”刺激的一窝蜂冲了上去。
昭明帝被问的一愣,不由想起皇甫永宁刚刚回京时的情形,那时皇甫永宁还没有恢复女儿家的身份,她因为年纪小而倍受朝中老臣和一些自诩身手不俗的世家子弟的质疑和挑战。皇甫永宁岂有不应战之理,只不过在应战之前,她提出一个要求,那便是拳脚无眼,她的拳头又重,倘若打死打残,她一概不负责任。
齐景焕一直没有说话,耐心的等临阳王讲完,他才轻轻摇了摇头,向昭明帝说道:“皇伯父,侄儿先不说别的,但只说阿宁有何等神力,您是亲眼见过的,您相信若是阿宁动手打人,许世子还能全须全尾的随临阳王进宫向您哭诉?”
临阳王赶紧应了一声,忙又说了起来,只是这一回讲述,他心中的底气可就没有刚才那么足了。他养的儿子他自己心里清楚,只怕许紫阳对他说的那一番话中夹杂了不少的水分。
“哼,起来吧,继续与乐亲王分说。”昭明帝对与自己“意趣相投”的旧友,还是会给他留些情面的。
回到房中,临阳王也不敢坐了,来到昭明帝面前跪下,连连磕头道:“皇上,臣教子无方,臣有罪。”
“父王……”许紫阳疑惑的叫了一声,临阳又急又气,嚯的站起来大步走到儿子面前,一把扯住他的领子,将他拖到门口一脚踹出去,喝骂道:“老老实实的跪着,没有皇上的旨意不许起来。”临阳王一边喝骂一边拼命给他儿子使眼色,许紫阳好歹算是看懂了,这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还真是知子莫若父,临阳王很快猜到他的儿子又做了什么蠢事,便立刻低声骂道:“孽障,还不快滚出去跪着……”
看到许紫阳惊愕的张大嘴傻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昭明帝心中越发生气,若是许紫阳没有被打的鼻青脸肿,他的相貌也还是挺有的一看的,可是他现在满脸青肿实在是不中看,而昭明帝又是头一号看脸的,因此在最初的震惊与可怜之后,昭明帝看许紫阳便很有些不顺眼了,许紫阳又不知死活的用那般不尊重的眼神看齐景焕,昭明帝自然看他越发讨厌。
临阳王父子惊呆了,临阳王惊愕的看向自己的儿子,而许紫阳则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自个儿啥都没干怎么就要滚出去罚跪?
有人用眼神猥亵宝贝侄子,昭明帝岂能容忍,他重重一巴掌拍在御书案上,怒喝道:“许紫阳,给朕滚出去跪着……”
昭明帝端坐在宝座之上,他只消垂眸扫视,便能将下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许紫阳还沉浸在对美色的垂涎之中,哪能及时收回色眯眯的眼神,因此便被昭明帝看了个正着。
虽然齐景焕容貌极佳,可是还真没有人敢用色眯眯的眼神看他,临阳王世子许紫阳的眼神中透着对美色的贪婪,这让很敏感的齐景焕立时感觉非常不舒服。齐景焕皱起眉头,将怀中的手炉放在身帝的御书案之上,发出不算轻的“砰”的一声,将昭明帝有些放空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
第一百八十八回刘氏翻身()
齐景焕已经以习惯了被人围观,因此对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并不以为意,只是端坐浅笑,看上去仿佛在认真听上首的长辈们说话。 实际上他的心早就飞出深深宫墙,飘到定北侯府去了。若是能让他自由选择,他宁愿去定北侯府与皇甫敬德父女一
三皇子素日里虽不爱听别人夸赞他容貌出众,可是心里为此暗自得意的,如今见病愈的齐景焕形容风彩远在自己之上,三皇子心中很是不痛快,看向齐景焕的眼神中隐隐透着一丝恨意。然而三皇子的心思没人知晓,事实上有齐景焕出现的场合,人们很难将注意力放在除齐景焕之外的其他人身上。
太后看着坐在皇后下首的乐亲王太妃和宝贝孙子齐景焕,满眼都是欣慰的笑意。如今的齐景焕病弱之态尽去,看上去越发玉树临风,真真有仙人之姿。从前齐景焕病重之时,姿容已与三皇子齐景烨在伯仲之间,如今他身体康复之后,神彩气度立时跃于三皇子之上,生生将三皇子压了下去。
不觉已到除夕,这天晚上照例在永福宫中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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