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敬德沉声道:“永宁,听焕儿的,从此刻起,你要时刻将赤焰蟾带在身边,万不可让其离了你的眼,快快收起来。”若说有谁能守住赤焰蟾,除了皇甫永宁再不做他人之想。皇甫敬德深知没有人能从他的女儿手中抢走任何要东西。
皇甫永宁见她爹也这么说了,便压下心中的纳闷点头应了,她边应下边想,在鬼医谷的时候,华伯伯和她哥哥可没说这赤焰蟾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啊。她哥一开口,华伯伯便很痛快的将赤焰蟾拿出来了。
看着皇甫永宁将那只巴掌大小的血玉匣子揣进怀中,皇甫敬德和齐景焕才松了一口气,原来自皇甫永宁报出了“赤焰蟾”之前,皇甫敬德和齐景焕两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到了这会儿才算是换了口气。
“阿宁,千万不要再告诉任何人赤焰蟾在你这里。”齐景焕心中不踏实,又叮嘱了一句。皇甫永宁点头应了,虽然她还是不明白她爹和齐景焕为啥这般煞有介事。
有了赤焰蟾这个小插曲,皇甫敬德和齐景焕心情都有些沉重,因为他们两人心里都明白,若是万一走漏了消息,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自打皇甫敬德大败忽剌人,用缴获的战利品充实了国库与昭明帝的私库之后,昭明帝便已经有了些不太好的发展方向。他开始追求享受,下旨选美,建宫室,将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后宫妃嫔的身上,几乎每夜都要召幸妃嫔。昭明帝原本就不是个身体多么健壮的,长此以往必然会耗尽精血,只怕用不了多长时间,太医院提供的养生药物就不能满足昭明帝的需求,昭明帝就会如同前几代先皇一般开炉炼丹追求青春不老长生不死了。
“王爷,太妃娘娘派人请您回府……”门外传来添寿有些惊慌的叫声,齐景焕闻声皱了皱眉,不悦的沉声说道:“进来回话。”
少顷,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跪下回话,齐景焕低头一看,见这小太监的确是他母亲身边得用的,名叫万忠。
“万忠,府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齐景焕不想让岳父和皇甫永宁误会自己,便当着他们的面问了起来。
万忠倒也没打顿儿,直接了当的回道:“回王爷,适才太妃娘娘刚刚得了消息,姜小神医在幽州城外的遇刺身亡,太妃娘娘请您和侯爷赶紧去王府商议。”
“什么,阿仁遇刺身亡!”齐景焕佯装震惊,嚯的站了起来。皇甫敬德也是满面惊诧愤怒之色,皇甫永宁虽然不会伪装,可她脸上有面具遮着,别人也看不到她的神色,她只什么话都不说也就行了。
“回王爷,正是如此,消息是大舅老爷送来的。”万忠带着哭腔回话。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姜小神医身负救治王爷的重任,如今王爷还不曾痊愈姜小神医就没了,他们家王爷可怎么办呀!
听说姜不仁遇刺的消息竟然是云乡侯带来的,这让皇甫敬德和齐景焕都有些惊讶。命案之事都是上报到刑部的,如何身在户部的云乡侯却能如此迅捷的得到消息?
“慌什么,退下!”齐景焕沉声斥了一句,万忠脸色又白了几分,他赶紧行礼退下到外面等候。
“焕儿,我们这便过去,阿宁,你在府里,哪里都不要去,务必看好那件东西。”皇甫敬德语有所指的说道。
皇甫永宁见她爹如此重视那赤焰蟾,自然不敢马虎大意,连声应道:“爹放心。”
齐景焕看向皇甫永宁,眼神中透着郁闷遗憾,他都一个月没见皇甫永宁了,刚刚才见上面,连体己话儿都不曾说上几句就要分开,他真真是舍不得。
看到齐景焕依依不舍的看过来,皇甫永宁一双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唇角勾起送了他一抹笑容,于是齐景焕有些郁闷受伤的心瞬间被治愈了,他低声笑着说道:“阿宁,我明儿还来看你。”见皇甫永宁点了点头,齐景焕方才陪着岳父大人一起走了出去。
在将将走出正堂大门之时,皇甫敬德突然低声说了一句:“你们还没成亲。”齐景焕脚下一趔趄,险些儿被门槛绊倒了。守在门边的添福添寿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他们家王爷。
皇甫敬德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再没说什么,可是齐景焕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他既想讨好岳父,又想与未来媳妇儿亲近,偏这两者还有些小冲突,真真是为难人哦。
皇甫敬德与齐景焕很快到了乐亲王府,乐亲王太妃一见到皇甫敬德,便急急说道:“亲家,阿仁遇刺身亡,这可怎么办啊,焕儿的病还不曾全部治好,阿仁是亲家你为我们引荐的,你可得再给焕儿找个好大夫啊……”
皇甫敬德听了这话,虽然知道姜不仁遇刺不过是事先做的局,可他心里还是很不痛快。皇甫敬德早就知道人都是自私的,可是自私凉薄到了乐亲王太妃这般程度,还真是不多见!
第一百四十九回没面子()
听到母亲说出那般凉薄的话,虽然心里明白她是一心为了自己,齐景焕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他自问还是挺了解母亲的,他的母亲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就算是担心自己,也不该说出那样的话。齐景焕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大舅舅宋诗礼,不免在心中认定是大舅舅在母亲耳边说了些什么。
事实上齐景焕也没有猜错,云乡侯刚才的确在他的妹妹面前说了些隐隐的含沙射影的话,才会让乐亲王太妃心中焦虑不安,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太妃娘娘,阿仁是杜老先生的师侄,不知道阿仁遇刺之事他可否知道了?”皇甫敬德没有直接回答乐亲王太妃的问话,反而问起了杜老先生。
乐亲王太妃先是一愣,继而面上流露出一抹喜色,她怎么就忘记了自家王府里还有一位杜老先生呢,这杜老先生可是那姜不仁的师叔,想来医术必定比姜不仁只高不低的。乐亲王太妃心里松了一口气,急急向他大哥说道:“大哥,你也不用担心了,府里还有杜老先生,他的医术也是极好的。”
乐亲王太妃这句话一说出口,别说是皇甫敬德和齐景焕,就连几个在一旁服侍的下人都听出来一些不能明说的意思了,这大舅老爷是生怕王府和定北侯府两亲家关系和睦啊,上眼药都上到了太妃的跟前,还做的那般着相,真是让人不齿。
云乡侯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妹妹竟然这般没有脑子,这话能当着人直接说么,真真是养尊处优太久了,妹妹的脑子都锈死了,一点儿活络劲儿都没有。“焕儿是有大福气的人,又有皇甫侯爷这么好的岳父,我自然是不担心的。”云乡侯强压下心中的怒意与尴尬,尽量微笑着说道。
“岳父大人请坐,舅舅,阿仁遇刺身亡的消息可否确凿无误,您是怎么知道的?”齐景焕先请他岳父大人入座,然后走到右首主位坐下,看着他的大舅舅,待笑不笑的问了起来。
云乡侯只得解释道:“刑部收到幽州府的通报,正巧是你二表兄接的,他见出事之人是姜小神医,便急急回来告诉舅舅,舅舅担心因此影响了焕儿你的治疗,便匆匆赶了过来。”云乡侯的二儿子宋锦常是刑部的书办,负责整理各地送到刑部的公文,他最先看幽州公文也在情理之中。
齐景焕点了点头,沉声道:“原来如此,本王与阿仁乃是至交好友,他遭此大难,本王必要将杀害他之人缉捕归案从重惩处,也告慰阿仁的在天之灵。”乐亲王太妃等人都点头称是。
齐景焕又对乐亲王太妃说道:“娘,阿仁原是孤儿,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儿子打算派人去幽州府为他办理后事,好歹不让他没个供奉。”
乐亲王太妃点头道:“应该的,回头就让梁长史去办吧。”
齐景焕嗯了一声,言道:“儿子正有此意。”
皇甫敬德也说道:“回头我也派几个人与梁长史一起去幽州,阿仁遇刺之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定要彻查到底,为阿仁报仇雪恨。”
齐景焕重重点头道:“岳父大人所言极是,小婿也是这样想的。回头让梁术带上几名飞虎卫,再加上岳父派的人,会同当地官员一力侦办,想来必能将凶手揖捕到案。”
乐亲王太妃只是个内宅妇人,在这事上她完全插不上嘴,倒是云乡侯脸上有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等那翁婿二人说完,他也跟着说道:“皇甫侯爷所言极是,焕儿,你二表兄本就在刑部当差,不若也让他一起去协办此事?锦常与律法上还是很精通的。”
宋锦常是云乡侯的嫡次子,他对于四书五经上很是了了,倒是对刑名律法特别有兴趣。云乡侯见二儿子不能象大儿子一样从科举出身,便想法子走了门路为他在刑部谋了个书办的差事。书吏并不是品官而是小吏,可这小吏若是做的好了也不比品官差着什么。云乡侯还是很看重嫡子的,他的嫡长子宋锦堂很省心,并不用他费什么心思,于是便将心思放到了嫡次子宋锦常的身上,总算让他在刑部做出些骄人的成绩,这样他就能求着妹妹外甥给二儿子谋个官身了。
齐景焕淡淡笑了一下,很随意的说道:“若是二表兄不嫌出远门辛苦,一起走一趟也没什么不行的。”
云乡侯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忙笑着说道:“不辛苦不辛苦,焕儿,还得烦你你派人去刑部传个话……”象宋锦常这样刚刚进入刑部不到半年的小书办是没有资格独立出去办差的,要不然云乡侯也不必特特提出来了。
齐景焕淡淡应了一声,他从前觉得大舅舅还是个不错的人,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现在看来很不是那么一回事,他这大舅舅私心太重,从前他身子不好没有随朝听政的时候,他大舅舅并不怎么来王府走动,如今皇伯父命他入朝听政,他这个舅舅心思越发活泛了,让他着实的心中不喜。
齐景焕自小金尊玉贵,太后和昭明帝都极宠他,所以齐景焕看上去温和无害,可骨子里的脾气也是不小的,他不喜云乡侯,脸上难免有一两分着相,云乡侯也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到。他心中很是苦涩,却也没有办法立刻扭转外甥的看法,只得干坐着相陪,眼睁睁看着他的外甥对那定北侯无比亲热恭敬,对他这亲娘舅却是爱理不理的。
乐亲王太妃也不是真傻,只是她的脑子并不象那些整日在朝堂上打混的官员那么活络,毕竟她是一府亲王太妃,除了太后皇上皇后之外就属她最尊贵了,只有别人来奉承巴结她的,她并不需要用心思去讨好谁。所以在过了十多年闭门过小日子的年月之后,乐亲王太妃的脑筋有些上锈,想事情总要慢上半拍。
到了这会儿,乐亲王太妃才有些回过味儿,明白了她家大哥为啥特特跑来说姜不仁遇刺之事了。乐亲王太妃觉得自己被大哥当枪使了,心中不高兴,脸上就挂了相,板着脸不理她大哥,站起来同亲家皇甫敬德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云乡侯见妹妹理都不理自己就走了,不免有些惊愕,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心中越发不得劲儿了。如今乐亲王府的势力一日大过一日,与他们云乡侯却日胜一日的生分,云乡侯简直不敢往下想,若是有朝一日两府彻底断了关系,他的云乡侯府可就再没个倚仗靠山了。
越想云乡侯心中越恨,原本他计划的好好的,等小女儿再大些就嫁进王府,做继王妃,不想还不等他开始运作,这条路就被他的外甥堵的死死的。他膝下再没有可用的女儿,难不成要便宜了老二家的女儿?云乡侯一想到有朝一日二弟父凭女贵反过来压在自己头顶上,心中便恼的不行。
因为妹妹与外甥的态度,云乡侯不免想到了很多很多,以至于皇甫敬德与他说话他都没有听到,齐景焕见舅舅对自己岳父这般傲慢无礼,心中又添了一层不快,可云乡侯却没有注意到。
皇甫敬德原本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觉得乐亲王太妃走了,他只与女婿说话,将云乡侯独个闪在一边不太合适,这才与他说些闲话,可是云乡侯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不曾听到,皇甫敬德便也不再与他说什么了。
“焕儿,着人引我去见见杜老先生。”皇甫敬德不再理会云乡侯,只对齐景焕吩咐起来。
齐景焕立刻大声说道:“请岳父大人稍等片刻,小婿回头亲自引您过去。”
齐景焕说话的声音刻意拔高了些,云乡侯这回听到了,他忙问道:“焕儿,你要去哪里?”
齐景焕有些冷淡的说道:“阿仁遇刺,我自当引岳父一起去安慰杜老先生。”
云乡侯忙说道:“我也与你们一起去吧。”
齐景焕摇了摇头,不太客气的说道:“杜老先生一向不爱见外人,大舅舅还是在此用茶吧。”
云乡侯面色一黯,他如何听不出来外甥语气的疏远与冷淡,若是一般的外甥,他这做舅舅的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可是齐景焕却不是一般的外甥,而是堂堂一府亲王,云乡侯怎么能不先自没了底气。
低低叹了口气,云乡侯黯然说道:“既然杜老先生不爱见外人,舅舅就不过去了,焕儿,你替舅舅舅劝慰杜老先生,请他节哀顺变吧。时候也不早了,舅舅也该回府了……就不要惊动你母亲了。”见外甥并没有命人入内禀报的意思,云乡侯不得不多说一句给自己打个圆场。
齐景焕点了点头,顺水推舟的说道:“来人,请梁长史送大舅老爷出府……大舅舅,本王就不亲自送您了,您走好。”
云乡侯被外甥噎的脸都青了,他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个,只冷着脸沉沉说道:“不必麻烦了,舅舅不是外人,自己走便可。”
第一百五十回新愁()
皇甫敬德去了瑞松园,与杜老先生聊了一阵子,约好了去定北侯府的时间便告辞回府了,他还惦着刚刚回家的女儿,齐景焕也想跟着岳父一起过去,可是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只能眼睁睁看着岳父一个人走了。
皇甫敬德刚走,齐景焕就被乐亲王太妃叫到了泽芝园。“焕儿,娘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劲儿,阿仁遇害,会不会是有人针对你设下的阴谋?”乐亲王太妃屏退了身边的所有下人,包括现在最得她心意的春莹,对儿子急急说了起来。
齐景焕见自家娘亲面色极为紧张,便微笑说道:“娘您别紧张,儿子这不好好的么,梁长史和岳父派的人明儿就动身去幽州彻查此事,想来一定能查个清楚明白的。”
“嗯,说的也是,梁长史是你父王生前极信任的人,他自是有本事的,对了,焕儿,不要给刑部行文,锦常跟着去只会给梁长史他们帮倒忙的。”
齐景焕听了这话不免吃了一惊,他的确也没打算让宋锦常跟着去幽州,可也没有准备用这么简单直接的法子,他想的是招呼照打不误,然后做些手脚让宋锦常出点儿小意外没法子出门。
“娘?大舅舅那边?”齐景焕不解的说道。
乐亲王太妃用嫌弃的语气说道:“若是锦堂还差不多,锦常,顽劣不堪大用,还是不要让他给梁长史他们添麻烦了。”乐亲王太妃最不喜欢的就是宋锦常这个侄子,当年宋锦常欺负庶出弟弟宋锦辉之时被乐亲王太妃看了个正着,自那以后,不论云乡侯夫妻和宋锦常怎样描补,都无法扭转乐亲王太妃对这个侄子的印象。
云乡侯原以为庶子宋锦辉犯事之后,妹妹会对二儿子有所改观,所以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他万万想不到有些印象一但形成了,是怎么都无法消除的。这不乐亲王太妃一听到让宋锦常跟着去查案,一股子怒气就不打一处来,赶紧叫过儿子不许他办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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