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王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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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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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名红衣高个的女郎道:“妹子,你在我们青龙山那,就说过今天这话。可是我想着,这粮价一涨,不知道多少百姓会饿死,咱们白莲教不是要救世济民的么,怎么反倒要先害人命?”

    那女子微笑道:“姐姐,这便是你不明白了。正如人生病一样,若不是病痛发作,他就不去看郎中,反倒把小病养成大病。伪朝立国已久,人心思定,若是不下几味猛药,百姓是无法察觉其恶的,将来反倒是不易自救。”

    “这些饿死的百姓,就是人身上的病痛一样,只有牺牲了他们,才能唤醒百姓,认清伪朝真面目,我们龙凤王朝,才能恢复河山,重整山河。这些百姓,就是为了天下必须付出的代价,所以他们就只能牺牲了。”

    她这目光不但对男人杀伤力大,即使同为女儿身,那红衣女子被她一看,也觉得她说的大有道理,便不再言语。这圣女又叹口气

    “咱们圣教做的是济世救民,重整河山的大事,为的是拯救万千大明百姓,做大事自古是离不开钱粮二字的。光指望输捐也不是办法,这次我们把粮价炒上去,也是为了圣库着想。可惜啊,上天注定,伪朝百姓罪孽慎重,一时之间难以得到弥勒救应。咱们圣教的大计,叫人给坏了。如今漕帮金香主被捉,存粮多被官府收缴,这番粮战,怕是要生出许多波澜了。”

    左万年为了这次粮战,家中也囤积了许多米粮,可他不在意家业,只在意白莲教的布局。忙问道:“属下听说,金长龄似乎翻了船,被人拿了,具体情形也不曾打听的清楚。圣女此次前来,莫非就为着这事。”

    那女子道:“正是如此,我们在官府的线人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次坏了圣教布局的,就是滑县本地世袭锦衣百户实授小旗的杨承祖。就是他到洛阳捉了金巡检,又四处张布揭贴,将黄河水患栽赃在我圣教头上,乃是朝廷里新出的一名厉害鹰犬。”

    “本来我曾想让人扒开黄河大堤,为粮战的取胜加上一枚砝码,可是如今,非但不能如此,还得安排人手去防范河堤,万一官府丧心病狂将堤坝扒开推到圣教的头上,咱们圣教在河南怕是就无处立足了。”

    当年白衣军就曾想扒开河堤,制造难民,但终究也是没敢动手。现在的白莲教论起声势来,还不及当年的白衣军,主要靠的是民间传教布道,拉拢信徒。如果真落一个扒堤以水淹民的名声,以后谁再敢在河南传教,那就是有死无活的局面,整个白莲怕是都要大受影响。

    左万年听完之后怒道:“杨承祖这厮我认得的,他爹便是朝廷的铁杆鹰犬,在宣府为救昏君死了,结果他儿子依旧是如此。我看不如这样,我找几个人,把他收拾了。”

    “不可莽撞。”那白莲圣女一摆手道:“现在他身边前后左右必有锦衣扈从,县城里还有五十名马术娴熟装备齐全的标兵骑队,不是我们能硬碰的。我这次到滑县来,其实主要就是为了看看,这名锦衣百户是何等人物,居然能坏咱们的计策。至于杀人,这种手段太下乘了,能不用,尽量不用。再说他这次破坏粮价,也得罪了许多大人物,自然会有人收拾他,让他们窝里斗去吧,不用咱们动手。”、

    “圣女,那咱们这番谋划,难道就都白做了?”左万年想到好不容易布的局,结果就这么收手,无论如何也压不下这个火气。

    圣女道:“左坛主不必着急,伪朝气数将尽,靠人力是挽回不了的。不管姓杨的如何筹划,也只是尽人事,但最终决定这场粮战的,却不是人事,而是天命。”

    “天命?”

    “不错,就是天命。”圣女悠然道:“咱们教中的飞云子道长,乃是观天相的大师,他说最近河南即将涨水,洪灾再所难免。到时候洪峰一来,百姓都能看见,不是咱们白莲教毁堤,而是官府自己贪墨河工钱粮,把河堤修成个豆腐,一冲就垮。”

    “难民们流离失所,对官府必然充满怨恨。而他们不管怎么平抑粮价,在天灾面前,也没有任何办法,到时候该涨的还是会涨,百姓们该起来造反,还是会起来造反,这个天下,终归是圣教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

    “等什么?”

    “等下雨。只要雨一下,这河南的天,就要变了。”

    就在左家庄内白莲圣女分析着情形时,滑县河堤上,穿了一身土布裤褂,赤着双足的张嘉印,就这么坐在一棵大树下的石头上。若是手里再拿上一根烟袋,就十足一个老农模样。

    杨承祖在他身旁蹲下笑道:“高铁头可就在开封,大哥这身打扮若是落到他耳朵里,仔细他向京动本参你个失仪。”

    “那我求之不得,最好摘了我的印,让我回家养老去。”张嘉印摇摇头,拿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那火红的太阳

    “太阳好,出太阳好啊。你现在知不知道,只要天上有点云彩丝,我这心里就要敲鼓,生怕下大雨。河南的水,已经涨了,这情形不太妙啊。”

第一百章白莲初现(四)() 
张嘉印既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清官,也不能算一个好官,但是他绝对算一个能干活能任事的官。像这样一身布衣,赤着双足到堤坝上干活加固堤坝,让扁担压的肩膀发红的事,一般的七品正堂,绝对是做不出来的。

    “你当我想啊?”张嘉印没有表现出半点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民出力的自豪感,相反倒是一肚子牢骚。

    “我前面那任县令混帐到家了,修个河堤修成这样,也不知河工银子他贪了多少,结果把锅甩给我了。要不加紧加固河堤,这水一来,如何抵挡的住?把弟,我跟你交个实底,我查阅了咱们县的县志,又去几位老夫子家翻阅藏书,这次的水有点凶险啊。我也没想什么遗爱于民,我就知道,河堤溃了,我是要赔脑袋的,我是为了自己的脑袋玩命呢。”

    他看左右无人,小声道:“这涨水的速度,绝对是几十年所未遇,怕是咱们这里,要迎接一**水的考验。我原本是想着粮价翻到三倍时,朝廷就出手干预打压,现在可是不敢了。我得留够了粮食应付灾情,还得有粮食雇佣民壮,招募壮丁啊,只好等到上涨到五倍时再动手了。那如仙手里的粮食,你让她给我预备着,县里给她一个好价钱收购。”

    “别提钱,提钱就远了。”杨承祖一笑“大哥有难,做兄弟的都要帮忙,何况她一个做兄弟媳妇的,哪能还想着赚钱,只要别让我们赔就好。多涨点价也好,我还能多放点印子……不是,我是说还能多吸引点粮商过来,到时候咱把他们粮食一扣,强行收购,让他们哭都找不到门。大哥,这次的水真这么厉害?”

    “厉害,这还是没下雨呢,如果下了雨,只怕就更厉害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雨季,咱们这堤如果在雨季到来之前完不成,滑县就危险了。”

    “那现在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也没什么,就是个人手问题。干活离不开人工,县衙门的人手总归是有限,只能佥发民壮。可是这民壮一时半会,也不是那么好凑的,你押过来那几十个劫道的,倒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连饭都不用管饱,如果死了就往河里一扔。反正他们不是本地人,不用担心家属找来闹事,倒是最好用的劳工。可是光有这几十个人,也不顶用啊。”

    杨承祖心道:我锦衣这倒是有百十个军余,但是如果用在这事上来当苦力,我非被人骂死不可。再说,拉来之后,又有多少人领我的人情?他眼睛一转道:“这样吧,我回头去漕帮赵九爷那说说,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雇点苦力过来。至于雇佣苦力所用的钱粮,我这边出了就是。”

    “钱粮倒是不用,咱们县衙门的蕃库里,倒是有储备。这还是多亏了老弟你的主意,今年应交的夏税没交,而且于库房严格管理,我派了心腹人看着,没让人偷了粮食去卖,也没让人能烧的了咱的库房。现在县库内存着数千石米粮,雇佣苦力的粮食是有的,只要有人干就好。只是咱们这一欠税,府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现在咱是自己顾自己了,府里怎么样,就由他去吧。咱们滑县靠着码头,如果黄河溃堤,那篓子就大了。不过另一桩事,我们还得防着白莲教使坏啊。我们在前面和洪水玩命,后面有人捅刀子,那就全完蛋了。”

    “那就是贤弟你的差使了,我可管不了。本官这七品正堂,天天在堤坝上忙的脱不开身,就连衙门里的公务我都放下了。再抓白莲教,可是没那么多精力。”

    “大哥放心,抓白莲教是我份内的事,绝对没有什么说的。我回去之后把所有的人都撒出去打探消息,谁如果在这个当口传教蛊惑人心,就把他们带回来,仔细打着问,绝不会让县里出了什么意外。”

    杨承祖知道,张嘉印眼下人力紧张,从心里是想把锦衣卫拉到一线来协助他工作的。可问题是这些锦衣卫平日里都是闲散惯了的,绝对受不了这河工之苦。

    自己如果做主把人派来,以后在卫里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毁了,好不容易建立的威信就会荡然无存,还怎么管理手下?

    所以他只好寻了这个托词,以访查白莲教这个大帽子下来,算是把这河工的事推了。好在赵九爷那边最近人手富裕,越来越多的人找不到饭吃,都想要靠卖力气糊口,他手下的苦力倒是不缺。

    尤其知道杨承祖办了金长龄,他打心里就痛快,眼下河南的漕帮陷入群龙无首状态,都惦记那个大香头的宝座。他按着杨承祖的交代,隐而不发,坐观其变。

    他是个手眼通天的主,这段时间已经与来滑县驻扎的抚标交了朋友。听他们说,自家老抚台对于杨承祖青眼有加,特意派了五十个老军伍到滑县镇场子,协助弹压地面,这可是格外的优待。

    要知道抚标一共只有三千儿郎,全都金贵着。一般的县城想要十个都未必要的到,这一下给了五十,非是爱将不可为之。

    他知道这个消息后,更觉得自己这个投资算是对了。自己的闺女别看是做小的,可是有这么个女婿支撑门庭,日后自己在河南还用的着怕人么?有河南巡抚外加王府撑腰,漕帮河南香主的宝座,早晚就得是自己的,谁也夺不去。

    因为有这层考虑,于杨承祖的要求他全部应承,拨了两百名苦力去帮着县里出河工。杨承祖又让如仙捐了一百五十石粮食一百两现银,居然得了个张嘉印手书的急功好义匾额回来,就那么挂在了茶楼里。

    她这茶楼现在一半是喝茶,一半也是用来放债。不少人想要借印子,都是在茶楼内完成。想来大家在这块急公好义的牌匾下面写好契约,抵押上全部家当或是典妻卖女借来高利贷,心中必然是格外欢喜,感念皇恩浩荡老天有眼。

    五日之后,滑县的天气渐渐阴沉下来,时不时的从天空中飘落稀疏的雨点,只是这小雨挡不住人,也没人会联想到,这样的小雨可能即将是一场大雨的前奏。如仙茶楼内,一群闲人坐在二楼上磕着瓜子喝着茶水,看着老板娘如仙甩动水袖,在二楼的大厅中间翩翩起舞。

    如仙姿色本就是一流,此时见她眼中似含无限哀愁,格外惹人怜惜。双手各持一柄木剑,舞态自若,步履轻盈,如风中柔柳曼摆,口内吟唱着“劝大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第一百章白莲初现(四)() 
张嘉印既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清官,也不能算一个好官,但是他绝对算一个能干活能任事的官。像这样一身布衣,赤着双足到堤坝上干活加固堤坝,让扁担压的肩膀发红的事,一般的七品正堂,绝对是做不出来的。

    “你当我想啊?”张嘉印没有表现出半点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为民出力的自豪感,相反倒是一肚子牢骚。

    “我前面那任县令混帐到家了,修个河堤修成这样,也不知河工银子他贪了多少,结果把锅甩给我了。要不加紧加固河堤,这水一来,如何抵挡的住?把弟,我跟你交个实底,我查阅了咱们县的县志,又去几位老夫子家翻阅藏书,这次的水有点凶险啊。我也没想什么遗爱于民,我就知道,河堤溃了,我是要赔脑袋的,我是为了自己的脑袋玩命呢。”

    他看左右无人,小声道:“这涨水的速度,绝对是几十年所未遇,怕是咱们这里,要迎接一**水的考验。我原本是想着粮价翻到三倍时,朝廷就出手干预打压,现在可是不敢了。我得留够了粮食应付灾情,还得有粮食雇佣民壮,招募壮丁啊,只好等到上涨到五倍时再动手了。那如仙手里的粮食,你让她给我预备着,县里给她一个好价钱收购。”

    “别提钱,提钱就远了。”杨承祖一笑“大哥有难,做兄弟的都要帮忙,何况她一个做兄弟媳妇的,哪能还想着赚钱,只要别让我们赔就好。多涨点价也好,我还能多放点印子……不是,我是说还能多吸引点粮商过来,到时候咱把他们粮食一扣,强行收购,让他们哭都找不到门。大哥,这次的水真这么厉害?”

    “厉害,这还是没下雨呢,如果下了雨,只怕就更厉害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雨季,咱们这堤如果在雨季到来之前完不成,滑县就危险了。”

    “那现在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也没什么,就是个人手问题。干活离不开人工,县衙门的人手总归是有限,只能佥发民壮。可是这民壮一时半会,也不是那么好凑的,你押过来那几十个劫道的,倒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连饭都不用管饱,如果死了就往河里一扔。反正他们不是本地人,不用担心家属找来闹事,倒是最好用的劳工。可是光有这几十个人,也不顶用啊。”

    杨承祖心道:我锦衣这倒是有百十个军余,但是如果用在这事上来当苦力,我非被人骂死不可。再说,拉来之后,又有多少人领我的人情?他眼睛一转道:“这样吧,我回头去漕帮赵九爷那说说,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雇点苦力过来。至于雇佣苦力所用的钱粮,我这边出了就是。”

    “钱粮倒是不用,咱们县衙门的蕃库里,倒是有储备。这还是多亏了老弟你的主意,今年应交的夏税没交,而且于库房严格管理,我派了心腹人看着,没让人偷了粮食去卖,也没让人能烧的了咱的库房。现在县库内存着数千石米粮,雇佣苦力的粮食是有的,只要有人干就好。只是咱们这一欠税,府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现在咱是自己顾自己了,府里怎么样,就由他去吧。咱们滑县靠着码头,如果黄河溃堤,那篓子就大了。不过另一桩事,我们还得防着白莲教使坏啊。我们在前面和洪水玩命,后面有人捅刀子,那就全完蛋了。”

    “那就是贤弟你的差使了,我可管不了。本官这七品正堂,天天在堤坝上忙的脱不开身,就连衙门里的公务我都放下了。再抓白莲教,可是没那么多精力。”

    “大哥放心,抓白莲教是我份内的事,绝对没有什么说的。我回去之后把所有的人都撒出去打探消息,谁如果在这个当口传教蛊惑人心,就把他们带回来,仔细打着问,绝不会让县里出了什么意外。”

    杨承祖知道,张嘉印眼下人力紧张,从心里是想把锦衣卫拉到一线来协助他工作的。可问题是这些锦衣卫平日里都是闲散惯了的,绝对受不了这河工之苦。

    自己如果做主把人派来,以后在卫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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