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官知道,千岁乃是有名的贤王,在河南八府大有名气,百姓之中深得人望,绝对不会做出此等事的。再说王爷在河南广有田地,也不在乎这点小钱的,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本来是拿话挤兑周王,想让对方放弃炒粮谋利的想法,哪知他这话说法,却见周王面上色变,竟是站了起来
“胡说,完全是胡说,这是谁在污蔑本王?小王虽然有些积蓄,但是周王一脉户大人多,子弟甚众,各房里都要钱要米,哪房也不能短缺,那点钱粮大感入不敷出,哪里有余钱积蓄?再说田地,也不过就是将就着凑口饭吃而已,不多,一点也不多。再说我也不是贤王,我是昏王,没错,我就是昏王,百姓都要叫我朱剥皮的,我可不是贤王。”
杨承祖哪知道周王有自己的心病,现在这当口,谁敢自认贤王?广有田地,深得人望,下一步是什么,是不是就要起兵造反?再加上揭贴的事,那你不是反贼谁是反贼?
大明的藩王日子过的就算凑合,可一旦沾上造反这条线,那就是谁碰谁死,没有什么话可讲。当年汉王朱高煦是跟着永乐沙场征战,几次沙场救驾的贴心儿子,还不是因为造反,被自己的侄子给拿锅给蒸了?
藩王平日里游离于国法之外,胡作非为只要不太出格就没人管束,乃至拿了金瓜大锤在街上砸人也是有的,藩司难以治理。可要是碰了造反这条,那就是有死无活。这由不得他不激动。
杨承祖忙道:“王爷息怒,是下官说错话了。只是千岁您既然世镇开封,也得为河南八府的百姓想想。您要做的生意是什么,我心里清楚的很,您府里几位管事与金长龄往来的书信我也都看了,确实有人想借着这次机会发上一笔,这其实也没什么错。”
“就像千岁您说的,大家都要生活,谁不想发财呢?可问题是发财的方法有很多,这粮食的事,却是不好拿来做的。万一因为囤积居奇激起民变,到时候王府必然首当其冲受乱民冲击,万一开封军卫救护不及,让千岁的家眷受了惊吓,那我辈就是万死也不能赎罪。望千岁三思。”
年望久接过话来“杨百户,你的意思是,希望王爷放赈?”
“不,卑职没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千岁把放在仓库那的人调回来,龚公公那边我说不上话,但是我希望千岁您这边能给点配合。我保证,那仓库里王爷的粮食,我们不敢乱动,给你都送到府里来,您看如何?若是缺少了一石粮食,您只管找我杨承祖说话就是。”
“杨世兄,你这说的哪里话来。”朱睦木宣这时也冷静下来,既然对方不是来办自己王府的,那这事就还算好办。他固然是爱钱,可是他并不缺钱,这次炒粮食的事是他授意,但直接出面的是王府几个管事,自己还大有回旋余地。
当然,这个余地要看锦衣卫给不给他,如果给的话,他就是一个失察,如果不给的话,那他就与这谋反大案脱离不了干系。就连金长龄之死,也完全可以说成是周王府从中出力,买通凶手暗杀金长龄灭口。作为锦衣卫来说,用这种方法甩锅,也并非做不出来。
钱财谁都爱,可只有活着钱财才有意义,如果被夺爵废为庶人,那万贯家私又有什么用?他这人倒也爽利,当下道:“这炒粮食的事,说实话,都是下面的人做的,老夫并不知情,如果知情的话,绝对不会允许这等事发生。本王乃是洪武爷爷的后裔,当年先祖起兵驱逐北虏,打下这大好江山,我们这些做后辈儿孙的,自然该要维护它。正如世兄所说,一旦粮价飞涨引发民变,本王自己的王府也不安全。所以下面的人,我一定要严惩!至于这些粮食,我会都交给衙门,由官府处置。”
一个藩王如果开仓放米,那很可能落一个收买人心的罪过,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其实这个时代的富户想要赈灾,也得先和衙门沟通好,得到衙门同意后,才能开粥棚放赈,否则的话,也可能被定为谋图不轨,官军上门抄家也不新鲜。
要想赈济灾民,最好的手段就是把钱粮送给官府,再由官府统一调拨。杨承祖笑道:“千岁客气了,下官绝对没有硬拿千岁米粮的意思。主要是仓库里除了千岁和龚公公的粮食外,还有金长龄的逆产,您的人在那一挡,连逆产我们都拉不走了。所以我只希望您给您手下的人传个消息,让他们把粮仓的路让出来,我们把金长龄那部分逆产拉走,其他的绝不敢多想。”
“不不,这是本王应该做的。眼下既然有人想要在河南制造粮荒哄抬粮价,本王自然要协助官府行事,这点粮食本王还出的起。”
“若是如此,那下官在这里就代河南八府的黎民百姓,谢过王爷大恩大德了。”
见杨承祖跪倒磕头,周王忙又将他搀扶起来,年望久道:“千岁,其实龚怀恩那里,您可以说句话。那个叫什么尤条的,听说闹的很不成话,龚怀恩是代表天家下来的,如果在地面上闹的太出格,不是丢天家的脸么?他是奴,您是主,这约束奴仆的事,您这王爷也是做得的。既然您把粮食都捐了,龚怀恩那,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第八十六章周王府(四)()
龚怀恩为河南镇守,地位超然,与河南巡抚并驾齐驱。三衙议事指的就是镇守中官,巡抚外加本省的镇守总兵。即使是河南三司长官的面子,他也未必肯卖。
周王虽然是藩王,但是到了大明这个时期,藩王的面子已经不大值钱,即使是知府上任,也敢不拜藩王。毕竟藩王宗室的年俸禄米,是掌握在文官手里,由文官交给王府,再由王府下发。
如果真是王府恶了文官,只要在禄米上卡一卡脖子,就够王府受的。从这个角度看,似乎龚怀恩比周王强势的多。但是从两人所处的地位上,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按大明的制度,如果把大明朝比做一个家庭,藩王就是家族成员,只不过不是家主而已。而太监则是家奴,文官是帐房先生,武将则是家里的护院。
家奴与帐房先生和护院为难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如果家奴欺负到主人的兄弟同族身上,那就成了恶奴欺主。
江彬在另一个时空中被千刀万剐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在得意时,让成国公朱辅向自己下跪,这是犯了大忌的。他不过是一护院而已,而成国公朱辅则是大明与国同休的勋贵,也就是主家的朋友。护院欺负朋友,这成什么话了?
立皇帝刘瑾威风最盛时,也不会去找藩王的麻烦,同样是因为他的身份是太监,替皇帝恶心文官,算是顺了主家心意。如果没事去惹藩王,那就是找死。不管是多遮奢的太监,也不过皇帝一句话就能拉下去打死,所以跟藩王比,反倒是太监弱势。
周王不敢得罪锦衣卫,对上龚怀恩这种阉奴,那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当下拿了自己的名刺,让手下的管事送到镇守太监衙门,将龚怀恩叫来,又吩咐厨房准备酒席,接着又传了个命令下去。
不多时就有个身强力壮的王官,托了一个金漆托盘上来。朱睦木宣笑道:“杨百户不辞辛劳,先是到洛阳拿贼,马不停蹄又跑来为百姓求命,若是我朝文武都如你这般忠于王事,何愁我大明不兴?小王不才,这里略备一份薄礼,算是犒劳杨百户你的辛劳,还请百户不要嫌轻啊。”
说话之间,他已经掀去托盘上盖的大红绸子,那托盘上,竟是放着一排足色赤金铸造的小型元宝。那些元宝每个都在五两左右,整整二十个码放整齐,这可是足足一百两黄金。
正德年间白银还没有大量流入中国,白银的比价还比较高,一两黄金可折白银四两,不比另一个时空中万历年间一两黄金折银八两。饶是如此,这一百两黄金也足以值四百两白银,这就快赶上当年杨家全部家当了。
杨承祖当然明白,这是周王在收买自己,换句话说,周王还是不放心自己,生怕自己在金长龄这个案子上做文章。他现在也明白过来,那揭贴的威力比自己想象中还大。周王生怕自己把他说成是阴谋背反朝廷的奸贼,所以不惜血本来结交自己这个小小的缇骑。
按说他一个百户,跟一个王爷是搭不上的,周王也没必要在意一个小小百户。可问题是现在是特殊时期,这个小小百户只要说句话,说不定就能让他这个王爷卷到谋反大案里,金长龄一案未销,天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结果。所以他也就顾不上面子,先买个安全要紧。
一百两金子对于杨承祖来说是巨款,可是对于周王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能用这点小钱收买杨承祖,那可是大大的便宜。杨承祖不想做什么武海瑞,对于有人送金子上门,自是笑纳。
见他肯收钱,周王出了口气,捻髯笑道:“杨百户一路劳顿,身上想必乏的很了。龚怀恩要过来也是个工夫,再说这厨房备办酒席,也是个时间,别的不说,单是那熊掌,就得炖两个时辰呢。来人啊,送杨百户去浴房那边,好好洗一洗身上的征尘。”
让杨承祖用自己家的浴房,这算是拿他当了自己人,杨承祖也不会给脸不要,到了声谢,就随着下人出去。等他出了房门,年望久拍掌道“千岁礼贤下士,不愧是贤王。有了今天这番招待,不怕他不为千岁所用,您这回可以高枕无忧了。”
朱睦木宣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是啊,河南八府我们唐周伊三王,这回怕是都不好过。老夫这算是勉强过关了,那两位王兄,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这么大的案子下来,只花百两黄金,千把石粮食,却是便宜,太便宜了。”
杨承祖那边到了浴房,只见浴室乃是用上好的石料砌成,四壁雕刻着都是男女相好的情景,大明朝管春工叫做辟邪画。未出阁的大姑娘绣一手辟邪,非但不丢人,反倒是出嫁时可以加分的本领,浴池里雕刻这个倒是不足为奇。
房顶上接着一盏盏五颜六色宫灯,光线柔和悦目。浴盆呈长方形,大而宽敞,足能使四个人同时洗澡,四壁的下部镶嵌着紫铜镜,光彩照人,盆池边沿,象牙雕刻的各种花卉,形态逼真。
有两个明眸皓齿的妙龄丫鬟,各自只着一件小衣,露着藕臂雪腿伺候在那,见他进来,各自施了一礼,主动替他款去身上衣物,引着他步入池中。为他洗头掏耳搓背,修剪指甲,乃至打肥皂团,伺候的无比周到。杨承祖只需要待在那就好,其他就全都由她们完成。
等到出了浴池,两个丫鬟先是为他擦了身子,接着就赤着足踩上去,在他的背上一通踩。又用小手按摩周身,疏通筋络。
方才这番折腾,两人身上到处是水,诸般妙处皆现,那小衣比起没有来,反倒更加惹火。等到两人开始按摩到杨承祖腰际时,感受那纤纤玉手与身体的接触,他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抱住一个丫鬟,按在身下就亲。
那名丫鬟显然已得了命令,只轻轻挣扎两下,就主动把香舌奉上,等到杨承祖剥她身上小衣时,她的脸羞的通红,轻声道:“奴婢还是头一遭侍奉,将军千万怜惜则个。”
花凋蕊残,等杨承祖在那丫鬟身上泄了火头,那名可人儿已经成了一瘫软泥一般动弹不得。另一个丫头全程围观,也自羞的抬不起头来,但还是小心的为杨承祖擦干净身体,又伺候他穿好衣服。
杨承祖看那白单上的点点猩红知道丫鬟所言不虚,周王对自己倒是格外看重,居然安排了两个未适人的丫鬟伺候。自腰包里取了两枚金戒指出来一丢“赏给你们的。”
又在那伺候他的丫头脸上摸了一把“要不是怕千岁等的急,你这尊女儿红,我也要品上一品。”转身出了浴池,那名领他来的下人就候在外头,见他出来也不多言,只引着他一路回到前厅。
酒席这时已经摆好,除周王、年望久之外,席间多了一个五十左右的白胖子。这胖子面白无须,一看就知道是阉人,想来就是镇守太监龚怀恩。见杨承祖上来见礼,那太监哼了一声“你就是锦衣百户杨承祖,就是你要抄咱家的仓库么?”
“下官正是杨承祖,未请教您老人家贵姓大名。”
“咱家河南镇守中官龚怀恩。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想要抄咱家的仓库,你可知,这仓库里的粮食,都有谁的股份?真是胆大包天,就不怕这么胡闹下去,总有一天玩掉了自己的脑袋么?”
第八十六章周王府(四)()
龚怀恩为河南镇守,地位超然,与河南巡抚并驾齐驱。三衙议事指的就是镇守中官,巡抚外加本省的镇守总兵。即使是河南三司长官的面子,他也未必肯卖。
周王虽然是藩王,但是到了大明这个时期,藩王的面子已经不大值钱,即使是知府上任,也敢不拜藩王。毕竟藩王宗室的年俸禄米,是掌握在文官手里,由文官交给王府,再由王府下发。
如果真是王府恶了文官,只要在禄米上卡一卡脖子,就够王府受的。从这个角度看,似乎龚怀恩比周王强势的多。但是从两人所处的地位上,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按大明的制度,如果把大明朝比做一个家庭,藩王就是家族成员,只不过不是家主而已。而太监则是家奴,文官是帐房先生,武将则是家里的护院。
家奴与帐房先生和护院为难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如果家奴欺负到主人的兄弟同族身上,那就成了恶奴欺主。
江彬在另一个时空中被千刀万剐的原因之一,就是他在得意时,让成国公朱辅向自己下跪,这是犯了大忌的。他不过是一护院而已,而成国公朱辅则是大明与国同休的勋贵,也就是主家的朋友。护院欺负朋友,这成什么话了?
立皇帝刘瑾威风最盛时,也不会去找藩王的麻烦,同样是因为他的身份是太监,替皇帝恶心文官,算是顺了主家心意。如果没事去惹藩王,那就是找死。不管是多遮奢的太监,也不过皇帝一句话就能拉下去打死,所以跟藩王比,反倒是太监弱势。
周王不敢得罪锦衣卫,对上龚怀恩这种阉奴,那可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当下拿了自己的名刺,让手下的管事送到镇守太监衙门,将龚怀恩叫来,又吩咐厨房准备酒席,接着又传了个命令下去。
不多时就有个身强力壮的王官,托了一个金漆托盘上来。朱睦木宣笑道:“杨百户不辞辛劳,先是到洛阳拿贼,马不停蹄又跑来为百姓求命,若是我朝文武都如你这般忠于王事,何愁我大明不兴?小王不才,这里略备一份薄礼,算是犒劳杨百户你的辛劳,还请百户不要嫌轻啊。”
说话之间,他已经掀去托盘上盖的大红绸子,那托盘上,竟是放着一排足色赤金铸造的小型元宝。那些元宝每个都在五两左右,整整二十个码放整齐,这可是足足一百两黄金。
正德年间白银还没有大量流入中国,白银的比价还比较高,一两黄金可折白银四两,不比另一个时空中万历年间一两黄金折银八两。饶是如此,这一百两黄金也足以值四百两白银,这就快赶上当年杨家全部家当了。
杨承祖当然明白,这是周王在收买自己,换句话说,周王还是不放心自己,生怕自己在金长龄这个案子上做文章。他现在也明白过来,那揭贴的威力比自己想象中还大。周王生怕自己把他说成是阴谋背反朝廷的奸贼,所以不惜血本来结交自己这个小小的缇骑。
按说他一个百户,跟一个王爷是搭不上的,周王也没必要在意一个小小百户。可问题是现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