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我的可多了去了,万一有一天还不清了,你打算怎么办?”苏言好笑的转过头。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会提前宰了你,那样我一身的债就不用还了。”夏槿看着他素手再次划出一片虚黑,慢悠悠的说着。
苏言一只脚迈入虚空,不同于之前夏槿走的,通往神界的空间裂缝仿佛正在飞舞着狂风,苏言满头墨发被吹起,他转身的那一刻语句置地清晰。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不介意你以身抵债。”
直到他整个人都没入了黑暗之中,夏槿才听清他的一整句话。
她笑了笑,旋即将目光投向冥生门的入口处。
仙宗,真的没想到她还有回来的一天,一年不见,它却好像一点都没有变过,依旧如同她走的那天,万里冰封。
神界,众神集聚,天帝正位居其上,对着下面乌泱泱的一拨子人,同样在讨论仙宗的问题。
“这小小的仙宗,这么一件事情,你们居然追查了一年都没有什么眉目!”他坐与高位之中,紫金色的袍子随意的披在肩上,头上紫金色的发冠夺目,一张不可一世又带着几分威严的脸正死死的沉着。
“天帝,不是我们的原因,实在是,和仙宗有关的人都死光了,就连我们当时从神界派遣下去的几位上仙也都失踪不见人影,所以,这真的是无从查起啊。”
有人硬着头皮出声道。
天帝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要见到这些无用之人的样子。
“其实倒是有两个人可以问,苏言上仙不是暂管仙宗的事务吗?还有时染神女,她不是仙宗实际上的宗主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两位倒是很清闲。”
有人小声的嘀咕着,天帝一下子就盛怒了起来。
他们以为他想不到这方面吗?只是苏言和时染这两个人,是他说叫就能叫过来的吗?
动了肝火的天帝正欲大声斥骂,却冷不丁一道清润的嗓音从神殿里面传过来。
“帝武神君说的没错,这件事情的发生是我疏忽了,所以现在特地向天帝来请罪。”一身银白袍在一片重金色中特别的显眼,神界的人都不喜欢这样低调却奢靡的颜色。
所以天帝总是一眼就能在所有人之中找到苏言。
苏言一来,本来紧张的气氛顿时就更加紧张了。
所有人都自动自发的为他的到来让出了一条道路。
苏言对着天帝微微的点了点头,明明是极嚣张的态度,但是所有人都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仙宗遭难的那一天我没有在那里,所以没能目睹事情的发生,苏言在这里向天帝请罪。”说是请罪,但是没有人从他的神情里看出一点点紧张的意味。
倒是他们在一边看得觉得苏言站在身边,仿佛气压都低了一个层面一样。
明明是对着他服软,可是天帝此刻却产生了一种被胁迫的滋味,不像是求他的宽恕,倒像是苏言给他找了一个台阶下一般。
他皱起眉头,刚打算说点什么,却被一阵铃铛声给打断思绪。
铃铛清脆,声音不大却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所有神界的人都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站在中央的苏言听到这个声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苏言上仙如果说自己有错的话,那时染的错不就更大了,作为仙宗的宗主却没能好好的护着仙宗,这应该是我的失职才对。”
时染依旧是神界最夺人眼球的存在,她走到哪里,众人的目光就跟随到哪里。
和之前苏言来的时候不一样,时染一出现,众人就觉得连同身心都放轻松了下来。
她对着高坐之上的天帝行了行礼,天帝微笑着对她虚扶了一下,关心道:“神女的身体可好点了,我都说过了,如果身体不好的话,你不来也是可以的,仙宗出事的时候你正在神界,鞭长莫及也是在所难免。”
天帝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却是一片讶异的难堪。
一开始出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来的这么快,这都快过去一年了,你们才慢悠悠的过来,一个常年不在神界,一个在和不在一个样子。
可偏偏,还凑到了一起去。
“苏言上仙也是严重了,你身为上仙,自然有别的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干,仙宗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棋子般的玩意儿罢了,不必为此烦心。”
众神面上不露,心底却已经暗暗的嗤笑起来,不必为此烦心?那他刚刚还发那么大的脾气?
苏言挑了挑眉,连推诿都不打算做了,直接就顺着天帝的话说下去。
“天帝宽和,既然这样,那苏言就先走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时染用袖子掩了掩嘴巴,也随之退下了。
留下一脸青色的天帝阴沉着眼神。
时染走出神殿,苏言正等着。
“可真巧!”他似笑非笑的开口,“神女和我还真是有缘分。”
“不巧!”时染冷了眉目,如画的脸却是怎样都十分漂亮的。
“我等的就是你。”她轻启朱唇。
“那可真是荣幸。”苏言挑眉微笑,神殿里的钟声响起,是众神解散的时候到了。
“换个地方说话?”他问。
“我就一句话要问的,夏槿这一年干了什么?”她皱起眉头说。
苏言压下了唇角的笑容,“关于夏槿,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吧?”
他沉下脸,眼瞳里一片深黑色,“我让你,别再管夏槿的事情,不然,别怪我没有提前和你说过!”
“你试试?”时染冷笑,指尖冰凉,一片红叶自远处飘来,在两人十丈开外戛然而止。
钟声悠扬,也在这一刻顿住。
两人像是被这一片空间隔离开来了一样。
苏言缓缓的将手抬起,对着虚空轻轻一弹,无形的禁锢被破碎,僵化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神女阁下,依你现在的实力,和我叫板,是不是太莽撞了?”
他吹了吹自己的指尖,笑得惬意舒服。
“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事情让自己元气大伤,但是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既然低调了,那就别再强出头!”
时染闭了闭眼,刚想说点什么,却听见神宫西殿传来仙童骇人的尖叫声。
“九公主梦魇了,来人呐!”
凄厉的叫声响起的那一刻,神殿之中一道紫金色光影迅速略出,显然是天帝出来了。
身后还浩浩荡荡的跟着众神,他们看了站在门口像是在交谈的苏言和时染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表示问好,就离开了。
苏言望着西殿的方向,看见时染脸上正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比之快慰还要多上一分的,是舒畅的笑容!
“原来神女不只是想问我点事情,更重要的是为自己证明不在场的清白啊!”他低低的说,“这位九公主一直被梦魇困住,看来是活不了多久了。”
这件事情虽然大家都知道,但是这样直白而不加避讳的说出来的,恐怕也只有苏言一个人了!
时染勾起嘴唇,露出一个畅快的笑容,“他之前不是针对食梦族吗?说她小女儿历劫会遇到梦魇!”
她弯起的眼角森冷一片,“原先只是随口说说,现在却没想到真的遇见梦魇了,不知道我们天帝大人的心里畅不畅快?”
“想来心情应该是不错的。”他也跟着笑,天帝又怎么会想到,自己曾经随意想出的一个处理异族人的借口,今天就真的成为了让她的心头肉危在旦夕的真实呢?
“既然他们出事了,那我就没事了。”时染一改之前的冰冷,语气轻快的说道。
这是时染第一次在苏言面前不加掩饰的露出对于神界的憎恶,他抿了抿唇。
“其实我很好奇,你明明是神界的人神界乱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他展眉,有些话是时候说开了。
“我是魔界之人的身份也是因为有你压着才不会暴露,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时染看了苏言一眼,没有说话,转身。
在离开之前,苏言听见她说:“苏言,好奇害死猫,你只要做好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了,我们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苏言看着她脚步轻快的离开,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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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问一句,长不长?
长不长!
好了,好了,这么长的一章,现在我终于可以有底气的对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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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我们等你很久了()
时染回了她的主宫,每走近一步,她脸上的笑容就甚上一分。
神女时染,天生便控着时间之力,生于天地之间,素来无喜无悲。
神女宫的仙童看着她的背影,脸上也跟着露出笑容,从来都没有见过,时染神女这么高兴的样子。
走进房间,她放眼看去,第一时间就在雕花床上看见他静静躺着的身影。
“阿染,你回来了!”温和的声音响起,夏铭从床上坐起来,脸色比之开始红润了许多,眼睛上青色布条覆盖住。
“夏铭,九公主已经快不行了,你不用再放梦魇了,我还等着天帝来求我呢!”她在床边坐下,温声说道。
“你身体吃得消吗?”夏铭从来都不是绝色的容貌,可是和他在一起,你总能感受到海纳百川的包容。
冬日暖阳之下的岁月静好。
“我没事,你知道的,我是神女,掌着时空之力!”时染微笑,眼睛却瞥见众多浓密黑发之中的一抹素白。
她十指缠绕上那根白发,干净利落的拔下。
“还有,夏槿的事情,苏言不愿意和我多说,如果你担心的话,我可以找人下去查一查。”她岔开话题。
夏铭在听见那两个字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种极为复杂的神情,他顿了顿,脸上笑容全数的消失。
“算了吧,知道她没事情就好。”夏铭低下头,叹了口气,“何必让她伤心第二次,我终是不能一直陪着她。”
时染并不喜欢这样的夏铭,但是不可否认的,她在听见夏铭不打算见夏槿的时候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开心和喜悦,正如夏铭所说的,他的时间不多。
而在这剩下的时间里,她希望,夏铭的所有时间都能归她,她每一日都陪在他的身边,哪怕多一天,她也甘之如饴。
她坦然接受这样自私又可恶的自己,人生最后的时光,她希望顺从自己的本心。
时染抬起手腕,一条红色的脉络微微的凸起,像是一条蠕动的虫子。
这样的东西出现在任何女人身上都是一种极其恶心的存在,但是时染不仅不讨厌它,反而非常的喜欢它。
这样一条时间蠕虫,连接着她和夏铭,苏言说的没有错,她的实力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这是历代神女都会掌管着的时间至宝。
将它重种在两个人的身上,那么两个人的时间就会合并,换言之,就是能时间共享。
但是如果对方是已逝之人,那么死去的那一人就会吞噬还活着的那人的剩余的生机和时间。
并且,吞噬量会一天比一天大。
时染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那天神界的大屠杀不仅将夏槿所有的美好时光都葬送掉,也将她的挚爱踏入尘埃。
漫天烈火里,她将夏铭拉出,素来心境平和的她第一次尝试了绝望和怨恨的滋味,她不过是闭了一次关,怎么转眼之间,世界便抛弃了她呢?
既然如此,那就搅乱这世界如何?
拼尽全力,以她神女之名,让神界万劫不复又如何?
这就是她当时全部的想法,但是这一条时间蠕虫让她清醒过来,她以自己的生机和时间为代价,把她的世界,拉了回来。
只是,少不得要委屈夏槿,承担所有的怨恨和不甘,浸透整族的血与泪。
时染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自私到她甚至不想让夏铭和夏槿去见面,自私到可以隐瞒夏槿关于夏铭还活着的这一事实。
阳光透过白色的窗花,洒在她脸上,她垂下眼睛,将头靠在夏铭的膝盖上。
“我有点累,让我靠一下好吗?我想睡一觉。”她说。
······
虚云上仙自神宫西殿走出来之后就一直阴沉着一张脸,这一整天什么事情都没干,光耗在九公主的梦魇和仙宗的那点破事儿上了。
他往外走,脸色阴沉,却在一处拐角之所看见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苏言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面带微笑。
“苏言上仙。”虚云和他虽然同为上仙,但是上仙和上仙也是有区分的,像之前为了仙宗一事莫名死去的浩雷上仙,撑死也只是一个下三等的上仙,而他则勉强能排上中上等。
但是这却不足以让他在苏言的面前自傲和摆架子,因为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真正的站在神界顶端,上仙里最上等的人物。
“苏言上仙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他走过去恭敬的说道,脸上阴沉的表情也随之不见。
不得不说,作为用一张面皮就将青遥骗了的他还是非常的赏心悦目的。
挺而翘的鼻梁,身姿欣长,一头墨发用一根翡翠簪子固定住,没有一丝碎发落在眼前,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再加上他此刻的笑容,想必没有人会心生厌恶。
苏言扯了扯嘴角,银白色的袖袍在空中划出一抹亮眼的弧度,一本黄皮的功法出现在虚云的面前。
漂亮出尘的眼眸微微的眯起,苏言将功法丢给虚云,并说:“这是神界丢失的禁忌功法,‘血祭’,我是在死去的仙宗掌门身上搜到的,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这本本来不该出现在人界的功法的,但是既然我发现了,就还是要劳烦虚云上仙为我跑一趟,转交给天帝了。”
“血祭?”虚云惊讶的皱起眉头,“这是神界丢失的功法,虽然算不上什么上等,可是怎么也没有差到会丢给人界让她们修炼的地步啊?”
他像是在问苏言,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除非,有人把这本功法带下去了?”
苏言低下头,宽大的袖口里纤长的指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同时,在衣袍的掩饰下,他诡异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
“其实这本功法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神界的至宝,上古功法‘飞凤诀’,都已经丢失了一年了,我想这本功法既然也是无缘无故流落到人界的,那想必也是会有些关联的,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说不定能把‘飞凤诀’给找出来。”
虚云从来都不是一个能很好的掩饰**的人,听了苏言的话,他的眼里顿时就生出贪婪的强光,几乎无法抑制的喷薄而出。
“虚云上仙?”苏言轻声的叫了一声,顿时将陷入自己思绪之中的虚云给惊了出来。
“苏言上仙,我觉得这件事情还没有十分足够的把握,是不是等具体找到功法之后再上报给天帝比较好呢?”他想了想,露出几分笑容来。
“哦?”苏言挑起眉头,“为什么这么说?”他五指微微的并拢,开始一下一下的挑捏。
这是他极其无聊的时候才会做出的动作,很显然,这位虚云上仙并没有什么值得他费心费力的地方,就连这样的对话也完全都在苏言的计算之中。
“苏言上仙你看,天帝陛下近来因为九公主的事情正烦心,要是让他再为着飞凤诀分神,到时候中途万一再出个什么岔子,你不是两边都讨不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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