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槿站在不远处,从静止的温泉水面上,她看见一张比之齐綾还要美上几分的脸,倒不是说齐綾长得不如殷君,毕竟鲛人族的容颜举世无双。
只是两人的气质截然不用,齐綾长了一张张扬的脸,却总是在暗中部署全局,所以他偏向于低调内敛的气质。
而眼前的殷君则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的狠戾残忍的气味,尤其是他的眉眼斜斜向上挑,天生的风流薄情一般。
夏槿已经可以确定温泉里的水确实是凉了一些,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一直上涌的热气明显的减少了。
她冷笑勾唇,殷君现在都没有反应,那么只能证明一种情形,他已经发现她了!
已经发现了她,却以不变应万变,像是一头潜伏的凶兽,只能敌人松懈的那一刻,倾身而上,一击必杀!
他这个人······夏槿笑了笑,要是殷君第一时间从池子里走出来,那么她还会头痛一些,但是他竟然对自己那么有信心的话······
她藏在书后的手掌狠狠的一捏,顿时五六根蔚蓝的尖锐长冰柱从温泉池底直冲而上,分别对着殷君的要害部位刺去。
带着水的冰柱冒着森森的寒气,与温泉池水的热气交织在一起,瞬间升起一大片的烟雾,将整个温泉池以及附近都拢上厚厚的一层。
殷君的眼睛终于睁开,妖治的桃花眼里是凌厉的笑意,藏了剧毒一般。
在一片烟雾里,夏槿如愿的听见冰柱碎裂的清晰而分明的声音,一扬手,空中凝出无数的风刃,直直的就对着声音的来源处射杀而去。
“咦?”一片叮当声中隐隐传来殷君饶有趣味的疑惑声,“冰系魔界功法,是上官家的人,但是这凝气成剑的术发功法来自于神界,看来不止一人啊?”
他的声音比之他的容颜半分都不逊色,“可是,为什么我只听见一个人的呼吸声?”
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夏槿已经靠近他,在一片雾霭之中,她看见一道紫色声音若隐若现,像是午后漫步一般的懒散的站着。
她手中凝出一根长鞭,狠狠的对着面前的殷君掷去,长鞭破风,却在即将抽到之时被他轻松的拽住。
“估计是您年纪大了!听错了!”夏槿被她拽过去,近距离的看见她身上浓郁的紫金色外衣,胸膛大片裸露,还带着水的残痕,可惜,容貌却还是模糊的。
夏槿的手指轻轻点上长鞭的一端,黑红色火焰瞬间燃烧起来,她笑,语气带着恶意的玩笑。“我们明明是三个人!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毒火灼热的触感蔓延到殷君身上,他松了手,眼前那人是一片绚烂的红,像玫瑰一般在雨天的雾里乍然开放,落入他的眼中。
夏槿的手又快又轻的摸过他的发,像是轻轻一触,同时提醒他说,“你看,你后面有人你都不知道!”
她语气里带了几分得逞的快感,殷君下意识的就转头去看。
“咔嚓。”一声脆响在他耳边炸开,一缕发丝落于他的鼻尖上。
“多谢馈赠!”夏槿的轻笑声已然飘远,殷君一摸,他及腰的银发现在已近被生生剪了一半。
他垂下眼帘,铺天盖地的怒意涌上来。
像是一声浅浅的抽气声,夏槿只来得及看到面前的空间波动了一番,然后,只冰凉的手就抵在了她的脖颈上,另一只手握住了她所有的头发。
她僵着身子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这可真是,有些棘手了。”她笑着说。
“你倒是好胆!”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这种死水寂澜般的语气却让夏槿悄然的捏紧了袖中的小黑珠。
他扯了扯夏槿的头发,让她踉跄了一步,然后猛然低下头,挺拔的鼻子在夏槿的身上闻了闻,“你闻起来倒是不错!”他的唇抵在她耳边轻声慢语,“本来我是想杀了你的,但是你这人让我有点好奇,所以,你还是和我回妖界吧!如果你有趣,我就留下你,如果你无趣,那就再杀你也不迟。”
夏槿展颜,声音温柔,说:“好呀!”
手指用力一捏,黑珠碎裂的同时一圈黑洞自她袖口猛然溢出,将她整个人吞噬进去,然后带离殷君的怀中。
殷君只觉得一股气浪从她身上喷射而出,然后他就不受控制的松开了手。
望着那圈熟悉的黑洞,他咬牙切齿的喊出两个字。
“苏言!”
然后,就听见身边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笑声,轻的只有他能听见。
“我在呢,殷君,你刚刚的话,我想再听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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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大人,男友力爆棚。
第十四章 苏言对殷君()
“呵!”一声轻笑从殷君嘴里溢出来,他眼中是暗沉的光,圆月被食般孤寂的可怖和惊悚,“你不去神界唱你的假仙戏,找个人来我这里凑热闹,真是不想活了!”
夏槿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就被那圈黑洞吞噬拉扯而进。
眼前没入的是无边的黑暗,风声在耳边作响。
夏槿只感觉到背后一阵大力,她就被推出去,像是撞破了一层膜一样,视野在一瞬间明亮。
清凉的空气突然出现,让她生生的打了个寒颤,不过冰娘在她出来之前就把她的毒火筋脉给打开了,所以现在就算是不穿厚衣服她也不会受到伤寒的侵蚀。
夏槿看着横立在她面前的残忆谷,皱眉,苏言这是把她送到外面来了?
她刚这么想着,就看见残忆谷后面的天空一下子变了颜色,像是一个阴阳八卦阵一样,一边是虚无的黑色,一边是瑰丽的紫金色。
巨大的兽类的嘶吼声从那片诡异而壮丽的天空下传来,音波像是一根尖锐的针,在没入夏槿耳中的同时将她四周的地面都震的裂开了。
夏槿面色苍白,大量的空气在她背后凝结夹杂着飞雪,变成了一对莹白剔透的翅膀。
她挥动翅膀,巨大的气流让她腾飞而上,就在她飞起的那一刻,她原先站着的土地全面崩塌,石块碎裂落入无间深渊。
飞的高了,她看见残忆谷后面站立着一头身着紫色鳞甲,长着双角的巨兽,他的角长而弯,不仅没有蛮夷之气,反而是一种别样的尊贵骄傲,四肢细长,琉璃色的眼中是睥睨万物的自信。
鳞片像水晶一般,是庄重而华丽的点缀。
而苏言在这样的巨兽面前却一点都不显慌张,尽管夏槿几乎看不见他。
但是她知道,苏言并不怕他,因为,此刻,吞噬天空的巨大黑洞简直坚不可摧。
而在黑洞的中心,他一身白衣胜雪,犹如星辰。
殷君看着简直要消失不见的苏言眼中带了几分焦虑和恼怒,不过是几年不见,苏言变得更加的深不可测,要不是他现在有伤在身,他也不会过多的畏惧,但是······
“殷君!”苏言淡淡的声音传过来,轻松的像是在散步而不是在交手,“本来你有伤在身我伤了你也是胜之不武,但是,我还是得让你在妖界躺上个半年一年的!”
“你口气挺大!”他收回真身,一身紫袍在半空之中猎猎作响,银发飞扬,尾端整齐利落,剪得倒是十分漂亮。
“神界已经够麻烦了,所以你就不要再来插上一脚了吧!”苏言神色清冷,眉间扬起的笑意此刻张狂无比,脱掉了那层出尘的上仙皮,他是魔界的主,应当举世无双,傲视天下。
殷君挑眉,“你在怕什么?怎么?怕我会对刚刚那个丫头感兴趣!”他似笑非笑。
苏言收了笑容,黑洞蔓延,将那紫色的半边天瞬间吞噬殆尽。
像是被一击重拳正中心口,殷君压下喉间涌上的血腥味,他听见苏言冷静的声音响起,“不是我怕,而是我已经确定你对她有兴趣了!”他眉间难得的一点纠结,“所以,只好委屈你先消失一段时间了!”
殷君撑住快要摇摇欲坠的身体,笑的云淡风轻,苍白的脸半分没有损伤他的气质,而是是有一种华丽的美。
“苏言,你这一掌我记住了!”他嘴角流下一缕嫣红,“等我伤好的那一天,你最好祈祷你的小丫头已经喜欢上你了!不然······。”
他的话里透着一股子幸灾乐祸,“你这么防着我,不就是因为那个丫头心里没你吗!”
苏言本来已经打算转身离开,但在听见殷君的话时却停下了脚步,他回头,身后一片漆黑哄然破碎。
漫天的亮光围绕在苏言身边,殷君看见了,他温柔无比的笑意,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从来都没有露出过的表情。
像是每一处都渡了一层光,殷君虚掩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已经没有了苏言的身影。
两道破风声响起,守秋和守冬满身狼狈的来到他身边。
两人一脸惶恐的跪下请罪,“公子,我们该死!居然被魔界的人困住了。”可是等了半天都没听见殷君说话。
两人大着胆子抬头,他嘴角带笑,七窍却渗出血来,目光涣散脊背却挺的笔直。
一阵惊恐的叫声传出,苏言眨了眨眼睛,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残忆谷。
出了残忆谷,他没有看见夏槿,地面早已崩坏,苏言懊恼的叹口气,没控制好,早知道应该直接把她送回去的,也不知道她现在去哪里了!
正在他略带焦躁之时,突然有划破气流的声音响起,他抬头,看见天空之上,一对巨大的白色雪花晶翅遮天蔽日,夏槿一身红衣飞扬,煞是漂亮。
猛然想起殷君之前说的话。
“不喜欢我吗?”苏言低声喃喃,眼中一片漆黑,“不是我,别人就更不可能了。他们,怎么配得上?”
夏槿勉强找了一块立足之地,脚一落地,就急忙散了凝出的翅膀,她面容苍白,手中还握着银色的头发。
苏言只看了一眼,说:“夏槿,我有比苍琅之发更好的东西,你想不想换?”
“比苍琅之发更好的东西?还想让我换?”夏槿似笑非笑,挑眉说:“是你想要苍琅之发罢了吧?”
“是。”苏言干净利落的承认了,发结同心,之前没想到,现在想到了,自然是不能让夏槿将这东西入药。“我需要这东西,不过我可以用别的更适合你的东西和你换。”
“可以。”夏槿答应道:“只要你拿出的东西让我满意!”
苏言伸手,从乾坤袋之中拿出一朵冰晶雕刻一般的小盏花,“这是在极寒之地万年才开一次的极寒灵药,不仅可以洗髓伐骨,更加重要的是它自身就是万千冰元素的凝合,有了这个东西,一年之内,保证你修炼到玄冰术小成。”
夏槿的眼睛里顿时爆发出亮丽的神采,随意的将手中的银发丢给他,接过那冰盏花,花朵一入她的手,她就觉得脑内灵台上的那朵冰花骨朵颤了一下,她感受到它对于现在她手上这个小东西的渴求。
“有这么好的东西居然藏到现在才拿出来。”或许是和苏言相处的久了,夏槿说话之间也随意了许多,也没有一开始的许多戒备和不动声色的试探。
苏言嘴角微微翘起,说:“我倒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这么好的东西,当然是要同等交换不是吗?”他意有所指的说着。
夏槿瞥了他一眼,却又听见他继续说:“不过这个东西有个不好的地方,你吸收掉它之后,会陷入一段长时间的沉睡,而这段时间内,你会非常的脆弱,就是一种另类的死亡状态,心脏会被冻结,不会死,但也和活着搭不上边!”
而苏言没说的是,就是因为有这种风险,所以他一开始才没拿出来给夏槿用。
第十五章 不止是睡一觉()
夏槿握紧手中的冰盏花,指甲盖上漫上一层蔚蓝色的薄冰,“不就是睡一觉吗?”她冷声道,“难道我还醒不来了吗?”
回应她的是苏言静默而凝重的脸,两人之间一下子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巨大的收益一定是伴随着风险的,这一觉可不好睡!”他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一片飞雪落在他唇上,化开流进他的薄唇之中,当真诱惑无双。
夏槿转头闭眼,眼中有什么东西晕开,染湿一片,“生前何须久睡,死后必定长眠!”她像是在笑,眼神却冰冷的很。“这一觉我一定会醒!”
苏言拂开肩上的雪,蓦地抬头,常年飞雪的冰极雪原居然在这一刻停了雪,黑色的云层里隐隐约约有强光照出来。
丝丝缕缕像是银色的绣线自天际垂落而下。
妖界的皇宫上有一口大钟,只有在非常时期才会被敲响,而这一天,这个巨大的撞钟却急促而悠扬的响起,声音越过妖界的每一寸土地,深入人心。
天空之上空间扭曲,两道人影扶着一个已经昏迷的人狼狈的闪现而出。
“来人呐!殷君殿下受伤了。”两人凄厉的喊声久久不息,带着所有妖界之人瞬间揪起的心,殷君是唯一的春血脉的苍琅,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的话?
一阵飓风带着飞扬的重紫色像是飞星划破天际,一个闪身殷君就落入他的手上。
“妖皇大人!”守冬和守秋慌忙跪下,脸色惨白,“我们护主不利,让公子受伤了!”她们单薄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漂亮的衣裙上都是殷君身上流出的鲜红的血迹。
妖皇殷断整个人都笼罩在宽大的衣袍之中,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脸,而事实上,这位妖皇殿下也从未有人真正意义上的看见过他。
五年之前妖界皇室动乱,所有纯种血脉的皇子们爆发了一场大战,最后却只得了一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就在群龙无首之时,这位叫做殷断的人横空而出,带着比之死去的皇子们都要纯正的苍琅血脉,一举登上皇位。
无人知道他的容貌,一开始他便是隐于那件长袍之中,所以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年龄,只知道他为人狠戾,行事果决。
皇位稳定之后,他们的这位神秘的新皇就从外面带回来一个人,那就是殷君,他的孩子,未来的妖皇,现在的储君。
而现在这个唯一的储君看起来像是命悬一线一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知道他们这位皇会怎么处置守冬和守秋。
她们还在地上跪着,冷汗一滴滴的冒出来,打湿了脊背。
“这不怪你们!”她们听见殷断轻声的说:“魔主想要对付殷君,以他现在的修为,根本就挡不住,更何况你们了,退下吧!”
两人猛然呼出一大口气,劫后重生的感觉让她们仿佛死了一回又活了一回。
殷断一手扶着昏迷过去的殷君,一手对着皇宫正殿遥遥一点,重达百万斤的巨石门被打开,他带着殷君没入其中。
留下一帮心思各异的妖界人,或皱眉或平静或带着恶意的欣喜。
石门后面是五色的玛瑙路,流光煜彩,殷断带着殷君来到一口清水池中,池水分两色,一边白一边黑,没有隔板却泾渭分明。
殷断将殷君抛进白色的半边池水中,水花溅上来,染深他衣袍的一角。
他将帽子取下,一头漂亮的银发泄于空中,发尾居然平整的有些诡异,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微微勾起,脸色趋近透明,漂亮的唇微微的发白。
这张脸,和正在池水之中泡着的殷君的脸居然是一模一样。
他解开自己的衣袍,露出白皙的肌肤和精致的身材,迈入另一边黑色的池水之中,他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虚眯了眼睛。
“苏言,这一笔,来日定要奉还!”
声音化在猛然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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