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染和苏言见过之后,就显得心事重重,这让她神殿里的下仙们非常苦恼。
倒是有一个机灵一些的仙童子,见到时染总是愁眉不展的,一溜烟的就跑到主殿去请了那位神女大人带回宫里的男子。
仙童走进主殿的时候,看见那男子一身玄青色长衫,墨发轻散,眼睛上绑了一条白绫,高挺鼻子,唇色温暖,像一江融融春水。
仙童忽地想起那一日,漫天的紫色晚霞就在身边还未褪去,他就看见神女大人扶着一位年轻男人走了进来,那男人身上都是血,脸上却是笑着的,没有温度的,僵硬的笑着,眼睛里面是黑色的眼窝,竟是被人挖了眼睛。
那也是他第一次看见神女大人流泪,明明没有表情,明明在和那个男子说话的时候连一丝的颤音都没有,可是那绝美无双的眼睛,却是缓缓的留下两行清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她的衣襟之上,她看着那个男子,连眼睛里的神采都痛的破碎成光。
他不知道那个男子是谁,可是他来的第一天神女大人就下了死令,要是谁把他住在神女宫的这件事说出去了,她就要那人生生世世都在轮回之中煎熬辗转。
“有事吗?”夏铭开口打断那个仙童子的思绪,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仙童子马上回过神来,恭顺的开口说:“公子,神女大人好像有什么烦心事,近日来心情一直不好,您看看是不是······。”
他的话还未讲完,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清冷的女声,“怎么,现在神女宫的下等仙也可以随便进入贵客的房间了吗?”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带着神人心脾的凉意,一直蔓延到仙童的心底。
他打了个寒颤,赶紧跪下,连声说不敢。
时染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说:“滚下去,不要再有下次!”她在夏铭的房间里设了阵法,要是有了除她以外的人进来,她就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这个仙童子冒冒失失的就闯进来,倒是将还在外面的她吓出一身冷汗。
仙童子受了惊吓,再加上年纪又小,抽抽搭搭的就退下了。
时染这才转头看向夏铭,夏铭感受到她的视线,才缓缓笑开说:“怎么?有什么事情吗?”他说这话的时候,阳光真好晕开在他的发顶出,交上他温若玉的脸,更加的暖人心脾。
“没事!”时染微微一笑,坐到他身边。
时染的眼睛细细的描过他脸上的每一寸,不自觉就想起那一年,她偷偷跑下界去,却落入一个山谷之中。
山谷之下是一方世界,她从未见过那么美的地方,那里的人似乎不带哀愁,没有烦恼。满山的迎春花迎着微风慢慢的飘曳,她掌控着时光,可那里,仿若是从她手指缝隙之间掠过的时光,她握不住。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的时候,眼前的大树后却突然站了走出一个少年,他穿着温柔的青色长衫,嘴角含笑,眼里开满了雪白的玉兰花枝一般的如雪般清澈。
那个少年开口,却是她没有想到的一句话。
他说:“为什么你一来,迎春花就都开了呢?”
时染知道自己从一生下来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成为掌管时间的神女,她比谁都冷清,比谁都清醒,在那慢慢时光之中,看人挣扎呐喊,看着生命的起与终。
别人看见了烟花的绚烂之时,她只看得见伴随着的浓浓烟尘。别人看见鲜花的怒放之时,她只看得见它腐烂之时的恶臭。
她知道,神界人人都说神女时染没有心。
没关系,她不在乎。
可是那天的那个少年,却让她有一种感觉,就像是那颗失掉的心,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到现在都一直记得,那一天的迎春花,格外的绚烂。那一天的时间没有听从她的指挥,永远都定格在了最美的那一刹那!
------题外话------
我总觉得我有点对不住夏家哥哥!
第四十三章 低调?()
“要是真没事,为什么不笑?”夏铭声音温和,转身问她,“我眼睛没了,耳朵却是在的。你开心不开心,声音里的起伏,我是听的出来的!”
夏铭说的轻松,但是时染却多出几分杀气,那双纯净无暇的眼睛,就这样永远消失了,他再也不能陪她看那漫山遍野的迎春花了。
时染起身,坐到床榻上,慢慢的把眼睛合上,说:“我去见了一个人,那个人说,我差点害了夏槿!”时染嘴角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说:“我没有想那么多,‘飞凤诀’会给她带来麻烦,差一点,我就害了她!”
时染其实并不怕夏槿出什么事情,她只是因为夏铭才对夏槿百般照顾,因为是夏铭的妹妹,所以她才护着。
“没关系,夏夏她不会有事!”夏铭微微抬头,嘴角泄露出几分温柔,“夏夏是吃过一次亏就绝不会犯二次错误的人,神界对上她,再不能伤害到她第二次!”他语气温柔,却也笃定。
时染一怔,她没有亲眼见到过夏槿,却能从夏铭的神情里断定,那一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
“不过你说的那个和你见面的人,是谁?”夏铭话锋一转,淡声问道。
···
仙宗最近很热闹,因为月试马上就要来临了,几乎所有的弟子都是在最后几天拼了命的修炼,希望自己的成绩能够更上一层楼。
而相比之下,五行塔里面的夏槿她们就显得悠闲多了。
太阳正明晃晃的在头顶上挂着,夏槿坐在摇椅上,手上端着一杯刚刚泡好的雨前龙井,嫩绿色的茶尖正在水面上沉沉浮浮探出一个个尖尖的脑袋。
刘离儿依旧在庭院处练剑,宁清手掌上托着一滩小小的水珠,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至于秦歌吗,自从那天拿了那本‘灵药通鉴’给了她之后,她就开始挑灯夜读的生活,整天都在那里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
夏槿左右望了望,得,现在这五行塔里面就属她最闲了。
“夏夏,马上就要月试了,你不准备一下吗?”刘离儿到底还是没忍住夏槿这种悠闲的态度,出口问道。
夏槿小小的抿一口茶水,笑了笑,说:“准备什么?这次的主角又不是我们两个,别太锋芒毕露了才是!”有她的两位好师姐打头阵,她又着什么急?
刘离儿一听,倒也不练剑了,走到夏槿身边坐下,鬓角的头发被汗湿透,乖贴的搭在一边,“可是你不是说要进‘冥生门’吗?我们怎么也得和她们打个平手才是吧?”刘离儿颇为不解,夏槿和她说过要进‘冥生门’,可是却没说过怎么进,按规矩来的话,不在比试中胜出可是不能进去的。
“谁说非得靠着排位赛进去了?”夏槿声音淡淡,“这个你不用担心,还是想着怎么样不露痕迹的输给她们,进‘冥生门’么,我自有办法!”夏槿低声一笑,却是只说了一半的话。
刘离儿素来都是相信夏槿的,听她这么说,她自然是半分怀疑都没有的。
很快,就到了月试的那天了。
月试的地方实在五行塔附近的一处圆形广场上,广场中心有个擂台一般的圆形石头,在广场外围却是画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符文,应该是为了避免波及到其他观战的人。
广场上一条条的凳子有序的排好,最前排的,是三条红木虎头椅,显然是给三个分宗的掌门准备的。而第二排则是各摆了十数条方椅,应该是给长老们准备的。
而在长老们身后,则是坐了各宗的弟子,三个分宗,剑宗,术法宗,阵宗,坐的可谓是泾渭分明。
“咚,咚,咚!”传来三声清脆的撞钟声,先到的,是众位长老,他们各自高昂着头,目光凌冽的在自己宗门的弟子阵营扫过,本来还很是嘈杂的弟子们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旋即到来的先是天边一抹白光,亮若昼光快似雷。
先到的是剑宗掌门洛雪,她一身飘长白裙,脚踏软剑,眉目清冷仿若画中而来。只是一瞬,她就已经坐在了为她准备好的椅子上。
剑宗的弟子见到自家掌门来了,瞬间就是气势高涨,一个个的跃跃欲试,尤其是一些年纪轻轻的男弟子,更是磨刀霍霍。
“洛掌门的速度倒真是一如即往的叫人望尘莫及!”天帝间突然响起一道柔和的声音,广场的正中央出现一张小小的纸人,纸人漂浮在半空中,华光大盛,落在地面上,一片光幕中,孟琴优雅的走出来,比起洛雪的经验,她到更是有一宗之主的气度。这是一种年岁的沉淀,一行一动之间皆是风霜打磨出来的气质,显然这样的气度是洛雪没有的。
这次就轮到术法宗的弟子们得意洋洋了,掌门漂亮年轻又怎么了,别忘了姜可还是老的辣。
“怎么?孟琴,你羡慕啊!”一道略微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紧跟在孟琴一脚踏出光幕之后,孟琴的身后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阵,光阵之中猛然喷出道道火焰,前仆后继的就将孟琴的那张小纸人卷了进去。
小纸人化为灰烬,那些火焰光线就纠纠葛葛的缠绕在一起,交织成一个人形,最后沈芬一脚从那些火线人形之中迈出。
弟子们都没想到两人居然一见面就如此紧张,术法宗的弟子都皱起了眉头,阵宗的弟子却是有些得意,剑宗的弟子自然是乐的看好戏。
孟琴和沈芬本就不对盘,更何况之前陈玉的死仿佛和北琳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尽管前两中也受了袭,倒是摆脱了一些嫌疑。但是这两位掌门的仇怨倒算是结上了。
孟琴冷冷的看了沈芬一眼,似笑非笑,倒是懒得和她计较,自顾自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沈芬冷冷的环顾了四周一眼,才皱着眉头说道:“夏槿和刘离儿呢?这么重要的日子,她们居然还没到!”声音嘹亮,传向四周,弟子们都死死的低着头,谁的知道这位沈芬掌门失了爱徒之后就格外的暴躁。
刘离儿和夏槿除了五行塔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沈芬刻意的为难。
宁清和秦歌一左一右的推着夏槿的轮椅,听见这话之后,宁清就忍不住的冷笑出声:“小姐来得晚来得早,又和这个老毒妇有什么关系!”她们是见过沈芳的,在看见沈芬的第一眼之后就被吓了一跳,夏槿早早的就把沈芬害了自己妹妹的事情告诉了她们,所以她们自然是不喜欢沈芬这种恶毒的人的。
刘离儿眼睛之中也流露出极淡的杀意,夏槿静静的望了她一眼,刘离儿自从学了剑法之后就似乎格外的锋芒毕露。
“夏夏,看来我们是想低调也不成了!”刘离儿的声音不轻不重,却透着深深的凉意。
感受到集中在她们身上的目光,夏槿看了寂静却又人山人海的广场,眉梢动了动,说:“既然不让我们低调,那就高调给她们看!”说完红唇一勾,透出几分嗜血的意味。
第四十四章 师姐,我等着你!()
夏槿一抬手,周身的气流猛烈的动荡开来,四人的脚下都仿佛是踏上了一层绵软的云彩,当即的离地而起。
沈芬还在说一些难听的话,却听见西南角的弟子们发出阵阵惊呼。
她的眼神顺着惊呼声看过去,湛蓝的天空上,一身烈红色率先撞入她的眼中,明明没有风,她们却就那样御空而行,慢悠悠的朝着广场中央靠过来。
三人站着,夏槿坐着,明明是她矮上一截,可是所有抬头的人却都率先注意到了她。明艳到嚣张的容颜,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却不知是在嘲讽什么,明明是这样招摇的容颜了,可她却不遮不掩,穿着最惹眼的衣服。
所有弟子们此刻都看着她们,脑子里却是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个念头,他们,有多久,没有穿过除了白色弟子服以外的衣服了。
北琳也是站在人群之中仰着头看她们,她面色没有一点变化,但是陇在袖袍之中的手指却慢慢的收缩起来,指尖泛白,诸多怒气压在心底,皆是化作眉间一点笑意。
猖狂是吧?看她们等下能撑过自己几招!北琳垂下眼帘,恶毒的想。
夏槿带着宁清她们落于沈芬的身侧,同样的,她也是一眼就看见了北琳,缓缓的,夏槿对她露出一个笑容,似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般的美好,却偏偏缀在了那样一张似妖如魔的美人面上。
北琳没来由的,就打了个寒战。
“夏槿,你们面子可真是大啊!”旁边传来沈芬阴阳怪气的声音,夏槿谦虚一笑,回答:“哪里!不过是仗着掌门宽容!”语罢,她还望了望孟琴。
果然,孟琴对着她热情的招招手,一脸慈爱,“夏夏来了,过来,孟姨可好久都没见着你了!”她的话一出口,弟子们皆是神色各异,孟琴的口气里是满满的宠爱,对着夏槿不是自称掌门而是孟姨,显然是很是喜欢这个新来的弟子,倒是显得沈芬多管闲事了。
沈芬面色一变,刚想说话,却又听见洛雪清冷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刘离儿,过来,这里才是我们剑宗的位置!”完全没有提到她们来迟的事情,甚至连她们不穿弟子服这件事情都没有表露出半分的不高兴。
宁清和秦歌推着夏槿往术法宗走去,刘离儿走到了洛雪的身边,沈芬一个人站着,倒是平添了几分尴尬。
沈芬心里其实是非常恨的,原先是西西,陈玉,北琳三人,倒还算是均衡。可是今年却多了两个新人天才,原先的平衡被打破尚且不说,陈玉居然还死于魔族之手。
这几乎是让沈芬咬碎一口牙齿,现在术法宗和剑宗人才济济,可阵宗却是人才凋零,新一辈的弟子都没有可以挑起大梁的。
沈芬脑子里各种想法飞速转过,却最终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转而看向北琳和西西。
想必现在比她更着急更堵心的,应该是这两位平常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首席弟子吧!沈芬一拂裙摆就在椅子上坐下,今天这场对决她可要好好看看。
到底是新人厉害呢?还是老人手狠!
夏槿看见沈芬突然的安静下来,也不出声刁难,反而是一双看戏一样的眸子在她和北琳之间绕来绕去。夏槿勾起唇角,这个沈芬,想白白看戏?
“夏夏,‘飞凤诀’修炼的怎么样啊?”孟琴倒是温柔,对着沈芬的眼神视而不见一般。夏槿转头,对上孟琴的眼睛,里面是一片暮霭沉沉。
“就那样,毕竟我是新学者。”夏槿笑笑,随意的回答。
“是吗!”孟琴拉过她的手,她虽然上了年纪,可夏槿却发现她的一双手的触感却像是十**岁的小姑娘一样,再仔细看着她的脸,却看起来比之之前见到的更加年轻了一些。
孟琴没有察觉到夏槿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的说着:“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我还是可以帮你解一些困惑的。”她说的好听,夏槿却是心头冷笑一声,说什么解惑,上古功法,恐怕孟琴是见都没有见过的,她又哪里有资格说来为她解惑。只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可没忘记当时孟琴把‘飞凤诀’给自己时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贪欲。
心头是这么想的,但是夏槿脸上却是越发的谦顺起来,似是很欢喜的抿了抿唇,才说:“好的,掌门。”
孟琴很满意的点点头。
而这时候,一个白发苍苍的花甲老人走到圆石中间,声音朗朗。
“自吾仙宗创立之来,便是实施一月一试的制度,三宗月试胜者,便为三宗的首席弟子。而首席弟子,则有机会争夺进入‘冥生门’的资格,自‘冥生门’中安全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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