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卡擦。”令人牙酸的骨骼折断之声接连响起,科林还没感觉到疼痛,整个人已经如同腾云驾雾般的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山道下一株低矮的灌木上,巨大的惯性下,林间丛生的木刺变得如同刀枪般尖利,将他的大腿齐根扎穿,好像一条被人扎穿的烤鱼。
这时候的科林才感觉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感觉自己最少断了十根骨头,可是,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科林刚刚落地,才来得及发出第一声惨叫,大黑已如同离弦之箭般疾扑而来,满口的尖牙利齿对着科林的肩膀就是一口下去。
“咯嘣,咯嘣”科林少爷最喜欢吃的一道菜便是脆骨,他当然知道这个声音代表着什么,他扭头看去,正好看到大黑两三寸长的獠牙整根没入自己的肩膀之中。
杨明是一个善良的少年,可是他骨子里面埋藏着暴力的因子。
大黑是一只憨厚的狗,可是当少年被欺负的时候,大黑就会变得脾气很大。
就如同前面,大黑躲在暗处,看到少年被打的浑身是血,大黑的狗脾气早就上来了,不过大黑很聪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所以它要等机会。
就如同刚刚,大黑的狗脾气正待发泄,自己不过才刚刚咬了一口,那狗屁少爷就敢拿眼蹬它!
“什么?这狗屁少爷竟然在狗大爷面前摆架子?”大黑的狗脾气再次爆发了,才不过片刻间的功夫,大黑就已经在科林身上开了五六个血洞了。
或许杨明是一个冲动的正直少年,但大黑绝对不是一只冲动的狗。
当剩下的三名少年反映过来时,大黑早已跑的没影了,当然,它自然不会忘记少年千辛万苦从崖底下抢回来的宝贝。
当大黑跑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莽山镇家家户户都亮起了明亮的灯火。
罗兰家中,一家人正围坐在饭桌前,等待着杨明回来开饭,当他们看到满嘴是血的大黑时,心中俱是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在饭桌的左边,坐着一名看不出年龄的男子,看上去有些孤独,穿着一袭白衣,白发垂肩。
大黑看到此人,瞳孔中亮了几分,它径直奔到男人身侧,咬着他的裤管,嘴中呜呜咽咽的叫着。
明亮的灯光下,现出白发男子的面目。
左边脸庞温润光泽,面如冠玉,右边脸庞被垂下来的白发遮住,隐约可见坑坑洼洼,好似被虫蚁噬咬过一般,恐怖无比。
白发男子轻抚着大黑的头,听着它的呜咽之声,猛的站起身来,满头白发无风自动,映衬得漆黑如墨的瞳孔中更显森冷。
白发男子身形一晃,凭空消失不见,大黑亦飞快的跟着窜了出来。
远远的,家里的方向传来一道长长的叹息之声:“残,适可而止,不要冲动,莫忘了本意。”
极远之处,白发男子冷哼一声,如同一道流光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7章 大乱将起()
黑夜中,一道流光划过。
山林在疾走,大地在倒退,狂风在呼啸,白衣男子的心情就如同这漆黑的夜般,阴沉如水。
当奋力迈动四肢的大黑才刚跑出小镇时,白衣男人已经越过了数个山头,来到了紫云峰半山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体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就像思绪一点点从身上剥离,他完全无法感觉到自己肉体的存在。
冷,很冷,伴随着黑夜的降临,深入骨髓的寒冷笼罩了少年全身,已经很多年不知道寒冷是什么感觉了,嘴唇发灰的少年心里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睡吧,睡吧。睡着了就暖和了,那里是温暖的天堂,那里是光明的世界。”杨明不想睡着,他这一生虽然过的艰苦,没有享受过一天的安宁,可是,他有着很多爱的人,也有着很多爱他的人,如果自己睡过去了,那么他们怎么办。
这方世界如此精彩,他才十二岁,还有着太多太多美丽的风景没来得及去看,他心中还有着太多的热爱,太多的牵挂。
所以,即便再冷、再困,少年仍然有一只眼睛没有合上。
透过眼角的余晖看到大黑蹂躏完科林之后,迅速跑下山去的背影,他知道自己这次没亏。
少年嘴角泛起一丝奇怪的弧度,他在笑,他的脸肿的跟个猪头一样,可他确实在笑。
少年满脸的血痂,搭配着嘴角的奇怪笑容,在这漆黑的山林中显得分外恐怖。
当白衣男子凭空出现在少年身旁的时候,正好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于是,白衣男子紧蹙的双眉稍微舒展了些。
白衣男子的手掌搭载少年的肩上,磅礴的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往少年体内,走遍全身上下,温暖而雄浑。
少年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谁,正待开口,一个柔和的声音传了过来:“睡吧,有我在,安心睡吧。”即使是在刚刚的毒打中,少年亦未曾有一丝屈服,可是现在,他的眼眶湿润了。
他龇牙咧嘴,强撑着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虚弱的说道:“大哥,他们六个狗杂种合伙欺负我一个。不过,我没有吃亏。”少年刚讲完,如山的倦意席卷而来,终于忍不住沉沉睡去。
这时,眼角的泪水,再也没有了约束,滚滚而下。
杨明再坚强,终究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白衣男子看着少年熟睡过后,眼角滑下的泪水,漆黑如墨的瞳孔蓦然紧缩,随后,一抹血红从瞳仁中扩散开来,占据了全部。
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绝命逃亡,尸横遍野的风雪之夜。
那时候的他怀抱着一名满脸发青的婴儿,看着婴儿眼角下的泪水,才三岁的他通红着双眼,手中握着一把明亮的匕首走进了丛林。
当他出来的时候,他满脸是血,痛的浑身抽搐。
才三岁的他,少了一只耳朵,两根手指,脸上更是添了一道狰狞的血槽。
从那一天,从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了他,这个天地中也没有了自己。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只有一个名字,叫做——残。
可是,他从来不曾后海,因为他承诺过。
“这个可怜的家伙,如果没了自己,他肯定活不下去。”每当残看着杨明的笑脸,总会如此想到。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瞥了一眼被木刺扎穿的科林,仍然躺在那里,生死不知的样子,残冷哼一声,抱着杨明往山下飞速掠去。
远远的,空中传来一个声音:“但愿这个可怜的家伙不要伤的太重,不然,你们可要开始祈祷了。”
即使是抱着一个人,残的速度也特别快,脚尖一点,一个起落之间,便去了十余丈距离,如同在空中滑行一般,直到出了群山,远处现出朦胧的灯火之时,残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这时,才是八点时分,小镇的人们刚刚与家人吃完晚饭,正三三两两的聚集在街道上。
”滴答,滴答“的马蹄声从男爵府的方向传了过来,只见城堡中的管家辛德阴沉着脸,带领着两名护卫,一名夹着担架的医生,两名面色惨白的少年,一行六人,行色匆匆的穿过街道,往莽山中快步而去。
众人正在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小镇外,满头白发的残迈开大步,怀里抱着浑身是血的杨明一步步走了进来。
一阵夜风吹来,拂起罩住半边脸颊的白发,坑坑洼洼的脸上刻着一道狭长的醒目刀痕,如同妖魔一般。
男爵府一行人刚好走出去,恰好碰到了面目可怖的残。
那两名面色惨白的少年如同看到了希望一般,指着残怀中的杨明,大声喊道:“管家,就是他!就是这个杨明在山上纵狗行凶,无端攻击科林少爷,将少爷咬的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辛德尚在琢磨这话的真假,一名坐在马上的护卫已经按捺不住,手中皮鞭一声呼啸,当头劈向残的脑袋。辛德心中暗叫不好,已来不及阻止,只得大叫一声:“手下留情。”
只见残全身不动,单手一推,一股无形的气劲如同江潮般涌出,皮鞭倒卷而回,闪电般抽在护卫脸上,现出了一道蜿蜒的恐怖伤痕,深可及骨,血流如注。
残挥了挥手,如同弹飞了一只苍蝇,嗤笑道:“主子还没说话,奴才就敢动手?真是好大的威风。你刚才若用的是刀,你现在就只剩半边头颅了。”身旁的医者赶忙走上前去,将护卫的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让其自行回府修养。
辛德管家面色阴沉的可怕,道:“打狗还需看主人,你下如此狠手,莫是不把索罗大人放在眼里?”
残笑了笑:“如果你们是狗,那么我刚才打的只是一条无足轻重的狗而已,索罗会因为这个和我动手?如果是一条忠心的老狗倒还有可能,当然,也仅仅是有可能而已。”
辛德眼中泛着怨恨之情,恨声道:”今日所赐,我必将铭记在心,日后定有厚报。“
残再一次笑了,道:“这晚上的紫云山可不大太平,管家要是再在这里磨蹭,只怕赶过去的时候,只剩一具尸骨了。”
辛德脸色大变,来不及再讲其他,领着一行人,纵马狂奔而去。
远处两团明亮的火把时隐时现,出没在幽暗的林中,向着紫云山一路前行。
残抱着杨明回到了家中,小镇上却仍然议论纷纷。
“发生了什么,刚刚发什么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肯定是索罗大人的三公子,那个欺男霸女的科林少爷出事了。”
“对啊,你说那二世祖少爷惹谁不好,去惹那罗兰家的倔小子,估计这次是针尖对麦芒,碰到对手了。”
“啧啧,看着光景,那二世祖这次吃亏不小啊,以他的性子,只怕是无法善了。”
“那又怎么样?你刚没看到?要是其他人倒还罢了,残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了解?这次只怕那二世祖踢到铁板了,你说他蠢不蠢,惹谁不好!这次撞到了残的手上,只怕这场子是找不回来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残虽然在莽山镇没人治得了他。可是,你忘记索罗大人的大女儿和二儿子了?“
”科林的大姐和二哥,虽然是人中龙凤,万中无一,可是他们毕竟一个在诺曼皇朝,一个在神圣帝国,他们虽然神通广大,但毕竟相隔几十万里,鞭长莫及啊。“
”那可不一定,索罗大人的大女儿和二公子最为孝顺了,要是索罗大人修书一封,只怕那二位说什么也要回来一趟,为大人出这口气。“
”啧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是有一场好戏看了。唉,你说说,要是他们姐弟回来,对上我们小镇的这个怪物,到底谁输谁赢?“
”那还用说嘛。那二位可是手段通天,百年难遇的修炼奇才,即使在强者如云,高手遍地的两大帝国也是名震一方的大人物。他们二位要是来了我们莽山镇呀,放个屁都是香的呀。“
”是啊,是啊,杨明大哥虽然厉害,只是局限于我们小镇而已,要是放在大城市中呀,说不定不过是个普通水准。“
”嗯,这话有道理,那二位将来可是有机会踏破凡俗,晋阶神圣的存在,那样的存在,可是能毁天灭地,移山填海的。试问,那怪物再厉害,能和这二位想比?“
”话虽如此,但我总感觉残那人非同一般,怎么也看不透他,这其中只怕不会那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算了算了,先不讲这个了,日后便知,日后便知!”一群酒兴正浓的汉子凑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谈论着刚才的情景,热闹非凡。
其中有一个汉子灌了两口朗姆酒,醉醺醺的道:“唉,你们说,那索罗大人的大女儿和二公子都是人中龙凤,为什么单单那三公子却如此脓包,连个无法修炼的少年都干不过?”周围那些还有些清醒,尚未完全醉倒的汉子赶紧齐齐嘘了一声,示意他小声一点,赶忙说道:“吉姆,男爵大人的家事,也是你能议论的?赶紧喝酒,喝酒!”
那吉姆早已醉的云里雾里,哪里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此刻一听大家说喝酒,立马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捧着手中的海碗,嗡声嗡气的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酒馆里、街道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罗兰家却是安静无比,没人说话。
第8章 风雨欲来()
与外面热闹、喧嚣的场景不同,今晚罗兰家的气氛显得极为沉重。当面无表情的残将满身是血的少年放在床榻之时,聪明伶俐的安妮妹妹已经打好了一大盆清水进来。
少年身上的血液早已凝结了,变成了大片大片的血痂。身上的粗布长衫早已被紫黑色的血痂覆盖了,看上去如同一具黑色的盔甲。
残的手指搭在少年的脉搏上,静心听了片刻,方才放下心来。
白发飘动,残白皙的双手幻化出无数奇特的手印,如同穿花弄影一般,凌空罩住少年全身,那双手掌中,成百上千道极细的温和气劲如同春雨一般落下,落在少年身上,很快消失不见。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少年发灰的嘴唇开始有了一丝的血色。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推移,那一抹血色渐渐扩大,铁青的脸色开始有了淡淡的光泽。残心中一喜,双手变幻得越来越快,手势越来越为繁复,到后来,只能依稀的看到两窜模糊的残影。不知道过了多久,空气中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紧接着从虚空中,无数玄妙的手印从残的双掌中衍生了出来,飘飘洒洒,凝而不散,有如实质一般,往少年的身上落下。
当手印接二连三落在少年身上之时,那些原本已经凝固了的血痂,此刻如同遇到烈火烘烤的寒冰一般,迅速软化,最后重新化成了一滩滩的血水。紧接着,残单掌一划,掌缘处青光一闪,少年身上的衣物好似被利剪裁过一般,一分为二。随后单手拂过,衣物分开,双手十指极速跳跃,形如鬼魅,快速点在少年周身各大要害之上。
残闭上双眼,片刻之后,徐徐吐出一口气,说道:“还好,还好,都是些皮外伤,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骨头断了七根,双腿膝关节也有些损伤,心脏,脾脏也有些撕裂,不是什么特别的伤势,安心调理段时间就好了。”
汉默老爹沉默了片刻,道:“话虽如此,但是这道理得讲个明白。谁是谁非,谁对谁错,都应该摆明了车马。不能因为他家的是少爷,我家小孩就该白受这一顿毒打。”
伊芙琳亦是愤声说道:“少爷怎么了?少爷就有理了吗?那科林什么德性,莽山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家杨明从小乖巧懂事,从不惹事生非,今日被他打的这般凄惨,若不讨个道理说法,还有什么脸面为人父母?”
小安妮拿着自己最喜欢的那条印着蝴蝶的帕子,蘸着清水,半跪在少年身旁,小心翼翼的将他身上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净。
小丫头亲眼看到自己哥哥身上的伤口,心疼的揪了起来,小巧的眉头蹙成了一团,眼泪止不住的簌簌往下掉,两个小拳头握的紧紧的。
安妮跑到残的面前,抱着他的膝盖,摇来晃去,撒娇道:“大哥,你教我练武好不好,等安妮以后练好武功,成为了一个强大的战士,将来就没有人能欺负二哥和大哥了。”
残眉目跳了一下,蹲下身去,握着小安妮的手,说道:“安妮,武道是一条不归路,可不是那么好玩学的。何况,有大哥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欺负你二哥。”
安妮紧紧的握着残的手,深蓝色的眼珠对视着残那双漆黑如墨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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