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芸!”贺长平一声惊呼,就冲了过来,连忙掐住了卿芸人中,这才让她醒转过来。
卿芸这时,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去看姐姐!这么强烈的感情,或许是来自于这身子原来那主人的感情残留吧。
卿芸被秦疏影带着,出了天涯归,一路直奔。半路上,果然再也没人来找卿芸的麻烦。只是众人看卿芸的神色却是各异。卿芸实在无暇去理会他们,她只是向前跑着。
忽然间,她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她抬头去看,却见正是司马轩!司马轩见卿芸神色悲痛,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正要问时,看卿芸那样子,却又觉得她或许也已经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他看见路长风从后面追了过来,就忙迎上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路长风摇摇头,伸手指着秦疏影。
秦疏影倒也镇定,走到他面前来就将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她父亲秦明山在十七年前,柳毅被斩的时候,神秘失踪。她当年还只是个遗腹子,如今长大成人,自然出来寻找父亲。而她唯一的线索,就是卿芸。
只是那时,卿芸正被藏在盛公公府邸,没人知道。秦疏影找不到她,也就只好去问卿芸的姐姐,这才在她姐姐身边留了下来。
而近日,卿芸的消息渐渐传了出来,偏偏卿芸的姐姐又不知为何中了毒,她这才来告诉卿芸一声。
只是这事,司马轩似乎不怎么相信,他怀疑地看了一眼秦疏影,抱紧了卿芸便道:“罢了,先去九王府里看看再说!”
卿芸的姐姐杨思琦很早就嫁给九王爷为妾,只是并不怎么得宠,在杨家出事之后,也就越发地被冷落了。然而,也正是因为嫁进了皇家,她才能免于在杨家出事的时候沦落为妓。
这一切,卿芸并不知晓,她的所有焦躁不安,都是源自于心底那个沉睡的灵魂。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九王府,府门外的小厮似乎是认得司马轩的,赶忙就上前行礼,一面派人进府通报,一面就已将司马轩请进了府中。很快便有一个身着华服的男人,带着一大堆仆役迎了出来。
那人看来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纪,却恭恭敬敬地对着司马轩行礼,口中更是称他为皇叔!卿芸这时神智已然清醒许多,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大惊。原来司马轩辈分竟然这样大,这般年纪的人都要喊他皇叔!
司马轩拉着卿芸的手径直往府内走去,那九王爷就连忙跟上来,一面不住地问着:“皇叔今儿怎么有雅兴过来呢?”
司马轩就将卿芸的手拉的更紧了一些,随口答道:“也没什么,带芸儿过来看看姐姐,也不必如此劳师动众的!”
九王爷听了,立即挥了挥手,遣散了他身后那些仆役,又命人赶快去传杨思琦到前厅来。
“不必了,”卿芸插口,声音很是焦急:“找个人替我引路就好,听说姐姐出事了,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这一番话,让九王爷着实愣了好一会,杨思琦出事了?他并不知道此事,这时也就颇为尴尬。然而他还是命人带着卿芸去了后院。
路长风并没有跟进来,这时正打算打道回府,一转身却正看见贺长平站在后面张望。贺长平瞅见他,尴尬一笑:“贺长平是没有武功的,我还不想露了身份。”
第011章 九王府中探姐姐()
那仆人带着卿芸七拐八绕,终于停在一处看来很是偏僻的院子前。透过圆形的拱门,卿芸看见院中有一个丫鬟正忙着煎药,她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忍不住跑了进去。
那丫鬟只是抬头瞥了她一眼,竟不理会,自顾自地煎药。卿芸也并不怪她,急忙进了房里去。
姐姐正坐在桌前刺绣,见有人进来,只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然而她手中的针却突然停了下来,再抬起头来时,眼中已经溢满了泪光。
“芸儿,是你吗,芸儿?你这些年都去哪了呀,也不给姐姐个消息,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杨思琦一把抛开手中的刺绣,快步走过来,却硬生生停了下来,仔细打量着卿芸。
“你瘦了!”她一面说着,一面想要去拉卿芸的手,却似乎又不敢碰她,仿佛她一碰,卿芸就会碎裂开来,消失不见一般。这两年来,这样的幻觉,她都已经习惯了。
卿芸抓住杨思琦的手,却见杨思琦随即愣住,将卿芸的手掌翻过来,盯着她手心里的那道疤!
“你这是做什么!”她虽是训着,眼中的泪却已忍不住淌了下来。这是她从小捧在手心里护着的妹妹,哪里忍心看她变成如今这个地步?
“你这傻孩子,这些事情怎么能怪你呢,你何苦要如此作践自己?”杨思琦抚着卿芸手上那一道疤,就仿佛看见了卿芸这两年艰辛、黑暗、怎么也看不到光明的岁月,不由得泪湿了眼眶。
卿芸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岁,她是那么的柔弱、胆小,得是多么深的绝望和痛苦,才能让她有勇气去割自己的手掌!
“前几日宫里赏赐了些药膏,说是祛疤的圣品,我去替你讨来。”杨思琦眸中含了泪水,将卿芸按坐在椅子上,柔声道:“在这等我一会。”
杨思琦转身欲走,却被卿芸拉住衣袖。她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卿芸,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已听卿芸说道:“姐姐,别去,我看那丫头在煎药,你是生病了吗?”
卿芸心中还是一阵阵的疼,却只听杨思琦笑道:“没事,老毛病了。”
卿芸看着杨思琦脸上苦涩的笑容,又环视着这简陋的屋子,心中大感凄凉。
物尤如此,人何以堪?姐姐的日子又怎么会好过呢?然而即便是如此,姐姐还是会护着她,即便明知不可能讨到那药,明知会受人无数刁难和羞辱,还是要去试一试。
被姐姐护着的感觉真好!前世,酗伴们被欺负了,都有家长去兴师问罪,她却只能在一旁羡慕地看着,如今,她竟然也有了一个这样的姐姐!卿芸靠进她怀中,眼角有了些湿润。
秦疏影突然凑了过来,拍着手笑道:“这下好了,有安平王妃做主,姐姐今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我去叫人传御医,看那管家这一次还敢说些什么!”
秦疏影说罢,转身跑了出去。杨思琦却是一脸惊愕地看着卿芸:“安平王妃?”
圣上虽然已经下旨赐婚,然而毕竟并不曾大肆张扬,是以杨思琦并不知晓。卿芸正要将这事情告诉姐姐,却见院中来了一个人!那女子一身的华服,头上更是插满了首饰,显得庸俗不堪。
那女人一进来,便直盯着卿芸看,嘴上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来,问道:“哟,杨姐姐,这标志俏丽的佳人是谁呀?”那女人一面说着,一面还搔首弄姿,刻意地彰显她的青春年华。
卿芸不愿理她,她却自己凑过来,问道:“姐姐如今也想要培养几个小美人了?可惜,有些晚了呀!”
卿芸斜眼看着那女人,面上虽无表情,心里却已经鄙夷到了极点。她正想反驳几句,却见那女人拔下她头上的簪子,逼近了过来。
卿芸本能地后退,这时杨思琦却走上前来,一下子便抓住了那女人的手。只是她的力气显然并不是很大,竟被那女人一个反击打倒在地。卿芸吓坏了,即刻上前扶起姐姐,却见她口中已咳出鲜血来。
“姐姐!”卿芸一声惊叫,一下子便慌了,完全不知所措。刹那之间,她只想到一个问题:“快去找大夫呀!”
然而这院子中似乎就只有那么一个侍女,一直在外面煎药,对这屋内的情形不闻不问的,看样子也指望不上。倒是杨思琦硬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安慰卿芸道:“无妨的!”
那女人瞥了一眼她们姐妹二人,高声笑起来。谁也没料到,突然有一个声音穿透这笑声,传了进来:“妇道人家,竟然如此放肆,成何体统!”
那是司马轩的声音,卿芸只觉得意外,然而更多的,却是惊喜――有他在就好了!她扶着姐姐坐在椅子上,满脸焦急地看着他。
司马轩淡然一笑,只吩咐一声:“还不去传御医!”便大步走了过来。而他话音刚落,身后跟着的下人早已经急着去执行了。
司马轩向杨思琦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这才从怀中掏出一支精致的瓷瓶,交到杨思琦的手中,说道:“这是祛疤的圣药,就请姐姐替芸儿敷上吧。”
杨思琦点着头,惊愕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嫁过来已经十几年了,虽说不受宠,但好歹宫中的人物却还是认得的。
眼前这人,分明正是那个传言比皇上还要金贵几分的安平王嘛!论起辈分来,便是九王爷也得喊他一声“皇叔”!
秦疏影刚刚才说了什么安平王妃,如今,安平王就站在自己面前,称呼自己为姐姐,他要娶妹妹吗?她这个当姐姐的,怎么反倒一点都不知道呢?
杨思琦不过是愣了片刻,再回过神来时,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已经不见了。那是九王爷平日里最宠爱的一个妾室,也不知被怎么处理了。
杨思琦拉住卿芸的手,露出欣慰的笑容,她的妹妹能嫁给这样一个人,她也算是放心了。
她正要将卿芸拉去里屋上药,却听司马轩说道:“姐姐面色看来不好,怕是中毒了,可否容在下替姐姐诊脉?”他问罢,就在两人惊愕之中将手搭在杨思琦腕上。
很快,司马轩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他低叹一声,转身对卿芸道:“她中了毒,不过这毒似乎是由不同的毒药配制而成,虽然不容易解,但也不是没有法子。”
卿芸惊讶地看着他,从没想到过他竟然也懂医术!然而司马轩却是走到桌旁,提笔写下一张方子,对卿芸道:“这是张止痛的方子,你先叫人去抓了药来给她服了吧!至于解药,就得去向皇上要了。”
他说着,顿了顿,又道:“你中的毒,也该是时候去找他要解药了!”
卿芸被他这样一说,才想起来自己也是中了毒的。然而她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他,他刚刚才说了“虽不容易解,但也不是没有法子”,如今,却给她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第012章 生前扬名身后哀()
她看着司马轩那样子,原本以为,他应该会解毒的,这时不免有些失望。然而她猛然想起她进宫时,皇上在她耳边说的那一句话:“记得咱们的约定!”
那时,她还曾怀疑过这句话,这时,却是完全地信了。柳卿芸曾经答应过皇上,为了哥哥姐姐的性命,永远做他的禁脔。
而如今,她却要嫁给安平王了j上自然是不愿的,他虽然并不表现出来,却用了这样卑鄙的手段,提醒卿芸悔婚!
他可真狠,自己做出一副乖侄子的模样来,却将恶事都叫卿芸去做!卿芸实在不想进宫去同皇上打交道,这时,也就只好寄希望于司马轩会解毒。
她试探着问他:“你真的不知道这毒怎么解吗?”
司马轩似乎看出她的意图,然而却只是笑笑:“我知道,可我不能给她解毒!”
他说罢,看着卿芸那不解的样子,又补充道:“我不能让皇上知道我懂医术,否则,谁知道他日后又要想出些什么新的花招来。”
司马轩说罢,神色已经黯淡下去。卿芸并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也没有去问,只是觉得气愤j上欺负她就罢了,他也这样欺负她!到底中毒的不是他自己,他就能这样冷眼旁观!
卿芸怒目瞪着司马轩,司马轩却是神色自然,反而还对卿芸语重心长地道:“皇上的心机可深着呢,你不能在他面前漏了底,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说着话音一转,“不过你姐姐这个毒,却是好解的j上这么做,不过是不想你嫁给我,拿你姐姐做个威胁罢了!你只管答应他,他自然会交出解药来。至于别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好了。”
司马轩这样说着,眸子里透着坚定:“我既然答应要娶你,就绝不会食言。”
卿芸怔怔地点点头,却还是觉得这样太曲折了些。若是司马轩直接给姐姐解了毒,该有多好!只是,她又怎么能了解,司马轩的苦恼?
皇上从前一直派人暗杀司马轩,自从司马轩漏了会武功的底,皇上便改为对他用毒。若是这一次,再被皇上知道,他也懂医术。依着皇上那狠毒的心思,日后只怕就该在卿芸身上动歪脑筋了!
卿芸不理解,他却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一切,原本就应该由他来担着。而她,只要乖乖地做王妃便好了!
卿芸正在懊恼时,却听闻外面有小厮禀报着:“王爷,有人自称是太史令李乾,前来求见安平王!”
司马轩略挑起眉头,便命人将那李乾带了进来。卿芸听得太史令三个字,心中一震,想起来似乎他正是那一本靖史的作者。
不一会,那李乾已经进了院子,他手中拿着什么东西,看起来是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一进了门,倒地便跪。
司马轩早已猜出他是为何而来,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他来求他帮忙,还能为什么呢?无非就是为了那本史书。
只是以皇上一向的态度来看,这件事情,他只要一出面,那么历史虽然能够被原本地保留下来,可是,那公正的史官,却再也不会有了。
皇上向来视他如敌人一般,凡是被认为是他的党羽的人,全都被皇上杀掉了!李乾敢在九王府闹出这种事情来,还真是不要命了。
然而司马轩已经将他手中那东西接了过来。他既已经来了,而且还是来的九王府,皇上就一定会知道。那么,李乾注定是活不了多久了。既然保不住史官,好歹,就保留下那段历史吧。
司马轩翻开那史书,那上面的一字一句,写的都客观而耿直。他很快就翻到了孝宗那一页,看着他那一番惊天动地的事迹,心中却是一阵酸楚。孝宗一生名扬四海,却为何一定要将皇位传给他的侄子呢?他若是将皇位传了自己的子孙,他们家族又何至于像今天这般凋零,又何至于被如此无辜地残杀?
司马轩微微叹了口气,将那史书放在了一边。他扶起李乾,郑重地道:“这件事情,本王管定了!”
司马轩话音才刚落,已经见卿芸飞快地跑过来,将那史书拿起,迅速地翻了开来。她找了许久,竟找不到柳毅那一页,这书又没有目录,她万分着急,却又想不出办法来。
她心中自然知道,当大靖覆灭之后,这本史书也必然要被改的面目全非,李乾实在不必如此紧张的!然而,她却不能不紧张,因为她实在想知道,父亲后来到底怎么了!
就在这时,司马轩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有些不忍心让她看到那血淋淋的事实。卿芸惊愕地抬头看着他,他终是颤抖着松开了手,看着卿芸翻开了那一页。只见那之后的故事,却是这样写的:
然永康八年秋,毅遭奸人构陷,而帝未能明辨,诛其九族。其时毅妻王氏身怀六甲,太史令杨怀忠冒死进谏,帝怒而杀之,然终赐王氏不死。
又三月,王氏临盆,产一女。王氏自刎,随夫而去。杨怀忠之弟杨怀德收养其女,取名卿芸。
一代英豪,竟蒙此奇冤,哀哉0至毅被斩,其江湖朋友竟无一人相救,唯杨氏兄弟高义,虽不相识,却能护其女性命,悲夫!
卿芸怔住,任由那史书跌落在地,这样子的结局实在是她没能料到的。怎么会这样呢?父亲含冤而死,竟没人相救!反而是两个素不相识之人,保住他女儿的性命!
她早已知道父亲是被冤死,却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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