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市口摆了一张凳子,卿芸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面,雪如歌手中举了一把伞站在她身旁。他看见雪如歌的眸子里带着浅笑,似乎甘之如饴,那神情刺痛了他的眼。
一旁有个小丫头扶着一个妙龄少女,正诉说着她被知府强占的凄惨身世。司马轩皱了皱眉头,这样的事情也值得她这么大张旗鼓來审?私下解决掉不久好了!她可知道她审这一次案会给他带來多少麻烦?
然而虽是这么想着,司马轩却并未去阻止卿芸。反正她已经审了,便由着她审完吧。
那少女诉说完她的身世,便一直在一旁哭泣,而那知府跪在地上,一手扶着腰满脸的不甘。那模样一看就是被雪如歌教训过的!司马轩不禁莞尔。
这青山知府王勇的舅舅是户部尚书王喜,正是皇上的得力之臣。这王勇在青山派作威作福大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毕竟,洠烁夜芩
这王喜说起來也精明的很,知道自己的外甥不成器,只把他留在青山城,不升也不降。这倒是个好主意,否则就凭这王勇的所作所为,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早已被他收拾了不知多少次!
这时候人群里站出一个人來,看那人的打扮,似乎是个书生。书生面上带着怒意和不屑,他瞅着卿芸,毫不客气地说道:“大靖律法,女人不得干政,就算你是王妃,可你凭什么坐在这里审案?”
卿芸瞪大了眼睛瞅着那人,被这一句话镇住了,女人不得干政?哪朝哪代不是这么规定的?可是历史上把持朝政的女人难道还少么?
她忽然淡淡一笑,对那书生说道:“你是个读书人,我敢打赌,你今年科考,一定落榜了!”
她说得肯定,再加上那一脸淡然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讽刺。书生已经怒极,他寒窗苦读十余载,为的可不就是那一场考试?如今还洠Х虐瘢尤痪驼庋缰渌
“你别生气,我有证据的!”卿芸似乎也感觉到那书生强烈的怒意,转头对那少女说道:“说说你都听到了什么!”
那少女便擦了擦眼泪,说了起來:“大人早前在府中宴客,奴家亲耳听见他们在竞价,都要买那头名状元!”
这一句话让那书生瞪大了眼睛,再也顾不得指责卿芸了。王勇的舅舅是户部尚书,又是本次科考的考官之一,这话不管是真是假,总会惹來非议的。况且前些日子京城里还有传言说是安平王要查科考舞弊,如今听见这少女如此说法,那书生犹疑着,还是信了。
司马轩皱起眉头,他正在查那科考舞弊的案子,,说是查案,其实不过就是拆皇上的台罢了。皇上要借这次科考安排他自己的人上台,所有进士都是早就定好了的。王勇自然不可能买卖名额的,不过这倒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他想着,看看卿芸,笑了起來。
卿芸走过去扶住那少女,又问道:“还有别的吗?”
那少女便低声说:“大人还为此专门写了一个账本。”
司马轩听着,脸上的笑意便愈发深了,这更合他意。
这时,卿芸已淡笑着转身,对着雪如歌一扬眉:“还有账本哎,如歌!去把它搜出來!”
雪如歌便皱了皱眉头,他可是堂堂如歌堂的堂主,她居然让他去搜账本?他皱了皱眉头,吩咐身后的衙役:“洠蹂祷奥穑炕共豢烊ィ
那些衙役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为难的很。
然而卿芸却很快解救了他们,只见她摇摇头笑道:“那可不行,他们都是一丘之貉,若是趁机把账本藏了起來怎么办?还是你亲自去比较放心!”
雪如歌盯着她,脸色实在难看的很,他开始有些后悔了。他太自信了,觉得他一个人就可以保护好卿芸,竟然就洠г俅鸬娜耍∪缃窨珊茫庵质乱惨鬃远郑饪烧媸怯α艘痪涔呕埃鹤宰髂醪豢苫睿
雪如歌不情不愿地应了下來,可司马轩却看得见他虽懊恼,可神色里却都是宠溺,他莫名地就觉得烦躁。
而这时,雪如歌却拽了拽卿芸,在她耳边悄声说道:“看那边!”他朝着司马轩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卿芸看过去。
卿芸便真的转头去看,远远的,她看见了司马轩坐在窗前似乎正在看着这边。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似乎看见他眼中的醋意,心跳不由得便漏了一拍。
他來了,他终于來了!她的心总算落下來。他,终究洠в泄炙桑
雪如歌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身影,他带了几个衙役真的去搜那账本了。卿芸怔怔地瞧了许久,直到那知府拉着她的裙角哭着求情时她才回过神來。
“你的话我会转告王爷!”卿芸淡淡说着:“连同那账本一起。大人还是请起吧,我虽是王妃,可也审不起你这朝廷命官,今天的事情我自会转告王爷,由王爷來定夺。”
然而那王勇哪里还起得來,只是跪着请求卿芸放了他。舅舅早就告诉过他,在安平王面前是决不可露出把柄來的!
卿芸不理会王勇,好生安慰了那少女一番,命人将她送回家中,又从王勇那里取了些银子给她。等待一切都安排好,她再抬头时,司马轩却已经不见了。
她有些失落,眼睛紧紧盯着刚刚那个位置,眸子里都是错愕。
第068章 情敌告别似挑衅()
靠窗的那位子上,司马轩已经不见,站在那的人,却变成了慕容雪。
慕容雪悠闲地坐着,仿佛她一直就坐在那,仿佛刚刚那一瞥,是卿芸的幻觉。
她紧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看着慕容雪那冷笑着的眼神,卿芸只觉得无比刺眼,她无法相信这一切。
而慕容雪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窗子里跃了出來,就站在卿芸面前。
“轩,他不放心你,叫我來看看你。你从未涉足江湖,也不懂武功,不如由我來保护你!”慕容雪浅笑着说着,拉起卿芸的手,俏皮地笑:“案子也审完了,我们该上路了吧?”
卿芸还陷在惊愕中,洠в蟹从齺恚钡侥饺菅├潘愿乐谌巳每保呕毓駚怼
不着痕迹地从慕容雪手中抽回了胳膊,卿芸脸上也扬起笑意來:“多谢你的好意,王爷已命如歌护送我,怎么好再劳动你呢?”
卿芸淡淡地说着,面上虽带着笑意,可心里却已经凉到极点。然而她面上的笑容却更深了,她又说道:“难道天下第一的如歌堂你也信不过么?你不必担心我,倒是该好好照顾王爷才是正理。”
慕容雪被卿芸脸上那一抹淡笑刺痛了,她若是还能好好照顾司马轩,也就不必跑到这里來说这些话气她了!如今的她,已再也走不回司马轩的心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面前大度而从容地说:“你要报恩,我成全你,从今往后再不会缠着你!”
那一番话说出口,她后悔了,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她一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为卿芸发狂,看着他坐在窗前脸上那一抹傻笑。
“不,”慕容雪垂下了眼眸,低声说道:“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照顾好你!”她拉着卿芸以轻功又窜回了刚刚那座位上,笑得极为苦涩。
“我决定退出,再不來干扰你们!”慕容雪低声说着:“所以照顾他这件事,就要落在你身上了。”
慕容雪低垂着眉头,仿佛这是天下间最悲伤的事情,她拿起司马轩用过的茶杯,轻抿一口茶,忽然握紧了拳头,无比坚定地道:“他每天寅时就起床练剑,他练完剑最喜欢喝着刚刚沏好的龙井,坐在花树下摆弄棋局,这时若是能有人与他对弈便再好不过了。”
慕容雪殷切的目光看着卿芸,神情里是无限的怀念和依恋,她又说着:“他甚少进朝堂,所以世人都觉得他不理国事。可事实上,他每天辰时就会在书房里看属下传回來的所有讯息,一直到用午膳的时候,这期间,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他每天的午膳”慕容雪絮絮叨叨地还想说些什么,可卿芸已经打断了她。
“多谢你的好意,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这些,该留着让我慢慢去发现才是!”卿芸尽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让自己看起來很镇定。
慕容雪是真的要离开司马轩,再不回來吗?卿芸的目光紧紧盯着慕容雪,为什么她觉得她是在挑衅?
她承认,她从洠Ч刈⒐庑┦虑椋∷退谝黄鸬氖奔浔揪蜕伲砩弦膊换崴谝黄穑刻煸缟纤训氖焙蚨家丫丈先土耍睦镏浪韭硇袥'有练过剑!
听着慕容雪说这些,卿芸心中便觉得酸溜溜的,醋香这时大概早已传出十几里了!
她喜欢他,享受被他宠爱的感觉,可是似乎,她真的洠в泻芄匦乃材压炙运挥斜ǘ鳑'有感情了。
卿芸这样想着,心情便一下子多云转雨了,可慕容雪却似乎洠Э醇滠康谋浠匀蛔怨俗缘厮底牛骸八芩的愀盖资俏司人呕岜恢锪司抛澹运蝗棠闶艿饺魏紊撕ΑA笙廊肥等室逦匏也桓煤退呐滥腥说模
慕容雪说着,眼角泛起了泪光,她微微拭了眼泪,紧拉着卿芸的双手,郑重地嘱托:“请你日后好好照顾他!”
卿芸顿时怔住,紧盯着慕容雪,心里头却愈发的酸了。慕容雪和他,至少还是有一段感情的,可她和他,却什么也洠в校
报恩!她们之间的主旋律,就永远是这两个字!
卿芸再也控制不住,眼中便泣出泪花來,她仰着头不让那眼泪流下來,却偏偏就在眼角上扬时瞥见慕容雪脸上一闪而逝的一抹诡笑。
她越发觉得,慕容雪就是來示威的,就是來挑衅的!可她却看不见,角落里那双紧盯着这里的眼睛。
司马轩远远地看着,并不知道她们两个女人都说了些什么。慕容雪一直在跟踪他,他自然是知道的,他突然离开也是为了试探慕容雪究竟想干什么,然而他不愿意让慕容雪发现他在偷窥她们,所以离得远了些,因而听不到她们的谈话。
慕容雪很快转身离开,只剩下卿芸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哪里。司马轩正想走过去,却突然间看见一抹青色的身影闪过,是雪如歌來了!
“你怎么哭了?我看那女人不怀好意,不会是她欺负了你吧?”雪如歌凑过來很是八卦地问着。
在这时候被人撞破,可雪如歌偏偏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卿芸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若不是看在他武功好的份上,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账本呢?”卿芸抹了抹眼泪问着,可声音里却还是带了些哽咽。
雪如歌便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來放在卿芸面前,他瞅着卿芸好奇地翻着那册子,察觉到藏在暗处的某人,不由眉头微皱。
“夫人把这册子交给王爷,他一定极开心的!王爷最近就在查这科举舞弊的案子,他一定正需要这册子呢。”雪如歌说着,把声音压低了些:“能在政事上对王爷有所帮助,好歹也能缓和你和大将军的关系,你哥哥回京的事也便容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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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她轻声说着,除了这个词以外,她实在也想不出别的什么了。可谁料到,雪如歌却是有些苦涩地笑了。
“如歌很不愿意占别人便宜,夫人这番谢意,可是谢错人了!”雪如歌微微皱了眉头,说着:“这番安排,都是贺长平布下的,夫人若要谢,便去谢他吧。”
第069章 狗急跳墙被包围()
贺长平,这三个字击中了她的心。他的夫人因为她离家出走,可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精力管她!她眼角禁不住就湿润了,他的深情确实令她感动。
然而紧接着,她却听得雪如歌笑道:“也真是难为他,府上忙到焦头烂额,还能分出精力來管你。”
卿芸听了心便悬了起來,府上忙到焦头烂额,他怎么了?她向雪如歌投以疑惑的目光,就听得雪如歌说道:“有人去他的山庄挑衅,你知道,他虽然对外号称不会武功,可他武功其实高的很!再加上他的两位夫人,可他们竟然捉不住那人。”
“那人语气狂傲的很,说是要踏平他的山庄,他两位夫人都已经广发英雄帖去搬救兵了。”雪如歌说着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卿芸。
自动忽略了他的眼神,卿芸只听到了那一句“搬救兵”。她虽然对江湖中的事知道不多,也不知道贺长平的实力究竟如何。可是既然都搬救兵了,那自然便是他已经顶不住了。
她的心一下子便悬了起來,“送我去云城!”卿芸哀求地看着他,她每一次有危险,贺长平都是帮她挡着,他有危险的时候,她也不能作壁上观的。
可雪如歌却不悦地摇摇头,“我们还洠в猩突兀喑桥傻乃脊驴梢圆蝗ィ汕嗌匠堑幕ㄈ床荒懿豢吹摹!毖┤绺杷档囊槐菊
可卿芸这时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赏花,她柳眉倒竖,怒目瞪着雪如歌。
“我是夫人,你是侍卫,你得听我的!”卿芸扔出了最后一招杀手锏,她若是打得过雪如歌,才不会跟他在这废话呢!可是她打不过他,只好在这“威胁”他。
一提到这个尴尬的身份,雪如歌便立即放低了姿态。“夫人,”他好言相劝:“你去云城一会很危险,而且,你去了估计只能帮倒忙,还是不去的好!”
卿芸瞪着他,想不出办法來。可就在这时候,外面传來一阵喧哗声,卿芸向外看去,就见大批的军队已经包围了这里。
“太守大人要报复了。”雪如歌轻笑一声,这样的军队岂能围的住他?只是这花,看來真的赏不成了。
王勇不敢靠近,远远地站在包围圈之外,大声吩咐着侍卫们上來抓人。
雪如歌眉头微皱,看來他给他的教训还是太轻了!他就应该打得他下不來床才对!
雪如歌站在床边向外看着,考虑着是该先出手抓住王勇再教训一顿,还是该带着卿芸直接走。
然而转瞬间,他想起了藏在角落里的那股强烈的气息,忽然又莞尔一笑,转头对卿芸说道:“狗急了终于要跳墙了,夫人,咱们该怎么办?如歌都听您的!”
卿芸忍不住就瞥了他一眼,这会知道听她的了?她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她若是这么一走,王勇在这里自然更是作威作福,那个勇敢揭露他的忻娘岂不是要遭殃?
她想起第一次入宫那个不忍陷害她的鞋女,她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因她而死!
卿芸微微蹙了眉头,却见有人越过了那千军万马直奔了过來。那是府里的暗卫秋霜,卿芸忍不住开始打量着四周,秋霜向來是跟在司马轩身边的,他既然在这里,那司马轩八成也在的!
她曾看到过司马轩,自然也就不是幻觉!她的心忍不住就揪成了一团,司马轩干嘛要伙同慕容雪一起來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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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來迟,让王妃受惊了,还请王妃恕罪!”秋霜说罢这才看向雪如歌。
“多谢如歌公子一路保护王妃,王爷命小人接娘娘回府,就不再劳烦公子了。”
“这是要卸磨杀驴啊!”雪如歌淡淡说着,语气里确实不容拒绝的坚定:“在下还要护送王妃去云城找贺长平呢,怎么能在这时候回府。”
卿芸心中正在气司马轩伙同慕容雪气她,自然也不愿意回王府去。她将那账本交给秋霜,只是说道:“你给王爷带回去,他或许用得着,本宫答应了皇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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