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便来玩玩。”黑大汉喊道,看着陆离走出酒馆。
陆离看着街上入卷的黄沙,看着寂寥的街道紧闭的屋门,听着远处的厮杀叫喊,他不知道何去何从,还有便是,悟心过得好不?
道当山下的草庐外,两只小指相交后,便是两人的相离,陆离拿着纸伞木剑,挎着包袱。悟心拿着书,腰间插着书。两个相反的方向,便是两个背影,陆离没有回头,他怕天又下雨了,悟心没有带伞,淋湿了可不好。悟心没有回头,他怕看到了小师弟的背影舍不得离去。
但终究,陆离还是跋山涉水来到了这滇西。
“小子,要不要来我店里。”酒馆对面的街道,有一家店门半开,门口有着一把竹摇椅,一个带着面具的中年人慵懒的躺在椅子上,看着天上盘旋的秃鹫说道。陆离已近在酒馆门口痴痴地站了许久,直到那老板觉得这孩子影响他看天空了。
陆离看了看周围,除了黄沙,除了啸风,除了漫天的炮鸣声,便只剩下自己,确实定这人是对自己说话,他便向店里眺望。
那个店门有些破烂,门角积累了许多沙尘,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天不清扫门槛,便如同十年八年没人住过的鬼屋。扯掉半块房门板的屋内黑黢黢的,有着不少的蛛网。血珊瑚,夜明珠,玉扳指,金钱佛···一堆古玩堆积在店里,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堆叠着,显得凌乱不堪,甚至这些名贵的玩意儿上,蒙着厚厚的尘土。
这片战火纷争的军营小镇,怎么会有一个古玩店?所以这般不堪。
“管住宿和伙食吗?”陆离问道,似乎不在意这店里的凌乱,也不在意在这军营小镇里,是否卖的出去。
“有寝卧有厨房。”老板的声音很慵懒,如他那软绵绵的瘫软在竹椅里身体一般,让陆离觉得他是只猫妖。只不过这个世界,没听说哪只妖能化成人形。软绵绵的声音又响起,“生活自理,生意自理,不用管我,挣得到钱便自取工资,挣不到钱便饿着。”
这要求有些奇怪,而然陆离却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你为什么戴着面具?”陆离看着他面上的白色面具,除了两只眼睛和鼻孔,便是一片惨白。而他那褐色的瞳孔,看上去似乎也是那般慵懒,“看着怪吓人。”
那老板不再理他,眯着眼睛,轻轻摇着头,似乎在聆听远处的嘶喊炮鸣,陆离径自走进屋内,一阵咚咚咚咚,咳嗽声传了出来,屋内的灰尘,似乎比镇外官道上的风尘更大。
老板微眯着眼睛,不知道是笑意还是思索。
滇西的夜,残酷的有些可怕。
士兵们裹着厚厚的棉絮,躲在连绵凸起的城楼火堆里,高大城角下传出吞肉啃骨的咔呲声,战斗已经结束,是以滇西军的圆满胜利画上句号,此时城楼下大片大片的尸骨,都是些陆离没见过的生物。长着长毛野人,拿着巨锤的双头胖子,手执镰刃的侏儒,诸如此类,奇形怪状,而这些东西,都只是南蛮族圈养的蛮物。
尸堆里没有北国将士,在战斗结束的那一刻,活着的士兵便将他们全部带走,剩下的尸体将迎来南疆最恐怖东西,兽潮。
万千猛兽如洪水般袭来,又如波浪般消散,所到之处,片草不生,这也方便了滇西军队处理疟疾,兽潮涌过,这大墙脚下只剩鲜血,有时甚至连血都不剩,滇西将士只需洒下些石灰粉便可安然休息。
滇西的夜,是没有任何人敢抗拒的,无论战事如何如火如荼,无论前方有多么大的诱惑,在这片南疆的夜里,只能乖乖退去,躲进营寨。
躲在屋里的陆离,有些睡不着。
呼啸的狂风犹如鬼哭,呜呜的声音震颤着破了洞的纸窗,夜的温度低的吓人,陆离裹紧了棉被,却腾不出手来堵住耳朵,“明天把这窗户好生糊下。”他在心里想道。
一缕红光透过窗来,照在陆离的脸上,那是天上的一轮红月。北国的月亮是白净的,南蛮的月亮是如此妖异。
陆离起身,穿好衣服,只带了纸伞,朝外走去。
夜里的风比白天更大,吹起的风沙也比白天更多。
陆离穿着那破旧的道袍,走在冷清的滇西小镇。夜晚是没有平民出来的,即便是镇上做包子的老大娘,也是要待到五六点钟才忙活起来。
身旁路过一队士兵,排头的队长看了看陆离,没说什么。滇西镇是没有宵禁的,不像京城那般鱼龙混杂,这片小镇只有军士,只有安居乐业的平民百姓。
陆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来,但他就是睡不着,就是想出来看看。
他走到那雄关下面,仰着头,看到墙顶与那天那月成一线,不禁有些感慨。
“小子,不好好在家抱着老娘睡觉,出来作甚。”
一声莽喝,伴着几声抱怨,陆离看向不远的城角下,有几个换下岗来正在火盆边休息的士兵,一个肥胖满脸胡须的大汉在队伍里面极为显眼,因为他一个人便占了两个人的位置。
陆离冲他笑了笑,不在意他话里的粗俗,但心里有点悲戚,他也想抱着娘亲睡觉···
黑大汉走了过来,看见他穿的如此单薄,解下了自己臭烘烘的棉袄。
“不用,我不冷。”
“披着!”
“我不冷。”
“你给我披着。”
“好臭!”
黑大汉眼神一凝,鼻子眉毛眼睛一歪,转身走了,留下披着臭棉袄的陆离站在风中,有些尴尬。
他的脚尖搓了搓地,在沙土里花了条直线。他便直着走过去,躬下身来,托着棉袄,“对不起,谢谢你,我身体很好,不冷。”
黑大汉看着眼,刚才歪着的五官全都回正了,铜铃大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陆离,“你咋这么像我家的小弟呢?”
黑大汉人长得五大三粗黑不溜秋,然则真实年纪也就是二十出头,因为在军队呆久了,一股老气横秋,所以显得老气。
他以前不是个粗人,尽管黑,但也不是如同现在般不修边幅,他手里掌管着上千人,直到有一次的血战,他的部队全军覆没,仅有他逃出生天。他便如此这般,有些颓唐。
陆离看着他,点点头,“那你便做我的大哥可好?”
第八十六章 青袍道人()
慕容风这几天的表现,绝对是黑马中的黑马,让人有些不能接受,一个无名之辈,实力竟然恐怖如斯,那他这十年都在苦修吗?才会有今日的成就,才会在整个北怀,留下他漫天的桃花。
他的名声已经不弱于沐傲阳和南宫华清了。
南宫华清还依旧微眯着眼看着四周,似乎在寻找上次对战的那个黑袍女孩,与女孩打交道非常多的南宫华清自然之道那姑娘的美丽,从她的清秀的眉骨就能看得出来,只要不是龅牙,就绝对是倾国倾城的角色,然而他看扁了整个角落,也没有看到那女孩的黑袍,不过他色眯眯的眼神,倒是引起了很多少女的注意,全都少搔首弄姿,想引起南宫华清的注意,毕竟若是能够被南宫华清看上,那就等于有了一个巨大的靠山——不动剑宗!
南宫华清的名头很大,但因为相貌的问题,自然是沐傲阳和慕容风更占一头,不过这场中还有一个少年让人有些难忘,因为他虽然长得清秀,不过那一双剑眉和那斩天一剑,确实有着几分实力,而他能够进入决赛,显然也是凭靠着真凭实学,理所当然。那人便是陆离,与慕容风一样的无名,不过看台之上有着一个秀袍的青年,一直盯着陆离看,那人身后站着几个全身铠甲的卫士,其中一人说道:“大人,我总觉得那少年好眼熟。”
那大人正是去阳明城通知的严大人,他眼神闪出一道金光:“我好像是在阳明城见到过他,当时貌似还有一只三头魔狮幼崽吧。”
那几个卫士瞬间回忆起,其中一人说道:“那人叫陆离,看样子应该是陆家的少爷了,没想到陆凯锋说的没错,陆离确实实力不凡。”
“不过他当时似乎说陆离只有四五重的实力吧,现在他可是九重境界啊。”
严大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陆凯锋自然是不敢骗他的,那么陆离肯定是在那段时间里骤然提升的境界,而这样的夸张的提升,必定是有着什么神奇的丹药或者机遇,看来这少年,果然不凡。
“不知道,陆离能走多远,是否能夺得首名呢?”有一个卫士期待的说道。
“首名这东西,只有可能在南宫华清和沐傲阳身上诞生,就连慕容风都没有资格去争夺首名,你可看见先前的比赛了?慕容风与铁剑斗得不相上下,而且是险胜,铁剑可是斗不过沐傲阳他们的。”另一个卫士说道。
严大人摇了摇头,他摆一摆手,示意他们不要争辩了,轻轻地说了一句:“看比赛。”然后他朝着后台走去。
这次最后的比赛,将是两两对决,而输了的人,直接失去资格,这未免有些不公平,毕竟场上还有着几个八重的少年,若是八重与九重对上,自然是不公平的,而更不公平的,这些比赛的对决的名单,全都由一人安排。
知道这些比赛的安排之后,场上开始闹哄哄的,几个八重少年脸色有些难看,若是一开始就安排他们和九重的少年对战,那么必输无疑,亦或者是得罪过那主持之人的话,肯定会遇到必输的对手。
观众席上众人也是皱着眉头,不少大家族的领队都抱着不平,从其他领地来的人更是皱着眉,觉得北怀侯这样的安排有些欠妥。
就在整个演武厅闹哄哄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陆离。”
一声显得突兀的清冷喝声在大厅中响起。
听到自己名字的被念到,陆离朝着身后,向后望去,在候赛区的门口有着一个穿着青袍的道人,他的面容很平静,宛如一座大山般的平静。
“对王东。”
直到这名道人的声音接着响起,这名选生和周围所有人才彻底反应过来,最后的决赛已经在没有任何开场白的情况下开始。
“这不公平!”
在反应过来的瞬间,被提及名字王东便失神的叫出了声来。他只有八重!而陆离的实力,他已经看到了!
很多人的心中也是觉得如此。
这名名为王东的选生从王家而来,虽然有着家族不少的帮助,实力境界也是不凡,然而他的实力,在陆离的面前,显然有些不够看,这样的比赛,分明是叫他认输。
“有什么不公平?”
然而听到王东的失神大呼,宣布对阵的青袍道人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缓声道:“对阵只是随意抽取,修为有差距,只是平日修行的问题,身上的伤势也只是前一比赛残留,难道你觉得剑会只是有最后剑试一关,先前的考核全部不作数?”
“若是觉得不公,可以自行弃权。”顿了顿之后,这名青袍道人又毫无情绪的补充了一句。
那名名为王东的选生脸白得就像雪一样,然而听着这些话语,他却说不出,也不敢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其余的选生也都只能保持沉默。
这样的对阵只是由这名道人随口安排,其中自然有许多值得推敲和质疑的地方,王东身上没有一处伤痕,实力保存完整,反观陆离,此时脸上还有些苍白。
然而这是北怀侯举办的比赛,这便是北怀侯的规矩,和这名青袍道人所说的一样,若是觉得不公平,除了退出便不可能存在其他办法。
王东神情一凝,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朝着台上看去,看到一个老者憋屈的表情,他知道此事无力,只能看着陆离,此时陆离已经站在了台上。
“请。”陆离率先抽出了青云,因为他伤的很重,即便是休息了很久,然而这样的伤口,在比赛时的影响还是很大的,若是在以前,他肯定会等对方抽剑自己再抽剑的,不过这次,他显然不会托大。
王东眼神一亮,虽然陆离实力很强,不过看他染血的伤口,果真是伤的不轻,说不准,这次还真的会有机会···
···
···
结果不用揣测,甚至没有断山斩的无匹气势,这场战斗就草草的解决了,因为那王东,实力果真不行,不仅是个胆怯之人,出剑畏畏缩缩犹豫不决,而这样的人,陆离其实不用费太多的力量就能战胜,不过因为这样的战斗,让他的伤口,微微又撕裂了一些。
“怎么会这样。”
王东跪在地上,掩面难以置信,仅仅数剑,他便败在了陆离的剑下,他的孕灵剑被陆离挑飞,显然没有再战之力,而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何陆离会这样强,即便是受伤如此严重的情况下。
王东有些变异的声音在一息之后响起,他看着那名面无表情的青袍道人,失声道:“你是故意的?”
所有人都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
方才那些惊呼,不只是因为这是一场比赛确实不公平,然而却有着其公平的意味,当比赛真正的开始时,有发现,这场比赛并不公平···
多么绕口和别扭,但是在王东和所有人的心里,这就是不公平。
然而此时听到王东这一声失声喝问,手持案卷的青袍道人却是依旧毫无情绪的摇了摇头,不冷不淡道:“我不是故意的,是随意的。”
王东失神的看着青袍道人,青袍道人仿佛无视一般,看着陆离点点头。
“虽然你伤的很重,不过不能像医者求医,因为这本就是比赛的一部分。”
陆离点了点头,他本来也没有这个打算,因为先前的战斗,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下一场。”
听到这三个字,其他的八名少年一愣,显然有提心吊胆,因为这个青袍道人,显然不按常理出牌。
“血屠,对战。”
血屠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到,他苍白的脸浮起了一丝微笑,因为自己即将在这赛场之上,展现出自己一身血魔之功。
“慕容风。”青袍道人轻轻地说道,他的声音不洪亮,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而这样的安排,有人笑,有人哭。
笑的自然是其他的几名八重选手,这几人暗自揣度绝对不是血屠或者慕容风的对手,两名九重实力的对战显然更为公平,然而在血屠的眼里,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血屠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了,因为先前的比赛里,他差一点死在了慕容风的手里。
“你这次难道不是故意的?”
看台之上有一个老太愤怒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
她直视着这名青袍道人,眼睛里全是燃烧的怒火。她的孙儿好不容易才进入前十,就这么结束了?
这名老太自然是就是与慕容风易不凡斗嘴的老太,自然就是血屠的奶奶。
老太此时的愤怒,是因为夏颂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血屠打不过慕容风。
“你的愤怒可以不可以理解为你对你的孙子没有信心?”
看着老太愤怒的眼睛,这名青袍道人却是极为罕见的笑了笑,然后又面无表情的回答:“我依旧是随意的,我只是随意的在第一批结束比试的选生中抽了一个,当然不是刻意给他安排一名特别强的对手。”
第一章 一个写书的人()
“嘟,嘟。”
“怎么半天都不接电话呢?一定是写书写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头发花白的老人,拿着iphone6p,眼角泪光闪烁。
这个老人,是沐白的父亲,沐富顺。虽说叫富顺,但仅仅凭着自己干的一辈子农活,绝对不能在这农村盖起三层小洋楼,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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