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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能这样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寒宁馨取出心内的那块，与手中四杖合成一块，反手摁入心内。
不同宿主之间的碎片要想融合为一，必然是要互斗的，须臾，盘坐床上的两人身上皆升起赤红火焰。
任婷秀拉过椅子坐下，闭目养神中防范周遭异动。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八月初，因着材料都是由督护府特批特送的缘故，圆镜湖畔于大半月内就竖起一座高大纪念碑，上面铭刻着叶茗在毒蚀之海奉献一生的点点滴滴。花圈摆满碑下，到处可见哽咽低泣的毒蚀遗族，但总让人感觉少了点什么。
狄冲霄黑着脸低吼：“疯婆娘，怎么回事？是不是督护府没通知到？”
官双妍叹道：“从五天前起就催了，但茗姨家人没一个肯来毒蚀之海。刚刚督护府那边派人来与我联络了，茗姨夫婿终于现身了，领走那笔优厚恩恤后就走了，留言就是千万别将茗姨遗物寄给他，他不想患上一些稀奇古怪的毒病。我都不知该怎么和你说。”
狄冲霄呸了一口不再言语，示意寒宁馨换自己换上孝服，走上碑台前对空长啸：“干娘，您不会孤单的，既然亲人们不愿来，就让干儿子主祭送您一程！您的骨灰将被洒入圆镜湖内，您的英灵将永远守护这片被毒蚀的沙海！”
一位毒蚀遗族出列上前，转身高叫：“我就是茗姨用命换下的病人，我是个没什么实力的废物，我所能做的就是与我的后人世代守护这座碑，从今天开始，沙叶族成立！”
“我加入，我的命也是茗姨救的！”
“我也是！”
……
明情晶站在最后排，对着高大墓碑轻轻说了声“对不起”，转身黯然离去。狄冲霄见状便将剩下事交与寒宁馨诸女，追上明情晶，也不说话，就这么陪着她并排向前走。
行出二三里，明情晶苦笑开口：“冲霄，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心里很恨我？”
狄冲霄道：“这里没有人恨晶姐，是晶姐在恨自己罢了。‘晶妖精，哭个屁！老娘不缺你来当孝女！持刀！他撑不了多久！’，这是干娘生前最后的遗言。晶姐，干娘并没怪你，相反，她信任你，在她心底，这世上只有晶姐的医术可与她一争高下。若说干娘在死前还有什么未了心愿，就是希望晶姐能替她继续守护满布毒瘴的死亡之海。”
明情晶再也控制不住压抑许久的心绪，转身扑进狄冲霄怀里痛哭流涕，哭声直透云宵，心中的悲伤、自责、懊恼、愧疚在这一刻完全宣泄而出。
狄冲霄等到哭声渐止方温和低语：“我知道晶姐现在很累，很想休息，所以就通过疯婆娘让督护府给你放了大假。不过我又怕晶姐想不开继续自怨自责，所以给你安排了一个很理想的休养地。当然，我不逼你去，这是宣冷幽的蜃灵子镜，过些天她就回从坚国回来。若晶姐心情好转了，就联络她吧，她的行踪不难打听到。”
明情晶接过蜃灵子镜，踮起脚亲了狄冲霄一下，转身向圆镜湖一处支湖水道走去。狄冲霄知她想静一静便不再追过去，回身向纪念碑走去。
两天后，绿洲营新任教习终于来到绿洲营，狄冲霄办过交接后与众女兵告别，带着寒宁馨诸女前往沙女族大本营，打算视察一下化毒灵池的建造进度就动身返回。沙女族为圣女的情郎举办了一个盛大晚宴，为能讨空爷爷欢心，狄冲霄一天往返六百余里，从流沙地域抓来三只大大的流沙鱼。
空天合对精明乖巧的孙女婿极是欢喜，将他招到身边小声道：“虽说小白玛又能有十年命，但毒蚀遗族的事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让爷爷抱上重孙？小白玛可是整天闷闷不乐，为什么不碰她？不敢？你师妹不乐意？这事爷爷包准替你解决。”
狄冲霄明白以空天合的性子若是回答犹豫、回答慢了都是要挨揍的，正色回道：“爷爷，您觉着我师妹是那种当面笑脸、背后说是非的人嘛？确是我不敢，但与您嘴中的怕完全不同，您想想，我连秽血都不怕还怕碰小圣女？晶姐离行前和我说小圣女的病症根源在心上，虽有魔器维持生命，但受不得强烈刺激，一旦引病变，就是九死一生。”
空天合轻叹：“话是有理，可我们毒蚀遗族天性心绪变幻难测，说白了就是敏感爱乱想，过于激动与极度幽怨都能要人命。是不是？”
狄冲霄道：“爷爷的担心很有道理，这些天来我与师妹她们一直都有思索要怎么才能救治小圣女。药散配制是个需要大量高明医师不断摸索的缓慢过程，她未必等得起。思来想去，还真让我想出个法子，不过需要两个人全力配合才行。要是晶姐。干娘逝去后，她可说是大华屈一指的毒病医师，但她现在心情极是低落，需要一段时间调整心情；第二个人就是天之御中黑天神殿左统领左贺。”
空天合知他不会也不敢在此事上胡蒙，抚抚须道：“详细说说，此事马虎不得。”
狄冲霄也只是有想法，并无十足把握，便将这些天来琢磨的救治方法说与空天合听。说完见老人家没有反对的意思，狄冲霄心下大安，道：“此事就交与小子去办。那位邪教教主绝非善类，若知道爷爷有求与她，包不准会提出什么恶毒条件。而且我看左贺也不是那种乖乖听令的人，或许可以私下与他做场交易。”
空天合想了想道：“反正明医佐需要时间回复心情，就先这么着吧。实在不行，爷爷也没必要去求人，出手抓一个小辈易如反掌，谅她也不敢和老夫龇牙咧嘴。不过用强的话，那小辈到时未必就肯真心卖力，还是尽量以达成交易为先。”
狄冲霄连声应下，劝酒中细观空天合，认定老人家心情很好，便开口询问天之御中的教主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二百七十四章 各踏归途（二）（）
听得狄冲霄提问，空天合不禁面现一丝怅然。自倒一杯酒，一气饮下后方道：“她是故人之后，远祖是射国阴阳师一脉，专门驱鬼镇邪观星象，深得皇族信赖，便赐姓御。到了她这里，认为只有神才有资格令她服侍，便改了双姓，叫御神，没记错的话，她这辈是羽字辈，该是名为羽美。除此之外，爷爷对于她的事并不清楚。孙女婿，你就不怕你师妹突然有一天会变成魔中之魔宰了你这个花心师兄？”
狄冲霄洒然笑道：“绝无可能。师妹身具魔皇血脉，自幼霸道不服人，但她从不认为血脉能左右自己的人生，她想做的事也是魔皇遗信中希望她做的事，很普通：带着微笑与身边亲人们一起幸福生活下去。非要说个什么影响，只能是师妹内心深处因血脉而来的尊傲与无所畏惧，凡事不问正魔，只问是非对错。”
空天合叹道：“爷爷不仅实力不如魔皇，连心境也差得太多，换了四十多年前，我根本无法理解她留下的话。但自从抚养白玛父母长大，亲见两人成婚，看着白玛出世，听到她叫我爷爷之后，我就变了很多。孙女婿，不管怎么样，离开之前必须举行婚行，不然小白玛心中绝安定不下来。哈，老夫居然和魔皇成了拐弯亲家，还高她一辈，此事光想就极有趣。孙女婿，想知道更多你那岳母与邪教的事，若能见到任水心就问问她吧，她应该是目前世上知道最多的人了。”
狄冲霄道：“我早就想去了，但一直被事耽搁，而且小秀也说她老姑奶奶闭关修行了。”
空天合道：“那妖婆子就这样，不想见你，你找到死也没用。不用急，机缘一到，她自会找你。”
这边聊着，沙女族族人已经按着大长老的意思将婚舞场地布置妥当。毒蚀遗族的婚礼很简单，有长辈、有舞场就行，在狄冲霄跳完令人哄笑的蹩脚求偶舞后，白玛羞怯怯地递上手中鲜花，不待他说话，扭头就跑。
普旺推了狄冲霄一下，笑骂：“傻样，愣着做什么？记着小白玛跑进的屋子，进错了可是会出人命的。大长老，普旺替过世父母敬您一杯，祝小白玛的孩子拥有纯净血液！”
这话说到空天合心上了，笑眯眯地一饮而尽。喝完现狄冲霄还站在原地傻笑，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人踹飞。
寒宁馨正带着任婷秀、白玛摆桌子放椅子，见狄冲霄飞了进来，咭格笑道：“师兄，我们这边三缺一都没你这么急。今晚打四圈，输的人睡地铺。”
次日，空天合带着族人开始他的千族例行巡视。
闲下来的白玛操纵冲沙艇将情郎及姐妹们送到毒蚀之海东南边界。白玛打心底是极想陪着情郎一同远行的，但在心病完全治愈前必须要留在毒蚀之海内，只有这里才有足够的毒息满足暗魂之心的贪婪胃口，也只有当暗魂之心碎片充满黑暗神光时才能护住心脏不再腐化。魔道邪物也能办好事，就看你怎么用。
狄冲霄柔语劝慰：“小圣女，收好我从那小气坏爷爷料库里翻出来的比翼同心，以后有什么决定不下来的事就用它找我们，彼此就是远在万里之外也是如在眼前。要好好养身体，我想出的治疗法子虽说偏门，但绝对会有神效，最妙的是绝不会有任何风险。”
白玛道：“我相信情郎，不过你要小心，爷爷说过邪教教主比朱红羽还强不少。这点从她手上拥有很多神物碎片上就能推出一二。”
狄冲霄道：“我不会大意的，说起来这些大人物的日子也不是太好过，若她敢大摇大摆地进大华，只怕早被神隐中的隐世强者打成猪头了。”
白玛犹豫了下，扭着手道：“情郎，妍姐与环姐为什么不露面了？是心里不舒服么？她们在哪里？毒蚀遗族的习俗就是这样，我不会争什么的。”
寒宁馨点点她眉心，笑道：“你又敏感乱想了。妍姐军务繁忙，协助魔沙族疏理完河道后就提前返回皇都卫军统帅府复命了，没几个月闲不下来；环姐一向独来独往，伤好之后哪闲得住，肯定又去找玉香门晦气，寻找妹妹下落了。”
狄冲霄哈哈一笑，打趣道：“师妹这回说错环姐了，她绝对是心里酸，但偏又说要我救她第三回才肯嫁给我，所以就急急找人打架去了，好能在最短时间内让我救第三回。”
众女笑成一团，合力将“狂妄自恋”的坏男人埋到沙里。
日移正中，分别的时刻终于到来，众人目送白玛远去，转身将脚踏向结实土地。狄冲霄心中满溢说不出的豪情，握拳仰天长啸！
五月末来，八月初回，在两个多月中，众人可谓历经磨难与考验，实力突飞猛进：狄冲霄恢复神系已成三重觉醒之，达至斗神三品；元灵雷，战神三品；意念神系，斗神一品。
寒宁馨在飞神枷锁辅助下，增幅神系破界至斗神两品，又有镜现来的奇迹果实灵光用于修行意念神系，将这一强启觉醒修至战神四品；任婷秀同样破界，通灵神系修至斗神一品；百花真与百花贞达至自然觉醒的边缘，他日只要机缘合适，随时能迈上灭神天阶。
来到哈密城后，寒宁馨以狄冲霄卫军万御的名义半买半抢地从督护府以白菜价弄来了一尊雷灵飞舟，不小也不大，可供五十人乘坐，直飞义天城。督护府这边虽极不乐意，可深知以狄冲霄的功绩与实力回皇都后说不准就是神将一级，前途无量，也就含泪接过一袋铜钱，当是交个朋友了。
雷灵飞舟是天雨门第一尊飞空魂器，寒宁馨极是喜欢，带着任婷秀往来打扫，直到一尘不染才回到舟舱内，入眼就看见百花姐妹还在擦宝石，不禁笑语：“小真，别和妹妹擦宝石了，都能照出人影了。古物要有古物的范，太亮就不像真货了。”
百花姐妹只是笑，手中不停下。
“宁馨，你好意思说她们？瞧瞧飞舟，擦得都能当镜子照了。淘气包们难得安静就别逗她们了，来屋里，有事与你们说。”狄冲霄拉着两女进里屋。关上门后自体内取出千层聚神盒，又从幻形袋中翻出一些密闭寒玉盒。
玉盒内里都是任婷秀依着狄冲霄吩咐以神光丝操纵微小花人草人时刻留意收集并保存下来事物——有玉无量的手臂碎肉；有替官双妍剪下的染血指甲；有从金飞环姐身上剜下的腐肉；有白玛的秽血；有西门奋进的断臂；有朱红羽的胸衣碎片；其它的就逊了很多，可主人也都是战神境以上。
寒宁馨两女一看就知狄冲霄是准备玩“小衰神”了，相视一笑，帮着搬桌摆放，顺嘴问起元灵雷的事。
狄冲霄道：“体内三重神光在元灵雷的搅乱下已然露出三方混战的苗头，我极力压制元灵雷，又请空爷爷帮忙禁制了元灵雷的神魂，但状况并没有多大改善。没法子，为防万一，我已经做好与必要时舍弃元灵雷的准备。毕竟我在灵光奇变与拼搭神裔这两个神魂上的修行极有神效，也是得心应手，虽然施无隐让我看到了元灵雷与元灵电的无限前景，但画饼不能充饥。正像虎哥说的，元灵神系从属最多，或许下一个元灵觉醒就是相逆。”
寒宁馨两女深觉惋惜，然而对此事是无能为力。不多时，三人准备妥当。
经过生死大战，狄冲霄对恢复神系神魂的操纵越纯熟，一心百用恒神诀上的造诣也是大有精进，眼下也就没像前些次般以整团神光笼罩所有容器同时展开，改而凝蕴出相同数目的神光丝，每个瓶盒内皆缠了一根，同时分别展开血身百转元灵法。此举最大的好处就是令小小运气提高的同时减少些材料上的无谓损耗。
主人专心做事，坐在主人肩上的小衰神缓缓睁开双目，开始给主人捣蛋，令主人一切有心为之的行为只能以失败而告终，因着是单数次出现，会给主人一些小小幸福作为补偿。
果如狄冲霄先前预料，绝大部分原料什么也没得到，化作一滩清水或是浊浆；来自斗神境强者的原料得到的大多都是些常见灵光液，除去品质高点，没什么奇特之处。
寒宁馨拿起一个翠晶瓶，看着内里形如沙粒的神光凝晶，心下极是欢喜，都是灵神境以上最适合作血身百转元灵法的原料，有五管元灵沙天雨醒魂呢。
狄冲霄看向一瓶纯净蓝色灵液，思索沉吟：“看来我们对小衰神与血身百转元灵法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它来源于小圣女，为什么别的斗神境原料就不能化合出独有玩意？问题一定出在神魂与自身天资上，不管你实力有多强，只要天资不足、神魂下乘，小衰神就不可能让它产生小小幸福。而能修到灵神境的人，无论是神魂还是天资至少也是中品。我想到了，小衰神的本源之一该是按着原料本尊的神魂进行降等并分离其中的某个特异之处，而且绝不是减一减二的降，所以神魂下乘，提取结果就像是小数减大数，自然也就什么都得不到。”
寒宁馨道：“多半是这样，其它都是什么？”
狄冲霄逐一探察，道：“五份元灵沙，三份元灵水，三份意念神系，六份元灵火。这边四份明显不太一样……金子啊！果如所料，元灵总系经过小衰神降等化成某一分系了，这定于环姐当时因毒蚀导致神魂异变弱化有关。赚到了，一份六始元灵金，两份元灵铁，一份元灵金子。那份纯蓝色的灵液源自小圣女，是毒蚀灵浆，正可像小圣女神魂般令灭神师神光受到弱化与降品，是难得的禁制束缚类灵食。嗯，这些是强身灵食与脸容幻变灵液，原料是龙飞与玉秀尊的牙齿，有些低等。”
寒宁馨哪管低不低等，只是甜笑，有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