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剑皇- 第3部分

　　　　铁头憨厚的样子也让陆羽轻轻一笑，也抓起一个馒头吃了起来。

　　　　说是馒头，其实就是几个半生不熟的面团而已，不仅食之无味，而且难以下咽。

　　　　若是放在以前，根本没人敢把这样的食物放在陆羽面前，陆羽也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难吃的食物。可现在，陆羽却只能靠这样的食物来充饥。

　　　　实际上，陆羽在咬着牙吃了五天之后，也就慢慢习惯了这种食物。

　　　　陆羽因为身体虚弱，吃上一个就感觉差不多了。而铁头则吃的是风卷云残，剩下的五个馒头全进了他的肚子。

　　　　吃完之后，铁头拍了拍手，对林战说道：“陆大哥，我吃完了，去干活了。”

　　　　说完，铁头就站起身来，提起屁股下的树桩走了出去。

　　　　陆羽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后，也走了出去。

　　　　这个铁头和陆羽一样都是被带上九玄宫的孤儿。和很多孤儿一样，他的父母也是在之前的那场大战中受到波及身亡的。

　　　　铁头原来的家在青州境内的一个小乡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铁头出生之后就按照当地的习俗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据说，他父母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取了这个名字的孩子好养活。

　　　　穷苦出身的孩子早当家，铁头从小就跟着父母干活，练出了一膀子力气，人看起来也要比陆羽强壮一些。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铁头被木玄宫选中当了一个杂役，而不是像陆羽这样成了一个废人。

　　　　最明显的差距，铁头身上穿着的是九玄宫统一缝制的杂役服，而陆羽穿的还是当初为了掩人耳目而找来的一声乞丐服，

　　　　“啪叱”的一声，铁头一斧子就将一根手臂粗的木材劈成两半，干净利落，完了之后连大气都不带喘的。

　　　　而铁头劈柴用的墩子，就是他之前坐的那个木墩。

　　　　陆羽在一旁将劈好的木材收拾在一起，统一堆放在一边。

　　　　铁头抹了一把汗之后，对忙碌的陆羽说道：“陆大哥，这些活你放着我待会干就行了。你身子虚，应该多休息休息。”

　　　　对铁头的好意，陆羽笑而不语，只是摇了摇头，之后接着忙手里的活。

　　　　陆羽这样的反应铁头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从第一天来帮忙的时候就对陆羽说过这话，陆羽当时就是这样的反应，还说了几句铁头听不太明白的话。

　　　　“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接受帮助，那是受人恩惠。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时候还要别人帮助，那就是懒惰无耻。我陆羽若是这样的无赖，你也就没必要再帮我了。”

　　　　事实上，铁头现在干的并不是自己的活，而是在帮陆羽干活。

　　　　宗门不是善堂，虽然玄木真人将陆羽这些没人要的“孤儿”安排在了自己的木玄宫，可没说要白白养活他们呀。陆羽想要在这里活下去，还得靠劳动换取食物。

　　　　像铁头这样的杂役以及陆羽这样连杂役都算不上的废人，九玄宫每天都会安排相应的劳动。你只有干够了活才能拿到食物，否则的话就只能自生自灭。

　　　　这种事情，就算是玄木真人也没有办法。

　　　　陆羽因为身受重伤，身体虚弱，气力连普通小孩都不如，根本完成不了九玄宫安排的工作。因为这，陆羽在一开始的时候连着饿了五天。若不是陆羽在周围找了一些野菜吃、又掏了几个老鼠洞，早就饿死了。

　　　　就在陆羽即将以这种憋屈的方式去与母亲团圆的时候，机缘巧合，铁头意外发现了饿的只剩一口气的陆羽。

　　　　陆羽这才从鬼门关爬了回来。

　　　　之后，铁头就一直帮陆羽干活，陆羽才活到现在。

　　　　看着一边喘气一边忙碌的陆羽，铁头无奈的挠了挠头。

　　　　知道自己劝不动陆羽，铁头也就不再费力气了，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接着干起活来。

　　　　因为陆羽身体虚弱，九玄宫给陆羽安排的活并不多。陆羽一天都干不了的活，身强体壮的铁头不到两个时辰就干完了。

　　　　等到所有的活都干完时，已经临近中午了。铁头去打了一点水，然后和陆羽一块吃了一些干粮。

　　　　将最后一块干粮扔到嘴里，陆羽拍了拍手，然后冲铁头说道：“好了，歇够了。把东西拿出来吧。”

　　　　铁头嘿嘿一笑，麻利的从怀里掏出一本略显破旧的书册，恭敬地双手递到陆羽面前。

　　　　陆羽接过书册之后并没有打开，反而将其放在一边。

　　　　“你先将我昨天教给你的东西默写出来，我看你回去之后有没有偷懒。”

　　　　“陆大哥如此辛苦的教我，我铁头哪敢偷懒呀。”

　　　　此时的铁头没有了刚才憨憨的笑容，而是极为严肃认真的捡起了一根树枝，一笔一划的在地上写了起来。

　　　　这，才是铁头对陆羽如此好、如此尊敬的原因。

　　　　陆羽他识字，而铁头要陆羽教他识字。

第四章　道元聚灵卷（）　
此时的神州大地，识文断字还是少数人的专利。像铁头这样的穷苦孩子，别说认字了，能会写自己的名字就算不错了。

　　　　天下的亿万普通百姓，除了羡慕那些可以呼风唤雨的修真者以外，最尊敬的就是身边识字的人。

　　　　最明显的一个例子，村子里地位最高的人，永远不是最有钱和最有权的，而是那些掌握族谱和祭祀的人。

　　　　就连村长在他们面前都得低声下去。

　　　　若是惹恼了这些人，最后给你下个定论：族谱上不能有你的名字、祠堂里不能有你的牌位。那可就真的就出大事了，从此你就只能当孤魂野鬼了。

　　　　正因为这一点，在得知陆羽识字之后，铁头并没有因为陆羽羸弱的身体而看轻陆羽，反而对陆羽相当尊敬。不仅心甘情愿的替陆羽干活，还称呼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陆羽为大哥。

　　　　因为在铁头的认知中，像陆羽这样识字的人就应该被人尊重，自己帮他干活更是争光的好事。

　　　　甚至在求陆羽教自己识字的时候，铁头心里还相当忐忑，生怕此举会惹怒陆羽。

　　　　好在陆羽不是一个知恩不报之人。对救了自己一命的铁头，陆羽还是相当亲善的，爽快的答应了铁头的请求。

　　　　从那之后，铁头上午来帮陆羽干活，干完之后陆羽就教铁头识字。之后铁头再回去干自己的活，还要温习陆羽所教的知识。

　　　　铁头拿着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着，看那认真的表情就知道铁头相当用心。而铁头所取得的进步陆羽也是相当满意的。

　　　　铁头在地上所写的并非什么诗词，而是一小段功法。这段功法，正是从铁头的那本书册上来的。

　　　　那本书册的封皮上有几个醒目的大字——道元聚灵卷。

　　　　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这是道门在聚灵期所使用的一种修炼功法。

　　　　聚灵期是漫漫修真路上的第一个阶段，也是第一个门槛。一个人是否具备修真的资格，就看他能不能聚灵成功，将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灵气化作己用。

　　　　《道元聚灵卷》正是九玄宫发给众多杂役的一本修真功法。这一本，正是给铁头的。

　　　　虽然九玄宫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将众人分成几个层次，让一些人做了杂役，可这不代表这些人就得一辈子做杂役。

　　　　修真路上除了资质之外，更要求勤奋。俗话说勤能补拙，一个人好的心性有时要比资质还要重要。

　　　　所以九玄宫也给这些杂役留了一线机会。只要他们可以通过这本《道元聚灵卷》自己修炼到聚灵期，那立刻就可以脱去杂役身份，成为宗门的外门弟子，完成鲤鱼跃龙门的蜕变。

　　　　众所周知，杂役虽然也隶属于宗门，但从来都是外人。唯有成为宗门的正式弟子，宗门才会将你当做自己人来培养。

　　　　这里面的差距完全是天与地之间的差距。

　　　　《道元聚灵卷》是道门中流传最广、最普通也是最低级的一种聚灵期修炼法门。修炼方法浅显易懂，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别说宗门的这些杂役，就是普通百姓，只要你愿意掏上几百两银子，都可以买上一本。

　　　　所以向杂役发放《道元聚灵卷》，对九玄宫没有什么损失。就算大多数都打了水漂，也没什么关系。

　　　　若是能因此发掘出几个被埋没的人才，那才是真的赚了。

　　　　当然，再低级的功法也是修真功法。铁头这样的杂役可以领上一本，可像陆羽这样连杂役都当不了的废物，那就根本没可能了。

　　　　就算是浪费，也不能浪费的这么明显呀。

　　　　等到铁头第一次小心翼翼的将《道元聚灵卷》拿出来的时候，陆羽才真正认清自己所处的形势。这让陆羽真正有了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可恶，若自己功体复原，哪里用受这种窝囊气。

　　　　也不知是铁头憨傻还是他的基础太差，这段功法也就一百来个字，铁头居然用了半天才默写出来。而且看那大汗淋漓的样子，貌似比干一天活还要累。

　　　　陆羽低头看着地上那铁头努力想写好却还是歪歪扭扭的字，没有出言训斥，反而点了点头。

　　　　“不错，进步不小。通篇都默写了下来，连一个错别字都没有。”

　　　　得到陆羽的夸奖，铁头相当高兴，这才笑着将脸上的汗水擦拭干净。

　　　　陆羽直起身来看着铁头：“功法你全部默写下来了，那昨天我给你讲的这段功法的奥义，你可还记得？”

　　　　铁头连忙的点了点头，然后神情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将陆羽昨天所讲的全部背了出来。

　　　　听完之后，陆羽再次点了点头。

　　　　“好，你能背的这么娴熟，说明你是真的用了功的。不过修真之路，不能只靠死记硬背，更多的是自己的理解和感悟。在这一方面我能帮你的不多，只能靠你自己的努力和悟性了。”

　　　　铁头认真的记着陆羽说的每一个字，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对了。”陆羽问道：“你这段时间按照功法修行，可有什么效果？”

　　　　一提到这个，铁头的脸立马垮了下来，活像吃了一百斤黄连一样。

　　　　“别提了，陆大哥。我这十几天每天都按照你教我的去做，可一点效果都没有。那样呆坐几个时辰，反而搞得自己腰酸背痛。你说我是不是太笨了，根本就学不会呀？”

　　　　听着铁头的抱怨，陆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没有的事，你想多了。修真本来就是逆天之路，艰难异常。若真那么容易，这世上早就仙人满天飞了。你看偌大一个九玄宫，杂役何止数万人。可每年能通过考核，证明可以修真的人加起来也就几十个。若说不成功就是笨，难道九玄宫十几万杂役都是傻子不成。”

　　　　“可每年总有人能成功，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成功的路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区别只在于你能坚持多久。”

　　　　对憨厚的铁头来说，连续的失败已经动摇了他的信心。若放任不管，铁头迟早会被这种枯燥和失败磨灭了心性。若是如此，那铁头从此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一个杂役了。

　　　　所以陆羽决定好好开导开导铁头、

　　　　“铁头，这本《道元聚灵卷》是最普通的一种修真功法。里面的修炼方法简单易懂，每次我给你讲解你也都能听明白。所以按照这本功法修炼对你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你可以坚持修炼多久。”

　　　　“铁头，在这个世上有很多事都很难取得成功，而修真恰恰是这些事中最难的一种。你进入九玄宫有一个多月了，应该有听说过。宗门中有很多前辈高人，为了努力提高自己的修为，动辄就是闭关百年、千年。这里面的枯燥和绝望根本就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你若是真心想走修真之路，就得有这样的信心和决心。”

　　　　“至于每年那几十个成功的人，他们中或许有人比你聪明，或许有人还比你笨。可既然能在十几万人中脱颖而出，那他们肯定都是有坚定的意志，有大毅力之人。唯有这样的人，才能在修真路上走的长远。”

　　　　陆羽的一席话，听得铁头晕晕乎乎的。

　　　　铁头觉得陆羽的话有道理，却又说不出究竟什么地方有道理。

　　　　铁头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陆大哥，你说这些话，究竟是啥意思？”

　　　　陆羽拍了拍铁头的肩膀，笑着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你真的想走修真这条路，那你就坚信自己一定会成功。若是你不想走这条路，那就趁早把这本功法扔到一边，踏踏实实做你的杂役。我也会教你一些更实用的东西。”

　　　　一听这话，铁头立刻就有些急了：“谁不想了，我当然想走修真这条路。我想像传说中的仙人一样，在天上飞来飞去、逍遥自在。这样不仅可以出人头地，还可以光宗耀祖呢。”

　　　　“既然你有这样的梦想，那还有什么说的，抬头往前走就是了。”

　　　　刚一说到这，铁头又有些泄气了：“可我真的害怕我做不来？”

　　　　“这有什么好怕的！这世上就没有干不成的事。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实在不行就十次、百次、一千次的试。别人能办成的，你为什么办不了。你是比别人少了一条胳膊，还是比别人多了一身病。连像我这样的废人都有很多鼓着劲的想要修真，你总不可能比他们差吧。只要你每天把修真当成和吃饭一样重要的事，那你就一定能成功。”

　　　　陆羽的鼓励让铁头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陆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见我骗过你吗？”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铁头连连摇头：“陆大哥是好人，拿我当兄弟一样，还教了我不少东西。怎么可能骗我呢。”

　　　　“那不就结了。只要你相信我，那就照我说的做。今后你一定能成功的。”

　　　　“好，陆大哥。我听你的。”

　　　　铁头激动地点了点头。

第五章　修道疗伤（）　
看着一边离去，一边嘴里还嘟囔着今天所学的铁头，陆羽脸带笑意，眼中有一丝欣慰，也有一丝羡慕。

　　　　铁头或许有些憨傻、或许有些迟钝，甚至于有些愚昧自卑，可铁头的心比陆羽见过的任何人都要淳朴干净。

　　　　即便铁头如此帮自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识字，自己可以教他识字。但陆羽可以明显感受到，铁头是以一颗赤子之心来面对自己。

　　　　陆羽不知道铁头在别人面前是什么样子。可在自己面前，铁头永远都是他最真实的样子。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饿了就想吃饭，歇够的就要干活。激动了就拉着自己的胳膊大声的叫着，伤心了也会在自己面前吐露自己的心声。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铁头和陆羽相处的居然比亲兄弟还要亲。

　　　　在自己面前，铁头永远不知道隐藏自己的想法。这一方面是因为铁头的心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铁头对自己的尊敬和信任。

　　　　陆羽有时候甚至在想，自己这样帮助铁头究竟是好还是坏。将淳朴的铁头拖到这个残酷的修真世界对他真的好吗？或许自己不管不顾，让他做一个普通的杂役才是对他最好的归宿？

　　　　铁头和自己不一样。自己在踏进九玄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戴着面具生活。

　　　　或许将来有一天，自己会和铁头反目成仇、拔剑相向也不一定。

　　　　自嘲的笑了笑，陆羽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陆羽回到房间之后，从床底下摸摸索索掏出一堆树皮，将其摊开在桌子上。

　　　　树皮上有用坚石刻画出的字，其内容正是《道元聚灵卷》。

　　　　陆羽没有资格从九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