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了团团言语之间对他的倾慕和维护。
“雪公子是赤霞山的山主,胸怀天下,悲鸣苍生,无论是人,还是精怪,都可以去赤霞山上修炼,吸取灵气,而且一旦进入赤霞山,兔子精不许吃草精,狼怪不许吃兔子精,大家都和平共处,永不相欺!“
“这艘船过几天就到了赤霞山,到时候你可别乱说,小心还没有上岸,就被爱戴他的人揍死了。“
论皮相,他的确属于很斯文那一类,那些喜欢他的人难道都是毫无理智的脑残粉吗?
想想我受到的待遇,我就对他喜欢不起来,甚至透着那么些许仇视!
我要回卧龙山啊!这家伙为什么独独要把我抓来呢?
炼丹?
消遣?
还是有什么不良的癖好?
我想象一下后世的动物,被关在笼子里取熊胆,被掀开头盖骨取猴脑,被喂得肥肥的取鹅肝,我……
我胆小,脑小,肝也小,总共加起来,估计还没有他的两根手指大,估计吃下去还不够塞牙缝呢,不会的不会的……
我哆嗦哆嗦地安慰自己,就这样,静谧的夜里,他不说话,我也不敢乱出音,只能戒备的盯着他。
大概过了很久,我的脖子都快僵掉了,眼皮也开始一下又一下的打架,屋子里才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哼声。
我猛然惊醒,就见君莫问一只手捂住心口,鲜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来。
他的脸苍白得吓人,眼眸紧闭,额头的青筋隐隐乍现……
我惊恐的张着嘴巴,半天都不敢喘一口气,他这是受伤了吗?还是又玩什么别的把戏?
“你……”他指着我,艰难的吐出两个字:“过来!”
“我……我……过不去……”我没骗他,我双腿都抖得跟筛糠似的,还怎么过去?
我生怕他不相信,脱口道:“团团说我是耳鼠,有剧毒!”
生他病急乱投医,把我当药给吃了。
“啰嗦!”他调节了一下呼吸,阴沉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知道他发怒了,而且好几次惹他发怒,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我心里有个邪恶的春光,叫嚣着:“趁他病!要他命!你就自由了!”
他斜斜的抬起脸,狭长的眼眸凌厉的好像锋利的刀,深邃的目光直刺心中那个邪恶的我。
我讪讪一笑:“这就过去!你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我磨磨蹭蹭的绕到床尾,前肢挂在床上,苦着脸侧头了他一眼,君莫问已经又垂下了头,看不到表情,于是我又慢吞吞的提自己的后腿,尽量把爬上床的动作慢镜头的演绎。
这时,他又闷哼了一声,然后更多的血吐了出来,染红了他前面雪白的衣襟。
我再也于心不忍,快速的冲过去,抓着他垂在床上的袖子:“你怎么样?需要我做什么?”
他既然叫我过来,总不会要和我同床共眠吧!
“不要声张!”他说,声音抵哑暗沉,空气里都是温热的血腥味,然后他的手指一点,一团白光迅速的笼罩了整个床,像蒙古包一样形成了透明的结界。
我小声说:“要不你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吧!或者身上有什么药,我喂你吃……”
他没有吭声,两条英挺的眉拧在一起,身上的散发出冰冷的寒气,就连他白皙的脸都挂上了细薄的寒霜,头发,眉毛,甚至眼睫毛,都开始慢慢变白……
“春光!”他第一次叫我名字,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慎重。
我全身紧张得不行,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我还是有那么点尊重?
我对他的好感又回升了点,心情好了,情感也泛滥起来。
“你快说我该怎么帮你?”
君莫问吐出了三个让我如遭雷击的字:“哭出来!”
我伸出前爪,掏了掏耳朵,皱着眉纳闷道:“哭?”
“别废话!快点哭!”他大概很痛苦,说话完全没有耐心。
我怎么哭啊?我又不是林黛玉,说掉眼泪,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泪腺里的水龙头一开,眼泪就哗哗的掉。
而且在我二十年的女汉子生涯里,我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啊!
前面我就说过,我和男孩子打架,胳臂拧脱臼了,依然挥着另一个膀子的拳头战斗,没有说用哭来解决事情的。
就算穿越这么大冲击的事情,我也没有无助的哭啊,
那天我看到龙凤大战的场景,自己还纳闷为什么有眼泪出来呢。
我昂着头,撅着嘴:“我不会哭!”
君莫问烦躁的一挥手,手掌中忽然多了一粒小药丸:“吃下去!”
我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现在有病的是你,不是我……”还没等我说完,那粒药丸已经塞入我的嘴,而且我脖子一麻,药自动滑到了我的肚子里。
“唔……呕……”我捏着脖子,扁着嘴冲他咆哮:“你给我吃的什么?”
然后我又不停的咽下唾沫,挤着嗓子想要催吐。
君莫问冷汗涔涔,那些汗滴还没滴下来,立马就开始凝结成冰,不一会儿,他的下颌处就挂上了一层厚厚的冰花。
我在床上上蹿下跳,想要把那粒要命的药丸给吐出来,可是折腾了半天,除了胃里慢慢的冒出刺痛的电流,根本无济于事。
那股电流通过我的血液冲向我的脑袋,所过之处痛过以后就清清凉凉的,后来,那股电流停在了我的泪腺上,就好像我的眼角沾上了两粒辣椒籽,这时候,我的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出来,然后我就瘫坐在床上,不停的掉眼泪。
“这是什么药啊?为什么吃了忍不住要哭啊?你这个坏人,为什么要让我哭啊?我不想哭啊……”我一边抽噎着,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他。(。)
第八十一章 眼睛被非礼了()
君莫问一把抓住我,他的手指纤长有力,可是挨着我的皮肤,都跟冰水似的寒冷……
他把我放在手掌上,俊美精致的脸放大了好一圈,嘴角一翘,说:“那是催泪丹!”
我不停的揉着眼睛,眼睛火烧火辣的痛,什么催泪丹啊?明明就是辣椒水,还不如我找个洋葱闻闻呐。
君莫问掰开我的手,然后毫不犹豫的,他的唇凑在了我的脸上,慢慢的往上……
我的哭声停止了,泪依然在流,可是我的脑袋就像炸开了一朵蘑菇云,彻底的懵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君莫问的唇柔柔的,软软的,虽然他的身体冻得像冰,可是唇瓣像是一把火,在我的脸上点着,然后一路烧到了眼睛上。
海浪轻轻的涌,细碎轻微的拍打着船舷,发出缠绵悱恻的声响,不知道是浪吻上了船,还是船摇晃着浪……
我脑子晕晕乎乎的,这艘船明明行驶得很平稳,我却觉得周围都是惊涛骇浪,震得我耳膜发痛……
眼睛里灼烧的痛感慢慢消失,都是君莫问清凉温柔的触碰,还有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浅浅的撩拨着我红的发紫的耳。
他在吸我的泪水,动作轻柔得不像话,而我就像是一只石化的木头,任由他吻了左边的眼,又换右边的眼。
鼻子里,耳朵里,毛孔里……全身他身上温暖的雪梅香……不行……我要融化了……
时间停止了,风停止了,我听不到外面的声音,眼睛也黑漆漆的一片,我全部触觉都在自己跳得不成调的心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失了自我,陷入了沉沉的梦境中。
眼前是白雪皑皑的山顶,一枝孤傲虬结的梅树,层层叠叠的开满了血红的梅花,雪越下越大,梅花渐渐的被白雪覆盖,只留下殷红刺目的星星点点。
我就一动不动的站在梅花树下,鼻息间都是萦绕的梅香。
“我该拿你怎么办?”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一惊,转身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穿着彩袍金边的年轻男子,面容清俊冷傲,狭长的眼尾斜飞,眼眸深邃,里面流转着淡淡的忧伤。
他的鼻子很好看,挺直如峰,薄削的红唇微微下弯,像是自嘲,又像是宠溺:“春光,记住,留住自己的心,不要让她再受伤!”
说完,他清贵雍容的身形开始模糊,许多炫目的光点溢流出来,光彩熠熠。
“你是谁!”我大叫着冲过去,手还没有触到他的衣襟,他就像是水中的倒影一般,荡着圈圈的涟漪消失掉了。
狂风呼啸,卷起了满地的雪花,迷蒙了我的眼。
只听喀拉拉的脆响。
我转身一看,那树梅花齐根而断,等我反应过来,我的脚下开始蜿蜒着出现裂缝,裂缝越来越大,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梅树掉下悬崖……
“啊!”
我身子一震,立即弹跳着坐起。
房间大亮。
雕花精美的窗户关着的,晨光透过缝隙穿刺进来,在空中投下梦幻的光线,跳跃着细微的尘埃。
船舱里静谧一片,轻纱曼舞,隐约能见到鎏金贵雅的梳妆台,半人高的羊脂玉瓶里,插着骨瘦的梅枝,点点红梅喷薄开放……
我捂上额头,那里已经冷汗一片。
床上就我一人,君莫问已经不见了。
我记得他吸了我的眼泪,最后我就睡着了。
我扭动一笑脖子,全身酸软无力,只有眼睛浮肿得厉害,像是顶着两个烂桃子。
门被人推开,走进来和红梅一样绚烂的女子。
石榴端着红漆的木盘,上面有一青瓷的碗。
“醒啦?”她把木盘放在盖着红绸布的桌子上,抬眼望过来,俏脸阴沉:“哭了一晚上,累吗?”
“啊?你们都知道啦?”我有种撞墙的冲动,想想我春光的形象啊,全部毁在昨晚了。
明明我是彪悍女,为什么要走黛玉妹妹的路线啊?
“和雪公子住一起,有那么难吗?你用得着哭那么久吗?”石榴揭开青瓷碗的盖子,转头瞪我:“昨晚要不是公子布下了结界,我们都要冲进来把你扔海里了。”
“公子多好的耐性啊!居然还哄着你睡觉!你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得到公子这样的垂怜……”
我像是一吃了哑巴亏的傻瓜,呆呆的望着石榴那两片嘴一张一合,话说,我现在就是那掉入裤裆里的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恍惚中,我的脸上挨着了一个滚热的东西,我瑟缩着躲了一下。
石榴大声道:“别动!这是公子吩咐的!”
然后她就拿着剥掉壳的鸡蛋,不停的在我的眼圈上滚着:“待会儿我再给你涂点活血的药,大概下午就好了。”
我说:“石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除了哭,其他的还行!”她毫不客气的说。
我……
我抓到了她话中的焦点:“君……噢……你们那个雪公子哪里去了?”
他是要我出丑吗?居然让石榴来给我的眼睛消肿?用的着他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我这都拜谁所赐啊?
想到昨晚……我现在是真的想泪奔啊!我的初吻!就这么没了!就算是吻脸也不行啊!
石榴说:“不知道!早上公子交待我过来,然后就又出门了。”
我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句,想到了什么,又不便明问,只好说:“他今天有没有奇什么奇怪的地方?”
昨晚的事够吓人的!
我被他灌下什么催泪丹,自己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早上还要忍受石榴的一通埋怨。
如果他要是死在我床上,这些女人还不疯了要我命啊?
石榴把鸡蛋拿开,又去换了个更热的,不停的在我浮肿的眼上滚动。
她的声音响在头顶:“当然奇怪啊!雪公子从来没有这样关心过一只老鼠!”
我气闷……我是老鼠就有错吗?还是错的是君莫问泛滥的关心?
白天的时光,大家都相安无事。
上午我在船头看到了敖娇娇,她正坐在船头,手指朝海里点着,然后相互交叠。
那些海水就像有灵性似的,欢腾着摆动各种形状,我有种置身在喷泉广场的感觉,湿湿的海水沫子润湿了我的睫毛。(。)
第八十一章 萱草()
有时候会突然冒出一股浪花,像一个头的形状,欢腾着磨蹭敖娇娇垂下的脚,像是小猫撒娇。
我和她并排着坐一起,虽然她拒绝和我去卧龙山,但是相比于要我命的梅丝,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开朗飒爽的姑娘。
“你的眼睛怎么了?”
如果不是海风太大,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幻听了,敖娇娇也会关心我?
她的鹅蛋般纯净的脸蛋面朝大海,眼眸清澈沉静,隐隐萦绕了丝丝缕缕的担忧,声音有若有若无的传来。
“昨晚对不起!”
我“啊哈”一声,嘴巴张得老大,诧异的望着她。
她的耳根一红,显然不擅长道歉这类事情,过了老半天,才说:“就是……我说君大哥讨厌老鼠,其实我也是一时性急,你这只老鼠挺好的,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我才想起来她是在为昨晚阻止君莫问和我住一屋,然后说什么君莫问有洁癖……
她说:“君大哥以前从来不这样,他一直都独来独往,而且凡是他沾手的东西,都不许别人碰。”
我想到君莫问“雪公子”的称号,会不会和他洁癖得令人发指的行为有关啊?
这样的男人真别扭。要是君莫问生在曹雪芹的时代,被宝二爷说,男人天生就是池塘里的淤泥,又臭又脏,君莫问会不会把宝二爷掐死?
敖娇娇见我认真的听,手指捻起一个诀,那些撒娇的浪花全部又落回大海。
她继续说:“我记得第一次见君大哥时,那个时候他和太子哥哥还很好,经常来龙宫做客。我见他用的白色丝绢上绣着一颗很好看的草叶子,所以就好奇抢过来看了下,结果君大哥直接把那丝绢扔进了火盆。”
额……真是变态得令人发指啊?话说君莫问,你忍心伤这样一个美女的心么?
“我那时候还是一百岁的小女孩……”
我的嘴巴估计能够塞下一颗鸡蛋,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姐姐,你一百岁还是小女孩?
不过,想到她是一条龙,我是人,不对,我先在连人也不是,而是一只鼠,那寿命会不会太可怜了?敢情小龙女还在吃奶,我就已经经历了好几世的轮回!
会不会太沧桑了一点?
敖娇娇下面的话,我是真正上了心,因为我一只好奇,他哥和嫂子劈腿了,为什么她心心念念找的都是她嫂子,而不是他哥?
难道她是嫂子的亲妹子?这个哥反而变成了后哥?
敖娇娇扬起圆润流畅的下巴,这次不是盛气凌人的傲娇,而是透着那么些回忆的小情伤。
“别人都把我当成可以任意践踏的草,只有萱姐姐,把我呵护得如珠如宝,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萱姐姐都会想办法给我。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萱姐姐才是母亲的那个角色……”
我说:“你说的这个萱姐姐,就是团团口中的那个萱草吧?难道她真的是一颗草?”
敖娇娇莹白的小手,卷起了金发一旁的小辫子,食指不自觉的卷玩着。
她樱桃红的小嘴嘟起来,唇角柔和,像是想起了什么愉悦的事情。
她说:“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清楚萱姐姐的真身是什么?我还以为她是一条龙呢!因为我是龙嘛,我的爹爹是龙王,所以我猜想我的母亲也应该是龙。”
说到这里,她卷长的睫毛低垂下来,全身也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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