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也听不到,什也看不清。
她突然回想起,数月前的一个明月夜,她和他漫步在学校操场,那个时候,她第一次放下心房,将过去的事情剖析给他听,那个时候,操场幽静,月光皎洁,她问他:“你爱不爱我?”
他没有正面回答。
那个时候她的心依然敏感而脆弱,比起挑衅,更多的伤心难过,难过于即便时隔多年,他依然无法对她说出一句最简单动人的情话。
那个时候,她想,就这样,他不爱我,我便也不爱他好了。
可是,世事无常,若每件事情都能用是和否来回答,红尘中又怎么会有那样多的痴男怨女?
回去的路上,差点出了车祸,他说:“谭少卿,让我跌入万丈深渊的机会,我只留给你。”
跌入万丈深渊的机会
跌入万丈深渊的机会
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谭少卿开始不可自已痴笑起来,如今,竟是一语成谶么?
她笑的癫狂,夏奕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强行将她拉起,坐到一边,“谭少卿,你冷静一些!”
冷静,她怎么冷静,他人都不在了,她要如何冷静?
从前总以为,贺东秦于她,不过是年少时候的痴恋,中间隔着数年的仇怨,两人在一起,不过是因了一个孩子,不过都是余情未了,她想,她总是其中比较好的那一个,即便现在被他宠爱着,她依然淡定洒脱,图谋着全身而退。
而现在,真的就退无可退了。
世上还有什么遥远的距离,能比得上阴阳相隔。
她再也不必躲了
再也不必躲了
“你曾经问过他,”谭少卿自顾自地开口,声音含笑,目光却如同一潭死水:“你曾经问过他,留昔日的谭家女儿在身边,算不算养虎为患,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虎患。”
夏奕扶着她的肩膀,她现在的身体软的就像一滩水,随时会从椅子上跌坐下去,夏奕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若是谭少卿此刻能认真看一看,便不会错过,夏奕眼里,那不由分说的怜惜。
“你知道吗,他昨夜打点话给我,说想念我,所以会提前回来,一切都是因为我”
夏奕地眉头越来越紧,“谭少卿,你是不是神智不清醒,那个人死于空难,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你不懂,你不懂”谭少卿摇头,感觉浑身都在痛,脚痛,头痛,连心,也是痛的。
痛得肝肠寸断,恨不得一刀了结了自己。
门外一阵骚动,声音十分嘈杂,好似全公司的楼层都晃动,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的尖叫声,她不想去管,也懒地再管,闭上眼,她好累,好累
谢谢你平安归来()
门外的躁动声越来越大,整栋楼几乎都要开始震动起来。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推来,外面震耳欲聋的声音瞬间涌进了室内,王珊珊站在门口,喘着粗气,声音几乎是带着快要溢出来的喜悦:“总裁,总裁回来了!!”
谭少卿蓦地睁开眼,眼里是不可抑制的震惊,声音几乎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你说什么?”
她刚才说谁回来了?
夏奕缚手站起身,冷哼一声:“居然真的没死。”
谭少卿却已经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走去,她不相信,她要亲眼看一看。还没走到门边,便是一个趔趄,王珊珊赶忙伸手扶住:“代总裁,您慢着点。”
谭少卿几乎失控地反握着她的手:“你刚才说,贺东秦回来了?真的?”
王珊珊笑的十分灿烂:“真的,和关秘书一起回来了,现在就已经上电梯了,马上就要到这边来了呢,真想不到,总裁仅仅花了三天不到就解决了公司这么大的一个难题,不愧是总裁”
王珊珊又兴致勃勃地说了些什么,谭少卿已经没有分神去听,心中的喜悦就像是快要涨满的潮水,满地就快要溢出来,谭少卿扶住门,一瘸一拐地,向电梯门张望过去。
从她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电梯按钮旁不断上升的数字,一层又一层。
终于,电梯到了顶楼停住。
谭少卿捂住胸口,觉得心跳的厉害,就像随时都要蹦出来一样,电梯里的那个人才分隔了不过三天,怎么竟感觉有三生三世那么长。她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紧闭的电梯门伴随着清脆的叮咚声,终于慢慢敞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然后,英挺的上身,视线慢慢上移,看到一张消瘦却依然英俊冷漠的脸。
谭少卿咬唇,眼泪终于簌簌落下。
那个人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身材一如往昔地挺拔,面孔一如往昔的英俊冷漠,他完好无缺地站在那里,和从前分毫不差。
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美好。
那人抿着唇,一步一步,步伐稳健地向她走过来,她哭得像个孩子,视线却一直牢牢地跟随着他,直到他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将她看着。
一动不动。
谭少卿这才想起,自己还蹲坐在地上,她终于觉得有些尴尬,匆忙抹了一把脸,甚至还试图扯出一抹笑意,正想起身,一双有力手抢先一步,从后方有力稳健地扶起了她。
夏奕笑的十分和颜悦色,勾着她的腰部的手却没有松,反而顺势将她拉进了怀里,话却是对贺东秦说的:“贺总真不愧是商业圈的传奇人物,竟然能这么快就能从这场困境里脱身。”
谭少卿觉得贺东秦的动作非常缓慢,慢的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先是慢慢地,扫了一眼她的腰部,然后定了定,视线才缓缓上移,对上的她的脸。
“我没有事。”他说。
他没有事,他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谭少卿眼泪流地更加厉害,止也止不住:“我知道,我知道”
贺东秦慢慢地重新看向谭少卿的腰部:“听说,夏先生昨日,帮了我家少卿。”
夏奕眯着眼睛,一时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何意,“是又如何。”顺势又将谭少卿勾地更紧些。
谭少卿敏锐地捕捉到了贺东秦眼里的一闪而过的杀气,她狠狠挣扎了一下,想要挣开却未果,又羞又怒,斥道:”你放手。”
夏奕瞥了在一旁的贺东秦一眼,扬了扬唇角,语气里颇为小人得志:“我就是不放,你又能奈我何?”
“你”
话为说完,腰部被另一双手搂住,腰部被几股大力推搡,一阵天旋地转,待到谭少卿在睁眼,自己已经落入了贺东秦的怀抱。
而夏奕,站在自己面前,脸上竟带了些遗憾地笑意,他甩了甩双手,嘴角一扯:“想不到,贺东秦也会耍这些无赖手段。”
“夏公子谬赞,贺某自问从不是正人君子。”
贺东秦抿着唇,眼角却含着笑,谭少卿只觉得身子一轻,自己已经被他牢牢抱起,她下意识地伸手圈住他的脖颈。
贺东秦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和唇角。
在他的怀中,谭少卿觉得很安逸,她微微一笑,将头靠在他怀中。
“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
夏奕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电梯门叮咚一声关上,眼神晦涩不明。
贺东秦走的很慢,脚步十分平稳,路过大厅的时候,许多员工看着,大家都在羡慕地指指点点指指点点,贺东秦却充耳不闻,谭少卿勾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胸口,觉得整个世界都温暖起来。
“我很想你。”她说。
贺东秦微微一笑,喉结上下一动一动:“才三天,有多想?”
“我以为你出了事。”
“我不是好好的,一点儿事也没有。”
“你为什么提早回来?”
贺东秦脚步一顿,“因为我想快点见到你,因为我等不及了。”
谭少卿满脸通红,一时还不大能接受,贺东秦竟然会说这样情意绵绵的情话,她索性把头整个埋在他怀里,害羞地这个身体都变成粉红色。
贺东秦扬了扬唇,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幸好你没有事,幸好你提前回来,谭少卿从来没有在哪个时刻,这样的感谢上苍。现在的她,几乎快要溺死在幸福里。
“对了,关情呢,怎么没有看见她?”
贺东秦抱着他的手臂僵了一僵,谭少卿诧异地抬起头,心里隐约有些不详,“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贺东秦顿了一顿:“没有,她比较累,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晚一点你就会见到她。”
谭少卿十分敏感:“真的?没有骗我?”
贺东秦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我骗你这只磨人精做什么?我和关情都很好,我们都很安全的回来了,你不要胡思乱想。”
谭少卿终于彻底放心,重新靠在他的怀中,由衷地舒了一口气:“真好,欢迎你们回来。”
月黑风高夜()
谭少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的家,怎么回的家,因为,半路上她很不争气地昏睡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她躺在柔软的床铺里,盖着松软的云丝被,腿依旧包扎地一层一层,依旧像个猪蹄,床头闹钟滴滴答答地响着,谭少卿下意识地像身侧看去,却没有看到贺东秦。
她惊出一身冷汗,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在做梦?
贺东秦根本没有回来,空难也根本没有发生。
谭少卿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精神不是很分明,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抑或一直都没有醒来。
她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身,一瘸一拐地就要往外走,刚打开门,便看见贺东秦穿着睡衣,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他皱着眉头看着她:“三更半夜的,你要去哪里?”
谭少卿一愣,原来这不是梦。
无可抑制地欣喜再次从心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她笑着,眼下却有泪水一滴一滴地流下。
贺东秦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将杯子随手放到一侧,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没发烧。
他打量饿了她一会儿,终于笑道:“你怎么了,怎么又哭又笑的?”
“我以为你又走了”谭少卿伸手捂住嘴,“不不不,我是高兴,高兴的。”
贺东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笑,顺势搂住她的腰,一手拿起方才放到边上的水,两人并肩走到床边坐下:“刚才睡醒了,觉得有点渴,就起来倒一杯茶来喝。”
谭少卿有些尴尬道:“我刚才醒了,没有看到你,还以为我是从上午一直睡到现在么?”
“傻瓜。”贺东秦伸手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将几束十分不乖巧地别到耳后:“我看到你谁的正香,就没有吵你,这些天你太累了,又是受伤又是落水,看你这张脸,憔悴的不行?”
他又指了指她的腿:“我让大夫给你重新包扎起来了,这次不要随便拆掉了,任性!”
谭少卿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双颊:“我很难看么?”
见她如此耿耿于怀,贺东秦开怀笑了起来:“没有,很美,比平常任何时候都要美,美的动人心魄。”
谭少卿觉得自己十分不适应,贺东秦这个性格素来冷淡的人,现在居然能讲黏甜的情话讲的十分十分顺溜,这放在从前,是她绝对无法现象的,现在竟然能时不时的冒出来一句,真是叫她眼睛都要摔破了、。
抬头瞥见贺东秦的脸,他的脸也陷下去很多,眼睛也红红的,看起来十分疲倦,她不由的柔肠百转:“你也瘦了许多。”
超速完成了本来预计半个月完成的问题,其中艰辛可以想象,贺东秦素来爱干净整洁,下午见到他的时候,西服依旧熨烫地一层不染,他的胡子依旧刮得一丝不苟,整个人举手投足依旧风度翩翩,可是谁能知道,这些换来的,是几乎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代价?
贺东秦仔细端详了一遍自己的身体和手臂,故意露出一点卖弄的神色来,“瘦了?有么,我怎么觉得,我还和从前一样?”
谭少卿噗嗤一声,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她从前怎么从来没发现,他竟然可以变得这么可爱?
后半夜两人相拥着入睡,谭少卿睡的十分香甜,一夜无梦。
在西城,夜晚,一处荒僻的旧楼前。
宋子敬站在有半人高的灌木丛外的空地上,四周一片死寂,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风簌簌的吹过,带起几声无声的呜咽。
他在等人。
一辆越野车打着强光由远而近,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在近100米处急速刹车,定了一会儿,仿佛可不置信似的,又慢慢倒回到他身侧。
方向盘前的夏奕摘下墨镜,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惊讶:“居然是你。”
宋子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也想不到,今天见到的人是你。”
夏奕冷哼:“经常听老爷子说那个人如何如何了得,我还以为那个人怎么也应该”顿了顿,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良久,他终于泄气:“我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是你。”
宋子敬唇角扬了扬,没有说话。
一时风声鹤唳。
只听得见呜咽的风声,和几声琐碎的一阵一阵的虫鸣。
“妈的,找的什么破见面地点,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夏奕忍不住抱怨,无意中抬头,瞥见宋子敬似笑非笑的脸。
“罢了!”夏奕长叹一声,神色十分无奈:“老爷子到底有什么事要我去做?”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宋子敬的语速不急不缓不紧不慢,一副手到擒来的架势。
“有什么事,你直说,既然你是老爷子的人,有什么事,只要我知道的,我必然会告诉你。”一阵风吹过,夏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由自主地又咒骂了一句:“这鬼天气!”
宋子敬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会儿,暮色中看不清楚他的神色,,扬了扬唇:“你在美国,对贺东秦做了什么?”
夏奕猛的抬头,似乎很惊讶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宋子敬眉角微微一抬,“怎么,不愿意回答?”
夏奕嘿嘿一笑,摇头:“不是不愿意,我只是摸不准你问这个问题的动机。”他似笑非笑地打量打懴着宋子敬,面无表情地一张脸,道:“你问这个问题,是想自己知道真相,还是为了谭少卿?”
“都有。”宋子敬双手插进口袋,回答得十分坦诚。
夏奕被吊了胃口,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对着天,他道:“除了对贺氏美国合作方使了一些小手段,其他的,我什么事也没做。”
宋子敬没说话,只是狐疑地看着他
“怎么,你不相信?”夏奕扬眉,有些无可奈何:“这不怨你,倘若唤作我是你,恐怕也不会相信。”
“贺东秦肯定是在美国遇到了别的事情,才会提前回国。”夏奕仰着头,语气十分确定:“我分明在机场失事飞机上查到了他的名字。”
宋子敬上前几步,走到他面前:“你是说,除了你,还有人想动贺东秦?”
沈妙()
在西城,傍晚,一处荒僻的旧楼前。
宋子敬站在有半人高的灌木丛外的空地上,四周一片死寂,偶尔能听到几声虫鸣,风簌簌的吹过,带起几声无声的呜咽。
他在等人。
一辆小车由远而近,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在近100米处急速刹车,定了一会儿,仿佛可不置信似的,又慢慢倒回到他身侧。
方向盘前的夏奕摘下墨镜,脸上是毫不遮掩的惊讶:“居然是你。”
宋子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也想不到,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