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插进去的时候非常的痛,这回出来的时候,更加的痛,还加上烛油烫伤的痛,
到后面,安魂香一点用都没有,那锥心的疼痛从我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空气中我已经闻不到安魂香的香味了,全部都是烛油和我自己的鲜血的味道,
陈溪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神色突然就变了,脸一下子就苍白了下来,她咬着唇,看了看我,眼睛里面的复杂情绪,我根本就看不懂,
这时候,我已经疼的眼睛都模糊了,我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继续用手里的烛火烫着银蛇,
我已经痛的死去活来了,根本就没有精力再去管陈溪的表情,
陈溪怕我咬到自己的蛇头,拎了被子一个角落给我,让我咬着被子,这时候,我哪还顾得上自尊心,一下子就抓住了被子,塞到了嘴里,死死的咬着被子,闷声的嘶吼着,
就在蛇头快要钻出我的手掌心的时候,陈溪的一滴烛油刚好滴在银蛇蛊的蛇头上面,烛油把它整个蛇头都融在了里面,那蛇头就无法动弹了,
我看出来,那蛇头本来是想跑的,但是,被陈溪的烛油这么一滴,它就乖乖的趴在我的手掌心上不动了,
陈溪不放心,又在蛇头的位置滴上了一滴烛油,这才把蜡烛吹灭了,
我的整个人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浇透了一样,连带着身下的被褥也全部都湿了,全身都是黏糊糊的,我仰面躺在床上,连转动眼珠子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溪从我的手掌心把那只银蛇蛊拿了起来,然后,还邀功似的拿到我的面前给我看,
“这只银蛇蛊还是个幼蛇,应该养了一两年,不然,没这么好制服,”
陈溪一脸兴奋,好像对银蛇蛊很感兴趣的样子,还放在手里面把玩了一下,还把它放在我的?尖前面,
银蛇蛊的蛇头全部被蜡烛油包裹着,但是,它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不断的在陈溪的手里面扭动着,
我一看到它,就想起来它钻进我手心里面的样子,看到这个东西就觉得恶心,赶紧闭了眼睛,虚弱的对陈溪吼道:“快拿走,快拿走,给我弄死它,我一点都不想看到它,这辈子都不想看到它,”
陈溪“扑哧”一下就笑了:“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嘛,”
我在心里腹谤道,可爱你大爷啊可爱,还没你可爱呢,
我用余光看了一下陈溪,笑容明艳动人,一点都不像在学校里面传言的那样,是个冰山美人,反而,像个温柔的邻家小姑娘,笑容迷人,不由得,一下子就看痴了,
陈溪站起身,从背包里面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盅,打开盖子之后,把银蛇蛊放了进去,
陈溪手里抱着那个白色瓷盅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对我说:“乔炎,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有好感嘛,”
“为什么,”我下意识的开口问道,陈溪侧对着我,她的身影隐在光影当中,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我从陈溪的语气里面听出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心里确实是有点疑惑的,就像我之前的感觉一样,陈溪在学校里,可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但是,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陈溪,好像跟传闻里面的不一样,
“乔炎,我们是同类人,”说这句话的时候,陈溪突然转过头看我,虽然,她的脸已经隐在黑暗里面,但是,我好像清楚的看到了陈溪眼睛里面一闪而过的光亮,
“同类人,我不明白,”我皱了皱眉头,不明白陈溪说的“同类人”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我们都是灵异体质,
“我们都是鬼生子……”我等了好一会儿,就在我以为陈溪不会解释了之后,她才悠悠的开口,
我顿时觉得呼吸一窒,陈溪的语气非常的认真,一点都不像是跟我看玩笑的样子,要不是,我是认识陈溪在先,我真的会以为她跟霍心是一伙儿的,一起串通起来忽悠我,
今天,我是第二次听到“鬼生子”这个词了,就在一个小时之前,霍心对我说过,霍心说的话,我可以不信,但是,陈溪说的话,我不能不信,
“鬼生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问霍心,霍心不告诉我,
陈溪张了张口,又恢复了沉默,看着陈溪的样子,我突然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我心里有一种感觉,外婆一直瞒着我的关于乔家的秘密,很快,我就能从陈溪的嘴里知道,
“乔炎,鬼生子的意思,就是说,我们的父亲,不是人,他以鬼魂的形式跟我们的母亲结合,然后生下了我们,所以,我们从小就自带灵异体质,而且,我们的血也跟别人的不一样,”
我们的父亲,不是人,
我们的父亲,不是人,
陈溪的这句话一直在我的脑海里面回响,然后,愈演愈烈,震的我的脑子嗡嗡嗡的疼,
我双手抱着脑袋:“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虽然,我的嘴上抗拒着,但是,我的心里非常的清楚,陈溪,她不是骗我的,那么,从前缠绕着我的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外公,
为什么乔家的祠堂里面没有一个乔家先辈的男人的牌位,为什么,村里人对我们乔家这么讳莫如深,为什么外婆临走之前叫我好好对妈妈,她太苦了,
全部都是因为,我们乔家的所有人,都是鬼生子,
0075 窗外的影子()
陈溪说的话对我的打击非常的太大,以至于一时间没有办法缓过劲儿来,只觉得全身无力,比刚刚取银蛇蛊的时候还要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溪是背着光站着的,看得我的眼睛有点累,我侧过身,不去看陈溪,拥着被子,把整个人都埋在了被子里面,被子上面全部都是我之前流下来的汗水,但是,我却觉得无比的温暖,至少,比我的身子要暖很多,
我抱着被子忍不住的颤抖,陈溪说的话,我连去回想的勇气都没有,但是,我越不想去想那句话,“鬼生子”这三个字就好像魔咒一样的钻入我的脑海里面,
我的脑子里面好像一个小人,在我的脑海里面,不断的重复着这三个字,我双手抱着脑袋,恨不得把脑子里面的那个小人给掐死,以至于,我不断的用双手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乔炎,”陈溪试探性的喊了我一句,语气里面充满了担心,
陈溪的声音一下把我拉回到了现实,但是,我依旧把脸埋在被子里面,闷声的对陈溪说:“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一刻,有一个念头从我的脑海里面一闪而过:陈溪为什么要告诉我,她不告诉我那该多好啊,我永远都不想知道我竟然是个鬼生子,
外婆说,乔家有一个秘密,是关于乔家的诅咒,是连厉害的外婆都没有办法破解的秘密,
外婆说,我生在乔家,是乔家的幸,也是乔家的不幸,
我那时候不明白,但是,一旦知道我自己是鬼生子之后,外婆的这句话的答案,已经非常的明朗了,
因为女鬼是没有办法怀孕的,就算怀孕生下来的只能是鬼胎,而不是像我这样的鬼生子,
幸,如果我能破了乔家的诅咒,乔家就能摆脱这个千百年来的诅咒,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不幸,若是我破不了乔家的诅咒,乔家的这一脉,就只能断在我这里了,
一时间,我突然觉得,我肩上的责任是那么的大,我不愿意看到乔家毁在我的手上,想要保全乔家,就只能找到破解乔家诅咒的办法,
但是,我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如果我破解了乔家的诅咒,我跟正常的女子结婚,那么她生下来的就是正常的孩子,而不是鬼生子,那么,他还能继承乔家,鬼媒人这个职业嘛,
陈溪没有再说话,我感觉她的目光在我的背上停留了很久,但是,最终她还是没有说话,走出去了,
周宁宇就守在门外,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跟陈溪说的话,因为大宅里的这种木门,根本就不隔音,
周围非常的安静,我甚至能听到陈溪在门外跟周宁宇说话,但是,我没有力气去听他们说了什么,所以,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在依稀之间听到了我的名字,
开始的时候,听着陈溪他们在外面说话,我脑袋还是有一点清醒的,只是懒得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陈溪他们也没有说多久,我就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往外面走去了,等到外面归为平静之后,我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也并不是完全的睡着了,我整个人的意识非常的清醒,只是眼皮很重,撑不开,
我静静的躺在床上,从我懂事开始,到我开始上大学,很多事情,就好像走马观花一样的在我的脑海里面一闪而过,跟幻灯片一样的,一幕一幕的播过去,
后来,画面停留在了我七岁那年,那年夏天,我生了一场大病,
那几天,外婆被请到清源乡给一户人家主持冥婚去了,因为冥婚都是在晚上举行的,又是在男方家里,所以要住上两天,所以,那天晚上,外婆就没有回来,
那时候回想起来,我妈好像从我出生的时候开始,就对我漠不关心的,我从懂事开始就是外婆养大的,也是跟着外婆一起睡的,直到我上初中了,我妈才在市里面弄了一个小店面,之后,就很少回芙蓉镇,
那天晚上,甚至连吃饭的时候,我妈都没有叫我一起吃饭,自己吃了饭之后,就回房间看电视去了,可能是电视不太好看,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就睡着了,
我跟外婆的房间,就在我妈房间的斜对面,所以,我透过开着的门,能清楚的看到我妈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
开灯,开电视,
关电视,关灯,
这个梦做的很真实,我好想就真的站在那个黑漆漆的院子里面,我看着我妈的房间看了很久,我知道,在这个房间斜对面的那个黑暗的、潮湿的房间里面,躺着奄奄一息的我,
我想了一下,还是走到了我妈的房间前面,我站在窗外,听到从房间里面,传来我妈低低的哭泣声,
那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妈在自己房间里面哭,
我震惊了一下,从我妈的门前退了开来,我突然意识到,我这不仅仅是在做梦,我在重演当时的场景,
至于我妈当时是不是真的哭了,我不得而知,
然后,我朝着外婆的房间走去,门开着,虚弱的我就躺在那张潮湿的床上,睡的昏昏沉沉的,
我走到床边,怜惜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面色潮红,我想叫醒他,告诉他不能再这么睡下去了,再睡下去,我会死的,
我记得那时候,是外婆提前回来了,没有在清源乡留宿,所以,才赶回来救了我一命,如果,那天晚上,外婆没有回来,我可能就真的会病死在这张床上,
迷迷糊糊当中,我的嘴里不断的叫着“妈妈”,全身发烫,不断的呻吟着,我真的想对着床上的我大吼一声,你妈不要你了,你妈根本就不喜欢你,因为你是她跟鬼生下来的,所以,从小,你妈就不关心,
我到现在都能感受到我那时候的无助,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掉下来了,我记得,是我上了初中,稍微的长大了一点,我妈对我的态度才好一点了,以至于,我差点都忘记,她以前是怎么对我的,
这时候,我一侧头,突然看到外面的窗户上面映着一个人影,身影略强壮,看样子好像是个男人,
但是,在我那时候的记忆里面,好像并没有看到这个人影,
这个凭空出现的人影,我觉得可能是这件事的关键,我连忙追出去,但是,外面什么都没有,我看着空无一物的院子,我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影很可能就是我的父亲,
除了鬼魂,还有什么会消失的这么快,
等我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只剩下一抹浅浅的夕阳挂在天边,把地上的一切都照着红艳艳的,显得格外的温暖,
睡了这么一觉,我突然感觉我全身都好很多了,手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陈溪包扎好了,虽然银蛇蛊被取出来了,但是,整个银蛇蛊几乎都快穿进我的手掌,取出来了,伤口还在,疼的厉害,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发现手机没电了,
我挣扎的站起身,找出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手机一时还开不了机,趁着在充电的时候,我走出去看了一眼,发现周宁宇和陈溪两个人都不在,
我转了一圈之后,发现找不到周宁宇和陈溪,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把手机开机,开机的一瞬间,就有很多条未接电话的信息进来了,
我粗略的浏览了一下,有我妈的,还有宋菱的,还有陶行之的,陶行之的除了电话,还有短信,叫我开机的时候,务必回电话给他,
我先给我妈回了一个电话,她没有接,可能正在忙,然后,我打给了陶行之……
0076 再入卧龙潭()
电话响了一声,陶行之立刻就接了,但是,陶行之那边非常的吵闹,好像还有妇女哭泣的声音,还有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的声音,陶行之并没有说话,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保持着沉默,
要不说从电话的听筒里面还传来几声陶行之并不平稳的呼吸,我就几乎要以为,他是没有接到电话,而是不小心碰到了,
我在电话这头喂了好几声,我才听到陶行之那边有动静,似乎是走到了一个相对僻静一点的地方,
“乔炎,你有空来一趟五爷这里吧,”陶行之说完之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陷入了很长的一阵沉默当中,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感觉陶行之的语气非常的不对劲,但是,一下子没有明白陶行之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说,我心里已经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不愿意相信,
“怎……怎么了,”不自觉中,我竟然连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了,
“五爷时间不多了,他想走之前见你一面,最晚明天晚上,”陶行之的语气也很不好,非常的颓废,
从上次在赶尸客栈就可以看出来,陶行之跟五爷的关系很好,陶行之跟父母的关系不太好,又因为是赶尸匠的关系,很少有朋友,五爷是他唯一的朋友,
我握着电话,久久不能平静,我控制不住眼睛里面的泪水,?头一酸,眼泪哗啦的一下就掉下来了,我不愿意相信陶行之说的话,前几天,他还跟我通过电话,告诉我怎么救我的漂亮媳妇儿,
后来,陶行之跟我说了什么,我一句话都没有听清楚,连他什么时候把电话挂了,我都不知道,
我跟五爷虽然认识的时间不久,但是,那时候在赶尸客栈里,那可是同生共死过的,五爷,是那种很容易就能相处的老头,很容易就能跟他交心起来,
不知道站了多久,脚都快站麻了,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我才回过神来,我看着手机,突然觉得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看到了周宁宇朝我走了过来,身后跟着陈溪和宋菱,看样子,宋菱打电话给我,我没有接,所以她就打给了周宁宇,应该是为了冯杰的事情来的,
我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神色,虽然还是觉得胸口一阵一阵的抽痛,
周宁宇应该是看出了我的反常,但是,他只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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