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上仙似乎是弦外有音,不知此语指的是?”
“道长,二林道长怎么不见呢?”
“哦,今日轮到他值班,早早地赴各处巡查去了。”
“呵呵呵,如此便是了。这二林道长果真是任劳任怨,更兼胸怀天下,竟连山中远隔多里的别家道观也一并巡查了。用道长的话说,令人感佩啊!”
“什么?”一清当时变色,“上仙这话,贫道不明白。”
竺嵩停止踱步,向空中一扬手,没等一清看清,被绑的二林落于当地,旁边还立着一位怀抱小龙的俊美青年。
“这……上仙,这是何故?”
竺嵩也不再打哑谜,直言诘责道:“一清道长,昨晚我提到魔窟中的法器,就发现你来了心事。果然,入夜之后,你派遣二林出了个急差,跑到丈人峰求见一个雪芹祖师,竟然就是那些魔罐的主人!随后二人讨价还价,达成协议,你这天师阁竟步魔道之后尘,向妖邪之人订购吸人精魂的法器!”
“啊不,不不不,”一清神色慌张,一指二林,“都是我这个心术不正的师弟啊,你,你怎么能这么干呀?哎!”
二林闭目,一句话也不说。
“好了,你也甭演戏了,你也别装死了。可怜天师道经营千载,竟出了你们这般不肖之徒。你等德薄慧浅,致令正道衰微,已是失职,如今竟又兴出这等过格之事,真是衣冠禽兽,道门败类啊。”
一清闻言,也不再装,“哼!上仙,就像你说的,我等德薄慧浅,致令正道衰微,已经失职。正因如此,我们心中着急,才想出这个当前唯一可行的弥补之法啊!人间多难、正道不振,除了以魔制魔,还能怎样?贫道已在祖师面前发愿,今后定当广做道场,超度那些为正道牺牲的孩童,同时加紧研习道法,设法将旁门之术引入正道,也就是了!”
“你……嘿,你还义正词严!可惜你多载修行,竟连这个道理都想不通:正道衰微,那也是正道,若是天道有情,天上的祖师们自然会派人拯济。
你说你,一把年纪了,不安守本分,又想起争强好胜来了。你不择手段,是真的出于正道之责,还是心有不甘、想要自振声威,恐怕是自己都没想清楚啊!”
一清听后,当即大哭,面向祖师堂方向跪下,自责忏悔,声声血泪。从其话中得知,雪芹祖师本是他的四师弟,且本为其师钦定的继任住持,无奈一清势大,被迫离开,临走时对一清说,迟早还有去求他的时候。另知有一位三师弟,名唤三白,被一清和二林关在藏经阁中誊写经卷。一清又说自己罪孽深重,已经生无可恋,说是要自行尸解,以谢天下。
“道长既有悔过之心,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老子曰‘无为而无不为’,就是说正道在于顺势而为、圣贤无不可为之时。我看眼下青城一案也到了收网之时,道长深知内情,乃是重要证人,不如将观中之事妥为安排,随后前往有司指正奸邪,不也是维护正道么?”
“嗯,有理。”一清于是擦干鼻涕眼泪,与竺嵩等一起赶到藏经阁,释放三白,随后召集弟子,自呈罪责,宣布还正位于三白,并勉励大家以自己和二林为鉴,坚行正道。而后竺嵩用缚魂楚荆将二道绑缚,令槟榔和小巾将其带往审驳司。
竺嵩赶到丈人峰,依着舆图和槟榔昨晚跟踪二林的回报,找到雪芹祖师“清修”的洞府。
雪芹闻报,亲自接出,“阁下就是施法封山的那位魔尊?”
“正是。本座鬼道天师。道长,虚礼可免,带我去看看货吧!”
“哦,哦……是是是,来,尊驾请——”雪芹应道,剑眉星目之间疑云游弋。
竺嵩驱动座驾,跟随雪芹老道步入一间隐秘的山洞,见其中坛坛罐罐,型制各异。竺嵩上目一观,奇怪的是,这些陶器并无魔力。
竺嵩心中不悦,“道长,你这是何意?难道本座还玩弄这些世俗收藏不成?!”
雪芹不动声色,“呵呵呵,尊驾此话怎讲?小道实在不解啊!”
“你!”竺嵩也不再跟他纠缠,张手一个雷将其劈倒在地,掏出缚魂楚荆绑住。
雪芹大叫:“来人呐!师父!救命——”
竺嵩又放出金光结界,将雪芹包裹在内,“别白费力气了,还是赶紧说实话,别让我等。”
“说实话?什么实话?”
“当然是你家那些吸血收魂的魔器了。快,带我去找!”
“尊驾,不瞒你说,那些宝物都被山中的高道们订去了。您若是真有心,就先把这批世俗陶器买下,待我制出新品再行交易。”
竺嵩一边听他说,一边向洞内周围透视,见此山洞的一个暗门连通着远处一间宽大的作坊,坊中立着一架楼阁式八卦丹炉,周围一圈是烧窑的设备。另堆放着不少泥料,正有许多道士从事着各道工序。
以此作坊为中心,左右又各伸出一条密道,分别通向一处仓库,其中满是闪着阴光的魔罐。
(本章完)
第126章 15…7 二熊之争()
“你这个老家伙!谨慎过分就是迂腐,如今连最后的机会也失去了。”竺嵩将雪芹祖师摄入魁氏袋中,随后陆续飞入两处仓库,分别捡出几只陶罐,收入魁氏袋中。
竺嵩又飞抵中央的陶器作坊,打算再将这里的人证物证搜集过来。没想到尚未入内,山洞摇震,地面开裂,从作坊中间的丹炉下方迸流出高热的岩浆!
由于岩浆喷涌之速极快,洞内的丹炉、石窑、工具、泥料、半成品,以及未及逃跑的道士们,很快陷入地下,地面也坍塌成了岩浆水面,烟气蒸腾。
竺嵩入内后紧急探掌,吸住两个尚未失去上身的小道士,投入魁氏袋内,刚要返身出洞,火水的表面出现一个快速旋转的漩涡,竟将被护光包裹的竺嵩连同座驾——三个阴身——吸入地下!
竺嵩凝神定意,眼见自己被漩涡送至一处奇异的空间,——一片四通八达的焦黑路网浮在火海之上,远方中心处有四根巨柱,上通封闭的山洞地面。竺嵩他们身处这片路网的边缘,周围散摊着一些陶器碎片,身后是坚硬的山壁,顶部和山壁均被结界覆盖。
竺嵩对赑屃和负屃说:“我先将你俩送回审驳司后衙地下,那些人犯和证据也在那里。你们将他们提出,交给英招或是黄石公。”竺嵩又将人面玉佩交予二兽作为信物,便让他们进入魁氏袋中,随即重整威仪,向那四根巨柱飞去。
没想到这地下的岩浆极其厉害,竺嵩飘浮其上,触其蒸汽,立时感到有些晕眩。
“看来此处的火水对阴身也不放过,真够毒的!”竺嵩只得抽身回到地面。
他升至高处,看明了路线,就沿着路网向巨柱方向行去。这路网却邪门得很,走着走着就变换了形式,仿佛梦中一般,怎么也到不了那巨柱。
竺嵩想了想,摸出赤珠,在面前一晃,借着其红光,方才看出真实道路,终于寻到巨柱之处。见这四根大柱每一根都有一间大厅粗细,其中三根的外表隐隐闪着赤色符文,另外的一根则没有。
竺嵩定神观看其中一根巨柱的符文,那些符文按照一定的规则密密麻麻地游走,不定时地露出一个门形的空位。竺嵩瞅准时机,飞入那空位,来到一处软软弹弹的空间,周围竟飘浮着各色美食,香气各异却并不混杂。
空中漂浮着奇异的咒音,竺嵩听了,只觉得越来越饿,精力、法力渐渐降至低点。
竺嵩没理那些美食,而是掏出蛮包,大块朵颐了两口,立时精力充沛。
还没等他将蛮包收回,便被一只大手“噌”的一声夺过!竺嵩闪目一看,面前立着一个身形肥大的男孩,只穿着一件红色肚兜,一手抓着蛮包,正在端详研究。
“嘿嘿,你这个家伙,比我还肥!”他这么说着,突然将蛮包向地面一掷,“腾”地腾起一团白雾,一个比他更加肥大的男孩立于当地,下身绑着一只草裙,头上系有一双牛角。
竺嵩错愕,看着两个肥宝互相打量,不知后势会如何发展。
随后只见蛮包小哥似是看出了什么,忽然怒目,张口一呼,一股飞沙走石的煞气之风向对方袭去。
先前的小哥凌厉躲开,双手一挥,便见空中飘浮的美食立时现出本相,——皆是腐尸白骨、恶果毒虫。
“怪道师父说近日将有大变,我仲食魔君多少年没遇到过敌手了。”这家伙一指竺嵩,“你先闪开!”竺嵩明白,他是把蛮包小哥当作自己的对手了,自己被敌人认定为不够格,这还是头一回。
那仲食魔君张开大口,用力一吸,空间中的腐恶食物纷纷钻进他的嘴里,被他迅速咽下。随后他身形膨胀,颜貌扭曲,迅速长成一个青黑体肤的凶神恶煞。
两个大家伙搏斗起来。先是拳脚之争,后又各自变出一根大树作为武器,斗在一处。
“连兵器都一致,还真是一对冤家!”
如是斗了半晌,没分出胜负。仲食魔君撤出战团,原地运功,又将方才吞进肚内的恶心之物呼呼喷出,在空中化为各样人兽之头,向蛮包小哥袭来。
蛮包小哥也不示弱,一张口,大量坚石毒叶被持续的阴湿恶风吹出,其中混着各类狰狞鬼面,冲抵了对方的法术。事后仲食魔君已恢复先前的身形,蛮包小哥却还如常。
“好,算你狠!”仲食魔君说罢,飞身化入柔软的墙体,随后六壁鼓荡,分泌出汩汩腐液。竺嵩住身半空,暂且无事,蛮包小哥却因赤脚立于地面,显是担心被腐液伤害,重新化为蛮包,飞入竺嵩怀中。
竺嵩不慌不忙,对着那些腐液运功,将其毒性催发到极点,而后推入六壁之中。只听“嗞嗞”之声不断,六壁迅速消解,最终溶尽。伴着一声有气无力的惨叫,仲食魔君随之消亡。
竺嵩重立于柱外空间,这根巨柱业已不见。
“可惜你修行多年,却是自相矛盾,自埋祸根。胃口这么好,你就修这胃口呗,偏去研究胃酸。胃属土、酸属木,木克土的道理都没想通,真是庸才啊!”竺嵩叹道,随后如法炮制,进入另一根巨柱,——已身在一处牢房之中!抬眼望去,这柱内空间从下至上,分布着层层监牢,高不见顶、深不见底。
竺嵩四下观望,发现自己所处之处阴暗潮湿,屋内摆设全无;除自己之外,还有一个手持皮鞭的鬼卒。那鬼卒冷眼望着竺嵩,吩咐道:“把那些砖搬到另一边。”话音刚落,屋内的一角就出现一堆青砖。
竺嵩刚一迟疑,那鬼卒抖开皮鞭,向地一抽,“快点!”
竺嵩于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划,砖垛自行移到对侧。
“嗯,还是个威德之鬼。很好,你向上升吧!”言罢,砖垛所在之位的上方屋顶透出一个大洞。
竺嵩也没去踏那砖垛,直接飞身升出洞口,又来到一间类似的牢房。屋内又是一个鬼卒,又是命令竺嵩搬砖,但增加了难度,是按示范的形式摆放。
(本章完)
第127章 15…8 五岳丈人()
竺嵩轻松完成,升至第三层,如是反复,又玩了五次花式搬砖。之后就改为砌墙、伐木、制麻、烧瓦、调制泥浆、平整地面、制作各种房屋设施……
竺嵩感兴趣的就学着做做,感觉烦的就施法惩治鬼卒一顿,终于来到最后一道工序——开锁。
竺嵩绞尽脑汁,只恨自己没跟师父学了《百工》再出来。到了最后几座模型房门,就算威胁屋中的老鬼也没用了,——他们也不会。
竺嵩运用浩然心法,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明。他总结了之前锁钥机关的套路,调动自己其他方面的知识,终于解开了最后一道门锁。鬼卒便示意竺嵩进入此门。
竺嵩入内,见一个黑衣术士立于门内的幽闭空间之中。
“你是什么魔君?”
“来住。”
“我看你是讨打!”竺嵩言罢,抽出如意,便向对方打去。
来住魔君从容迎战,不断变现出各样牢房,内中皆有妖魔邪祟张网等候,意图囚杀竺嵩,但均被竺嵩击破。来住魔君殒命,巨柱崩塌。
紧接着是第三根巨柱。竺嵩入内,见自己身处浩瀚星空中的立体道路网内,每个道路转折点处都立着一个法台,不时向竺嵩射出一道阴光。
竺嵩试探着走了一程,发现道路不断变换,那些法台的位置却没有改动,一直以自己为核心推移。再掏出赤珠一试,竟不见了那些道路,只见法台悬浮。
竺嵩攻击那些法台,发现每个法台破碎之后,都会被另一处或远或近的法台投射过来,将其重聚。
“这些法台似乎是按某种规则排列的……”竺嵩便将那些法台想象为点,终于看出,它们是模拟南方星空的诸星位布——“离地广星图”排列的。
竺嵩于是悬坐空中,闭目静思,依着南方星图阵法的次序,先将那些作为枢纽的星辰击碎,而后渐次攻击,陆续攻破了全部法台。
路网消失,一个面目惨白之人身披深蓝星袍立于面前,手中握着一把拂尘。
“让我想想,你该叫做什么‘行’魔君吧?”
“成行。”
“好,你想成行,我就送你一程!”
二人接战,成行魔君用拂尘抛出点点星光,吸附在竺嵩的护光之上。竺嵩放大护光,抽出蟒绡蕉扇,将星光吹散,又以其引导对方的星光反击,将其消灭。
四根巨柱只剩一根,其上还没有符印,四柱围住的中央地面失去法术支撑,迅速裂开。随后火水翻腾,一座闪闪发亮的赤色门厅缓缓涌出。
竺嵩毫不迟疑钻入其中,进入了一座奇异的宫殿,——宫中来来往往的居然都是瓷人!这些瓷人胎质各异,釉色鲜活,身着自三代至唐代的各样服饰,在各自的区域忙碌着。有的翻土,有的播种,有的浇水,有的施肥,有的修枝,有的捉虫,还有一些负责伐木,再将不同的树木劈成各自统一的样式,最后由专人专车将这些木柴向宫殿深处运去。
竺嵩跟随这些运柴的瓷人,一直来到宫内最深处的一个殿堂“赤精殿”。进入殿中,竺嵩又是一惊:前方本应摆放宝座的地台之上,却是一堆熊熊篝火!
运柴的瓷人将木柴推至地台之下,即从台上下来几人,将木柴抱上,铺到篝火外围。围着篝火的一圈瓷人根据木柴燃烧的情况,有条不紊地将外围木柴推至中心,维持着大火。大火之中若隐若现有一个赤身露体之人窜上窜下!
瓷人们各自工作,丝毫不理会竺嵩。那火中之人呼道:“你来啦?”
竺嵩一笑,“来啦!尊驾莫不是宁封子前辈?”
“哦?你怎么知道?”
“呵呵,不独在下知道,天下谁人不知青城丈人峰的五岳丈人阁下?”
“哈哈哈哈哈,我自己都快忘记了。这些虚名浮利终究如同烟尘。不独老夫如此,你这‘三界纠察大神’、‘审驳司大臣’又如何,还不是生于造化、灭于造化?”
“前辈不愧是火法大成之人,眼力超凡啊。”
“你也不必虚言了,来此何干?”
“您让在下不必虚言,前辈又何必明知故问?不是您老人家盛情相请,在下才来的吗?”
“哈哈哈哈,不错!老夫问你,因何搅扰洞府、抢劫宝物,还绑走我的徒儿?”
“在下也正要请教前辈,因何纵徒行凶、残害生灵,做那些邪恶交易污染青城圣地?”
“哦,你是来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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