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实在不清楚，到底该称呼陈一凡为什么，总不能喊老板吧？
“是！”好在鬼差们也都明白。
不止明白，都早已经在心里揣测了这个“瞎子”良久。
凭什么一个人间来的瞎子，能够得到帝君如此青睐？
……
宋阿沅来得刚刚好，陈一凡这边刚刚为他安排好鬼医苑里的一切，正好接着将他介绍给鬼医们。
鬼医们看着这个瞎眼的人，纷纷对视。
虽然心底难免有些不服，碍于先前陈一凡灭王判官一脉的狠绝，表面上也不敢有任何异议。
他们鬼医苑当中，连个与这新任酆都大帝亲近的鬼医也没有，谁也不知道信任大帝的容忍限度在哪里。
这些可以通过今后的接触慢慢了解，但现在，没人敢第一个试探。
反对意见是没有，此时还有一个鬼医出列，拱手对着上方宝座的陈一凡行了一礼，进谏道：“帝君，我等医术拙劣，不能给行使大人一双活的眼睛，倒是可以给他一对鬼眼。”
“鬼眼？怎么说？”陈一凡惊疑问道。
之前打算给宋阿沅换一双眼睛，现在这眼珠子倒是还没有眉目。
既然要换，自然要换双好的，陈一凡暂时还没有在人间发现自己看得上眼的。
这可是自己的“收藏品”啊！
一点一点让这件原本残缺的收藏品变得完美，对陈一凡来说，简直是一个激动人心的过程。
“这鬼眼顾名思义，它只能看到附带阴气的东西，对于人间可能不太适用，但让行使大人亲自阅读这些沾染了阴气的书籍，还是没有问题的！”
鬼医小心翼翼的对陈一凡回答道。
“好！换上！给他换上！”陈一凡一听，这事要得，就当先用着呗，有总比没有好。
“谨遵帝君之令！”
场下鬼医尽皆叩拜，先前提议那人对宋阿沅笑道：“行使大人请！”
……
陈一凡随即离开宝座，随他们去了鬼医苑。
宋阿沅显得有些紧张，他还没有这么把自己的身体给别人捣腾过呢！
不过，回想起自己为人做手术的场景，他有些抵触。
“行使大人莫怕，很快就安好了！”一个穿着地府官服的鬼医笑意吟吟的对宋阿沅安慰道。
要不是宋阿沅是个瞎子，看不见，定能看出这三撇胡子的老鬼医脸上快要溢出来的掐媚。
这就是鬼医苑第一任人间行使的地位！
但也仅限于第一任行使，自他之后，这个职位成为了鬼医苑可有可无的存在。
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陈一凡都特么看不过去这掐媚的老鬼医了，发话道：“少废话！快开始吧！”
陈一凡这么一说，不管是鬼医还是宋阿沅，都不敢再磨蹭。
老鬼医吩咐自己的副手，去将药房里的鬼眼取来，自己则引导着宋阿沅在一张阴沉木材质雕刻百鬼的床上躺下。
副手很快将药房里最好的一副鬼眼取来，其他鬼医退至一旁观看，由这担任鬼医苑首座的老鬼医施展。
心中也不由感慨，不然怎么说这只死了几百年的家伙是首座呢？
人家这反应力就不一样啊！
他们还在纠结这突然冒出来的人间行使的时候，人家已经瞅准形势开始拍马屁了。
对鬼医苑首座来说，换一双鬼眼确实再简单不过。
唯一的难处，恐怕就是宋阿沅是个凡人，身上的阳气会与鬼眼的阴气冲突。
但宋阿沅本身被人废了武功，身体虚弱，阳气颇有不足，况且被陈一凡从生死簿上划了名字，也折腾不死。
只见宋阿沅平躺木床之上，在鬼医苑老鬼医的操纵之下，十八道浓厚的阴气呼啸着掠过他身体四周。
当宋阿沅身上的阳气降至最低，老鬼医将装着鬼眼的黑色琉璃瓶拍碎。
其中的一对鬼眼顿时就要逃走，却被老鬼医一把抓回来，向着宋阿沅丢去。
“噗通！”两只鬼眼，宛如黑色流行，带着庞大的阴气，瞬间投入宋阿沅空洞的眼眶。
鬼眼还想逃走，被老鬼医紧随而来的庞大阴气困住，逃脱不得。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三界万道，只忠一人（）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刻钟，鬼眼安置完毕！
“好了，行使大人，你睁眼看看？”老鬼医殷勤的走了上去，将宋阿沅扶了起来。
这酆都大帝他们不敢如此巴结，地位相差实在太远。
但这行使大人不一样，以大帝对他的重视程度来看，攀交好了，倒是让他在大帝面前说说好话也不是不行！
宋阿沅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宽阔、精致还带着一些肃穆的房间中，一众身着官服，气质不凡的鬼医围聚，当前一个面容稚嫩，只十几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现代俯视的，应该就是他的“主人”、恩人了！
也就是他说的，地界之主！
“噗通！”刚刚被老鬼医扶起，宋阿沅便又一下向陈一凡跪下。
依照鬼医们对陈一凡的称呼道：“帝君再造之恩，永不敢忘！”
“阿沅在此立誓，有生之年，若生异心，当天诛地灭，三界之大，无一处可供我栖身！”宋阿沅跪伏在地，激动不已，掷地有声的大吼道。
“轰隆！”一向只闻鬼怪嘶鸣的地府上空，传来一声惊雷之声。
纵然没有任何修为，被陈一凡所看中，任命为鬼医苑人间行使，他在三界间，也已经是可以提名的“大人物”了。
一旦立誓，便会让天道见证，若违誓言，则有天罚落下，将他起誓所言，一一应验。
纵然是地府，千百年，没有人在此立下如此重誓。
那些普通的鬼怪则不用说，他们的誓言没有约束力。
而能够引得天道见证的存在，对于立誓也是小心谨慎，哪有这么冲动。
陈一凡也是所料不及，他倒没想让宋阿沅给他立什么誓，保什么证的。
这一切源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他能给宋阿沅一切，也能从他身上收回一切。
谁会需要收藏品的誓言呢？
见到宋阿沅如此坚决的神情，陈一凡有些感慨，正想上前扶起宋阿沅，却见他在掷地有声的立誓之后，忽然放声嚎啕大哭。
这一哭，哭得惨烈，一时将陈一凡都震住了，顿在了原地。
宋阿沅仿佛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哭声不绝，甚至有惊天动地之势。
能哭成这个样子，怕也是史上少有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被自己所爱之人陷害，原本的天之骄子，一朝成为丧家之犬，甚至连眼睛也瞎了，武功尽废，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不但流离失所，还要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追杀、戏弄。
他有多委屈，多痛苦，可他没哭过，只因为他是个男人！
原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无论需要什么，吩咐一声下去，自有人办。
到后来，歇无遮风挡雨处，落魄极时，去垃圾桶里捡食物。
再后来，依靠乞讨和昔日的人情，让自己活了下来，虽窘困落魄，也活得一丝不苟，学会了自食其力，洗衣做饭。
他原本以为，自己原本灿如朝阳的一生，也就该如此沉寂下去了。
他只想找个地方，如同普通人一样生活下去。
武功尽废、双目失明的他，连提及仇恨的资格都没有。
纵然如此，他也没有哭过。
可他偏偏遇到了陈一凡，偏偏这家伙不按常理出牌，只因为自己不错的天赋，与离奇的经历，要让他当什么“收藏品”。
如果说先前陈一凡只是给了他一丝希望，如今的“鬼医苑人间行使”、两位鬼王随从、三千阴阳界藏书，则是让他得到了救赎！
尽管说来可笑，救赎他的，竟是人们最恐惧，代表着黑暗的存在。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当那双眼睛重见光明……不，他所见的是黑暗。
那一刻，他终于忍不住了！
之前历经坎坷也未曾夺眶而出的眼泪，在这“新生”之时，奔涌而出！
如同江海决堤，仿佛要将昔日的怨愤、委屈，尽皆洗去。
自此，他只知这三界万道之中，只有一个人，值得他去追随，去守护。
人出生时总要啼哭一次，此时的宋阿沅，便是如此。
这哭声如同婴儿般撕心裂肺，惊天动地，却又无比纯粹。
此时，之前的所谓委屈、愤懑、无奈，全都因新生洗去，只有仇恨的火苗被点燃。
现在的他，有能力去考虑复仇的事了。
四周鬼医们尽皆沉默了，他们不知道宋阿沅身上有怎样的故事，但这震撼的哭声，值得他们为此静默。
这个男人，一定承受过人世间最痛的苦楚。
这样的人很多，但能遇到陈一凡的，恐怕只有他一个。
他是该哭，为自己的幸运而庆幸。
宋阿沅哭声不歇，一直到晕死过去。
刚刚换了鬼眼，老鬼医将他身上的阳气竭力降低至极点，但他毕竟是个人。
纵然有着不死的能力，他仍然是个人。
既然是人，阳气降低到极点的时候，就会变得极度虚弱，哪里经得住他这样的嚎啕大哭。
陈一凡有些慨然，他也想不到，宋阿沅能有如此惊世骇俗一哭，耸了耸鼻子，嘀咕道：“哭哭啼啼的像个女人！”
“本帝先走了！这次的事，记你们一功！”陈一凡提起宋阿沅，对鬼医苑众鬼医道。
随即打开通道，带着宋阿沅回到人间。
还是在他的房子中。
既然缺阳气，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补充一点儿阳气就是了。
陈一凡虽然也是个人，周身也都全是浓厚的阴气，但他有酆都大帝的神职在身，能掌控阴气，而不受阴气影响。
此时正好天亮了，为宋阿沅补充阳气的最好办法，就是放太阳底下晒晒。
陈一凡扛着宋阿沅离开他的屋子，看着那晃荡的房门，琢磨着，还得给他重新安个门。
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吧！
他可是为了“救”宋阿沅，才踢门进来的！
刚走到楼梯间，陈一凡又看到了之前在楼梯间撞见他“虐狗”的那个小姑娘。
这也太特么凑巧了，要不是陈一凡是酆都大帝，一般的鬼怪在他面前一眼就得显形，他都要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游荡楼梯间的厉鬼了。
小姑娘与陈一凡对视一样，愣住了。
他之前的记忆已经被碧落黄泉的人消除，但不知道是不是记忆太过深刻，看到陈一凡，她还是不由得浑身僵住了，本能的升腾起一丝恐惧。
第四百四十章 帝君一脸懵逼（）
而陈一凡，不过是无意一瞥立刻又若无其事的转回头来，继续向着楼下走去。
到了楼下，陈一凡看到杂乱的旧小区大院里有大妈在晒被子，不由得又瞥了一眼。
随后，将宋阿沅平躺放在了阳光照射的空地上。
“大婶儿好！巧啊，你也晒东西？”陈一凡对旁边的大婶儿打招呼道。
你晒被子我晒人，这画面是多么的和谐。
如果大妈没有太过热心的跑过来，看到宋阿沅的状态，掏出手机准备报警的话……
而宋阿沅也算给力，没两分钟就醒了过来。
大妈这才放弃了报警的想法，停止了与陈一凡的拉拽，摇头走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哼！”
陈一凡甩了甩手，心中一叹，不愧是高战斗力人群，大妈！
如果说那些天天待在电脑前办公的青年人是战五渣的话，大妈至少有十点战斗力！
得亏自己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不然她这一报警，自己是没什么大麻烦，总归占据警力资源不是？
作为一个五好阳光少年，他是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
“赵佳儿就交给你了，给我照顾好咯！”陈一凡拍了拍衣服，整理了一下刚刚与大妈的拉扯而出现的褶皱，对刚刚醒来并坐了起来的宋阿沅说道。
宋阿沅脸色有些发青，刚刚他一撑手，按着一块嚼过的口香糖。
这对一个洁癖来说，是不可忍受的！
就像当初，他落魄至极，从垃圾堆里捡东西吃一样不可忍受！
“你……你，你把我放在地上？”宋阿沅声音颤抖着，不可置信的对陈一凡问道。
“对啊！怎么了？”陈一凡点头，无辜的反问道，并且一把把宋阿沅拉了起来。
宋阿沅欲言又止。
这就是自己刚刚发誓效忠的家伙，一个性格古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幼稚鬼”！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
晴空一道霹雳，提醒了宋阿沅，上了贼船，他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自己选的老大，跪着也要跟他一辈子！
宋阿沅忽然觉得自己眼角有些湿润，一定是太感动了！
“你有钱不？”陈一凡将宋阿沅提起来后，接着问道。
“有……有啊！怎么了？”宋阿沅疑惑道。
“哦，没什么！给赵佳儿买点儿补身子的，不要炖鸡。”陈一凡交代道，拍了拍宋阿沅的肩膀，转身离去。
“哐当！”两枚钢在木质柜台上打转儿，久久不停，宛如两朵盛开的花。
伴随着陈一凡爽朗的话：“老板！再给我来罐阔落，要冰的！”
老板看着这个笑容阳光的少年，一时怔住，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而且，他应该是第一次来自己店里买东西吧？为什么要说“再”？
老板疑惑了一瞬，还是很快打开身边的冰柜递给陈一凡一罐冰阔落。
看着陈一凡离开的背影，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自然不知道，就在昨晚，他的记忆丢失了一部分。
陈一凡回到了学校，可惜时间已经不早了，敖泠鸢发现了他今日份的缺席。
“你去哪儿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敖泠鸢抬眸对陈一凡问道。
陈一凡有一瞬的怔然，随即笑着回答道：“昨夜忽有故人来访，我们喝了点酒，我便醉了……”
敖泠鸢拿着筷子，纤细瘦美得令人艳羡的手一颤，垂眸看着盘子中的餐食，无意将它们拨乱。
“这果然是你的天赋，鬼话拿手拈来。”敖泠鸢的语气中倒没有责怪，只是带着无尽哀怨和委屈。
陈一凡骗她了，为什么骗她？
还不是因为真话不能说……
白天他们还在约会，刚刚结束约会，陈一凡不知道跑去哪里鬼混，还因此骗她！
敖泠鸢有些怀疑龙生，神色黯然。
难道是自己太差劲儿了吗？
在这一瞬间，敖泠鸢心中不知道冒出多少个想法。
而陈一凡，见状却只是挠了挠头，看来自己确实不擅长说谎，她是不是生气了？
原本就是为了不让她多想，才不告诉她的。
没想到，如今看来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如果是这两次约会之前，陈一凡根本不会考虑告不告诉敖泠鸢这个问题，因为他会觉得没什么，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而现在，他不自觉开始考虑她的想法，只可惜弄巧成拙了。
敖泠鸢仍旧垂眸，拨弄着盘中的饭菜，却难以下噎：“你身上有妖怪的气息，还有血腥的味道，却偏偏没有一丝酒气。”
敖泠鸢语气并不高昂，婉转悠扬带着一丝微颤，令人心疼。
陈一凡心中感慨，女人在某个时候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侦探！
“我确实没有去喝酒，如果你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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