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个照应始终更好。
这个洞道还真是条近路,加上乌驹这匹灵马,跑在洞里如履平地。
进洞出洞,然后在进洞,很快就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等钻出最后一个洞口的时候我才发现,出口竟然是一个庞大的天坑。
天坑的直径大概有三十多米,里面白雾升腾,嗡嗡作响,很是吓人。而我们钻出的洞口,离地面还有七八米距离。要爬上这七八米近乎垂直的岩壁到地面,却比登天还难了。
元无双,你他妈的指的可是一条死路。
五突然长嘶一声,驮着我径直跳进了天坑。
一瞬间,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我年纪轻轻的,居然就这样死无葬身之地了。
身子抖了一下,我急忙睁开眼睛,乌驹竟然落在地面上了。
我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失魂落魄地回头张望,身后的天坑里还是白雾升腾,呜咽阵阵……
乌驹又长嘶一声,撒开四蹄超前奔驰。
半个小时后,我就到了马鞍山。这是才逐渐把刚才的行程捋了一遍,才知道刚才的那个天坑,也就是大家说的鬼洞,就在老虎坡的南面的云雾山里。
按照三公的说法,他的师父元相如,当年就是跳进那个鬼洞消失的。
心里又是一阵后怕。
去三公家得从我们一班过去,从一班里过去就得经过我家的屋子背后。
夜色迷离,我看着眼前一片模糊的家,顿时百感交集。
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裹在乌驹马蹄上的破布掉了一些,踩在水泥地路面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父母的我卧室就挨着路边,估计是马蹄声惊醒了母亲,屋子里瞬间亮起了灯光。
我赶紧一拍乌驹的屁股,急速扬长而去,把母亲一声悠悠的叹息抛在脑后。
来到三公家,严格说来,半年来这里已经是我的家了。一敲门,就听见了三奶的声音:“哪个?江春没在家呢?”
三奶以为有人上门找三公做法事。
“三奶,是我……”
我不知道我该给三奶说我是慧茅,还是得权。我不喜欢她叫我莽子了。
莽子,在我们老家就是胖子的意思。莽子是我的小名,很泛滥的一个小名。但是我现在已经不胖了,而且我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憨,肥坨很适合,哈哈……
很快屋里就传来了声响,三奶打开了门。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三公呢?”
都说上帝给人关掉了一扇门,必然会打开一扇窗。这眼下的人,耳朵就是机灵,光是听喘息声就能判断前面有几个人。
“三公……他还有点事情,叫我回来……”
我不能就这样站在门边说话,急忙将走进家门,把灯点亮。
三奶披着厚厚的棉衣,很自然的就来到了火炉边坐下。
“莽子,你们是去哪个地方做事情了,我看那些家什都还在的呢,什么法事做了三天不带家什呢?”
三奶原本不过问三公的事情,只要衣食无忧足矣。
不等我回答,三奶突然醒悟过来:“对了,你是不是回来带家什的?这几天眼皮很跳,希望德轩不会出什么岔子吧,莽子,你们在外面还是要小心点,不要像你三公那样,一天就以为自己真是茅山弟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
三奶称呼三公为德轩,这就让我有点惊异了,不觉很认真地看着她。
这半年来的朝夕相处,我还没认认真真地仔细看过三奶,毕竟她是个瞎子,老是盯着人家看不礼貌。
现在正好,就只有我和她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我盯着她看她也不知道。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眼皮跳?
我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就像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张开过一样,一直粘连着的,只有一条隐约的缝,一条缝拿来的眼皮,又怎么会跳呢?也不知道把这条缝割开之后,她是否能见到光明?
不过对于先天的瞎子来说,她已经习惯了幽暗,她的世界原本就是这样的,不存在得失,也不存在悲哀。
三奶没有眼睛,但是睫毛却很长,尽管生活很清苦,她终究没有经受过日晒雨淋,三十四五岁的人了,皮肤细嫩得像王筱雪的一样,竟然连眼角都没有一条鱼尾纹。
“莽子,我在跟你说话呢……”
三奶不知道我在盯着她看,在想着心事,听我一直没有回答也就急了。
“你三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我嘿嘿一笑,急忙解释说:“他会有什么麻烦呢?三奶,三公正在谈一笔很大很大的生意,定金都拿到了。三奶,你猜是多少钱?”
三奶一听我的口气,顿时就笑了。
不过她的笑,也只能是从嘴角看得出来。
我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就像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张开过一样,一直粘连着的,只有一条隐约的缝。
本章完
第107章 见钱眼开()
“有好多?有两百块没得?”
两百块,对于乡下人已经是很大的一笔钱,可以买六头肥猪,或者两头大黄牛了。
对于工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相当于三个月以上的工资。
面对三奶的兴奋我很是自豪,为我的师父和这笔巨款自豪。
“三奶,很多个两百呢,这笔钱啊,够起十栋砖瓦房了。”
三奶张着嘴巴,长长的眼睫扇动着,仿佛很想张眼看一下我究竟带回来多少钱。
“莽子,到底有好多钱嘛,不要卖关子了。”
我看着三奶的样子,刚刚的自豪瞬间荡然无存,心里突然充塞着失望:三公和三奶,终究是一个财迷。看来三公平常做的那些善事,无非都是瞧不上三块五块、十块八块的小钱而已。面对巨款的诱惑,杨江春这个著名的端公,终究还是忽略了茅山鬼谷门“视钱财如粪土”的门规。
一瞬间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将帆布包里的红布包掏出来,递给了三奶。
“这是三公叫我带回来的一万块钱,叫你存好。”
“啊?”
三奶突然站起了身子,绕开火炉边的板凳走近我,激动万分地说:“一万块,莽子你可别诓我哦。”
“怎么会呢?”
我也站起身来,此刻的心里不仅是失望,甚至还有些愤怒。
钱,谁不爱呢?但是三奶一个瞎子,怎么对钱也这般敏感?什么都看不见,连钱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爱钱?
“你不是会摸钱吗?你摸一下,数一下就知道我有没有诓你了啊……”
我的口气满是揶揄。
三奶却不在乎,接过钱后,当真仔细地一张一张地摩挲着上面的盲文,也不知道她活了三十多岁,是不是第一次摸一百块钱的大钞?而且还是这么厚厚的一叠。
摸着摸着,三奶的面部突然惊喜得近乎狰狞,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莽子,真的是一万块钱呢!哈哈……”
油灯下,我看见三奶的表情越发怪异,捧着一万块钱的双手竟然颤抖起来,面部的肌肉也跟着抖动。原本看上去还有几分美貌的面目,竟然开始变得扭曲。
钱,真有这么大的魔力吗?
钱的魔力还在后面。
三奶的嘴角不断扯动,眼睫剧烈地扇动,扑闪着……
突然之间,奇迹出现了:眼睫下闭合了三十多年的那条缝,居然慢慢的张开了。
我吓得赶紧后退几步。
“三奶,你……”
“我怎么了?莽子……你为什么要躲得远远的?”
不说还好,三奶这样一说,我赶紧又后退一步,并本能地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她居然能看得见我了!
这钱不会真的带有什么魔力吧?莫不是唐家在钱上撒上了具有魔性的什么粉末,比如蛊虫之类的东西,故意让我带回来……或者本身就是故意害三公的……
不料现在竟然让三奶着魔了!
“莽子,这一万块钱……你三公真说……要交给我?”
三奶抖索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的,交给你……存好!”
我一边偷偷地戳破手指在做手心画着符章,一边慢慢的稳住了情绪,淡淡地回答三奶的问话,还专门把“存好”咬得很重,意思是钱虽然在你的手上,但是不是你的。
“哦,这么多钱,当然是要存好了”。
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的三奶,不不不,应该说睁开了眼睛的三奶,的确是一个罕见的大美人。原本闭合了三十多年的眼睛,终于见钱眼开了,竟然比杏仁还大。
双眼皮,长睫毛,细皮嫩肉,三奶原来可以这样美丽……
只是……可惜了!
睁开了眼睛也是白瞎,三奶的眼珠子居然全是白眼仁,没有黑色的眼珠。
我悄悄靠近仔细查看,真的全是白眼仁,而且还闪着晶莹的光,仿佛像是云雾山里的“仙秀石”。
仙秀石也成水晶石,晶莹剔透,但是不会发光。不过在烈日下或者强光下,倒也会折射出光亮,有时候还会在白光里夹杂着一些红色或者绿色的光,故称仙秀石。
我们老家说的“仙秀”,指的就是夜空里善良的星星。
三奶的两颗白眼仁,就像闪着白光的仙秀石。
我神差鬼使地把手往三奶的眼前一晃,本想试探一下她是不是真的一点也看不见,不料差点就把三奶给震倒了。
我抬起的左手,手心里是我刚刚用自己的鲜血画上的一道驱鬼符。
三奶往后退了几步就靠在墙壁上,就像打冷噤一般抖了几下,然后才稳住身子。
我不觉大惊:果然有鬼,三奶居然害怕驱鬼符。
不对!不是三奶害怕,是缠在三奶身上的脏东西害怕才对。
于是我就张开左手手心对准三奶的面目,默念起杀鬼咒:“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登山石裂,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杀伐,不避豪强,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
不料我的杀鬼咒还没有念完,三奶就摸索着走向火炉边,把钱放在炉盘上,自言自语一般说:“莽子,你看看这下面是什么东西,刚刚差点把我绊倒了。”
我低头一看,地上果然多了半截木方子。
三奶刚刚难道是被木方绊倒的?而不是害怕我掌心的符章?
我摇摇头,恨不得找一块豆腐撞死。
“哦,是半截木方子。”
我一边回头看着三奶坐定了的背影,一边小心翼翼地弯腰捡起那半截木方,丢在旁边的柴堆里。
三奶激动的情绪似乎已经完全平复,笑着骂了一句:“杨梓这死丫头,白天的时候生个火都这么不注意,像是故意害老娘一般。”
我突然心酸起来。
杨梓是三公的大女儿,才十二岁,正读小学五年级。这半年的时间里,我和三公很多时间都不在家,杨梓就是家里的主要劳力了,又要做功课,还要照顾八岁的妹妹和瞎眼的母亲。
好在三公家里的没有喂猪喂牛,否则,杨梓就更累了。
她还是个孩子,她原本该有快乐的童年。
每一次我和三公出门,杨梓和杨楠两姐妹都会缠着我,吵着说:“莽子,记得给我买个粑粑回来……”
我悄悄叹息了一声,心里想着,这一万块钱是得存好,假如三公……呸呸呸!不管怎样,我得让杨梓和杨楠姐妹俩过上好日子。
我转身坐在三奶的对面,抬头看三奶,顿时又惊呆了。
睁开了眼睛的三奶,的确是一个罕见的大美人。原本闭合了三十多年的眼睛,终于见钱眼开了,竟然比杏仁还大。
本章完
第108章 阴兵秘笈()
三奶的眼睛突然又闭上了,和原来一模一样,仿佛刚才那两分钟的睁开就像幻觉一般,从来没有真是出现过。
“三奶……”
我战战兢兢地试探着和三奶说话:“你刚才……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啊?”
“咦……莽子!你……嘿嘿……”
三奶有些难为情地说:“一万块钱嘛,这一辈子摸都没得摸过,要说不高兴那是假话,三奶当然高兴了。”
三奶误会我的意思了。
“我是说……哎呀……”
突然打住,三奶原本就看不见,睁开眼的那几分钟也看不见,对于她来说,刚刚的几分钟和平常也没有什么区别。说不定她偶尔也会这样,突然之间就睁开了眼睛,露出全是白眼仁、闪着晶莹光亮的眼珠,几分钟后突然又闭上了。
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不知三公看见过没有。
三奶话题一转:“莽子,你师父真的是还在和人谈事情吗?你们去了哪里?要哪个时候才做完事情?”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就在山背后,不远,估计明后天就回来吧,三奶您先把钱收好……”
提到钱,三奶突然又紧张起来:“对了莽子,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我是得收好,不过你得来帮我一个忙……”
三奶说罢,就朝卧室走去,一边说:“快来嘛……”
我狐疑地跟着走进卧室。
三公的卧室就在伙房的里间,过道门很低、也矮狭小,我得勾着头才能进去。
里面很黑。
三公不在家,点不点灯对于三奶来说都一样。
我端着煤油灯跟着进去,把灯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我半年来第二次进入两老的卧室,第一次也是帮三奶进去找针线包,她不记得放在哪里了。
平常我都不会轻易进入这个房间的。
三奶微微弯腰,指着床底下说:“莽子,你看见里面那个铁箱子没有?”
床太矮,我虽然不再是胖子,但是仅仅是弯腰也看不见,于是就把油灯放在地上,右腿跪在地上,双肘着地,左腿拉直,脑袋几乎挨着地面,这才看见床底下老里面果然有一个黑乎乎的箱子。
“看见了三奶。”
“你把它拉出来。”
拉出来?这个有点困难。
用扫堂腿踢出来行不行?
我不管了,反正三奶看不见,不管我用干什么方式,只要把铁箱子弄出来就行。
左腿一旋就伸进床底下,一脚就把箱子勾了出来。果然是铁的,很沉。
地是泥巴地,箱子涩涩地被勾了出来,倒也没有发出多大的响声。
箱子只有一尺宽两尺长,高度却不到一尺。上面铺着厚厚的灰尘,估计很久没人动过。
上面的铁锁,估计已经生锈。
也不知什么时候,三奶手里已经捏着一把钥匙,递给我说:“莽子,你把箱子打开。”
哦!原来三奶是要把钱装进这个铁箱里,然后放在床下。
也行,床下比较隐秘,加上箱子很沉,少说也有四十斤。一般人不轻易找到,找到了也不是那么轻松的就能偷走。
我找来一块抹布,抹掉箱子上面的灰尘,然后才把箱子打开。
里面竟然全都是书籍。
最上面的一本书,页面上赫然用隶体写着《茅山召阴术》。
我的心顿时扑通扑通直跳,胆颤心惊地看了一眼三奶,她双手捧着那一万块钱,闭合着眼睛的脸却平对着前方。
一咬牙,我就把《茅山召阴术》掏了出来,迅速塞进棉衣里。
“莽子,箱子打开了吗?”
“嗯嗯,打开了,三奶!”
我做贼一般心虚,急忙站起身来。
三奶却蹲下身子,摸索着把钱放进箱子里一本书的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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