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利并不算什么,只要还没到最后,就没有失败。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力挽狂澜,打退南瑱。”
他们这不是一时失利,而是连连失利。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却还听到他说相信。
既然如此,她又怎能辜负别人对他们的信任呢。
吃晚饭的时候,谢明十分细心而周到,虽是准备的薄膳,但样式却很精致,这对于叶宋他们来说在外行军打仗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已然是奢侈。只是叶宋看着,觉得腹中饥饿,但是却没有什么胃口。
英姑娘照例不出白玉的房间,由包子负责将饭菜送去她房里。随后包子回来便坐在叶宋的旁边,虽然极力在克制自己不要吃得太狼狈,可他也确实很久都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
叶宋这么久以来都没有时间顾得上包子,见状有些愧然,不由摸摸包子的头,感受到包子刨碗的动作一顿,她道:“没关系,你敞开肚子吃吧,不用顾及旁人。”
谢明亦道:“小兄弟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够厨房里还有。”
于是包子再也不克制自己,风卷云残地吃。
谢小宝很乖巧地地站在椅子上,够着身子去桌上捞了一只鸡腿,放到叶宋的碗里,道:“娘亲也吃,娘亲都瘦了。”
晚饭以后,叶宋端着给苏静煎好的药和专给他准备的晚饭进了院子,恰恰遇到英姑娘来看看苏静的情况。她给苏静做了一番简单的检查以后,确定没有大碍,只道是喝几副药就会好了。
英姑娘要走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又回过身来,对叶宋道:“昏城泛滥的河水,要不要我去解决水里的东西如果流进了乡村田野,或者流到了其他有人的地方,就不好了。”
叶宋头也不回,淡淡道:“有人的地方,莫过于南瑱大军。这事你不用操心,自有人解决,南习容总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军队被虫子残害干净的。”
英姑娘愣了愣,蓦地想起了鬼毒夫人。叶宋说得对,南瑱那边还有一个鬼毒夫人,就是她不出面去解决,南习容也一定会让鬼毒夫人解决的。
只是经历了这么多,英姑娘再想起那个女人的时候,已经不再恨得那么咬牙切齿了。她反而平静了下来,不想再去争去报复,因为她害怕失去得更多。
最终英姑娘点了点头,道了一句:“知道了。”随后转身便欲离开。
“英子。”叶宋忽然叫住了她,问,“事到如今,对于你来说,什么最重要”
英姑娘默了默,道:“守着白玉。”
“如果报仇和守护,让你选一个呢”
英姑娘半晌道:“我选择守护。”
“那你便好好守着他。不让他再受到伤害,尽自己所能去保护他,报仇仅仅是让你宣泄自己内心的愤怒,而只有守护的力量才让你足够强大、足够有勇气去面对将来的所有敌人。”
英姑娘问:“可陈将军死后,叶姐姐不也是一样不顾一切地想去为他报仇吗”
叶宋道:“所以仇恨才那么容易让一个人失去理智。那是因为他们有未完成的志愿和对我们对他们的亏欠。我那时唯一能做的,便是守住陈明光最后的尊严,然后去帮他完成他未完成的志愿。怎么可能不愤怒,我也愤怒,但后来发现愤怒不能成为我最强大的武器,我却有可能因为愤怒而葬送了我自己。”
英姑娘倔强道:“我现在已经不愤怒了。”
叶宋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当有一天你面前站的不是我而是鬼毒夫人,你还能跟她这样说,那才是真的明白了。”
英姑娘眼神一闪,没有说话。
叶宋回过头,一步步走到英姑娘面前,微微低头看着她的模样,语气放得轻柔:“或许那一天终会不可避免地到来,而我只是想让你做好准备,怕你积累了这么久的沉默不是为了让你爆发,而是让你彻底迷失崩溃。”
“叶姐姐,谢谢你,我明白了。”英姑娘沉默片刻以后,应道。
叶宋欣慰地捏了捏英姑娘的发髻,勾起唇角笑了笑,道:“明白了就好,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英姑娘出门后,顺手关上了房门。房中的烛火悠然,轻轻地闪烁了一下。
晚饭和药已经在桌上放了一会儿了,虽然天气渐热,叶宋还是担心凉了。正想着要不要将饭菜和汤药拿去温一下时,怎想一回头看去,却见**上的苏静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一脸惺忪慵懒的样子,微微弯着双眸,含着清淡的笑意。
叶宋双眉微挑,道:“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吭一声。”
苏静玩味道:“当然是不想打断叶夫子的谆谆教诲。”
叶宋不跟他叽歪,而是道:“饿了没有,要不要先吃饭”
苏静乖乖点头道:“饿了。”
叶宋便将桌上的饭菜端到**边,熟稔由余地一口口喂他。苏静吃得十分享受的样子,忽然感慨道:“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允许,我真是想多在**上哺日。”
叶宋手上动作未停,喂了一口饭菜进他嘴里,道:“你有病么。”
苏静点头:“对啊我就是有病。”
“我看你是脑子有病。”
苏静便愉悦地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房间里,宛若一首优雅而流畅的曲子,又似叮咚山泉映照着月光。他道:“毕竟不是每一次都有机会让你亲手喂我吃饭的。”
“那还不简单,你若是自己懒得动手那么想别人喂你的话,从明天起,我让刘刖每顿都来伺候你。”
“还是算了,我怕我吃进去了也会消化**。”
吃完饭后歇了一会儿,药已经端去重新温过一遍了,叶宋便又喂苏静喝药。谢小宝得知苏静已经醒了,这么晚不睡觉非要跑来看苏静,一眼见了就要往苏静身上扑。
苏静见了谢小宝,起初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又看了看叶宋,见她一脸淡定的样子,便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此时身在何方了。
谢小宝想往苏静的身上爬,被叶宋一把逮住,道:“你受了伤,你别乱往他身上蹭。”
谢小宝乖巧地点了点头,叶宋便将他拎去苏静的**外边,和苏静一大一小一起趴着。
叶宋给苏静换药时朝二人看去,恍惚间竟真觉得这一大一小委实有些像一对真父子,但就是父子的谈话让人有些汗颜。
叶宋听了一个头两个大。
谢小宝天真无邪地问:“,你为什么会受伤啊” 、生
苏静道:“嗯,当时情况危险,我为了保护你干娘不受伤,所以自己就受伤了。”
“啊那是怎么受的伤啊”谢小宝问。
苏静想了想,便道:“我们遇到了一种会咬人的虫子,的后背被那虫子给咬了几口。”
“什么虫子这么厉害比蛇还能咬人吗上回在家里,一个丫鬟姐姐修剪花草时,就被角落里的蛇给咬伤了。”
苏静摇头,语气变得阴森起来,道:“比蛇可怕多了,那种虫子要吃肉,还要钻骨头。”
谢小宝听得紧张了起来,小手抓住了苏静的衣袖,苏静每停顿一下,他就轻微地抖一下。叶宋不由抽搐着嘴角,微微使了两分力摁了摁苏静的伤口,苏静立刻闭嘴呲了一声,叶宋道:“你不要把他吓坏了。”
苏静无辜道:“就随口说说而已。”
第255章 :过去的事你记得多少()
叶宋看了看四周,道:“墓室塌陷了一截,应是已经埋到地下去了。”墓室周围的角落里,放了不少的用剩下的石料,自然也少不了基本的工具。她说着就去角落里找了一把铲子,打算大干一番的样子。
苏静悠悠地从怀里取出一张地图来展开,说道:“可是这墓室被谢明重整过了,和古墓彻底相连,坍塌的部分也被他修缮了,那些财宝都被他堆在了一个地方。”叶宋凑过来一瞧,就见苏静手指只在古墓的某个墓室。
那个墓室他们也去过,正是当初谢老太太抓了孝企图用孝的血让她死去的儿子复活的地方。只不过那古墓的布局相当复杂。
叶宋瞧了之后便问:“这地图是谢明给你的”
苏静点头“嗯”了一声。
“他为什么给你不给我”
苏静笑眯眯道:“给我不就等于给你了吗他是怕你一个人来,遇到什么危险,多个人多个照应也好。这里面的机关也重置过了,需得按照地图上标明的,才能顺利通过。不得不说,他也是一个十分周全的人,难怪能做得如此家大业大,在江南这一带还是颇有些影响力的。”
叶宋从苏静手上拿过地图,专心致志地看起来。
“阿宋。”
叶宋头也不抬,道:“你继续说,我听着。只是我觉得你一边说话一边看地图难免分心,有什么错漏的便不好了,就交给我来看吧。”
苏静轻笑了两声,道:“你就只对这些感兴趣吧。你说,是不是种什么因便得什么果”
叶宋眉梢一抬:“此话从何说起”
“当初若不是我们偶遇了谢明,帮他解决了那样一桩事,便不会结识他,也没有小宝这个干儿子,更不会找到那么多宝藏。如若是当初就那么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管的话,现在很有可能谢明不会帮到我们这么大的忙,军饷的问题也不可能得到解决。所以这就是因果。”
两人一齐走进了一条长长的栈道。一路上按照地图的提示,他俩均没有遇到任何的问题。
叶宋似笑非笑道:“你现在也闲到去思考这些事情了吗”
苏静语气懒洋洋的,拉长了声音:“近两日不是躺得比较多么,自然是比较闲的。以前我不信这些,可是当道长现身、我能够亲自去异世把你带回来伊始,我便开始相信,命运的轴轮不会无缘无故在某个点开始转动,可最后有的人会抱憾终身,而有的人会问心无愧。”
“那些觉得遗憾的,是因为他们在有限的时间里做了没有意义的事,又或者什么事都没有做,是这样吗”叶宋回头看了苏静一眼,唇边隐约泛着笑意,“要放我们那边,你可以去当个哲学家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静叹了一声,道:“只是突发感慨罢了,嗳,要是我真有个像小宝那样可爱的儿子就好了。”
叶宋:“这二者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苏静:“我说了是突发感慨嘛。”
后来,两人到了那个墓室,墓室十分宽敞,就中间放了一具想到有气势的金丝楠木棺,虽然年代久远但百年不腐。角落里堆放着一个个箱子,整整齐齐,却也蒙了一层厚厚的灰。
叶宋过去随手往箱子拂了两把,将灰尘拂落,然后摸了摸箱子上的锁,扬起铁铲就一铲给铲掉了,简单粗暴。她揭开箱子一看,里面的金银财宝顿时溢出灿灿流光,十分炫目,丝毫没因为箱子的陈旧而褪了光泽。
叶宋又连续铲了几只别的箱子,均是无一例外满满一箱财宝。
叶宋道:“这几箱应该够了。”然后她意识到一个问题,望着苏静,“我们该如何搬出去”
苏静笑着便冲她伸出手去,道:“把你的鞭子给我。”
叶宋把鞭子递给他,他用鞭子将几只箱子捆起来,径直就拖着走在了前面。
叶宋跟在后面,道:“你身上有伤,交给我来拖吧。”
苏静蓦地停了下来,回过头,叶宋猝不及防险些撞了上去,便往边上退了退,苏静手指往她眉心轻轻戳了一下,道:“你又不是真爷们儿别老是把自己当爷们儿以为能扛起一切,有男人的时候就要用男人,知道吗”
叶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戳得不痛,但似乎有一股暖意顺着他的手指尖流淌进了自己的身体里。苏静看了看她一脸怔忪的样子,然后转身继续走在前面,叶宋便破天荒的一次像个小媳妇一样沉默地跟在后面。
走到半路上,叶宋忽然意味不明地问了一句:“从前的那些事,你记得多少了”
苏静一顿,淡淡笑道:“记得一部分怎样,全记得又怎样”
昏城的河水,让南瑱大军死伤无数,这令南习容十分恼火。而那河水里的虫子,憋屈了那么多天以后终于能够饱餐一顿,是十分的活跃,个头也在短暂的时间里长到很大,但凡有哪个士兵不慎被咬了一口,那便相当于踏上了阎王殿。因为他的血气又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招来大群的虫子,以相互抢夺自己的食物。
南习容便下令鬼毒夫人,解决了水里的那些虫子。
那虫子,最初是英姑娘从多种毒虫中提炼出来的一种,它能咬死身边其他的毒虫,从而生存到最后被英姑娘选中,十分的凶狠残忍。就是鬼毒夫人一时间要处理全部数量,也会花费一点时间和精力。
最后鬼毒夫人捉住一条虫子,用活人做试验,反复试验之后才终于找到解决的办法。
南瑱士兵当中,惧怕她的比惧怕南习容的更甚。因为她视人命如草荠,为达到目的,从来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就连往河水里投放解药时,都要将活人推进那河水中,引无数虫子游过来,才得以最大限度地杀死它们。
鬼毒夫人的做法一向很残忍,军营中的南瑱士兵无不闻风丧胆。有副将曾向南习容回禀,道是鬼毒夫人的做法有失妥当,这样使得军营里人人自危,有可能下一刻就会成为她的毒害对象。
南习容却是不大在意,道:“区区几条人命,给她就是。那几条人命和她的毒比起来,微不足道。况且,在军队里,没有震慑便没有服从。”
昏城的河水,泛着一股冲鼻的腥臭味。河水以后浑浊乌黑,但是里面的虫子却被鬼毒夫人杀了个干净,河水已经不能成为昏城的一道屏障了,如若还围着昏城,那整个昏城都会被一股难以忍受的腥臭味所笼罩。
因而,南瑱士兵着手排泄河水。昏城里大大小小的河道都干涸了,只剩下一条条留下污浊痕迹的河槽。
南瑱大军拿下昏城,南习容当即下令,继续往前进攻,拿下下一座城池。他如今恨叶宋恨得牙痒痒,势必要让叶宋尝尽苦果。
因而南瑱大军稍作整顿以后,便轰轰烈烈地朝北进发。一场恶战不可避免。
当战火硝烟再次点燃的时候,叶宋和苏静重新穿上盔甲,准备登上城楼。号角声在风中飘扬得很远,难民们组成的战士队伍热血沸腾整装待发。
一旦开战,两军奋力厮杀。
这是一座小城,城门一点都不牢固。击垮城门,根本就是不怎么费力的事情。而且一段一段的城墙,被南镇士兵强行突破,他们冲进城,与北夏将士刀枪相博。
早在南瑱大军进攻前,叶宋和苏静便登高望远,这回南习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集结起他所有的军队攻城,而且还是这么一座小城,南习容以为北夏就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根本不足为患,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难民愿意加入到北夏军队当中来杀敌,因而所派遣的兵力便也只有一万余众,以为在不给北夏丝毫喘息机会的前提下夺下此城彻底击垮北夏乃势在必得之事。
他以为,老天爷一直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两军在兵力上相差不大,叶宋和苏静再也不会下令撤军,而是身先士卒,跳进敌人堆里将敌人的尸体一点点从脚下堆起来。 :
北夏全军振奋,杀吼震天。
整条街上,都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尸体。
正当叶宋杀得麻木却快意时,眼角沾上了温热的血,鞭起鞭落,血雾弥漫。突然这时,身后爆发出一道惊恐万分的哭声。
叶宋动作一顿,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回过头去,却见是谢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