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术犹如后世车技,除了基本技巧外,唯有孰能生巧,多加练习,想一日成神却是妄想。
一行人纵马,跑跑停停,山路虽崎岖,但不知不觉便走出山口,前方便是平坦的大山谷,或说深山中狭长盆地更恰当,顺着这条山谷直奔西南就到了崞县(今原平市)
一出山口,入了山谷,一股寒风来袭,常宇忍不住的缩了头,山道虽不好走,但风势可没这么嚣张,山谷平坦,无遮掩,狂风飞沙走砾,太目中无人了。
“急行,跑起来”常宇用围脖裹住了口鼻,下令队伍快速行驶,也就在这时,瑶见东北尘土飞扬,有马飞驰而来,看阵势人数不少,至少五十有余。
“警戒!”
殿后的唐破天立即指挥手下的府军卫,采取防守队形,前队的程明也快速领了一支百人机动骑兵朝队后支援,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又是山贼?”春祥咬牙切齿。
“真是张狂无比”蒋全也忍不住的骂道,毕竟这方圆几十里雁门关,代州,崞县,都有官兵驻守。
常宇皱眉不语,望着远处的尘土略一沉默,突的拍马迎上,春祥和郑兴国等人大惊,一挥手,太监军近百人紧随其后。
“厂督大人”常宇刚到队尾,唐破天便止住他,看着远方一脸慎重:“估摸不过五十人,应是贼人探子!”
“给他杀光光,让他们探鬼去吧”程明冷哼。
常宇却突的笑了:“如本督所料不差,大人物来了”
大人物?诸人一怔,满脸不解的看着常宇。
常宇却未在搭话,只是微笑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飞扬尘土。
咦!随着尘土越来越近,唐破天等人脸上疑惑更甚,来人不似贼子,大部分穿着制式衣服,也就是军装。
“原来是……”郑兴国长松一口气,话才说道一半,常宇已经拍马朝来人迎了过去,并且做了个手势,让春祥等人原地不用跟随。
“厂督大人……”迎面一骑飞驰而来,却是一早离开的东厂掌班秦兴,见常宇奔来,便在马上抱拳见礼刚要说什么。
不料常宇理都没理他,直接擦肩而过,迎着他身后几骑而去。
吁……常宇一声喝,坐骑堪堪停下,距离对方不足五米。
对方最前有六七人,后边跟着三十余骑,一个个魁梧健壮,杀气腾腾,常宇忍不住心中暗叫一声好,这特么的才是兵!
眼光一扫最前一人,面黑短须一脸正气,身披软甲高大魁梧虽在马上目测不低于一米八五,此时正面带疑惑盯着常宇,想是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一个小年轻挡住自己的去路,而看到刚才那个东厂的掌班对他抱拳,难道……不可能,此人太过年轻。
“可是周遇吉周总兵”常宇跳下马,走近几步对着马上黑脸人抱拳,一脸恭敬的问道。
黑脸汉子,一见此人如此大礼,也慌忙跳下马:“不敢,在下正是周遇吉,不知道这位……”周遇吉实在不知道如何称谓,因为常宇就是穿着普通的黑棉衣,从着装上实在看不出来历。
“咱家东厂厂督常宇,有幸相见周将军!”果真是周遇吉,常宇实在难掩激动,言辞之间欣喜异常。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以心相交()
周遇吉是谁?
大明朝几百年名将辈出他可能名声不盛,但说他是此时大明的中流砥柱却不为过!
要知道这个时候大明朝能打会打的武将都死的死降的降,剩余的全是隔岸观火,左右观望待价而沽,见死不救的下流胚子,能拿得出手的,屈指可数不过三人。
吴三桂,能打善用兵,不过也是彷徨之辈,私欲甚重。
黄得功,勇猛过人,能打硬仗,只是有勇无谋,粗人一个。
剩下的便是眼前周遇吉,一个从草根小卒一步一步以战功做到现在总兵位置,要在知道在明朝这个世袭制度下达到这个位置是多么艰难,望大明后期也仅他和黄得功两人如此。
而且他还是一个有天赋的武将,天生神力,善骑射,可开强弓,除此外不只勇猛而且善用兵,善练兵,更重要其人忠诚无比!
想历史上李自成那么诱惑威逼他都未能让他投降,以至由爱生恨,把他吊射砍头,屠光宁武以泄恨,而周遇吉死后的谥号便是忠武
他便是大明最后一个忠勇无双的武将。
此时距离他身死报国不足一月!
这也是常宇当初为何坚持出京的主因之一,押饷都是借词,救周遇吉才重中之重。
话说常宇这边欣喜异常,对面的周遇吉可是惊骇异常了,此人如此年少竟是让人闻名丧胆的东厂厂督。
更让他不理解的是,东厂一向嚣张跋扈,便是先前传话于他的东厂掌班秦兴都是一副趾高气扬神态,怎么这位厂督大人却对他如此恭敬有加,传言便是朝中一品二品大臣又或皇亲勋贵他们都不放在眼中,怎会对自己一个总兵如此和颜。
抱拳示意已足让人意外,何况其竟下马施礼,这绝对是大礼!难不成是戏耍于我。
和世人一般,周遇吉对东厂也没啥好印象,心下嘀咕,表明却也得一副受宠若惊模样:“原来是厂督大人,末将来迟,有罪,有罪!”
“咦,周总兵何来有罪,咱家还以为要在太原府和你相见呢,不成想你却这么快便来了。”常宇的确赶到很意外。
“听闻厂督有召,末将怎敢怠慢”周遇吉说着斜眼撇了不远处的秦兴心想,你的人到了就让我立马启程,代州近在眼前能不快么。
便是这一个眼神,常宇便懂了,想必是秦兴刚到他身边做事,立功心切急于表现,怪不得提前一个时辰便出发了,雁门关和代州近在咫尺,估摸他睡醒那会秦兴已经到了代州城,两队人马在此碰到便不足为奇了。
“甚好,甚好,这下路上便有了伴,也不无聊了,周总兵请上车一叙!”常宇热情邀请周遇吉同乘马车,又再次让这位总兵有些受宠若惊外加疑惑不解。
一场虚惊之后,队伍稍作调整便启程。
车中常宇和周遇吉相对而坐,面前桌上有酒菜还有热茶:“周总兵请随意”。
“谢厂督大人”周遇吉身材高大,在车中一坐,显得空间更是狭窄,又因常宇身份使然,让他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周总兵,咱家早在宫中就闻你是条汉子,仰慕你忠贞勇猛,所以以礼相待,以诚相待,也请周总兵也能如此待咱家,至少不要挟以偏见”常宇微微一笑,举起手中茶杯。
“厂督大人何出此言,末将不敢!”周遇吉眉头一挑,心中暗暗叫苦,人说伴君如呼,这些东厂太监更难应付,想贼军压境,军务紧急,不成想却被这阉人叫来陪行唠嗑,想想不由让人叹息。
“既然如此,周总兵就不用总称咱家厂督厂督的,那是给外人叫的,周总兵若当咱家兄弟,称咱家一声小常,再不济叫声常公公也罢,厂督之称,实不相瞒,让咱家起鸡皮疙瘩”常宇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周遇吉顿感懵逼,一时间搞不明白状况,这东厂的人都疯疯癫癫的么,嘴上却说:“末将怎敢如此不敬!”
“哎,周总兵如此这般却也没了意思”常宇轻叹摇头。
周遇吉一看人家甩脸色了,只得勉强笑道:“既然如此,末将便斗胆了,说着举起面前酒杯,末将敬常公公一杯”说着仰头干了。
常宇不喜酒,但此时也自斟一杯:“能与周总兵对饮,人生一大快事”
周遇吉心下已然迷惑,此人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常宇对周遇吉是真心敬佩,但也知初次相识,难让其放下戒心,只等日久见真,所以当下也不为甚,连干三杯后,话题便改往正事。
“周总兵此时可知道闯贼兵势如何?”常宇放下酒杯,随即给周遇吉倒了杯清茶。
“月初闻闯贼发兵百万,不过后经证实不过十余万,前日过了黄河破了平阳府,盘踞已近十日!”周遇吉随口说着,心中一亮,原来是来督军的么,不然的话朝廷怎么会把堂堂厂督外派。
“十日”常宇嘀咕一声:“看来北上太原便在这两日了”史料记载贼军二月六日抵达太原城下,平阳府至太原五百多里地,以贼军拖家带口的行军速度至少要走五六日,所以他推断贼军即将发兵太原。
虽是嘀咕,但同在车中周遇吉还是听个清楚,闻言一怔,连忙问道:“厂督怎会知晓贼军即日便要发兵太原?”
看到他如此关心战事,常宇心下欣慰,但却不能说破:“咱家手下暗探盯着那边呢,对了周总兵听闻之前贼军东进之时,你曾奉令在黄河边阻拦,可否详细一说”。
难道是查我失职之事,周遇吉有些惶然心下一凉,毕竟常宇这个身份搁谁都会多想。
察言观色,常宇便知他想多了,轻咳一声:“周总兵不要多想,咱家只是想多谢了解而已”事实也的确如此,常宇仅只这段史料的大概,并不知甚细,毕竟明末的那段历史都被写的乱七八糟,难辨真假。
“贼军东进之时,末将曾奉王总督之命,在黄河岸阻击贼军,奈何黄河线长,又值寒冬,河水结冰,阻挡实难,不得已,只得分段防守,末将守北部河段,巡抚蔡懋德守南段,熊通守河……奈何终是不敌,贼军轻松过河,官兵纷纷出逃,沿河州县望风而降,平阳府也因守将陈尚智献城陷落……”
说完周遇吉重重长叹,扭头看着车窗外,眼神尽是悲凉无奈。
“你手下部将熊通已降你可知晓?”听完半响,常宇开口问道。
周遇吉点点头,脸显怒意:“空有两千人马不战而降,此贼甚恶,再遇时当杀之祭国!”
常宇莞尔一笑,心想我若不出现,你和熊通还真有再见之日,而且那恶贼还真是被你所杀!
只是我若不出现,你岂非白白死去了!
“今日初几?”常宇淡淡问道。
“二十八”周遇吉想都没想随口而出。
“那蔡巡抚应该回太原了”常宇长呼一口气,他记得史料所载,蔡懋德十八日去的平阳府,二十三贼破平阳府(因时间线所限,改为十九日攻破)二十八日蔡返太原。
这话又让周遇吉迷糊了,忍不住的脱口问道:“常公公如何得知蔡巡抚今日回太原,又如何得知末将此时在代州”。
其实这个问题他一早就憋在心中了,在黄河岸边阻击贼军失败后,知贼军北上意图,周遇吉便回代州组建防线,至于为何不留守太原,皆因太原墙高城坚,贼军想拿下绝非易事,最终极有可能绕城而过,所以要趁早组建防线防患未然。
加上自己是三关总兵,防守雁门,偏头,宁武,经常在三地奔波,但常宇一下就猜到他在代州,派人寻了自己不说,此时又连掐指都懒得掐又算出蔡懋德今日返回太原,这也太神奇了吧!
但他哪里知道常宇是穿越而来,有上帝视角。
“咱家身为东厂厂督,手下暗探无数,若想知之事,怎会不知”常宇打着哈哈笑道。
周遇吉立刻就信了,东厂番子的能力他一点都不怀疑,毕竟各种神乎其神的传言太多,加上东厂还能使唤动锦衣卫,所以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不日,贼军北上围困太原,周总兵对此有什么看法”常宇转移话题。
“太原城固,又有精兵,加上宣大援兵,贼子想破城极难,甚至会铩羽而归,当然也有绕道北上的可能,所以末将在代州建立防线”。周遇吉略一沉思脱口而道,心下对常宇已慢慢放下戒心,毕竟这个厂督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言谈之间不扯淡,全是军务,甚合他意。
“但万一有内奸献城呢,就如平阳府那般”常宇眯着眼看着周遇吉,脸上露出玩味笑意。
“额……不会吧”周遇吉说着突然一怔,盯着常宇低声问道:“厂督,,常公公可是有了什么情报……是何人?”
“何人不好说,毕竟贪生怕死之辈甚多”常宇微微一叹,历史上是巡抚标营将领张雄献的太原城,但此时张雄已被寻了由头给关了起来,但他有种直觉,奸细是一种从来不会灭绝的物种。
周遇吉闻言,点头沉默不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击掌为盟()
半响,常宇又问
“周总兵,以你看来闯贼东进目的何在?”他有上帝视角,自然知道李自成此次东征的真实目的,但他更想知道此时难道没人看出其真意么?
“以闯贼檄文来看……”
“檄文都是狗屁”常宇直接一声呸,打算周遇吉的话:“檄文还说他率兵百万呢,事实呢刘宗敏的先锋不过二万,闯贼的主力也不过四万,加起来不过六万,再加上走南线的刘芳亮的偏师,一共加起来都不过十万,周总兵你觉得以十万兵力就要东征灭我大明,可信么?”
周遇吉闻言一怔:“常公公的意思是……”
“甭管咱家的意思,且问你是怎么想的”常宇看着他淡淡说道。
周遇吉陷入沉思,半响才长叹:“末将愚笨,但从贼军渡河之后发的第二道檄文来看,言语张狂,其意已明……”
“所以你还是认为,贼军目的就是攻打京城灭我大明?”常宇苦笑,却也能理解,毕竟自己站在上帝视角,洞察闯贼真意,但此时的朝廷上下不管文臣武将都认为闯贼就是要进京,以至于战略上布置错误,加上每到一地总有内奸献城,便让李自成不得不硬着头皮进京,其实他一点都不想去啊。
这一点从攻破太原之后便可证明。
太原城破之后,李自成继续北上拿下忻州后,抵达代州城下,也就是周遇吉守城,此时贼军只需攻下代州便可直奔东边走平型关,广昌,出太行山就到了紫荆关,过拒马河就是房山,然后就是一马平川到京城,路线最近,兵力最少。
然而周遇吉在代州不低闯贼弃城后撤宁武关的给他让开进京大门的时候,这货竟然不走,而去追周遇吉到了宁武关下和他死磕!
这是为啥?
恐怕周遇吉最终战死时都不晓得李自成为啥非要追着和他死磕,其实只是寻个借口不想进京,所以才对部下说:你看一个宁武关一个周遇吉都让老子损兵折将,如此难打,前边还有宣大那等重兵防守的难关可咋整呢。
其实这个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回去了,毕竟抢的粮饷够多了,降兵也多的让他非常有负担,只是不成想偏偏在此时一只下流的小蝴蝶姜瓖扇动翅送来了投降书,开了大同城门,蝴蝶效应产生,改变格局,闯贼只得硬着脖子进了京,坐上了他做梦都没想过能坐到的龙椅。
“周总兵你不是愚笨,而是钻了牛角尖,为何一定念念不忘贼军的檄文呢,檄文都是吹大气,咱家还说这次携了天兵天将来呢”常宇再次点拨周遇吉。
周遇吉眼睛一眯,随即一怔:“是了!贼子本意并不是进京!仅仅只是劫掠!”
常宇摇摇头:“这不是主因,仅是顺带而为,你在想想”
这次周遇吉反应很快,仅仅几个呼吸间,突然拍案而起,头部重重的装上车顶,却不以为然,看着常宇呼吸有些急促:“围魏救赵,虚张声势以进为退”
常宇抚掌:“周总兵果然机智过人!没错,围魏救赵略显走偏,但以进为退却是根本,贼子刚刚逆天而行,妄称建国,其心也虚,于是行这一步险棋,以战为退,既扩大地盘,也扩大声势,重要的是还可劫掠打量物资人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周遇吉此时看常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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