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得功知道东厂麾下有四营却只见过两营,此时形势敏感他不敢大意,则让人去报之胡岭等人。
屠元等人听闻后也是一头雾水,黑狼营是吴中所统,前阵被小督主留在河间府城驻防,此时应和刘泽清共事,这两地相隔数百里怎么突然跑到这里了?
诸人不解,连忙出营去确认,果然是老九率领的黑狼营,百余悍卒满身疲色却一脸桀骜杀气不减。
“老九你怎么来了,可是奉督主令?”李铁柱和屠元率先迎向前。
老九一脸激动,翻身下马快步至二人前施礼“见过两位统领大人,敢问吴统领可在,督主大人可在?”
屠元见他说话之间面露悲愤,甚是疑惑“可是那刘老狗欺负咱们兄弟了?”
“简直是欺人太甚,卑职此来就是寻督主大人为我等做主来的”老九这么硬的一个汉子,说这话时候,眼睛里的泪水直打转,胡岭顿感事情不小,连忙把他带回大营,问其详情。
老九把前因后果说了,从刘泽清一开始在河间府见死不救,入城夺权,袭扰百姓,闭门不出到后来的不让黑狼营入城……到后来他查到刘泽清屠城的证据,便南下去寻常宇,未及多远遇官兵探马得知大军已至真定府境内,于是调转马头直奔西寻来,一路上也少不得遭遇贼军探马,但那些小股探马岂能是他们对手,一杀了之!
诸人听后怒不可遏纷纷喝骂刘泽清,誓言待寻了空必手刃此獠,黄得功却在旁边看热闹不怕事大“刘泽清老奸巨猾岂能让你那么轻易拿到证据,就算拿到证据此时正在用人之际谁又动的了他,上次皇上召他勤王,他说摔断了腿不去,皇上都没辙还得遣人慰问,你们虽有督主大人撑腰,可督主大人能治的了他么?”
胡岭怒击而笑“黄总兵要不要也试试,看看督主大人是否治得了?”
黄得功哼的站起来“扯淡么,关我p事啊,有能耐的去收拾那刘老狗去”说着哼哼唧唧的出了帐。
诸人不理他,纷纷安慰老九,刘泽清逼走黑狼营这是东厂的私仇,但屠城却是有违国法军令,小督主这种护犊子的人,于公于私都不会放过他的,且走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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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左右为难()
果不出黄得功所料,晌午时分探子们历尽艰辛终于带来了北线的情报:贼军于昨日攻城,同时分兵攻打满城周遇吉部,以北边李岩部,督主大人亲自坐镇指挥,一举破贼军两路人马杀至城下解保定城之困,贼军后撤清水河南岸。
这情报太他们的振奋人心了,黄得功激动的摔盘子砸碗在帐中嗷嗷大叫,吓的外边官兵大气不敢喘,以为主将发火。
随后这个捷报传遍全营,将士欢呼震天,甚至有人喜极而泣,想这一路艰辛拼死杀敌便是为了解保定城之困,而眼下终于做到了。
和捷报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个消息,李过部在大沙河扎营未动,也尚未发现有贼军援兵至,这让黄得功多少有些疑惑,召集麾下诸将入账议事。
保定城大捷,军心大震自是好事,此时是否要趁势合围,发兵北上,黄得功询问麾下诸将,诸人多是赞同,感觉到了合围之时,甚至还苦笑自嘲,白忙活了一晚拔营设置防线啥的。
翁之琪却是疑惑不解:“将军,贼军大败正是用人之时,咱们都已经得报,李过定然也已知晓,他和罗虎乃贼军主力精锐,为何不北上支援却在大沙河按兵不动?”
这话问的诸人一脸懵逼,不解李过为何不回军支援。
“可能怕是咱们北上合围,故而按兵不动在大沙河设置防线防止咱发兵北上吧”李成栋插口说道,诸人觉得也有可能。
“未必”胡岭眉头一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他几人跟从常宇身边,知晓太多隐秘之事,比如小太监好多次都说过,贼军东征目的就是掠劫物资,并不是北上抢皇位,喊那些口号都是故意转移注意力而已。
也就说闯贼掠劫物资无数,一旦碰到硬茬子第一个选择不是硬碰硬而是要顺势回头,在太原时他硬碰硬是有原因,一来出门没多久所掠不多,二来一路所向披靡无敌手以至于飘了,以为太原城也不过外强中干,哪知碰上了小太监这个又硬又狠的茬子,终于吃了亏。
可眼下,他一路破数府掠劫无数腰包鼓鼓,本可打道回府奈何为流民所累,不得不继续前行,此时在保定府消耗不少累赘,刚刚又碰到头破血流,那他还会继续北上么?
“贼军这是要撤走了!”翁之琪一声惊呼,胡岭等人跟随常宇久也,受其所染略知贼军首脑心思,可黄得功等人却不明其然,不过此时经提醒,顿时了然大悟。
他妈的!黄得功蹭的起身,紧握双拳在帐中来回踱步:“贼军要是逃,只能原路逃,咱们这点人怕死挡不住啊”!
诸将皆皱眉,心知他所言不差,贼军北线吃瘪,趁机撤兵要回西安自然神挡杀神,这点兵力当真不够用。
就在这时,有探子急报,真定府城外有异动,一股贼人企图靠近与城外的官兵发生厮杀趁机射信入城,随即逃走。
报信来了,看来李过要有大动作了,如料不差应是要联手马世耀为贼军主力打开通道强行开路了。
事态紧急,诸将皆心忧,黄得功传令备战,虽说战术要灵活机动,但总不能贼军要来开门我就让他开,总得干一下,实在挡不住的话再让他开。
“将军,卑职觉得有必要要进真定城了”半响不吭声的翁之琪突然一句话让在场诸人大惊,以为他是要攻城。
不是攻城,是招降!翁之琪觉得马世耀昨日的态度已说明他有投降之心,只是一时拿捏不定,不过此时不一样,李过令人射书入城定然也告知北线的状况,马世耀等人知晓贼军已败了,心思自然更敏感,此时应派人入城拉拢,若事成,则局势大变,对官兵来说可谓如虎添翼。
黄得功连连点头,便问谁去最为合适,诸将纷纷踊跃,都知道此时若成则是大功一件,甚至李成栋都坐不住了,以他先前资历加上和黄得功之间的睚眦都没资格入账议事,但因为得常宇提携水涨船高,昨夜又有助攻,不看僧面看佛面黄得功也给了他入账机会,此番见有立功机会有怎能不争。
“好,便由你陪同翁之琪去”黄得功点兵,抬手一指李成栋!
常宇想杀李成栋这事,黄得功自然不知晓,也不能让他知晓否则会觉得寒心,他之所以点兵李成栋是因为知道此去招降未必成功,一旦招降失败翁之琪有可能一去不回被贼军软禁或者杀掉,既是有风险,那高杰的人也得去冒一下,再者招降必须要拉个关系,高杰曾经为贼,派他手下去联络套个近乎也是很有必要滴。
翁之琪和李成栋率百余人前去真定城招降,临行时又建议黄得功立刻派人南下知会高杰,若谈判失败或者这边挡不住了,也好让他有个准备,做好应对拦截贼军,即便拦不住也不能让其轻轻松松的就回西安了。
马世耀和任继荣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成为了香饽饽,正在府衙中把酒言欢,静观其变时,闻报城外有厮杀,随即亲兵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是外边友军射进来的,打开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信,确实是李岩写的,言之义军在保定城下战败,闯王决定趁势撤退回西安,北线还要布置兵力作战作为掩护主力南下撤退,但此时后路被官兵堵住,必须要尽快打开通道,令他杀出城外,然后与其联手击溃黄得功。
义军竟然战败了!那么多兵马,那么多的炮灰,准备那么长时间竟然被官兵一个反手就抽趴了,还有那小太监明明都说着南边啊,怎么突然就跑到那边坐镇指挥了呢,这阉货太神了点……
二人原本打算一旦听闻贼军战败则降的,可眼下又有些拿捏不定了,如李过信中所言,战败其实就是赢了,顺势守兵回家,他两人皆为贼军首脑自然知晓李自成当时出兵东征的真实意图,就是掠夺财物巩固地盘,其他都是虚的,只是出来后却意外的顺畅,导致越来越飘,加上被流民所累不得已继续前行,当然也有了那么点心思,也许真的可以打到北京城下,逼迫那皇帝老儿弄个真的王侯将相当当呢!
所以当下是降还是不降呢,降了立刻就能换个堂堂正正的身份,而且决然不低,不降的话随着义军回西安继续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当草头王,该何去何从呢?
投诚朝廷吧,可眼下朝廷深陷泥潭,自身不保,继续跟着义军混吧,过了今天不知明天,何况眼下朝廷竟然出了个能打会算计的小太监,保不齐哪天就打到西安去呢。
二人愁眉不展一时难以抉择,却在这时亲兵通报,城外黄得功遣人要入城议事。
马世耀蹭的一跃而起,看着任继荣皱眉道:“招降的来了,如何是好?”
“且见见再说”任继荣长呼一口气,甚为苦恼,挥手令人去把黄得功的人请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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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搞定()
真定城四个城门皆被砂石堵死,城外又有官兵千余骑来回巡视,不让出亦不让进直至翁之琪和李成栋到来。
望着城上黑压压的贼军探头张望,翁之琪嘿嘿冷笑,扭头朝李成栋道:“一入城,生死无定,李老弟怕不怕?”。
“富贵险中求,此事若成功成名就冒点险又如何”李成栋呵呵笑着,他倒看的透彻,翁之琪眉头一挑:“若不成呢,是不是就顺势降了?”
李成栋一滞,略显尴尬:“贼军大势已去,那俩贼首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至于宁死不降啊,即便如此为了留条后路也未必就杀了我等”。
翁之琪笑而不语。
守门贼军得贼首令后,从内开了城门和外边的官兵一起开挖,半响终于挖开一条仅容一人穿过的口子,翁之琪和李成栋下马率十余亲随入城。
刚入了城,十余亲随便被扣了下来,两人也被搜了身,随即被带到府衙,因贼首曾交代不得无礼,贼兵一路倒还算客气。
府衙前,翁之琪眉头皱了一下,堂堂朝廷衙门为贼军所占成了贼窝,当真是耻辱,李成栋却一脸好奇的四下张望,见府衙里有人出来时眼睛一亮,率先开口:“敢问可是马当家和任当家?”。
来人正是马世耀和任继荣出门相迎,见其问候,连忙拱手道:“正是,不知这位是……”
“在下乃高杰高总兵麾下李成栋,奉黄总兵之令陪同翁大人前来……额对了,这位是翁之琪大人,乃黄总兵麾下心腹爱将……”
马世耀眉头一挑,没来由的心烦这人,原来不过一个陪客,逼叨叨个不停惹人厌,哦了一声便向翁之琪见礼,随即把二人迎进府衙。
堂上奉茶,主宾落座,任继荣率先开口单刀直入:“两位贵客登门,所来何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在下奉黄总兵之命前来和两位商议投诚之事,想必两位此时心中也应该有了决定,不如说来听听”。翁之琪微微一笑说道。
马世耀大笑:“翁兄倒是爽快人,俺就喜欢你这样的,有话直说有屁直放,绕弯子没意思,既然你直说了俺也不弄虚的,你就说俺投诚了有啥好处吧?”。
“马当家的爽快”李成栋忍不住喝彩,正要接着说突感旁边翁之琪在瞪他,赶紧闭嘴,轻咳一声,端起茶杯喝茶掩饰尴尬。
翁之琪缓缓放下茶杯,面带微笑道:“先前黄总兵曾说过,马兄在贼军中身居何职到了朝廷这边何职,你本为伯爵依然是伯爵,另有军职加身,自是不会亏待……”
“口说无凭,黄匹夫的话不足信,李岩尚不过一狗头军师他投诚尚有那小太监担保,吾等二人在义军身居高位,岂能如此轻易打发,凭那黄匹夫尚不够格”任继荣哼哼唧唧一脸的不爽。
翁之琪大笑起身道“二位身居高位,又掌军权朝廷自然看重,奈何此时战事正激,督主大人又在北线不能亲至,好在昨晚吾等已冒险联系上了,督主大人闻之大喜,言二位乃栋梁之才,得之如虎添翼,特命心腹前来共议大举……”
马世耀和任继荣心中一喜,连问那心腹何在?翁之琪言被扣在府衙外。
于是马世耀连忙令人请来,却是胡岭,只见他拿出东厂腰牌给二人看,言之督主大人异常看重二人,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一律可应!
马任二人见了东厂腰牌,便信了大半,正好又从李岩信中得知小太监的确在保定城坐镇指挥,身不在此地又信了几分,不由狂喜,没成想小太监竟如此看重自己,想想便释然,是了,那李岩不过一狗头军师,可自己二人有兵有粮食有军权,自是不一样。
不过小太监如此看重自己也全非他有兵权,多因此时局势敏感才让自己成为香饽饽,马世耀还不算太笨,便试探翁之琪道:“想必你们此时已知闯王在保定城下吃了败仗,为何却如此着急说服我等投诚”。
翁之琪冷笑道:“刚才还夸马当家的爽快,怎么转眼间就开始绕弯子了,如若非闯贼昨日在保定城下吃了败仗,吾等还无需招降两位呢”。
任继荣哈哈一笑:“此话怎讲?”。
胡岭撇了他一眼:“两位这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呢,督主大人早在数月前,便知闯贼只不过为了巩固西安地盘,出来掠劫一番,本就无北上夺权之心,此番吃败正好顺势回西安,简单来说,闯贼要逃跑了,此时吾等真是用人之际,这也是二位出力的最好时机,诚心朝廷有,就看两位当家的心意了”。
那小太监竟然早在数月前知晓义军的最核心机密,这让马世耀二人感到震惊无比,两人使了眼色,寻了个借口离开大堂入了密室商议。
大堂上,翁之琪三人也是徒然紧张起来,此时若成则万事大吉,若不成怕三人脑袋就留在此地了。
时间过得缓慢,几人坐立不安在大堂来回踱步,稍稍走到门口便会被贼军阻拦不让出房门,气氛陡然加剧。
不知等了多久,听的咯吱一声响,马世耀和任继荣推门进入一脸笑呵呵“往后一个锅里吃饭了,还请诸位多照顾照顾”。
翁之琪三人大喜,连连迎向前:“将来便是同僚了,马当家贵为伯爷理应您照顾我等才是”
一时间堂内欢声笑语。
马世耀和任继荣终于想明白了,从落草为寇时为求温饱,到跟着李自成造反为了大秤分金大腕喝酒,再到后来要打天下,分天下,各种口号喊得震天响其实这些鸡血都不过是为蛊惑下边人,他们这些贼首内心都清清楚楚只想要个合法身份,弄个一官半职就行了,这也是历史上李自成兵临北京城下时还和崇祯帝谈判,要求很简单就是你封我个真王,把西安赐给我当封地,我不光不造反我还帮你打鞑子……奈何崇祯帝一根筋,断然拒绝终遭灭国,这虽是后话,但可见李自成这帮贼首的真实目的就只是要个合法身份。
既然此时朝廷就可以给合法身份而且又许诺高官厚禄,且有东厂大太监做保,何必还跟着李自成提心吊胆的造反呢,恰此时又正值官兵用人之际,更能凸显自己的作用巨大,若能趁李自成难逃时出手助官兵擒住这个大贼首,恐怕封侯都不是没可能啊,想通这其中关节,马世耀和任继荣一咬牙,便决定投诚!
河畔大营等待消息的黄得功闻讯后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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