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地势不阔,容不得骑兵大范围作战,很快豪格便退出山谷,正好多尔衮这时赶来,暗道这小子是不要命了,竟敢孤军深入,难不怕明军故意引他入彀么。
“豪格,你可知罪”多尔衮怒吼,上来就要盖一顶帽子。
哪知豪格不戴,一脸正色回道:“王叔此话何意,我奉令守营,寸步未离,那明军却从王叔眼皮底下遁出,突袭我营,若非我部拼死厮杀,只恐营地早失,王叔不问自己大意之责,却反向我问罪,这算什么”。
豪格一反平日唯唯诺诺的样子,一脸的义正言辞倒把多尔衮怼的怔在当地。
叔侄二人,双目对视,一个怒火冲天,一个挑眉咬牙。
“回营再与你计较”多尔衮大局为重,此时东边正在攻城,北边火烧大营,眼前山谷内还在酣战,豪格的人马几次冲击均被黑豹营挡在谷口,而谷内人影幢幢很显然还有伏兵,无万全之备,入山只是寻死。
冷哼一声,命豪格收兵回营,又着人传令阿济格,暂停攻城,便立刻打马回营收拾残局。
此时,多尔衮甭提多震怒了,只是他是个特别冷静的人,时刻提醒自己,稳住,稳住,且不可冲动!
大军扎营,自不可却水,但营中帐篷辎重太过密集,若非清军奋勇扑火,火势燎原几乎把整个大营都烧了。
天色大亮,一轮红日生气,宁远城下布满弹坑,尸体,箭矢,城上守军一脸疲惫的看着清军慢慢后退至数里外。
第一波终于过去了,吴三桂四下扫视,满目疮痍,不忍直视,将士奋不顾身,浴血苦战,终于打退清军的攻击,此时他尚不知清军之所以突然收兵,是小太监的助攻。
“清军大营莫不是走水了?”身边部将一声嘀咕,吴三桂这才注意到北边清军营地遍地冒烟,忙着生火造饭呢?
“传令下去,立刻生火造饭,着营中士兵上城轮替,准备迎接清军二次进攻!”吴三桂冷哼,鞑子这是要吃饱了再打,咱也不能饿着肚子
他还真以为清军在生火造饭呢!
的确在生火,多尔衮的火气非常大,而且也正如常宇和豪格所料的那样,他一定要给豪格穿小鞋。
但是豪格坚拒不要,力辩自己并无失职之罪,反而一再强调,发现敌袭之后如何组织人马狙击,如何把明军击溃,且一直追杀至山中……
有理有据,一身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明,且暗指要负责的应该是多尔衮本人,竟然让明军从他眼皮底溜出来!
一番说辞,帐内诸将脸色各异,但不管抱着什么心思,站哪边队的都对豪格另眼相看,这个前皇子,竟然一反往日常态。
豪格坚决不认罪,多尔衮虽怒也不能用强,更不可能当下就拿了他,岂非吃相太难看了,阿巴泰先锋中伏,多铎中后所折兵,尼堪入山几乎全军覆没,若要治罪,那这三人都该一起拿了。
当下对敌才是头等大事,怎能陷于内斗,范文程,阿巴泰以及诸将纷纷挺身劝和,好不容易平了二人心气,是功是过推后再议,眼下攻城在即,西山明军作祟,应当如何?
多尔衮心乱如麻,本以为自己玩了一手漂亮的声东击西,想要在吴三桂措施不及下一举破城,谁曾想却被山中那股明军一个黄雀在后破了功,还险些毁了营!
一想到这茬,他不由又是火冒三丈,三分之一的帐篷毁于火海,主粮仓虽侥幸躲过一劫,但却也被烧了五十余堆,损失可谓惨重,尚不算近三百具尸体。
关键是这个举动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不,是打脸!Piapia的那种!
你攻我城,轰我山头,我就烧你粮草袭你营!
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抽的火辣辣的疼。
先攻山再破城……
先破城再剿山……
何不双管齐下,一边攻城,一边剿山……
大帐里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叫嚣同时打两线战争,口出狂言的不是别人正是以残暴无脑闻名的阿济格。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翻白眼,若是根据以往经验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眼下的明军还是昔日的怂蛋么,这短短数日间,被人家牵着鼻子打,弄的损兵折将却连人家正脸都没瞧见,现在还有脸,还有底气吹这牛逼?
范文程沉默不语,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大袄里,看着帐内诸将争论不休,多尔衮和他几次眼神交流后,知他此时尚未想出良策也在纠结。
“豪格,以你之见,该当如何?”多尔衮突然看向一直坐在角落不语的豪格,他总觉得这家伙最近有些不对劲,先前虽唯唯诺诺,但每遇战事必争先恐后,急于立功之心溢于言表,可自从先前随阿巴泰惨败后,整个人变得低调内敛却又强硬起来,这是非常矛盾的,反常的,不可思议的。
豪格轻咳几声,略一沉思道:“攻城在即靠的就是一鼓作气,岂可轻易收兵,对士气不宜,此时明军已疲,军备枯竭当趁此大举攻城才是,至于西山宵小,只需前后布兵看守,他便不敢出山一步,待破城之后徐图之便是了”。
见多尔衮不语又道:“若王叔不放心或不甘心便先休兵宁远城,全力进山围剿,但这样却要防备宁远城内的明军会出城支援,但若我们攻宁远城的话,山中明军则无机会支援,至于十二王叔(阿济格)所言的同时攻打,则不宜行”。
“为何不行?”阿济格黑着脸问道。
豪格只是对他挤了个笑脸,但没说话。
“本王何止是不甘心……”多尔衮冷笑,恨得咬牙切,随即看向范文程:“范老觉得如何?”
范文程垂眉:“可行,当下攻城不宜中断,打铁要趁热,一鼓作气破了城再说,至于山中那股明军,只需盯死了他便不敢轻易出山,待破城后好好收拾他便是”。
多尔衮点头,脸上带着一股狠劲:“传令下去,生火造饭休整半个时辰,晌午饭本王要在宁远城内的总兵府里吃!”
随即又对豪格冷笑:“你不用守营了,你去守山,若山中明军踏出一步,本王便拿你问罪!”
豪格脸上肌肉抽动,重重吸了口气:“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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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岁月静好()
黑凤山下,千余清兵分成数股在山脚各谷口来回徘徊,他们奉令严密监控这边动向,不容有一个明军出山。
山腰处,常宇眉头紧皱,豪格离开后,他并未急着返回山洞,而是令吴中的人马故布疑阵在黑凤山来回穿梭,让清军不明真相。
从昨晚至今,清军派出暗探无数入山,虽被他截杀大半,但总有暗伏不动逃脱的,这些人必然也侦得山中一些情况,甚至山洞已经暴露。
此时后山出路也暴露了,多尔衮若是发了狠,前后夹击攻山,他当如何?
山中所有人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吴惟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清军猛攻宁远城,常宇出山突袭清军大营,他都看在眼中,接下来是不是就是清军的报复性反攻?
山巅之上,望着旌旗连营十余里的清军,他忍不住打了冷颤,这时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来这里……
步兵营正在轮替吃早饭,宫字营和黑豹营也随常宇回了洞中,突袭清军大营,杀敌数百,烧毁其军帐粮草不计,也算大捷,诸人皆欢喜,但他们也留下十几个兄弟性命在敌营。
和清军对轰,狙杀暗探时皆出现了伤员,此时洞中一隅,躺着近百伤病在呻吟,陈王廷和将发正在耐心包扎救治。
端着一碗稀粥,站在洞口,遥望宁远城,似一棋盘大小,东南西三个方向数里外,均有棋子数千上万不等,其中以西边最甚,少说也有三五万人。
清军正在休整,准备第二波攻击,一支清军自大营开拔,奔西南而去,不用说这是去堵黑凤山那边的后路了。
“厂公大人,清军是不是要攻山了?”吴惟英脸色铁青在旁边低声问道。
常宇把最后一口粥喝了,擦了下嘴:“他来便来,何惧之有!”
吴惟英不语,抬头看东南半空,太阳又大又圆,暖意融融。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只恐再过几日,满地积雪当融化一清了,吴三桂在城头感慨,毕竟已是四月份了,在江南早已经草长莺飞,即便此时是小冰河时期,即便现在是关外苦寒之地,最多半月风寒尽去,关外也将花香鸟语,遍地尸体,正是肥料。
可现在……吴三桂目光一掠周边,不得不回到现实,敌军兵临城下,虎视眈眈,一个不慎,将是满城尸首鸡犬不留。
“将军,西山打旗了”身边有人惊呼,吴三桂连忙举千里镜望去,见西山红旗飘动,脸色时而凝重,时而舒展。
两下以旗为语沟通,自也逃不过清军耳目,但这玩意就好似间谍的电台一样,非专业人士看不懂,懂得想破译也是极难。
暖阳当空,宁远城内明军在轮替休整吃饭,城外数里清军在休整轮替吃饭,山中明军也在吃饭休整,方圆数十里内,数十万人都在休整,都在吃饭。
一番岁月静好的模样。
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个假象,人间到地狱仅一步之遥。
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里却艳阳高挂,常宇一夜未眠,却没丝毫困意,洞中将士疲惫躺了一地,他却在山间漫步,身后跟着赤红着眼的陈所乐,陈汝信两兄弟。
“本督偷得半日闲,山间逛逛,你二人没必要跟着,去洞中睡一会吧”。常宇腰挎青雀,手里拿着一树枝,四下胡乱打着。
“保护督主安危是卑职职责所在,此时山间不太平,卑职不敢擅离职守”陈汝信道。
“再说了,俺们俩也不困,跟着督主散散步挺好”陈所乐比较活泼些不似陈汝信那般沉稳,加上年纪和常宇相当且一直觉得这个督主没架子,更像一个玩伴,很有亲近感。
“不困?你俩都成了兔子眼了!”常宇乐了。
“那是杀鞑子杀红了眼”陈所乐嘿嘿笑着,眼睛撇了一眼师弟陈汝信,却被陈汝信瞪了一下,示意他和督主说话不要这么轻浮随意。
“你杀了几个,有何感想?”常宇笑问,三人走进一片树林,林中杂草丛生,积雪未融,上有兔印,顿时眉头一喜,循迹追了下去。
“六个”陈所乐一脸的兴奋:“昨夜伏击探子杀了四个,先前跟督主袭清军大营杀了两个……卑职不善马战……”
常宇心中微叹:“杀人什么感觉?”
“开始害怕,还有点恶心,不过一想到杀的鞑子,就特别的兴奋,感觉和杀猪宰羊没啥区别”陈所乐眼中闪着光芒。
人都是有兽性的,一旦见血,便开始嗜血,慢慢的兽性便开始侵蚀人性,常宇对此感同身受,穿越后随着杀人越来越多,他现在都已经开始麻木,或者说开始上瘾了。
林深草密,前方草丛忽的一动,常宇大喜,示意陈家兄弟噤声,取出身上强弓搭箭瞄着,突然间陈汝信,一把把他撞开,口中疾呼:“督主快退”于此同时刹那之间伸手抓住一支射向常宇脖颈的利箭。
常宇被撞飞数米跌入草丛,闻言便知不妙,翻身滚到一棵树后,耳边利箭破口之声不绝,蹭蹭蹭直入树干,口中大呼:“都没事吧,多少人?”
“卑职无妨”陈家兄弟应声,随后又道:“五六个”
五六个?常宇从树干后偷偷望去,嗖的一支利箭破空而至,毫厘之差从眼角掠过,惊得他一身鸡皮疙瘩。
“督主,干不干他们?”陈所乐只伏在四五米我的一棵树后大声疾呼。
“干个求”常宇望着跌落远处的强弓,对方一直不近前搏杀,以弓箭压制,想干也干不了啊。撤!
三人伏地在林间潜行,企图撤离,突闻杀声顿起,心下一惊,怎么这么多人,再一听,原来是明军的哨桩发现这里的异状,开始围杀这拨清军暗探。
“督主,干不干?”陈所乐蠢蠢欲动,在旁疾呼。
干他娘的,常宇舔舔嘴唇,抽出腰间青雀。
这七个清军暗探伏在山中数时不曾想被常宇偶然撞破,此时遭围堵,凶性大发,开始疯狂突围。
清军箭术精湛,战力凶悍,前来围堵的明军哨兵仅十余人,搏杀之际竟丝毫占不到便宜,转眼间便有三人受伤倒地,眼见敌人如此凶狠,余人略显胆寒,便在这时他们的大boss杀了过来,三个好手一入场,风头立转。
半盏茶功夫不到,吴中闻讯而来时,七颗头颅已挂在明军腰间。
吴中咬牙切齿,满脸悲愤,怒斥麾下:“为何不早点叫我,七个人头,半百银子啊!”
常宇闻言一个趔趄,娘希匹的,这小子现在眼里只有银子,竟一点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麾下诸将闻讯纷纷赶来埋怨小太监怎么能趁他们休息之际,一个人四处溜达,眼下山中怎么个状况自己心里没点b数么,你若出了事,山中群龙无首又当如何?简直是瞎胡闹,不顾大局,罪不可赦……其中以屠元和贾外熊埋怨最甚,因为他俩最得常宇宠信,蹬鼻子上脸也不怕被揍。
小太监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揉着鼻子被众人围着指责,连连保证下不为例,众人方才放过他。
便在这时,有哨兵报信,黑凤山清军又增兵了,多达五千有余,掌蓝旗。
再三确定后,常宇挑眉望天,不会吧,又是他。
正蓝旗,豪格是旗主!
多尔衮又派他来攻山?
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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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嬉戏打闹()
豪格心中何尝不是哭笑不得,越想远离那个小太监避嫌,越是阴差阳错的相爱相杀,多尔衮要重整兵力对宁远城施以轰天巨拳,想要一举破城但背后就有一支明军伏兵山中,如芒在背,却一时腾不开手去拔掉,只得命他的眼中刺豪格去盯着,一来防备那支明军支援宁远城,二来把豪格调开让他无功可分。
黑凤山下,豪格举目望去,黑压压,白茫茫,巍巍群峰,重峦叠章,山林之间不知何处伏兵,伏兵几何?
清军暗探回报,明军在双山伏兵至少三千,有火炮数十们,藏兵于山谷或者岩洞,后边黑凤山伏兵近千,藏身山林之中……
这是仅有的情报,是付出数百暗探性命得来的无价情报!
往群山莽莽,豪格心中五味陈杂,出关前雄心壮志要杀敌建功,壮大羽翼,却没曾想,山沟一唔后,那小太监短短功夫便颠覆了他之前所有的豪情,此时他竟然……这算通敌么?
当然不算!
豪格咬咬牙,只是自保,只是为了对付多尔衮那个狼子野心,待到他日,羽翼渐丰,扳倒多尔衮后,大明依旧是案上肉!
至于那小太监,定当亲自手刃了他,杀人灭口!
一想到那小太监,他不由心下又慌,如此小年纪,手段之高,胆魄之大,世所罕见!可笑的是多尔衮尚且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对手存在,他眼中只有吴三桂。
那吴三桂虽也是个人物,但此时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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