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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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妃策-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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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在紫兰殿坐着说话儿的时候,卢慕莳便不自觉地把这种情绪流露出来了:“咱们上次还说起那珊瑚树呢,原本不过是说笑,没想到贵妃娘娘还真赐予姐姐了,这是多大的福分啊,可见是真心爱重姐姐!”

    王霖琅如今倒是已经不太把那珊瑚树放在眼里了,她想的可是顶上那美人婕妤昭仪的位分,若能栖身高位,还怕没有这些东西么!

    不过能得到这些昔日平起平坐的姐妹们的艳羡,倒也是一件令人舒坦的事。

    她特地令人把那珊瑚树摆在了大殿中央任人观赏,看着她们一个个垂涎三尺的样子,心里暗笑,面上淡淡道:“依我看啊,贵妃娘娘爱重不爱重我,可不好说,送我东西也就是顺着陛下的意思罢了。到底还是伺候得陛下高兴了才是真,往后我不能侍寝了,陛下还得靠着姐妹们呢!”

    刘清清自上次被赐了绝子汤以后,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眼见着王霖琅已经有了身孕,可她这一辈子却是不管得宠不得宠都没了指望,说话就自然带了些酸味:“咱们姐妹哪有姐姐的本事啊,不仅贵妃娘娘再三举荐,就连陛下也是百依百顺的,都在姐姐这里用好几次早膳夜宵了,这如何比得!”

    王霖琅此时心里舒坦,知道她不过是吃味,也就不以为意,一笑而过。

    倒是那裴韵儿,侍寝比王霖琅还早一些,可是身体却没有任何异常的感觉。她坐在王霖琅的身侧,亲热地拉过王霖琅的手,笑道:“瞧瞧这双手,柔若无骨,一看就知道是个福气相,诞育皇子还不是迟早的事么!”

    嘴上这么说,可她一摸到王霖琅的手时,心里便有些暗暗的诧异。她虽不通医术,可自小是祖母教养的,老人家唠唠叨叨的话多,她也顺着听了不少来,知道的常识就比别人要多一些。

    这大殿里明明生了好几个火盆,可偏生王霖琅的双手摸上去冷冰冰的,分明是气血不足、不能充盈四肢之象。

    这样的女子多半宫寒难以受孕,便是受孕也需要些时间。她们入宫的时日尚短,王霖琅侍寝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怎么可能怀孕?

    特别是怀孕的女子,身上带着胎儿的阳气,热气应该足得很才对,不该是这般冰凉冰凉的。

    那日救两位殿下的时候,她并没有下水,只不过是脱了件披风,又累着了些,按理说对腹中的胎儿也会有些影响。可御医来诊的时候,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再者,这女子十月怀胎,总该是葵水不至、胎象至少需要月余才能慢慢显出来,除非身体特别强壮或者阳火旺才可能更早显示出来。显然这王霖琅的身子不像那一类。

    裴韵儿心里纵使万般疑惑,倒也不敢轻易说出来,继续同这几人敷衍了一会儿,便也就散了。

    待她们都各自回去以后,王霖琅安静下来,小睡了片刻,心里有些不安稳,便叫了那家中带来的嬷嬷过来。

    嬷嬷进来同她行过礼,笑着道:“四娘如今啊,总算是有个盼头了……”

    王霖琅却止住她的话头,问道:“嬷嬷,你是我们王家的老人了,有些话,我不能同别人说,还望嬷嬷替我解惑。”

    嬷嬷见她态度这般庄重,连忙道:“那是应该的,有什么话,四娘只管问便是。”

    王霖琅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身上贵重的衣料,道:“嬷嬷,寻常人家的夫人怀孕,一般要多长时间才能知晓?”

    嬷嬷略一沉吟,道:“这个,老身生育的两个孩子,都是在两三个月上方才知晓,您也知道,我们这些人身子哪有那么金贵,又不会经常请平安脉,都是葵水迟了一个月才想起来去瞧瞧。”

    王霖琅又问道:“以嬷嬷的医术,这女子有孕,需多少时日可以瞧出?”

    嬷嬷道:“老身的医术粗浅,只学得了皮毛,便是连家里的郎中都不及,总要那么两个月上方能摸出个**分罢。”

    她似乎想起什么,迟疑地看向王霖琅:“四娘是说……”

    王霖琅把衣袖朝上挽了一挽,露出手腕子,伸到嬷嬷面前:“嬷嬷且替我瞧一瞧。”

    那嬷嬷把指头搭到她手腕子上,两只手来来回回诊了几次,神情越发有些诧异:“这……”

    “有异常?”

    嬷嬷凝神细想了一回,道:“脉象倒真像是有孕的脉象,但时日长短老身却估量不出,只隐约觉得这脉象好似太浮了些。老身早间听见御医说四娘是有了,也没往那处想,只以为宫中的御医医术高明些,想来能诊出咱们瞧不出的事来。如此看来,还真有些蹊跷。”

    王霖琅蹙眉:“正是说呢,可咱们身体的事,宫中的御医最大,他们说是有孕,那便只能是有孕。嬷嬷,你说会不会是贵妃想提携我,特地叫御医这么说的呢?”

    嬷嬷沉吟片刻,道:“那倒未必,要是四娘并无身孕,难道贵妃娘娘还能给四娘变出一个孩子来?可四娘的脉象确实有些像滑脉,老身就是担心万一过一阵子再换一个御医来瞧,说是并无身孕,那四娘可就被动了。”

    王霖琅听她说得在理,也道:“如此说来,当务之急是我得先自己想个办法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有孕了。”

    嬷嬷道:“这宫里的御医怕是靠不得,都是贵妃娘娘和陛下的人。四娘如今既然有孕,不如跟贵妃娘娘或者皇帝陛下提几句,说甚是思念母亲。四娘如今风头正盛,准了也说不定呢。”

    若是母亲能进宫来,那就有办法了。王家医术高超的郎中可养着好几个,医女也有,让母亲带一两个医女来,扮作丫鬟,到时候一瞧就知晓了。

    王霖琅依言,次日问安的时候便支支吾吾地向贵妃娘娘提起想见见母亲的事。

    不料,贵妃娘娘却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笑道:“妹妹进宫来才不到一个月罢?”

    王霖琅仓皇低头,“……是,还有三天才满一个月。”

    贵妃娘娘拉过她的手,温然道:“咱们这些进了宫的女人啊,从进宫的那一日开始,不管承宠没承宠,都算是出了嫁的了。民间的小夫妻都没有嫁了人不到一个月就嚷嚷着要回娘家的,咱们就更指望不上了。看你如今也有了身子,待产下皇子,兴许陛下开恩,还能见上家人一面。”

    这意思,也就是没有可能了。

    原本王霖琅也知道宫中的女子见上家人一面何其困难,可她以为贵妃娘娘和陛下看在她有功的份上能破一次例,但贵妃娘娘显然连提都不准备跟陛下提,她只得悻悻然告退。

    贵妃娘娘确在身后道:“妹妹从明日起,就不必每日来问安了罢,逢三、五、七日来便是了。等今儿午后,本宫再命梁御医亲自去给你请个平安脉。”

    王霖琅闻言身形一滞,脱口而出:“不必麻烦了……”

    贵妃娘娘掩唇笑了起来:“傻孩子,这女人怀胎,头前三个月可是十分要紧的,胎象不稳当,仔细一点的好,哪能怕麻烦!”

    王霖琅没有别的办法,只好低身福了一福:“是,多谢贵妃娘娘。”

    若是叫别的御医来,也就罢了。这梁御医乃是尚药局最好的御医,又是贵妃娘娘和陛下自东宫带过来的亲信,若她真是假孕,岂不是一下就露陷了?

    即使先前是误诊,她也宁愿让人相信她这时是真的怀了孩子的。她既然已经受了那么多人的贺,接受了那么多羡慕嫉妒恨的眼光,怎能一下子又退回到和她们一样?

    她必须想个办法,瞒过梁御医才行。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绝地反击() 
回去的路上,王霖琅都在苦苦思量如何对付御医的事。

    一进紫兰殿,正巧见到裴韵儿在院子里修剪花花草草,因笑道:“韵儿,过来喝一盅茶罢,我正想绣一副婴儿的肚兜,你来帮我瞧瞧什么花样子好。”

    裴韵儿在针线是有些造诣的,听见她如此说,也笑道:“这样的小事,到时候尚服局自然会做了成打的送来,姐姐还亲自劳心费力么?”

    王霖琅笑道:“尚服局送来的总归是不一样的,我就是想着如今有时间,还是亲手做几件罢。”

    裴韵儿就着宫女端来的水盆洗了手,便跟在她后头进了正殿,一面问道:“姐姐可有偏好的颜色?”

    王霖琅命宫女拿出几张图样,指着上头道:“我倒并无什么偏好,不过头一件我想着就做个一品红罢,你说是用五福吉祥还是百蝶穿花的好呢?”

    裴韵儿就着图样看了片刻,笑道:“我瞧着还是五福吉祥好。若是得了个公主,倒是适合百蝶穿花,可姐姐这样有福气的人,指不定就是个小皇子呢!”

    王霖琅抬起下巴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这时有宫女端了茶过来,放到桌上,见她们两个手里有图纸,怕弄湿了,就先把茶放在了桌上,退了出去。

    王霖琅道:“那就五福吉祥罢,稍后还请妹妹帮我选选绣线呢。”

    说着把图纸放到一边,见那茶盏摆在裴韵儿手边的桌上,因笑道:“这屋里的人啊,做事越发靠不住了,端了茶上来就这样摆在边上的么?——我懒得动了,妹妹替我端过来罢。”

    裴韵儿见那茶是一整壶,并没有斟到茶盏里,便站起身来,斟了两盏,走过去把其中一盏递到王霖琅手里,自己拿了另一盏,两人继续坐着说话。

    没过多时,王霖琅忽然捂着肚子**起来:“哎呦,我……我肚子忽然有些痛……”

    她这肚子里怀着龙胎,可贵重得很。裴韵儿一时也着了急,一面扶了她躺倒榻上,一面忙不迭地大声叫宫女赶紧去请御医。

    来的并不是梁御医。王霖琅暗暗松了一口气,且不叫他诊脉,却忽然指着一旁她刚刚喝过的茶盅道:“快查一查,这水里有东西,我……我好像见了红了……”

    御医拿起茶盅闻了闻,又沾了少许在嘴里一尝,十分肯定地说道:“这茶里面有红花!”

    待再去摸她的脉,果然就有些不太对劲。又听见王霖琅说见了红,几乎就确定她腹中的胎儿已经保不住了。

    这时王霖琅便闹将起来,一面哭一面扯着裴韵儿的袖子不放:“妹妹为何要害我,便是瞧不上我,也该对陛下的子嗣宽容些的,怎可做出如此之事……”

    裴韵儿一听便恼了:“王霖琅,你说话放干净一点,我何尝害过你?茶水是你的贴身宫女准备的,我不过是替你倒了一杯,怎么就变成我害你了?”

    当着御医的面,王霖琅仍旧哭得梨花带雨,直把裴韵儿往坑里带:“在这紫兰殿,我何曾薄待过妹妹,妹妹若是因为觉得我霸住了陛下而不高兴,我多多劝陛下去你那里便是,妹妹何苦如此……”

    她这么一闹,就把罪过都推到了裴韵儿身上。这裴韵儿也不是个省油灯,她早就怀疑王霖琅怀孕事有蹊跷,一怒之下,一把扯开王霖琅的手:“好,你这般污蔑我,我找贵妃娘娘说理去!”

    说罢便跑出了紫兰殿,一刻都没耽搁,径直往蓬莱殿跑去了。

    这边王霖琅还在装病,又有御医在旁看着,她根本就来不及命人阻拦,眼睁睁地看着裴韵儿从她屋里跑出去了。

    贵妃娘娘一手翻着账薄,一手在算盘上拨拉两下,正在偏殿里等着呢,事儿可巧就上门来了。

    裴韵儿一路跑得发鬓散乱,香汗淋漓,小脸儿红扑扑的,头上的一支垂珠步摇都绞缠成了一团,裙子上都沾了许多泥尘,连个随从宫女都没带,就这么闯进了蓬莱殿。

    玉竹迎出去,见状连忙扶住她,又倒了一杯水来给她喝,一面道:“裴御女慢着些,别呛着了,有什么事慢慢说,不着急。”

    她一仰脖就咕噜咕噜把水倒进了喉咙,又喘了两口气,才道:“我要见贵妃娘娘。”

    玉竹生怕她呛着了,体贴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了顺气,才道:“御女莫急,奴婢这就带您去。”

    贵妃娘娘早就等在偏殿里头了,这会儿见裴韵儿进来,便把手中的算盘和账薄都放下了,“原来是裴御女,坐罢。”

    裴韵儿却没坐下,而是又大大地喘了两口气,“扑通”一下跪在了她面前:“御女裴氏有冤屈,求贵妃娘娘做主!”

    贵妃娘娘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方才她还在和茴香绿萝两个打赌那王霖琅会选谁呢,茴香还坚持认为王霖琅会选刘清清,看来是顺手挑到了这裴韵儿。

    她微微抬手示意,“什么事,说罢,若真是有什么冤屈的,本宫执掌六宫,自然要替你讨回公道。”

    裴韵儿张口就直接抛出重磅炸弹:“韵儿要揭发王霖琅假装怀孕,又设计陷害韵儿,说是韵儿害她落了胎!”

    贵妃微微蹙眉:“裴韵儿,你说王才人怀孕是假的,可有证据?”

    “证据……”裴韵儿原本是不太确定的,可听见王霖琅拿红花陷害自己,她估摸着王霖琅定然不会真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冒这么大风险,因此越发确定了这个猜测。

    略一思索,便道:“娘娘身边自有医术高超又信得过的老御医,仔细检查一番自然会知晓韵儿所言是真是假。”

    那有孕一事本就是贵妃娘娘自己抛出的烟幕弹,她当然知道裴韵儿说的是真的,也就沉吟着没有说话。

    裴韵儿见她脸上如此平静,竟一点都不关心王霖琅落胎的事,也没有问是如何设计陷害她,却是先问有何证据证明王霖琅的胎象是假的,心里便有些犯起了嘀咕。

    她一时猜不透贵妃娘娘在想什么,于是又抛出了另一件事来:“娘娘,韵儿还发现,王霖琅同尚食局的公公有些见不到人的勾当!”

    提到尚食局,贵妃顿时想起那只莫名其妙跑到太液池上的兔子来,立即坐正了身子,双眸锐利地射向她,问道:“你都看到了些什么,不许有一个字的隐瞒,仔仔细细地说来!”

    裴韵儿峨眉微蹙,似在努力回想。想了片刻,开口道:“前几日的晌午,曾见过王霖琅在青宵门附近,鬼鬼祟祟地往一位公公手里塞了个荷包,里头装了什么不晓得,但看样子沉甸甸的,很可能是金子!”

    贵妃握着茶盅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连忙问道:“你可看清楚了,那接了荷包的公公是谁,你可认得?”

    裴韵儿道:“韵儿先前没看清,于是等王霖琅走了,特意跟在那公公后面,结果就看见那公公往尚食局去了,进去之前回头左右张望了一番,所以韵儿看见了他的脸。怕他发现了。韵儿不敢靠得太近,依稀瞧着像是九禄公公。”

    九禄?

    这大明宫中以数字命名,从大寿到十全,包括其中比较拔尖的,陛下身边的六福和她身边的七喜,这十个都是从东宫带过来的,也是在她手下时间比较久,用起来比较顺手的。

    那九禄的确是放在了尚食局,主要任务就是替她看着那些庖厨伙夫。难道这才进了大明宫不过数月,自己手底下的人就叛变了么?

    若真是如此,整个尚食局就已经快要脱离掌控了。

    贵妃的黑眸细微地缩了一下,转瞬即逝。

    她的指头在茶盅上轻轻敲了几下,问道:“你具体是哪一天看见的?”

    裴韵儿想了想,十分肯定地道:“四日前,就是两位殿下出事的那一日。”

    “你可看得真么,果真的九禄?”

    裴韵儿犹豫看一下,回道:“不大确定,韵儿只见过九禄公公两次,不过看着是像的。”

    贵妃垂眸看了一眼杯中已经冷却的茶水,吩咐道:“绿萝,带裴御女到偏殿里去休息,没有本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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