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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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妃策-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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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云心里琢磨着:她要送我什么礼物?打开一看:

    楚儿蒙郭郎错爱,无以为报。今有江南商贾替奴赎身而去,一切安好,勿念。楚儿字。

    念云急得跳脚。敢情这个薛楚儿自作聪明,跟了一个商人赎身去了,抽身退步,还自以为她能从此放心跟郭鏦白头偕老了?

    念云风风火火地拉了郭鏦到一旁,将那信给郭鏦看。郭鏦叹道:“我与她既然缘分已尽,她选择了别人,就由着她去罢了!”

    念云气急:“三哥哥啊三哥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简直就是个懦夫!她等了两年都没走,怎么昨儿一见你,就赎身走人了?”

    郭鏦如梦初醒,怔怔地:“你是说,她一直在等我?”

    念云用力拍了一下他脑袋:“她以为咱俩……”

    “所以她以为我已经变了心,彻底忘记她了?”

    念云道:“我也是昨儿见了她,实在不忍心……我昨儿说要送她一份礼物,一来是打算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的身份解释清楚,二来,是想替她赎身,无论她是跟你在一起,还是各自天涯,我都想为她做一点事,起码她是我哥哥深爱过的人。”

    郭鏦是当局者迷,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反倒犯了傻。

    “那我现在怎么办?”

    “去找她啊!她既然说今天才赎身,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离开长安城。你多带些人,到处去找,找到她。无论如何,先还她一个自由身,再跟她当面把误会解释清楚。倘若她决意离开,就尊重她的选择。倘若……你看着办吧!”

    “那你替我招呼客人,我这就去了!”郭鏦将酒杯一放,这便要往外跑。

    “哎……”

    郭鏦停下,“什么?”

    “不要伤害畅儿。”

    “我知道。”

    众人宴饮至晚方归。念云和郭铸一起送他们出去,子厚道:“在下有眼不识金镶玉,向来怠慢了郡夫人……”

    念云笑道:“我就是郭五,郭五就是我,即使今日,我依然还是那个郭五,还望兄长不要挂心此事。郭五一直钦佩兄长的胸襟文采,他日兄长若得以高升,还望不要瞧不起小弟的妇人之见才好。下次郭五再出去玩,还望兄长不要躲着我。”

    子厚是真正欣赏她的,既然她这样说了,也便认真地作了个揖,笑道:“只要贤弟不嫌弃我们是山野乡人。”

    念云用力拍拍他肩膀,与他道别。

第六十三章 赎身() 
待送走了他们,念云连衣裳都来不及换,从马厩牵了匹马,就带着绿萝和一个小厮出去找郭鏦。念云又不知该去哪里找,便先去了薛楚儿原来栖身的绮月楼,去打听薛楚儿的去向。

    那绮月楼的鸨儿说道:“早些时候也有一位俊俏的郎君打听她来着,可有什么事由?”

    念云笑道:“早先那位,想是我哥哥了,倒没什么要紧事由,只是不知我哥哥寻到她了没有。妈妈可知道他们去哪儿了么?”

    鸨儿只是笑。念云命小厮拿一串钱给她,道:“妈妈拿去买一盏儿茶喝罢。我既不是去捉拿小狐狸精的妇人,又不是去找他们寻仇,不过是白担着一份心。妈妈必定知道些,给我指个路罢。”

    那鸨儿道:“寻没寻到人我是不知道,你出了坊墙,只一直往南走,到青龙坊的河边去问。只要你不怕坊门关了回去不得,倘若没去别处,自然就在那里。”

    念云谢过那鸨儿,转头又问:“薛楚儿可是今儿赎的身?听说是一位江南的商贾替她赎了身?”

    鸨儿道:“你若寻到了她,自己问她便是了。”

    念云见这鸨儿口风紧,只好告辞出来,骑马往青龙坊去了。

    到了青龙坊,自东边坊门进去,走不多远,果然见一条河,河岸边铺着些青石板可供人散步,上头一座拱桥横跨在河面上,两边栽着好些垂柳,夕阳映照下十分美丽。念云顺着河岸往下一瞧,见两个人影依偎在河边,果然就是郭鏦和薛楚儿。

    “三哥哥——”

    念云策马奔过去,跑到二人面前才从马背上跳下来:“三哥哥,楚儿,可找到你了!”

    郭鏦问:“找我有事?”

    念云捶了他一拳,嗔道:“有事!你既找到了薛姑娘,又不叫人来告诉我一声,我这心都一直悬着呢,生怕薛姑娘直接跟人走了。”

    郭鏦笑道:“我出来得匆忙,都没带下人,那些小厮们只怕到现在还在找我们,可怎么告诉你!”

    楚儿道:“都是我不好,事情没有弄明白就自己做了决定,倒误会了郡夫人一场。”

    念云知道这一桩误会已经解释清了,拉着她的手道:“薛姑娘,我知道你对我哥哥好,所以我才偷偷派人去问明了你的身价,我说要送你的礼物便是要替你赎身,不管你跟我哥哥还是离开,我都想送你一个自由身。没想到……”

    薛楚儿长叹一声,苦笑道:“总是人算不如天算!”

    念云正想细问,却听见“咚”的一声,是鼓楼的钟声响起。

    郭鏦也同薛楚儿道别,解下柳树上拴的妈,二人赶在坊门关闭之前,出了青龙坊。二人放慢了速度,两匹马齐头并进,借着月光缓步而行。

    念云问:“哥哥打算怎么办?”

    郭鏦叹息道:“她如今是被个沈姓商人买下了,听说他家里姬妾众多,楚儿在他身边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我已经命人去问了,他倒是同意转手再卖给我,但是身价涨了二十倍。”

    念云苦笑:“二十倍!果然是商人,奇货可居。”

    “如果我不出这个价钱,他们两日后就出发,离开长安不再回来。”

    “咱们郭家,就连牵制一个小商贾的办法都没有?”

    “有是有,可是只有两天时间,楚儿在他手里,我总不能为这个叫楚儿白白受苦。况且,你辛辛苦苦经营的名声,难道让坊间到处去传你哥哥仗势欺人抢女人么?”

    事情有点棘手。念云一咬牙:“你能拿出多少钱?咱们把人先弄出来再说。”

    郭鏦道:“时间太短。这几年咱们家经营的一些生意都有起色,我倾尽所有,一切能凑到现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也就能够二三成。”

    她的嫁妆虽然丰厚,却赔了许多给畅儿做嫁妆,剩下的多数笨重,对方怕是不肯收的。

    念云道:“外面几间铺子能够凑一些钱,也就能够凑出二三成。若是把珠宝首饰也抵作钱算,又有了二三成,但还是不太够。”

    她原本还有些钱,但都垫到东宫的亏空里去了,又不好跟郭鏦说,一时有苦也说不出。

    郭鏦想了想,道:“我在外头有挨着的两间铺子,被别人看中了,前几日托人来问我卖不卖。他出的价也太低,只出四十万钱,自然不能卖给他。我那两间铺子是最赚钱的,便是一百万钱我也不会卖。现如今急着筹钱,我去问问他还买不买,得这一笔钱也能够凑个数。”

    “好,那便说定了,咱们分头去筹钱,明日如果能凑够,便即时去替她赎身。”

    郭鏦匆匆忙忙地把铺子低价折卖,得了四十万钱的现钱,去找了念云。两人一并凑足了替薛楚儿赎身的钱物,用两辆马车载着,又挑了十几个身强体壮的仆人押运。念云换了男装跟着郭鏦一起,去那沈姓商人住处,把几大箱子钱摆在他面前。

    沈姓老板打着哈哈迎上来,薛楚儿咬着嘴唇站在他身后。

    “两位郎君真是大手笔,沈某原打算明日启程,郎君一日就把钱筹足了,果然是不到长安不知道贵人多……”

    郭鏦道:“沈老板点一点数目,看够不够钱?”

    他走到钱箱子边,郭鏦的小厮将钱箱子次第打开,黄灿灿的炫目。

    “够、够、够了,沈某信你们。” 即便是作为商人,走南闯北数十年,他也没一次见到过这么多现钱,神情绝非愕然所能描绘,下巴都要掉下来,心里恐怕在后悔自己没把价格再开高一点。

    不过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看他们二人的架势,身后十余个抬钱箱子的精壮汉子整齐地排成两排,一点都不比他带的镖师逊色。

    这两人能在一天之内筹到这么多钱,自然非富即贵,看来他们今日是不把人带走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郭鏦翩翩行了一礼:“既然如此,咱们的交易就算成了?”

    “成、成了。”

    他看着钱的时候,肥腻的眼神令念云无比的嫌恶,心里不由得想薛楚儿怎会委身于这样的一个人物。念云不想再同他废话,上前一步:“卖身契拿来。”

    沈姓商人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递了过来。念云从他肥胖的手里接过那张纸,见上面写着薛楚儿的姓名籍贯,盖着官府和教坊的印鉴,又给薛楚儿自己看过了,确认无误,便命人拿过纸笔,签字画押,约定沈姓商人此后不得再以任何理由干预薛楚儿的一切。

    “楚儿,你过来。”念云招手叫楚儿到自己身边,又命人拿个火折子来,当着她的面将那张薄薄的卖身契望火上一放,只见一阵明亮的火光跳跃而过,只留一片灰白的灰烬,迎风而散。

    “楚儿,你自由了。”

    始终紧紧咬着嘴唇的薛楚儿看着卖身契化作烟尘,眼泪竟簌簌而落。她命贴身婢女从屋里拿了些钱给“沈姓商人”和镖师,打发他们走了。

    念云看得目瞪口呆,薛楚儿忽然伏到地上,对念云和郭鏦行了个大礼,吓了他二人一跳:“楚儿,你这是干什么!”

    “楚儿骗了郭郎和郡夫人,还请二位恕罪!”

    念云跳起来:“你在闹什么!”

    “楚儿有罪!其实并无沈姓商人赎身之事,是楚儿自己替自己赎了身,只想看看郭郎是不是真心要赎楚儿……”

    为她担着这么多的心,原来只是她的一场游戏。郭鏦倒是个满不在乎的,一心只想着楚儿没事,准备伸手去扶她。

    念云不禁怒火中烧,柳眉倒竖,一把拍开郭鏦的手:“薛楚儿!现在你高兴了,我和我哥哥被你当猴儿耍得团团转!你真是狮子大开口,二十倍!为了给你筹钱,我和我哥哥昨晚几乎忙了一个通宵,变卖店铺,就差没把我自己插个草标儿拿到东市上去卖!”

    “这些钱,楚儿并不需要,郭郎可原封不动拿回去……”

    念云怒道:“原封不动!就为了你一句话,我折价变卖货物,我辛辛苦苦经营赚来的钱财几乎血本无归!你当我们郭家富可敌国?你以为我们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你胡闹起来到底该有个限度!”

    薛楚儿仍旧跪在地上,声音不高但十分沉稳:“楚儿知道郭郎和郡夫人是真心待楚儿的,楚儿一生都将感激郡夫人的大恩大德。楚儿确实胡闹了,还望郭郎和郡夫人恕罪。楚儿在平康里十余年,瞒着妈妈,背地里薄有所积。只要郭郎不嫌弃,愿意收佐中馈,楚儿便将所有积蓄作为嫁妆之资,应当足够填补亏空的钱物。”

    “我早答应替你赎身,既不是为了要你感激,也不是为了替我哥哥纳妾!”

    说来说去,原来是自作多情,她根本不需要帮助。可她同郭鏦既然情投意合,你又怎能对他的感情、他的人品有所怀疑?她拿钱来测试郭鏦的真心,在念云看来,这分明是一种侮辱。

    念云简直不知道从哪来的怒气,愤愤然从马车上去解马的套子。

    郭鏦过来拦住她,念云用力甩开他的手:“三哥哥,我一刻都不想在这待了,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别人只想验证一下自己的魅力够不够而已!”

    郭鏦想劝劝她,又不知该说什么。念云已经解下一匹马,扬声问道:“郭鏦,你跟不跟我走?”

    “我……”郭鏦看看薛楚儿,又看看念云,正在两难之间,念云瞪了他一眼,不再理他,扬鞭策马,飞身而去。

第六十四章 知秋坞() 
她不敢回头看,因为害怕知道郭鏦真的没有跟着她一起来。她心里说不出的愤怒,她替三哥哥觉得难受,一个女人竟这样折辱他的真心。

    一路飞奔回了东宫,进了门都没下马,李淳迎面而来,吓了一大跳。好在速度不快,念云连忙勒马,睨雪的前蹄高高抬起,身体几乎立起来,总算是停住了。

    念云从马背上跳下来,李淳忙命人把马牵回马厩,问道:“我一向温柔好脾气的郡夫人,小生今儿仿佛能感觉到你背后火冒三丈。怎么了?”

    念云将事情大致说与李淳,说的时候仍旧是气鼓鼓的。

    李淳笑道:“我当是多大的事呢,原来是我们冰雪聪明的郡夫人被人给耍了,恼羞成怒了。”

    念云哼了一声:“谁恼羞成怒了!”

    李淳将她揽到怀里,替她整理凌乱的发丝,一面道:“还说不是!你自以为能救苦救难,没想到别人还不领情。咱们东宫是什么地方,你娘那个响当当的升平公主名号一摆,谁还敢抢你哥哥的铺子不成!”

    回头想想也是,若昨儿同李淳一商量,命人连夜去查,自然查得出只是一出闹剧。

    念云嘀咕道:“好不容易沽名钓誉,怎好还仗势欺人么!”

    李淳笑道:“咱们就有这个势可仗,仗势欺人又如何?我听说你已经跟那一大群文人摊牌了,你怕什么,有他们替你宣传,你就算私底下仗势欺人了,你照样还是为人称道的郡夫人!”

    念云不想理他,自己躲到后花园去,找了个树桩坐着去了。

    “姑娘在这儿!可找到你了,你把奴婢一个人丢在后头……”

    念云回头一看,是绿萝。今儿本是带绿萝一起出去的,刚才她赌气冲回来,竟把绿萝给忘在后头了。绿萝不会骑马,这回来得未免太快。

    绿萝好似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道:“是三郎送奴婢回来的。”

    看来他还没完全被薛楚儿迷得神魂颠倒!

    绿萝见念云的表情一时阴一时晴,小声问:“十一娘还在生三郎的气?”

    念云噘着嘴没吱声。

    绿萝道:“三郎已经把钱送回去了,咱们铺子里筹措的钱,三郎也叫人拿去还了,姑娘拿去的珠宝首饰都着人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

    念云用力扯下一根草茎:“钱不钱的也还不是大事。可是,她拿这个来考验我哥哥,我……”

    绿萝道:“十一娘从小不缺吃不缺用,或许不知道钱对于普通人来说有多重要。依绿萝看,薛姑娘那样在平康里长大的人,对她们来说,钱虽然买不来感情,但一个男人若是连钱都舍不得为她花,压根儿算不上真心……”

    念云看着她:“真的是这样吗?”

    绿萝点点头:“十一娘也不要怪薛姑娘了,毕竟她也打算把她自己的全部积蓄拿来当嫁妆,也算是对三郎的一份心……”

    念云将脸埋到臂弯里,闷闷地道:“谁稀罕她那点钱!其实我是担心畅儿。薛楚儿是混风月场所的人,会做人,心计又多,跟我们耍这么多花枪。三哥哥原本就对薛楚儿一见倾心,万一更偏疼她些,到时候,畅儿一无所有,你说,叫她怎么在郭家自处?”

    绿萝道:“十一娘对薛姑娘发了这么大的火,只怕这一句才是真心话。”

    第二天,郭鏦到东宫来求见念云。念云还未应他,李淳先出来了,叫人带他去书房。见郭鏦愁眉不展的样子,李淳打趣道:“哟,郭三,得罪你妹子了?”

    郭鏦瞪了他一眼道:“等你什么时候领教了才知道,我这个妹妹,一旦认准了一个理,可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李淳赞同地点点头:“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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