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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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妃策-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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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要在李淳面前再演一出苦情戏码的,酝酿好了感情娇滴滴地回头,却愣住了。哪里还见得李淳的影子!

    到了晚膳时间,念云有模有样地准备好了一桌子山珍野味,口味似乎与东宫寻常的饮食不同,色香味俱全,看着更有食欲。

    宜秋宫的丫鬟见李淳和太子一同来,虽不知是什么缘故,但基本上可以肯定夫人一定是不愿再任人宰割了,于是都很高兴地忙前忙后。

    玉竹忙着招呼:“这些菜是我们夫人亲自下厨的,楚地的风味,放了茱萸和姜,很开胃呢!”

    李淳立在门口笑:“不错,色香味俱全。夫人若是立志要争宠,倒还有些真才实学。”

    念云笑向太子道:“殿下,您瞧瞧他说的什么话,我堂堂正室夫人还需要跟妾侍争宠?”

    李诵不自在地勾了勾嘴角:“你当然不需要争。”

    念云招呼他们父子上座,一面亲自替他们布菜斟酒。那酒是市集上沽来的汾酒,虽不及宫里的好,但也算是上等的了。

    酒足饭饱,丫鬟们来收拾了碗碟,又捧了茶上来。

    念云才问: “殿下,郡王,可知道咱们方才那一桌饭菜花费几何么?”

    太子约略知道她要说什么,李淳却是一愣。

    菜是八菜一汤,五荤三素,鱼肉飞禽俱全。另有几个小碟子咸菜,也十分香脆可口。

    李淳很少过问典膳厨的事情,也不曾买过东西,出门都是六福管账,所以他一概不知。

    念云微微一笑,又问:“那殿下和郡王平时的饮食,一餐所费几何?”

    李淳也不知道。

    他们平素都是按照定例传膳,郡王一日膳食份例是羊、猪等肉类各十斤,鸡鸭鹅等家禽三只,鱼五斤,各色干鲜菜蔬二十斤,此外按照不同的时令,又有瓜果若干。

    菜式上,他说不详细,只知道郡王的份例是二十四个菜。至于郡夫人,比郡王的份例减去鱼而已,每餐的菜式也有十八个。

    至于太子,每日份例菜式又比他多上一倍。

    李诵倒是记得,每年的膳食衣裳都是极大的一笔开销。但具体怎么个算法,花在了什么上面,他没大管过。

    念云笑道:“全都是甩手掌柜。那么殿下说句公道话,我这里的饭食,与平素司膳房给您送的比,哪个好?”

    李诵道:“司膳房的膳食淡而无味,自然不及你处。”

    念云眼神十分复杂:“我这一桌子山珍野味的原料,都是今日绿萝在市集上买来的,殿下已经看见了,分量足够我们三人及我的四个大丫鬟、两个小太监都吃饱,加上柴火、大米、油盐,花费也不过半吊钱。”

    李诵点点头,他今日见了,价钱他心里已经大致有数。

    念云继续道:“殿下的份例不从东宫出,由宫里的内府直接补贴。而郡王平素的份例,司膳房报上来的价格是二十吊每餐,加上点心酒水果子钱,你一个人的饮食,一天是五十吊。”

    “五十吊?”李淳大惊:“我一人怎么吃得了五十吊钱!”

    念云撇撇嘴:“你屋里的大丫鬟四人、小太监四人也是从你的份例里头算。”

    李淳愤然:“那也没有五十吊!”

    李诵了然。白日里念云已经带他见识过五坊使的行径,看来不仅宫里是如此,东宫也是一样。

    他沉吟道:“我记着从前有个小丫鬟同我说,他们一家七口人,一年到头的花费不过五七吊钱……当真我们寻常伙食一天就要数十吊?”

    念云起身到案上拿出一叠纸,上头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我都整理在此,殿下可去拿账簿来比对。东宫内府账目十分混乱,比如说,殿下今日见了,绿萝在市集上买一只鸡蛋价格是两个钱,而账薄上所记,却是一吊钱四个!”

    膳食是如此,那么衣饰花销等其他方方面面,也是可观的一大笔钱了。东宫的账目连年都是入不敷出,以至于太子都不得不收受一些贿赂来维持。

    李淳咬着嘴唇看向太子。他小看了念云,没想到她竟然发现这样的惊天秘密。

    李诵一直低着头认真听念云陈述,若有所思,这会终于抬起头来:“此事非同小可,只怕牵涉甚广,内廷欺君罔上、贪污数额巨大,不可不明察。我明日进宫便禀报皇上,请求彻查内廷局!”

    念云点点头:“此事由来已久,两市百姓商贾皆怨声载道,我一介女流之辈,却无法身体力行,一切有劳殿下。若得以解决,必将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

    李诵站起来,竟躬身对她深深作了一揖:“待我回去召王先生来商议,好好拟一道奏折。念云,辛苦你了,往后东宫的内府还要你多费心。”

    这是在肯定她掌印的权力了。

    念云忙起身回礼:“殿下言重了,是念云的分内之事。”

    李诵看了看李淳,又看看念云,神色有些复杂:“淳儿啊,今日天色已晚,你就宿在宜秋宫吧!”

    什……什么?

    备注:唐代是用茱萸来调辣味,而辣椒是在明朝时期才传入中国的。

第三十四章 大红灯笼高高挂() 
太子走了以后,念云的尴尬丝毫不逊于大婚那夜,简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还是茴香伶俐,把宁儿抱了出来,小包子手里抓着一只木头鸟,欢呼着扑到他阿爷怀里去。

    这父子俩好久没见着,小包子一时乐得手舞足蹈,献宝似的赶紧把这些日子从嫡母这里得来的好玩具拿去给阿爷分享。

    那只木头鸟甚为精巧,在鸟尾巴上有个机关,拧得几圈,木鸟便叽叽喳喳叫起来,还在地上一跳一跳的。

    李淳大奇:“你把天下的能工巧匠都收入门下专门造玩具了?”

    念云笑:“我可没有那个本事,不过是在西市上寻来罢了,你是不知道西市上有多繁华,我先前也不知道,若不是三哥哥说起,险些错过一大乐趣!”

    李淳撇撇嘴:“广陵郡夫人亲自到集市上去,叫人知道了不知道该怎样编派咱们东宫!”

    小包子却接口道:“要去!阿娘带宁儿去!”

    几月不见,小包子越发能说会道,小嘴叽叽喳喳个不停,一会拉着李淳,一会拉着念云,阿爷阿娘叫得顺溜,俨然一家三口的模样。

    李淳心里大乐,这才两三个月的时间,就把这小家伙**得这样好,都已经改口叫阿娘了,往后要是她生了自己的孩子,不知多好!

    不过小包子很快就玩累了,趴在李淳腿上就睡着了,还有一条口水挂在嘴角上,李淳只好叫茴香来抱他回去睡。

    东宫承袭了宫里的规矩,一向有这样的传统,太子或者郡王留宿在哪院,哪院就挂起六对大红宫灯。

    所以今夜宜秋宫也不例外,自大婚那夜彻夜燃着龙凤花烛之外,这还是宜秋宫第一次挂起大红灯笼。

    暧昧的绯红透过窗纸映在佳人的双颊上,分外诱人。

    李淳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生硬地把话题扯到别处去:“如今金印已经在你手里,冰冻三尺,已非一日之寒,你打算怎么办?”

    绿萝在旁略有些担忧,郡王这一晚上已经喝了三壶茶水了,起夜多了可莫要受凉才好。

    念云倒没有察觉,应道:“水至清则无鱼,也不忙马上全部肃清。按我的意思,挑其中根基比较浅的人动动刀子,算是敲山震虎,先叫他们收敛收敛,以后再慢慢对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又闲聊了些时候,烛光渐渐地暗下去了,夜色越来越浓。

    玉竹提醒道:“郡王同夫人该歇息了罢?郡王明日一早还要早朝……”

    李淳不动声色道:“那么,便更衣罢。”

    念云却是不动,踌躇良久,命茴香再取一副铺盖来,把自己平常睡的那张雕花大榻让了给李淳睡,自去外间睡那张三围屏罗汉床。

    李淳气得在心里直跺脚,眼看着娇妻就在眼前,却错失了良机。这等良宵谈什么治国治家的道理,早该多说几句动听的好话,把她哄上卧榻才是真。

    他也不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了,怎的在她面前这样笨拙起来?简直叫人笑掉大牙,辛辛苦苦娶回来的美人,结果都大婚两三个月了,还没近过身!

    罢罢罢,反正都忍她两三个月了,煮熟的鸭子也不信她能再飞了,索性再磨一磨她的性子,往后等到她主动投怀送抱的时候,那才叫蜜里调油!

    今儿要不是太子殿下发话,他还真不知道以什么理由留宿她的香闺,话说,这才叫知子莫若父啊!(什么叫亲爹!)

    但是好像有点什么不对劲……

    “茴香,给我拿个夜壶进来!!!”

    次日早上起来,李淳已经去上朝了,东宫上下都来宜秋宫给郡夫人道喜。她的尴尬总被旁人看作了羞赧,也算是蒙混过去了。

    下朝回来,李淳的脸色却不大好。

    那两个妾侍已经打听得,自然都不愿去触霉头,因此并未半路拦截,李淳一路畅通无阻地直接去了宜秋宫。

    念云老远看见李淳黑着脸进来,也不问何事,一碗黄绿的汤水递上来。李淳一口气喝下,只觉得入口清甜,滋味回甘,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

    “甘草绿豆汤,清热下火解毒。”

    “……”

    “殿下递的折子,反对的声音很大么?”

    李淳沉默了一瞬:“父亲并未递折子上去。”

    “哦?”念云十分诧异,昨日李诵受的触动不小,怎么忽然变卦了?

    李淳叹一口气,“王先生说得对,父亲居太子之位,除了下为黎民苍生之外,不应忘记,上头还有天子。”

    原来是昨晚去同那位太子太傅王先生商议之后改变了主意。但念云不甚明白:“天子难道不愿意把国家治理好么,天子脚下出这种事,也说不得?”

    李淳拉她坐下,“没那么简单。此事虽然利国利民,但若皇上疑心东宫收买人心,该当何罪?”

    念云悚然而惊。她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五坊使所涉及的人事,都是内廷有头有脸的人物,日日伺候在皇上、诸妃面前的。

    要是他们有意在主子面前多说几句坏话,原本舒王和东宫之争就已经成为皇上的心结,更何况三人成虎?

    好险!

    念云叹道:“果然王先生是个人才,我如今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李淳道:“父亲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王先生居功至伟。”

    念云安抚他:“罢了,都是我考虑得不周全。宫里的事咱们虽然管不过来,可是东宫的内府现在不是由我掌管了么,尚可徐徐图之。再不济,我做什么只以郭家的名义,打我哥哥的旗号,他们总不好再说什么。”

    李淳仍旧有些闷闷不乐的,“圣上如今是越发……唉!裴延龄那个老狗,欺下瞒上,诡言邀宠,圣上竟也不理,可是老糊涂了么!”

    念云不知朝堂上事,李淳又一一为她解释来。

    先是陆丞相上书陈明备边六弊,圣上就未置可否。后来又闹出诸州欠负钱的事,要别置欠负耗剩季库。

    人人都知道所谓的欠负钱都是贫人无力偿还的,欠了多年了,根本收不回来。朝廷若强制收钱,必然会闹得那些老百姓家破人亡、民不聊生。

    但是圣上信了裴延龄,反怪陆丞相。

    后来裴延龄又说咸阳有陂泽数百顷,可牧厩马。圣上使有司察看,也属子虚乌有,不过是数亩芦苇地而已。圣上却没有责罚他,反而训斥了几个弹劾他的人。

    念云想一想,“圣上倒还不至于老糊涂,只怕你是年轻得糊涂。”

    “你说什么?”李淳蹙眉。

    “他心里何尝不清楚谁是谁非,只是他们那些耿直忠正的老臣,死活不肯叫圣上顺心,一定要圣上听他们的主张。最要紧的事情,你看圣上可有什么表示?无非拣几件不要紧的由头打鸡骂狗罢了。”

    李淳低头想了想,念云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圣上做明君也做累了,怕是在闹脾气。

    “那我们如今要怎么办才好?”

    自古不是圣心难测,而是没有几个人真正敢拿圣上来做一个长期的换位思考揣摩他心里在想什么。

    念云道:“一句话,干卿何事?圣上要借这些琐事闹,那是他的家国天下,他自闹去,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了。”

    李淳叹服:“你瞧瞧,你瞧瞧,我如今真舍不得离开宜秋宫了!”

    看他没有走的意思,念云只好吩咐小厨房备下晚膳,留他一起用了饭。

    眼见着天色已晚,点灯的小太监都快来了,念云问:“我听见说蕙娘身子似乎又不爽利呢,你去瞧瞧罢?”

    李淳道:“梁侍医都说了她胎象稳得很,我去做什么!”

    念云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么,女人家生养都是九死一生,便是稳当,也要多留意。”

    李淳没好气:“我又不是侍医,看了能怎样!”

    念云只好不同他说了,反正那不知真病假病的又不是她。

    李淳却不依不饶,凑到她面前来:“你这女人,怎的就这样急着把自家夫君往外推?非逼着我得个宠妾灭妻的罪名,于你有什么好处不成?”

    念云拍开他的脸:“咦,你们长安的男子最是没道理,我只说叫你去瞧瞧蕙娘,你一时不乐意了就要灭妻,还问我有什么好处?”

    李淳索性耍赖:“我喜欢这张卧榻,昨夜闻着这里的花果香我睡得极好,我不去别处。”

    念云无奈。她还得在东宫混下去,她没胆子直接把李淳轰出去,只好继续抱着被子去睡罗汉床。

    李淳忙伸手去拦:“哎,卧榻那么宽敞,我不介意跟你共享……”

    念云白他一眼:“我介意啊!”

    李淳拦住她不放,“夫人往后自会习惯……”

    念云笑一笑:“郡王可是亲口答应愿意等到我心甘情愿的时候,怎的竟出尔反尔么?”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事跟她装什么大度?大婚之夜就该先收了她再说,这会说不定连孩子都怀上了。

    到底还是拉不下这个面子,只好眼巴巴地看着她灵巧地从自家身边闪过去,睡外间去了。

第三十五章 万贯家财() 
一连三日,李淳都来念云处歇息,倒叫东宫的人大吃了一惊。

    很快,消息不胫而走,所有人都知道,郡夫人不仅拿回了金印,而且,她开始受宠了。东宫里人人都啧啧称奇,暗暗惊叹郡夫人不愧是公主府**出来的人,年纪虽小,本事却不小。

    东宫里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唯一喜忧参半的人,是李畅。

    一连三日,她都听说哥哥宠幸了夫人,而这三天,整整三天的时间,她的好嫂子竟然都沉湎于男女之情,一次都没有去找她玩。

    明明嫂子说过不在意哥哥的宠爱,她都想出手相帮了。可她还是没都没做,嫂子竟然忽然就得宠了,关键是,一连好几天,简直是干柴烈火,太可气了!

    李畅一大早跑到念云的房里去,念云都已经梳洗完毕,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独自用早膳。李畅冲进去看了看,她面前摆着的仍旧是一钵白粥四碟小咸菜,与先前并无区别。

    李畅又跑进屋里四下瞅了瞅,被褥仍旧收拾得整洁,除了屋里挂了件男人的披风大约是李淳的,和之前也没有任何区别。

    念云看她冲进来东瞧西看的,以为她是来找李淳的,道:“你哥哥早朝去了,你要不要一起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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