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妃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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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妃策-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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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云道:“若是杜秋那样行事稳当的,三哥哥多纳一个妾倒也不算什么。可这郑乔乔,我到底还是不放心……”

    茴香道:“娘娘其实也不必担心汉阳公主,荣安县君当初……娘娘不是也不放心么,安置在城南庄,这些年来也相安无事,倒是咱们白担心了一场。”

    念云盯着黑黢黢的帐子顶上,隔了好一会儿方道:“你的意思是,再另外置一处外宅安置……咱们郭家倒是不差那一座宅子,且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徐徐做打算罢。便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留子去母,也未为不可。”

第一百七十五章 知是荔枝来() 
次日清早,念云便请了旨,宣郭鏦来蓬莱殿。

    待郭鏦过来,念云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却是沉默地对坐喝了一盏茶。倒是郭鏦忍不住了,“念云,可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这一大早便叫人过来,只为着在这看你喝茶的不成?”

    到底这话,该说的还是要说,该问的也还是要问个清楚明白。

    念云放下茶盏,道:“三哥哥,你不要瞒着我,你同郑乔乔……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鏦有几分尴尬,念云见他不好说,索性连绿萝茴香都打发下去了,郭鏦这才把那日的事大致同她说了一遍。

    待他说完了,念云问道:“三哥哥,可你同郑乔乔,到底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可想过要怎么办么?”

    郭鏦苦笑道:“怎么办?能怎么办,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我于男女之事上早就看淡了,有畅儿和楚儿已经足够,况且,那郑氏本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郭家的家训,一向不许儿孙们妻妾成群搅得家宅不宁。从子仪公开始,家中妻妾最多两三位,那等爱玩心计、满肚花花肠子的女子是不许进门的。

    念云轻叹一声,“三哥哥,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郑乔乔的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

    郭鏦一时怔住,原本他还诧异怎么念云忽然问起他这件事,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一茬的。

    过了片刻,他坚决地摇了摇头,“本就是不该有的孩子,我不会认他,不如趁早处理掉。”

    念云握着茶盏的手凝滞了片刻,“三哥哥,可这也许是你唯一的子嗣……”

    郭鏦看向她,“不,对我而言,早年或者还有些盼望,到现在,早已无所谓了。我说过,我便只当宥儿和婉婉都是我的孩子一般了。”

    念云走到他面前,“不不,三哥哥,这不一样,我的孩子是陛下的孩子,是皇子和公主,待我们百年之后,到底不能替你承继香火……”

    郭鏦笑笑,“有什么不一样的,若单只是为了香火,大哥膝下有好几个孩子,我便过继一个来,有何不可?”

    可大哥到底是大哥,他和他们两个其实是同父异母,这怎么一样?

    到底三哥哥还是嫌弃郑乔乔机关算尽,怕闹得家宅不宁,怕委屈了畅儿和楚儿。

    念云沉默了片刻,道:“三哥哥若是实在不喜欢郑乔乔,也等她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到底是你唯一的亲骨肉。便是留子去母也好,过继到畅儿膝下也好,莫要委屈了孩子才是。”

    郭鏦这一次却是十分执拗,将手中的茶盅重重地搁到桌上,“从她肚子里出来,那必是个祸根孽胎,留着何用?一想到他身上有一半流着那卑贱的血液,我宁可断子绝孙!”

    郭鏦几乎从没在念云面前说过这样的重话,念云一时便僵住了。她原以为,对于男子而言,即使不喜欢一个女人,到底孩子是重要的,可她实在没想到郭鏦这样排斥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种劝说显然已经无法继续下去,念云叹一声,索性不再提这件事。

    到了傍晚李淳来蓬莱的时候,便觉着这蓬莱殿里的气氛有些异样,院子里仿佛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

    李淳有些诧异,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念云的屋子,“念云,可是你不舒服,如何弄得满院子药味?”

    但进来了他又觉得好似不对,念云一向谨慎,她自己喝的药必定只会在大殿里,由自己身边的四大宫人亲眼看着煎。可他进来以后,反而觉得药味淡了,可见并不是在大殿里煎的药。

    念云见他进来,站起来去迎,“陛下……”

    李淳连忙拉住她,见她峨眉轻蹙,便将她拉到怀里,轻轻抚摸她的背脊,“这是怎么了?”

    念云在他怀里靠了片刻,好似终于积蓄了些力气,方才挣扎出来,退后两步,跪倒在他面前,“陛下,念云有罪。”

    李淳急忙拉她起来,扶她坐在榻边,自己也在她身边坐下,“念云,你同朕,何须如此?但凡有什么话,你只管说便是。”

    念云迟疑了片刻,有些艰难地开口道:“陛下,念云御下无方,三哥哥行差踏错,请陛下责罚!”

    李淳有些惊疑,念云便把郭鏦同郑乔乔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又把自己留了郑乔乔在蓬莱殿的偏殿里养胎、郭鏦却不愿意认孩子的事也说了。

    李淳道:“朕还以为是多大的事,不就是一个宫女么,就你那些嫁妆钱还有外头开铺子攒下的家私,难道连一个孕妇或者一个孩子都养活不起么?”

    “这……”念云诧异地抬起头,“陛下的意思是……”

    李淳轻嗤一声,宠溺地伸手去刮念云的鼻尖,“还能有什么意思,郭三如今气儿不顺,不认便不认罢。你且养着便是,待大些了,再送去给畅儿,怕她巴不得成日里捧在手心里呢。”

    念云还有些疑虑,“这……总归不是畅儿亲生的……”

    李淳笑一笑,“宁儿也不是你生的,却是你带的头一个孩子,不是比宥儿还亲?”

    想想倒也是这么个道理,念云脸色终于舒展开来,笑道:“果然还是陛下想得明白。”

    当下念云也放下心来,这件事既然已经和陛下解释清楚,也就不怕再有人拿这个说事。只要陛下不去追究三哥哥“秽乱宫闱”的罪名,便是无碍了。

    说起来,陛下到底还是宠着她的。

    这郑乔乔倒是收敛了从前的小聪明,在蓬莱殿里格外的顺从。平时念云给她送去什么,她便收着,不给便也不大主动讨要,还算是好伺候,并不挑剔。

    到底她怀的是郭鏦的孩子,念云也不欲苛待她,因此见她开始渐渐的显怀,贴身舒适的衣料子不断的往偏殿里送过去,还特地拨了两个小宫女伺候她起居,御医也每隔三日便来请平安脉,只是不许她到外头四处走动。

    平平安安又是好几个月过去了,转眼间便到了六月天。

    天气炎热得很,外头只听见不住的蝉鸣,使得原本就蒸笼一般的空气越发感觉燥热不已。自月初开始,蓬莱殿便要时不时地去领冰块消暑了。

    念云穿着轻薄的衫子坐在寝殿里,这蓬莱殿临近太液池,湖面上偶尔还能吹来一丝凉风,倒还不至于十分难以忍受。

    茴香站在她身后替她打扇子,念云随手拿起六尚局送来的账薄来翻看。翻了几页,念云又想起了别的事,问道:“茴香,今儿可把那冰镇的梅子汤给陛下送去了么?”

    茴香笑道:“娘娘同陛下这是越发胜似新婚了,陛下有什么好东西都只顾着往娘娘这边送,娘娘成日里想的也都是陛下冷了热了的。”

    念云笑着去拍她的手背,“陛下前头忙得脚打后脑勺,哪里顾得上自己,宫里统共就这么几个人,我不想着他,还能指望谁来想着?”

    一面又打趣道:“你这丫头,该不是怪我没早些替你觅个如意郎君罢?若是想汉子了也不妨,那神策军羽林卫中瞧上哪个了只管说,便是看上哪家的俏郎君,本宫也有办法如你的愿。”

    茴香“哼”了一声,道:“娘娘就莫编派奴婢了,奴婢这一辈子陪着娘娘也就是福分了,谁稀罕嫁出去给那臭汉子洗衣煮饭去,还让人吆三喝四的!”

    念云“扑哧”一声笑出来,她身边这几个宫女,性子都给养刁了。她们四个可都是正五品女官,外头一个御史中丞、洛阳县令也就是正五品。

    这样的身份地位,只是在宫里熬了这些年头,耽误些韶华。倘若是嫁一个小小侍卫,其实已是屈尊,若在家里还被男人当成寻常女人待,那真真是不如不嫁。

    跟在她身边,虽然日子都是好过的,只是享不了儿孙绕膝的福气了。到老来,若是寂寞,也只得跟宫里太监公公做个对食。

    念云为这几个宫女的事出了一回神,就听见外头宫女来报,“娘娘,陛下给娘娘送了东西来。”

    “拿进来罢。”

    进来的人却是薛七喜,手里捧着好大的一个白玉盘子,里头盛着许多冰块,冰块顶上,镇着两大串果子,果香四溢。那果子果壳粗粝,带着许多小凸起,红艳艳的颜色,衬着几片鲜绿的叶子,光是看着,就已经十分诱人。

    七喜把盘子放到桌上,“七喜方才从紫宸殿过来,陛下说此物不宜久置,叫七喜顺路带来给娘娘品尝。”

    这可不是北方的水果,念云曾经在扬州见过有商人费好大的劲从岭南运过一些来,专卖给最有钱的富户人家,因此认得此物,正是玄宗皇帝时期贵妃杨玉环最爱的荔枝!

    念云曾有幸吃过一次,里面果肉白腻清甜,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可是,这是在长安,荔枝万里迢迢从岭南运过来,得要耗费多少人力人工?这么热的天气,不知要累死多少匹上好的驿马。

    当年杨妃也不过就是爱吃此物,玄宗皇帝为了博她欢心,于是不顾劳民伤财,常常令人万里迢迢去采新鲜的荔枝。终至安史之乱,杨妃被逼得自缢马嵬,不知背负了多少骂名!

第一百七十六章 谁敢非议龙种() 
念云万万想不到,李淳竟送了这么一大盘新鲜的荔枝来。

    这宫中难得偶尔有这么一次贡得荔枝来,李淳便送与她,这等心意,她是知晓的。

    荔枝是十分稀罕的水果,可杨贵妃的前车之鉴在那儿摆着,但凡她表现出一点喜欢,李淳下次只怕还会设法去寻,且又不知道到时候朝堂之上会有多少人拿这事来口诛笔伐。

    为这一点口腹之欲,她不能行差踏错。

    念云于是蹙起了眉头,看了看那一盘新鲜芬芳的水果,后退了两步,“七喜,拿出去罢,本宫吃不得此物。”

    七喜十分诧异,“这是南方进贡来的珍品……”

    念云道:“本宫知晓,这荔枝产于岭南,很是稀罕,味道也甘甜可口,可惜本宫没有口福。年幼时曾经偶然吃过一次,不料全身起疹子发烧,险些丢了性命。本宫就不吃了,你替本宫谢过陛下的美意。”

    七喜只得应下,念云见这屋里几人看着那荔枝的眼神都有些错愕,想来都不曾见过这稀罕物事,因笑道:“你们各人都拿几颗去吃罢,的确是难得一见。”

    荔枝这等稀罕物,他们都只是听说过,哪里真的吃过?听见贵妃这么说,喜滋滋的各自从七喜手里领了两三颗,那荔枝的紫红外壳剥下来,仍旧舍不得扔掉,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念云笑道:“别看了,这荔枝正是因为难于保鲜才稀罕,到晚间那壳颜色就全黑了,色香味全无。”

    七喜也拈了两三颗吃了,笑道:“前人说‘未玉齿而殆销,虽琼浆而可轶’,果然非寻常水果可比。”

    绿萝将剥下的两片荔枝壳扔向七喜,笑道:“好端端的非要装出一副读书人的样子,也就娘娘听得懂你这些之乎者也的话,也不知从哪儿得来。”

    七喜便笑笑不语。待一屋子人吃也吃了,笑也笑够了,念云道:“这一大盘子,还有许多,七喜,趁着新鲜,你还是端回去给陛下罢。不过,这东西吃着上火,嘱陛下不要多吃。”

    七喜只得端着盘子回紫宸殿复命,陛下听闻念云吃不得荔枝,连叹了三声可惜,自己却也没有再吃,只命人把剩下的一些荔枝全部分赏给了后宫里的众妃嫔,连六福、七喜等人也赏了一些。

    陛下先前本就一心想着念云,自己也没来得及吃,这会不知又想起了什么,难得外头贡来这一小筐,他竟是一颗也没吃。

    前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他便去了蓬莱殿,天色已晚,暑气散了一些,清凌凌的月光泻下来,倒十分怡人。

    用膳的时候,念云道:“今日念云辜负了陛下的一番美意,着实过意不去。只是这荔枝也是珍贵之物,陛下怎的一颗都没尝么?”

    李淳温柔地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你既吃不得,朕怕朕吃了以后,身上带着荔枝的气味,对你不好。”

    这过敏之事不过是她一时信口胡诌的,不过,看李淳这神色,他也未必不知她的心思。既然贵妃都如此做了表率,他这皇帝陛下,索性也夫唱妇随了罢。再珍贵,也不过就是一两口吃的,不吃又能可惜到哪里去?

    李淳在蓬莱殿用了晚膳,便执念云之手,看着窗外的月色,“你若真觉得辜负了朕的美意,如此良宵,不如陪朕到太液池边去走走罢。”

    念云含笑点点头,这样的夏夜,的确是不该辜负良辰美景。

    盛夏时节大明宫中便是这一处太液池最好,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将白日里的暑气拂去,带来一丝惬意的清凉。难怪则天皇后和高宗迁宫之前,高祖、太宗皇帝皆是夏日来大明宫避暑。

    两人携手在太液池边漫步,并不多话。只要他还在她身边,只要这宁谧的月色有他共享,上天待她便已经不薄,无需太多言语来表达。

    念云和他都没穿高头履,只着一身轻薄的夏日纱衣,一双简单的绣鞋,走在太液池边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风吹起衣袂,翩然欲飞。

    走了一段,到了一处假山后边,忽然便听见前头好似有几个宫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在窃窃私语,却又像是很激动很兴奋的样子,叽叽喳喳个不停。

    李淳微微皱起了眉头,想要出言呵斥,念云却忽然听见她们话里好似在说蓬莱殿,便拉住了他。

    两人便站住,只听得一个年轻娇嫩些的声音道:“……怎么不是,我听见人说呢,蓬莱殿那偏殿里住了一位姓郑的宫人,都怀了四五个月身孕了,肚子那样大!”

    另一个年长些的道:“难不成,是贵妃娘娘为了固宠,把身边的宫人荐给了陛下么?”

    又有一个听着略沙哑的声音道:“什么呀,你们都不晓得,那郑宫人怀的哪里是陛下的龙种,我听说是郭驸马的呢,我猜呀,郭驸马经常出入蓬莱殿,便是同贵妃身边的宫人私会呢,做出这等秽乱宫闱的事,啧啧……”

    先前那个年轻的便道:“有这样的事?那岂不是说,驸马在蓬莱殿里淫 乱,那娘娘怎么不索性把那宫人送去升平府服侍……”

    “这种事,谁知道……”

    几个人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便一同掩口吃吃地低声笑起来。

    李淳在那假山后头暗处听了个一清二楚,勃然大怒,从假山后头出来,厉声道:“都给朕住嘴!”

    这些小宫女不过是晚上闲来无事在太液池边上纳凉,私底下说些宫中的秘辛解闷儿,哪里想到陛下和贵妃娘娘也正踏着月色出来散步,登时吓得面如土色,几个人跪在那里,身子便抖得似筛糠一般。

    六福本是远远跟着的,听见陛下龙颜大怒,连忙踩着小碎步跑过来,指着地上的几人,骂道:“好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进宫的时候没人教过规矩,舌头长着都是祸害,都拉下去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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