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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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常-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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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泽浅一剑劈出:“都不是师父了,还什么都瞒着我吗?!”

    莫洵哪里肯乖乖回答苏泽浅,黑棍带出一阵风,瀑布水流骤然紊乱:“呵,你都会瞒着我了,还敢要我什么都告诉你?”

    两人招式相撞,随即被气波向两边推开,苏泽浅调整身形,于虚空中借了力,持剑再次向莫洵冲去:“那两团光是什么?!”

    “你身上的煞气是怎么回事?!”

    谁都不肯回答谁。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老王放下结界想隔开两人,可莫洵、苏泽浅都对玄龟结界十分熟悉,知道如何躲避。

    老王也火了,收了挡天雷的结界:“你们自己接着!”

    天雷影响视线,莫洵抬头,一棍就要往天上捅!

    苏泽浅脸色骤变,横剑来挡,身上煞气更盛一层:“你干什么!”

    莫洵眯着眼,金色竖瞳冰冷璀璨:“所以这就是你的理由?”

    “山里人为天道所恶,你冲到最前面,是想替我们将天道的视线挡住?用你的煞气,用你的命去挡?”

    “我有分寸!”苏泽浅怒道,“如果不是你无理取闹,我不会让煞气失控!”

    “我无理取闹?是谁想要山里山外和平相处?是谁老在替天师说话?!”

    “是我逼你,还是你逼我?!你一个小孩子,说不要人间就不要了?人间沦陷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我早就长大了!”苏泽浅弃了剑,揪住莫洵在他嘴上狠狠一咬,“不是小屁孩!”

    莫洵收了长棍,握着苏泽浅的腰,直接将人从半空中按到地上,腾起半米来高的浮尘:“哟呵,厉害了嘛。”

    被咬破的嘴唇滴下红色的血液,落在苏泽浅脸上。

    吵了一架,打了一架,两人要聊的问题毫无进展。

    然而打架无疑是相当好的发泄途径,无论是莫洵还是苏泽浅,胸中那股憋闷都泄得差不多了。

    戾气煞气迅速收回,天雷敛去,山中恢复一片晴空。

    两人闹出的动静非常大,山里人全都跑了来。

    尘烟落下,看见远远近近围着的熟人,苏泽浅脸上烧红一片:“让我起来!”

    莫洵挑眉,没动。

    不知是因为那两团光,还是三年昏睡中的经历,此刻莫洵的表现是和他外表匹配的年轻肆意。

    而苏泽浅三年间的成长改变了他的气质,即使是恼羞成怒咬牙切齿,也带着一股成熟的意味。

    再也不会有人说他们像师徒了。

    山里人震惊得无法言语――一半是因为莫洵的突然出现。

    于是一片寂静中,某道带着颤抖的沙哑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你你是谁?”

    莫洵转头看过去,是枯瘦得不像样的殷商。

    莫洵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仿佛不屑一顾,说出来的话却显得在意。

    黑衣男人维持着压着苏泽浅的动作,腾出一只手抹掉嘴唇上的血,吐出三个字――

    “他男人。”

第一三七章() 
“他男人”三个字落地有声,苏泽浅脸上通红,心里却暗戳戳的有点开心。om

    周围山里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殷商突兀的爆发了一阵大笑:“哈哈哈,剑修你告诉我你是剑修,苏泽浅!”

    这是苏泽浅完成山中修行后,殷商在莫洵小区门口遇到苏泽浅时,得到的拒绝。

    黑衣男人淡声问:“剑修就不能有男人了?”

    莫洵站起来,对苏泽浅伸出手,后者盯着看了眼,伸手握住,借力站起。

    莫洵看着殷商,与苏泽浅针锋相对的愤怒消失,那彬彬有礼的姿态中带着一股漠然。

    殷商身边站着两个山里人,看见莫洵望过去,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绷着脸去看苏泽浅――殷商在山里没有自由,但人类脆弱,真的把人一关三年,不死也疯,疯疯癫癫的殷商和理智清醒的殷商,哪个更有用不用说都知道。于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带殷商出来放风。

    不用说,这也是苏泽浅安排的。

    在莫洵看来,苏泽浅对待殷商还是留了两分情面的,和*上的折磨相比,精神上的摧残无疑更难以忍受,但苏泽浅从来不对殷商说什么,所以现在站在莫洵面前的殷商虽然形容憔悴,但眼神还是明亮的,他心里的信念还在,斗志还在,三年了,他始终还觉得自己能翻盘,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莫洵半点不留余地,他用矜持冷淡的口气问殷商:“以你的所作所为,你现在有什么理由对苏泽浅的拒绝耿耿于怀?”

    “你把事情做绝了,又怎么有脸来摆一副旧情难忘的姿态?”莫洵就当着众多山里人的面说着。

    殷商在山里呆了三年,山里人对他的事迹都知之甚详。

    殷商的视线从莫洵脸上移到了苏泽浅脸上,后者脸上红色未褪,表情却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他看见殷商望过去,对视了一眼后无波无动的移开了目光。

    殷商仿佛被苏泽浅的这个举动刺激到,猛地拔高声音:“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你为什么觉得阿浅还要对你念旧情。”莫洵声音依然平淡,像把钝刀子,“其实我也不是很懂,为什么你还会在这里。”

    话题突然一变,殷商显然没反应过来,饶是苏泽浅也摸不着头脑。

    “你在山里三年,为什么还没被救走?”

    “山里人是强,是有能力看住你,但想必你自己也清楚,殷商的价值只在于一小部分天师,即使没有你这个质子,我们也有别的方法去牵制他们。om”

    “你还在这里,只能说明用你来牵制他们耗费的人时物力最少,最合算。”

    莫洵掀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直白的告诉殷商:“如果不断有人来救你,让我们以你为牵制的代价不断增加,你绝对已经出去了。你在这里,是因为没人来救――没人下定决心一定要救你出去。”

    “我听说,你的改变是为了给你父母更好的生活。”莫洵看见殷商脸上的肌肉在抽搐,“但就现在的情况看来,你已经是个弃子了。”

    “不可能!”殷商哑着嗓子低吼。

    在山里三年,看着营救行动一次次失败,殷商也开始急躁,开始疑神疑鬼,他看着天师们退却,会咬牙切齿的想,我落到这一步不都是为了你们?为什么你们不再撑一撑,不再拼一拼,分明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啊!

    每一次天师的退却对殷商都是折磨,山里人折腾他,对天师示警,这是*上的折磨,他失去了又一次逃脱的机会,这是精神上的失落。

    殷商觉得天师们的营救更像是一种仪式性的表演――我们尽力了,但我们真的做不到――以求良心上的安慰。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殷商甚至想,如果不是妈妈也在山里,他早就逃跑了。

    他竟已经把自己的母亲看做了拖累。

    意识到这一点的殷商悚然一惊,他为自己树立的道德高标出现了裂纹,这是致命的,殷商只能通过不断的逃避来麻木自己。

    而莫洵,这个外人的话,让他再也没办法逃避。

    “为什么不可能?”

    殷商因为情绪的剧烈起伏,跌坐在地上,莫洵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因为帝流浆一事,殷坊被除族。他意图带你远走,过安生日子,你却不甘心,还要搅进来,美其名曰要让自己的父母重新过上之前大权在握的日子,但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愿不愿意?”

    这句话出口,莫洵就觉得不对,有几分心虚,果不其然听见了苏泽浅在背后轻“呵”了一声。

    莫洵没管身后的动静,心想着等会儿再找你,继续盯着殷商:“或许他们愿意,或许他们不愿意,但殷坊已经被你架了上去,再想下来就难了。”

    这是他儿子弄出来的产业,他这个做爹的没权利替他否决,失去了脱离的机会,再次身处局中,想要离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再次享受到权利的滋味――不受制于家族意志的,全然自由的权利,殷坊或许也不想放手了呢?”

    三年的等待,三年的折磨,殷商的心理防线本就摇摇欲坠,此刻被莫洵直白的点出,便如洪水决堤,全然崩溃。

    一边是权利,一边是儿子老婆。

    为了儿子殷坊已经放弃过一次权利了,得到的结果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现在他又一次站在岔道口上,做出同样的选择是否是重复错误呢?

    殷商设身处地,觉得自己也会这么想。

    儿子和老婆在山里死不了,既然能活着,就不算亏待了――而他们有营救行动,良心上也过得去了。

    殷商眼神涣散,回到了刚开始的问题:“你是谁?”

    这张脸是熟悉的:“莫洵?莫老师?”

    莫洵回答他“是”。

    殷商涣散的目光又凝回来:“莫洵,苏泽浅?”他用一种感觉稀奇夸张语气喊了两个人的名字。

    他想到了当初苏泽浅三句不离莫洵,想到了那个嘴对嘴的人工呼吸,想到了自己傻乎乎的不设防备,对莫洵的殷勤备至。

    回想起来,是那么的可笑。

    于是他就笑了,笑得歇斯底里,笑得眼眶通红,笑得几乎哭出来。

    有时候,让人崩溃只要短短一席话,毁掉一个人的一生,只需要小小一个决定。

    人生如棋,一步错,步步错。

    莫洵没兴趣看殷商崩溃的模样,招呼了声苏泽浅一起离开。

    “所以我们现在是不是该相互坦白了?”莫洵环抱双手,靠在树干上看着苏泽浅。

    一场浩劫之后,山中留存的老树不多了。

    苏泽浅显然对莫洵的信誉还抱着一定的怀疑:“你先告诉我那两道光是什么?”

    “是我的眼睛。”莫洵老老实实回答了,虽然这个回答听上去匪夷所思。

    男人需要挽回自己的信誉所以进一步做了解释:“你看过我的本体,也见过我的记忆,想必也知道一个成语‘画龙点睛’。”

    莫洵的记忆是在一片目不能视的黑暗中开始的,然后叹息声中,有人在他身上点了两笔,他才得见光明,并腾云而去。

    苏泽浅:“你是画在寺壁上的那条龙”

    他说着有些不确定,画龙点睛的故事中,不止一条龙,而莫洵的记忆里,他却是唯一一条剩下的。

    “封印真龙的不可能是凡人,给我点睛的又怎么会真的是个和尚。所谓故事,都是三分实,七分虚。”

    “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轮到你说了。”

    苏泽浅断断续续的将自己的行动补充完整。

    他结束了天师和山里人供奉与被供奉的关系,结束了山里人凌驾于天师之上的地位,却为山里人赢得了在人类社会的话语权。

    山里人争命,天道不允,他苏泽浅是个人类,他争,天道无可奈何。

    唯一会带来天雷的,只有他身上的煞气,于是苏泽浅去学如何收敛灵力,如何隐藏煞气。

    既然莫洵的封印能替他挡二十多年的灾,那肯定还有其他办法能瞒天过海。

    苏泽浅确实找到了方法,而其中的艰辛,也不需要用言语多说。

    “你争,天道要你死,你避,依然躲不开劫难。”苏泽浅说,“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争?”

    “这一次,你还有我。”

    “王老师替我卜卦,说我的命运曲折坎坷,却有一线生机不灭。”

    “殷商搅风搅雨,落在敌人手里三年都能活着,我还有王老师的卦,为什么不大胆些?”

    听完苏泽浅的话,莫洵沉默半晌,突然问了个看上去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问题:“你小时候,到底喜不喜欢国画?”

    苏泽浅一愣:“国画?我”他在真话和假话间犹豫了下。

    犹豫已经给了莫洵答案。

    “你果然不喜欢。”莫洵笑了下,眼中的一点儿期盼的光亮熄灭,整个人却是释然。

    “你也大了,我不为你决定什么了,反正,路你自己走。”

第一三八章() 
“路你自己走。om”

    莫洵的话说完,苏泽浅百感交集,他一方面欣慰于自己终于得到了莫洵的承认,另一方面又陷入了曾经有过许多次的纠结中。

    莫洵的放手,是觉得自己管不了他了,失望的放任自流,还是认为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自己做决定了?

    苏泽浅也知道,后面的担心是自己杞人忧天,但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路我自己走”苏泽浅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三年来每当负面情绪过多时,他总会这么做,此刻做来驾轻就熟,年轻人很快找到了又一个兴趣点,“我现在半步都不想走。”

    在莫洵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之前,年轻人已经直直撞入了他的意识界。

    视线骤然翻转,白色的天花板上有水沁的痕迹,挂着的一盏吊灯模样老土。

    “你很喜欢这套老房子。”莫洵抬起视线,看把自己扑倒在床上的苏泽浅。

    背后的床垫很柔软,该有的支撑力却丝毫不差。

    苏泽浅想给莫洵改善生活条件,后者却不肯搬家,于是年轻人只能从家具上动脑筋,老房子里的老床上放着的是外国进口的乳胶垫,价值不菲。

    苏泽浅活了二十八年,有一半的人生是在这栋房子里度过的,这里有他的回忆,是他初心所始:“我喜欢的不是这套房子,是住在这里的人。”

    年轻人的目光灼然,无声无息燃烧了三年的暗火,在这一刻终于吐出了明亮的火焰。

    压在身上的年轻人一头短发,是莫洵看惯了的样子,身下的乳胶垫是刚开封的模样,连床单都没铺上,这是苏泽浅工作后,给莫洵买的第一个大件。om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苏泽浅对莫洵的感情已经发了芽。

    白色的乳胶垫忽然变得云朵般柔软,承托不住两个男人的重量,莫洵和苏泽浅陷下去,陷进了一片雾蒙蒙的白色中。

    他们穿透白色的浓云,掉入一片极深的水潭,坠势止歇,莫洵在苏泽浅胳膊上轻轻一扶,就带着人如同箭一般冲出了水面。

    在破出水面的瞬间,往上的力道便止住了,两人*的浮在水面上,不远处瀑布飞泻而下,隆隆水声,蒙蒙水雾,莫洵半拖半扯着苏泽浅游到潭边,花木掩映,*的黑发男人将苏泽浅抵在石壁上:“越来越会说话了嘛。”

    画龙点睛,两团光收入身体,莫洵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变成了一片赤金,那金色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如同燃烧的阳光。

    苏泽浅不说话,直接吻了上去。

    莫洵半合着眼睛回应他,指尖游走,将苏泽浅的衬衫扣子一颗颗解开。

    苏泽浅修剑,手也是极稳的,然而他不熟悉莫洵的那身黑色袍子,笨拙的摸索着,缓缓的,试探的,抽开了莫洵的腰带。

    齐腰深的水褪去了,倚靠着的岩壁变得平整,顺着岩壁淌下的水也变得温暖。

    环境又变了,苏泽浅略微睁了睁眼,莫洵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响起来,是声不正不经的“会玩”。

    他们站在相当简陋的公共浴室里,阳光从气窗中照入,被换气扇切成一格一格的旋转着。不是洗澡的点,灯都没开,水龙头却全部打开了,一道道水柱在阳光中折射出一道道彩虹。

    这地方应该是莫洵避暑时住的农家乐的浴室,和现实中的相比,意识界中的浴室异常的干净,白色瓷砖上没有一丝水垢,白得像是上好的玉石一样。

    苏泽浅趁着莫洵说话的当口喘了口气,两人的气息交缠,酝酿出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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